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昇
(浙江農林大學 藝術設計學院、人文·茶文化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
?
明代藝文家族的地域分布與發展概況
楊昇
(浙江農林大學 藝術設計學院、人文·茶文化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
摘要:明代中后期,隨著生產力的恢復和商業經濟的勃興,藝文兼擅的文人開始大量涌現,并以家族、結社等形式構成集群發展的態勢。藝文家族作為一種特殊類型的文化世家,在有明一代達到了其發展的高峰,不僅數量龐大,而且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出現了諸如相城沈氏、長洲文氏、嘉興項氏等巨族。從全國范圍來看,江南地區在藝文家族的產生數量和發展質量上獨占鰲頭,而西南、東北等地區的藝文家族,在明代也取得了顯著的發展,從而與其他地區一起,共同呈現出明代藝文家族在全國范圍內全面發展的態勢。
關鍵詞:藝文家族;明代;地域分布
明代的經濟由于元末戰亂遭到巨大破壞之后,經歷了最初的恢復期,至孝宗弘治時,始有所振起,商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并逐步走向繁榮,其重要表現之一就是都會的興起。隨著大量的農民進入城市,都會和市鎮的人口迅速增加,市民階層不斷擴大。商業經濟的發展,導致人們的生活內容和生活方式都出現了較大變化,特別是在城市里,市井文化開始侵蝕傳統的士大夫文化,小說、戲曲等市民文學形式也因此得以勃興。在風雅獨絕的江南,書畫作品已不僅僅作為一種文人清玩而存在,其商業價值也不容小覷,大量有藝術天賦的文人開始嘗試以此謀生,而對于不少讀書人來說,詩文也開始成為商品,各種壽序、行狀、墓志銘等文體的書寫都可以得到一定的財物作為報酬,甚至不乏以此獲取巨資的文人。在商業文化不斷膨脹的背景下,傳統文人的觀念產生了明顯的遷移和變化。
在文人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手段日益多元化的明代,藝、文融合的趨勢漸趨顯著。可以說,明代很多著名的文人士大夫,都在詩文和藝術(主要是書畫藝術)上取得了較為全面的成就。比如官至太子太保、戶部尚書的李東陽,既以詩文名世,為“茶陵詩派”的核心人物,同時又是著名的書法家,長于篆、隸、楷、行、草諸體。又如正德年間的狀元楊慎,因其學識淵博、著述等身而名重一時,同時也長于書法,云南著名的畫僧擔當上人《寫韻樓歌》中說他“學書專學鐵門限,揮毫全用藏經紙”[1]。楊慎還擅長繪畫,寫蘭尤為一絕。至于明代吳門畫派的領袖文徵明,更以詩文書畫名滿天下,執吳中文壇之牛耳達數十年之久,他所在的家族,也成為江南乃至全國最為顯赫的藝文巨族。
藝文兼擅者數量的增長,也促成了藝文家族的出現乃至勃興。考“藝文”之名,最早的意思是指圖書典籍,歷代正史中的“藝文志”之“藝文”即為此意。后世的“藝文”一詞意義逐漸寬泛,“藝”和“文”兩字開始拆解,“藝”即藝術,“文”即文學,主要指向包含了書畫(延及篆刻)和詩文兩個范疇。因此,所謂的“藝文”家族,特指在藝術和文學領域同時取得較高成就的家族,換言之,即“藝文兼擅”的家族,而欲對有明一代的藝文家族作一全面的統計,實在并非易事。以下分別就明代的文學家和美術家兩個類型的文化人才(包括相關家族)所處地域進行一個比較大略的統計,以期能窺明代藝文家族地理分布之一斑。
一、全國范圍內藝文家族的分布
在文學家方面,譚正璧的《中國文學家辭典》共收錄明代較為著名的文學家1 300余人,結合曾大興《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等其他資料,得出明代文學家、文學家族地域分布概況如表1所列。
由表1數據可知,從全國范圍來看,明代文學家的地理分布在地域上頗不平衡,排名前六位的省市皆屬于南方,以長江為界,南方和北方的文學家數目之比達到了6∶1,而位于江南的今江浙徽贛滬五省市所出產的文學家總數就達到952名,超過全國總數的70%。最為突出的是江浙兩省,由于財富的積累和文化的長期積淀,該地區在明朝幾乎已經成為文人匯聚的黃金區域。以蘇杭為代表的大型城市商業繁華,文化昌盛,天然名勝和人文景觀眾多,其精麗的生活品位和高雅的文化氛圍,吸引了無數的文人墨客前來定居,并逐漸形成集群效應。江浙兩省的文學家總數占全國的48.2%,接近半數之多,結合表3可以進一步得知,蘇杭二府所產的文學家數量也占到了全國總人數的20%。

表1 明代文學家分布簡表
