解放：“聊發少年狂”的老年書法

■老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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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聊發少年狂”的老年書法

■老書生

人們常說終身學習，而且還會舉出許許多多的例子。但筆者對此說法卻持慎重的態度。人并非金剛，隨著年齡的增長，會出現許多自然的身心變化，但只是心態的變化而已，切不可當真。

一、老年人學習書法的關鍵在于“解放”

終身學習，也只是一種理想，但在老年人學習書法的實踐中就要抱著誠懇、放松的心態。許多老年朋友將學書法視為退休生活中的一項重要內容，學習書法的確是一項很好的藝術活動，但千萬不可像小學生那樣刻苦學習。因為學書法原本是一種快樂的晚年生活內容，如若此時還計較得失，就違背了老年人學書法的初衷。

在這里，筆者沒有輕視老年人的意思，只是覺得晚年學書，可以從戰略上放手去做，戰術上小心讀帖，減少學習的負擔。因為老年人不適合承擔過重的壓力，那種實質上的“苦心經營”并不適合老年人。

精確臨帖固然是學習書法的一種基本要求，但并非是每個年齡段上都必須循此規律。老年人的特殊情況，決定了他們學習書法便是一件快樂的事。當然，也不妨礙有的老年書法愛好者去參加各種競賽、展覽。只是那種因作品落選，或者同伴“勝過”自己便心中不平的書法學習，不要也罷。

解放，用于形容老年人學書也許更有意義。解放，說到底就是對老人的書寫給予更多的自由發揮空間。在某種程度來說，將眾多的書法字帖擺在那里，供老人們自由選擇，并相信他們能夠選擇出適合自己的那本。筆者曾與一位興趣廣泛的退休干部舒弋先生針對老人學書的認識進行了交流，她的觀點有一定代表性。她認為：“我也曾經這樣想過，年齡大的優勢也許是悟性好些，可以有過程，但有經驗的老師一定有捷徑可走。不是偷懶，而是可以在節約時間的前提下，達到效果。我覺得，學藝術類的東西，‘功夫在詩外’，綜合素質很重要。”筆者認同她的看法，這也是老年人學書法的優勢所在。其實，筆者一致認為，書法養生應該是老年人學習書法的核心內容，而不是競爭。那種仿佛急著去趕考的樣子，背離了老年人學習書法健身的初衷。

二、老年人書法教學的特殊性

在許多書法評選活動中，不少老同志的作品引起了大家的熱議。筆者當時就認為，“不同年齡段的人寫字要求要有所不同”，教學方法也應該有差別。然而事實上，我們的書法教學卻存在著用教中小學生、青年人的方法來輔導老年人的問題。這就是沒有尊重教育規律，有些書法參考書也存在同樣的問題。

在大學執教的時候，筆者就曾明確地提出將不同學科、不同年級的書法教學區分開來。即使是課外的書法輔導，筆者也一貫堅持“因人施教”。中小學生、社會青年和老年人的教學方法應該有明顯的區別，筆者曾分別冠之以“情趣、”“紀律”（規劃、選擇、堅持）、“解放”來區別不同人群的教育方式。在此，筆者只談老年人的書法教學。

一、要保護老人們學習書法的熱情。前幾年，在武漢開幕的“全國首屆老年書法展”，吸引了來自全國各地的許多老人參加，那種萬頭攢動的場面很是讓人震撼。據報道，其投稿人數竟超過國展。在隨后的研討會上，有專家對許多老作者的新作品提出質疑。筆者當時就認為，老年人也有求上進的心理，他們的許多作品看上去很新穎，這也是一種不甘落后于時代的積極嘗試。至于人們所猜測的“代筆”問題，是應該批評的。但是，人們不能因為他們是老年人就懷疑他們的創新能力，終身學習是許多老同志的一種理想，也是實踐。

