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誰是最好的老師

文/簡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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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誰是最好的老師

文/簡愛

在唐代，門第、血統是士人走向仕途很重要的門徑，讀書求教、好為人師則為貴族士大夫們所不齒，韓愈卻是“另類”。他非常重視教育，主張以教育為本選拔優秀有識之士管理各級部門，認為這樣國家才能長治久安、興旺昌盛，并極力為教育運籌帷幄，于是，被很多達官顯貴嘲笑誹謗，說他愛出風頭輕狂妄為。

為了回擊那些詆毀和給他們一個嚴正的駁斥，公元802年寫出著名的《師說》一文公之于眾。這下更惹眾怒，“討伐”之聲此起彼伏。韓愈為解心中郁悶，告假回鄉祭祖，途中碰巧遇見當朝丞相鄭余慶之子鄭澣。鄭澣素以家世為榮，對韓愈的觀點嗤之以鼻，看到韓愈，就想羞辱一番。他面露不屑干笑兩聲，問韓愈：“聽說兄臺好為人師，可否請教一二？”韓愈一臉謙和，和顏道：“請講。”鄭澣又說：“古之圣賢皆人之龍鳳，敢問誰為天下第一師而當之無愧？”

韓愈略加思索，回答說：“論才學膽識及影響后世之廣，當屬孔丘。”鄭澣遂否：“不然，孔圣人曾從師老子，豈有師不如弟子之理？”韓愈沉思數秒之后，像是回復鄭澣又像自言自語：“既如是說，若以師之師為天下第一師，老子又師從何人？況圣人之師未必強于圣人，怕是也不可僅憑師從其人，其就當為‘天下第一’吧？這‘天下第一’的評判標準又該如何定論呢？”鄭澣哈哈大笑：“原以為韓先生無事不知方敢自詡人師，卻也是腹內草莽。勸兄臺還是不要強作出頭，誤人子弟吧！”

韓愈見他這樣羞辱自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眼前這位學問高深、非己所能及，于是恭恭敬敬施禮虛心求教。豈不知鄭澣實際上就是胡攪蠻纏，旨在打擊挫敗他，以便不動搖門閥制度的沿襲。鄭澣一副無賴地對韓愈說：“吾不知老子之師何人，亦不知‘天下第一’如何評判，更不知誰為天下第一師，故不為人師也不好為人師。”說完狂笑揚長而去。

之后，韓愈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雖然明白了鄭澣的用意，但還是覺得他頗有道理，做學問就得不恥下問以求新解方能更好的“傳道、授業、解惑”，然而對于誰當為“天下第一師”仍然百思不得其解，這成了他心頭的一根芒刺，不解之就如鯁在喉。直到來年升任監察御史勘察關中大旱災情時，他才豁然頓悟。

韓愈到了關中，看到大片地干苗枯，災民流離失所、四處乞討、餓殍遍地，頓覺痛心疾首淚流滿面，心想生命是如此脆弱而又堅強，一旦沒有了生命，世界將蕩然無存，還何談學問？想到“學問”，他又想起了“天下第一師”，無論哪位圣賢，追朔到源頭，都必由觀蒼生百態而總結經驗教訓、得出非常人能領悟到的精髓所在，所以，換個角度講，沒有自然萬物、沒有人類的出現和發展進步，一切都是妄談，那么，“天下第一師”非蕓蕓眾生莫屬。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韓愈對自己的答案確信無疑，而此刻，他卻沒有半點欣喜的心情。

處理完災民事宜，他回京都述職。途中，以沉重的口吻寫下一封肺腑信函，闡明自己的結論，令人快馬加鞭送往鄭澣處。鄭澣讀罷羞愧難當，為韓愈的氣量和憂國憂民之心折服，遂重修言好，后來交至莫逆，成為韓愈教育事業的得力助手。

韓愈不顧流俗，不怕笑侮，敢于“不看別人臉色，態度嚴正不屈”而為師，對學問認真執著的態度，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摘自《百家講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