注:數據來源為曾大興《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譚正璧《中國文學家辭典》
如果說長江三角洲地區的文學家總數處于遙遙領先地位的話,那么排名第四的福建和排名第九、第十八的兩廣作為珠江流域地區,也貢獻了接近全國總數10%的文學家。在北方,黃河下游地區表現比較突出,山東、河南和河北都進入了前十名,成為北方僅有的三個進入全國前十的省份,所產文學家占全國總數的近10%。此外,以兩湖為代表的中南地區、以陜甘為代表的西北地區、以晉冀京為代表的華北地區,都有較為著名的文學家出現。
在《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一書所列表格中,還有“血緣或親緣”一欄,為相關文學家族的分析提供依據。根據曾大興先生的統計,排名前列的省市,幾乎均有文學家族出現,數量最多的仍是江蘇省和浙江省,可謂遙遙領先。而據表3的進一步統計,蘇州的文學家數量在江南各州府仍處于一騎絕塵的地位,充分說明吳文化圈在江南乃至全國的地位和影響力,幾無可撼動。
有明一代,來自江南地區的藝術家在繪畫領域占據了絕對的優勢。明朝初年到中葉,浙派、吳門畫派先后執掌畫壇牛耳。晚明,松江董其昌、太倉王時敏為一代宗師,并出現了松江派、蘇松派、云間派、虞山派、婁東派、毗陵派、武林派等頗具影響力的繪畫流派。徐沁的《明畫錄》一書共收錄明代畫家870余人,其中今江蘇籍畫家370余人,浙江籍200余人,合起來占到總數的75%。而根據俞劍華先生所編的《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統計,明代籍貫明確的美術家總數為3 292人(詳見表2),而屬于“江南地區”的今江蘇、浙江、安徽、上海、江西五省市的畫家人數分列全國的第一、二、四、五、六位,其人數之和占到全國的76.2%,其中江蘇一省的畫家人數就占全國的三分之一強,達到了36.5%。
根據更為細致的統計(詳見表4)可以發現,江蘇蘇州一地所產的畫家人數達到785名,超過全國任何一個省級行政區劃的畫家數量,占全國畫家總數的23.85%。結合表1的數據可以看到,排名全國文學家數量前六位的依次是江蘇、浙江、江西、福建、安徽、上海,而排名全國美術家數量前六位的則是江蘇、浙江、福建、安徽、上海、江西。入圍的省市完全一致,僅有的差別是次序不同,可見藝文同源,美術與文學在某種程度上是相通的,很多美術家同時也是文學家,明代中國的文人分布,呈現比較穩定的態勢。
在排名第七到第十的省份中,文學家數量的排序為山東、河南、廣東、河北,美術家數量的排序為廣東、云南、山東、河南。唯一的變動是云南取代了河北,而河北在美術家分布排名中也仍排名第十一,再次證明了藝文同源帶來的穩定性。至于在表1中并未出現的云南省何以在表2中躍居第八,可能有兩個原因:首先,明代的云南已經得到了較為充分的文化開發,并且得到了較大程度的外力支持和帶動,但久居云南并取得名望的文學家多為外來戶,且多與仕宦、謫戍等被動遷徙活動有關。比如來自四川成都的楊慎、祖籍浙江淳安的詩僧兼畫僧擔當等,與之相比,土著文學家所取得的成就有限,因此未能進入明代“著名文學家”的統計。其次,因各種原因流寓云南的文人的后代,以及本土文人,居住繁衍于云南這個遠離政治中心的邊陲省份,科舉仕宦的“正途”對他們的吸引力,遠遠不如對南北二京等政治中心地帶的讀書人來得強烈。無意程文,游心藝事,漸漸成為流行乃至常態,也就不足為奇了。相比于表1,表2中新增了兩個省份,分別為貴州和遼寧,雖然人數不多,也足可見邊陲地區在藝術事業上的顯著進步。

表2 明代美術家分布簡表
注:數據來源為俞劍華編《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
根據曾大興先生的分析,明代的文學家主要分布于八大文化區域之中,涉及的州府共25個。依其出產文學家數量排序,為吳文化區(含揚州、應天、常州、蘇州、松江和徽州)、越文化區(含湖州、嘉興、杭州、紹興、寧波、金華、臺州)、贛文化區(含吉安、撫州、建昌、南昌、饒州)、閩文化區(含福州、興化、泉州)、嶺南文化區(含廣州府)、齊魯文化區(含濟南府)、關中文化區(含西安府)、中原文化區(含開封府),仍以前四個所產文學人才最眾,其中吳、越、贛三個文化區為江南核心地區,其所產文學家分別占八大文化區總數的41%,29%,14%。在南方藝文人才呈現井噴的發展態勢背后,蘊含的其實是這些地區在經濟文化方面對北方的全方位超越。作為魚米之鄉,吳越文化區的農業生產地位自不必說,蘇松一帶又是全國絲織業和棉紡織業的中心,依托發達的農業和手工業生產,吳越地區的城市和市鎮發展水平在明代也是首屈一指,屬于吳文化區的蘇州、應天(南京)、揚州、常州,越文化區的杭、嘉、湖、寧、紹等都是當時赫赫有名的繁華之所,城市的興盛促進了出版和教育等文化事業的興盛,從而在明代中葉以后,逐漸呈現出后來康熙帝《示江南大小諸吏》一詩中所言“東南財富地,江浙文人藪”*馮桂芬等編《同治蘇州府志》,光緒八年江蘇書局刻本,蘇州圖書館藏。之盛況。