二、老年人書法教學，應該發揮他們豐富的人生閱歷優勢，放下競爭，注意培養藝術趣味和健康意識。老人們已經為社會和家人付出了一輩子，現在退休了有時間和心情來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本是一件好事，也值得鼓勵和提倡。但是，人們卻以為他們能像小朋友一樣按照命令式的教學方法來教育他們，這無形中增加了他們的煩惱。筆者認為，對老人的書法教學應該遵循的是解放性，對他們本人大半生的“約束”給以“解放”。那種“亦步亦趨”的教學方式對于生活閱歷豐富的老人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束縛。在此，筆者更強調對老年人的書法教學多些嘗試，創造出一套適合老年人年齡特點的教學方法。可以不是一種，而是多種方法的嘗試。教育工作者的懶惰，不應該在老年人藝術教育方面再次體現出來。

三、全社會都應該真正來關心老年人的精神生活。據筆者觀察，老年人所參加的各種藝術學習班，從報名的人數來看，大致順序是：音樂、舞蹈 （公園舞）、美術、書法、文學、計算機等。按理說音樂最難，但報名參加的人數卻最多。

至于那些想成為書法家的老人們，筆者想還應該有另外一套教學系統，那將是另外一個話題，不在本文探討之內。

三、積極的提示：專置一張老年人練習書法的書桌

在家中特意為老年人購置一張書桌，上面不放置任何雜物，只有鋪好的氈子、字帖和筆墨，使它的主人有隨時伏案作書的機會，并由此進一步提高了他的興趣。擺一張書桌起碼有兩個好處：一是提示自己隨時要寫字，給寫字提供方便。事實上這是一個理想的辦法，有了一張桌子擺在那里，會時時提醒你拿起筆來。二是隨時可以進入“臨戰”狀態。有了這樣一張書桌，的確為書寫帶來方便。坐在桌前，就如同音樂家坐在琴前，舞蹈家走進舞池，會不自覺地進入一種“臨戰狀態”。

解放、健康、本真、快樂，即使由此“聊發少年狂”又如何？

圖為著名畫家程十發先生所畫 《文房圖》，借用于此，分享愛好書法老年朋友們的書寫快樂。

在生活中，人們的經常會有這樣的兩種情緒：一種是心血來潮，哪怕就是在看電視的時候，因為受到電視節目的影響，一時的技癢，喚起我們一剎那的熱情，而這種感覺短促到轉瞬即逝。如果情緒在此時得到釋放，就會引起一種心理上的愉悅。要做到可以隨時書寫，就需要馬上鋪紙揮灑。這種“不自持”的感覺，如果能在每一天都出現，那將是非常難的，但它確確實實存在于在生活中。如果書案上果真有筆紙，那么寫字機會就一定會多起來。日子久了，就會陶醉于書寫的天地。另一種情緒就是怕麻煩。比如，剛好來書寫的興趣，但卻沒有現成的紙和筆，沒有書寫的環境。一下要準備桌案，一下又要準備筆紙，等一切準備就緒了，書寫興趣也消失殆盡了，從而打消書寫的念頭。

在家中擺放一張書桌，就是隨時提醒自己或者為書寫提供一種便利，而這種便利又反過來鼓舞了書寫的積極性。為什么冰雪運動在北方比較發達，就因為有方便的氣候條件，冰燈雪雕藝術也是如此。這也是另一種提示，提示可以帶給人一種對某一事物的特殊關注，書寫活動與其他活動一樣，都需要一種特殊的感覺或媒介，使人們對它的認識得以加強。除了這種暫時的、偶然的書寫活動外，還因為有了這種雅興也使得家人同享這種愉悅、和諧、溫馨，也不知不覺走進人們的生活，使得平凡的生活多了一絲雅趣。就如同每天陽光透過窗玻璃灑進室內，不明顯，但卻仍感覺到它的明媚與溫暖。

臺灣李賢文 （臺灣 《雄獅美術》主編，著名美術理論家）所倡導的“在家中擺一張專門用來寫字的桌子”就是基于此。在室內擺放一張專屬于老人的書桌，同時也讓愛的溫情悄悄地滋潤生活。誰能說這不是一個意外的收獲呢？

鄧散木編《簡化漢字小楷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