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中行嘗說北大的老師一向很寬容來自學生的質疑和批評。一次,青年教師俞平伯講蔡邕的《飲馬長城窟行》,其中有“枯桑知天風,海水知天寒”兩句。俞說:“知就是不知。”一同學當即站起來說道:“俞先生,你這樣講有根據嗎?”俞說:“古書中這種反訓不少。”說著就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出了六七種。這種在課堂上直接站起來質問或反駁先生的舉動,其實是很不禮貌的,北大的老師通常不會為此而發怒。還有一次,是關于佛學問題的討論會,胡適的發言比較長,正講得津津有味時,一韓姓同學突然站起來,氣沖沖地說道:“胡先生,你不要講了,你說的都是外行話。”胡適則說:“這方面,我確是不行。不過,叫我講完可以嗎?”在場的人也都跟著附合說:“當然,要講完。”張先生后來把這些都歸結為“紅樓的傳統”,即堅持己見,也要容許別人堅持己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