江西農業歷代發達,明代時該地的手工業發展迅速,主要的產品是陶瓷、紙張、煙草和布匹、茶葉等。這些產品的生產和流通極大地帶動了商業的進步。福建則在糧食種植之外,大力發展茶葉、烏桕、松杉、竹子、煙草等經濟作物生產,海運交通之便利使得福建成為東南一帶最為富庶的地區之一。在經濟得到一定的發展以后,贛、閩地區的人們開始大力興辦文化事業,江西書院密布,讀書之風盛行。而依托本地盛產的紙張,福建成為出版業的中心,“麻沙、崇化兩坊產書,號為圖書之府”[2]。贛文化區和閩文化區由是成為全國范圍內僅次于吳越的文化發達區域。在南方,嶺南文化區的地位也不容小覷,廣州自古以來就是南國商業重鎮,盡管嶺南地區相對吳越贛閩等地而言文化相對落后,但在明代,仍出現三名狀元,以陳獻章、湛若水為代表的嶺南文人,在明代文化發展的歷程中擁有很大的影響力。
在北方,自古為文獻名邦、人才淵藪的齊魯、關中和中原三個文化區,由于經濟發展的相對滯后,其人才競爭優勢已完全喪失,盡管如此,以濟南、西安和開封為核心的這三個區域,仍然貢獻了眾多的文學人才,其中不乏具有全國影響力的邊貢、李攀龍、康海、王九思、李夢陽等,這既可以看作是前代發展的延續,也足以證明作為政治中心所在地的北方,其地位仍不容小覷。當然,在全國范圍內,除了這八大文化區的成就引人注目外,其他諸如三晉、巴蜀、湖湘、荊楚等文化區域,也有優秀的人才產出,只是相對于領先者而言,它們的地位已經呈現出明顯的衰落趨勢。
二、江南的藝文家族
“江南”最初為一個地理概念,隨著時代的發展,逐步被賦予更多的文化意蘊。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和不同的學者眼中,“江南”的范圍始終不是一成不變的。一般而言,明代“江南”地區的范圍,包含了南直隸、浙江布政使司、江西布政使司三個今省級行政區域。南直隸是明代設立的省級行政單位,范圍大致為今江蘇、安徽和上海全境。之所以設立這個區劃,很大程度上出自朱元璋對自己家鄉所在地區的極度重視。1368年,朱元璋建立了大明王朝,并定都應天府,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把首都置于長江以南的全國性統一王朝,改名京師。南京作為明代都城的時間是53年,即便是朱棣將都城遷往北京之后,仍將南京稱為留都,正統六年(1441年)開始,在南京也設置一套中央政府機構,這種制度一直延續到明朝滅亡。
從人口和經濟上來看,根據梁方仲先生的統計,萬歷六年(1578年)時浙江、南直隸、江西三地的人口密度分列全國的第一、二、四位,三地的耕地面積總和占到全國的23.4%,所納賦稅占全國的45%[3]。這充分說明了十七世紀江南地區農業發展的水平,以及該地區在國家經濟中的核心地位。發達的農業經濟,也極大地促進了商業活動的興盛和城市的繁榮,江南地區的南京、蘇州、杭州、嘉興、湖州等中心城市出現了莫旦《蘇州賦》中所云“列巷通衢,華區錦肆,坊市綦列,橋梁櫛比,貨財所居,珍異所聚”*石韞玉等編《道光蘇州府志》,道光四年刻本,蘇州圖書館藏。的景象。
在優越的地理、氣候、物產環境下,江南社會創造出了中國最為繁榮的農業、商業和手工業經濟,并進一步推動了地區文化的飛速進步,尤其是人才的產出之多,所占比例之大,都在全國處于遙遙領先的地位,堪稱人文淵藪。從有明一代的進士數目來考量,排名第一的是浙江,計3 208人,其次為江蘇2 721人,排名第三的是江西2 400人[4]。又據周臘生先生的統計,明代的89名狀元中,浙江、江西、江蘇分別以20人、17人、16人排名前三[5]。正是由于高度普及的教育和上乘的教育水平,以及濃郁文化氛圍的熏陶,江南地區的人才呈現井噴式的增長。潘光旦先生云:“太湖的四圍,長江以南,錢塘江以北,即以前蘇、松、常、太、杭、嘉、湖六府一直隸州之地,整個的原是一個人才的自然區域。”[6]明清時期江南的文化世家數量多,水平高,延續時間久遠,為全國其他地區所難以企及。

表3 明代江南地區文學家分布簡表
注:數據來源為曾大興《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譚正璧《中國文學家辭典》)

表4 明代江浙滬地區各州、府美術家分布簡表
注:數據來源為俞劍華編《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
考察明代江南地區(以江浙為核心)文學家和美術家的分布,大致能了解該地區藝文家族的分布概況。明代文學家和藝術家所分布地區能與蘇、松、常、秀抗衡的,唯有徽州。另據統計,美術家人數為278人,僅次于蘇州地區的美術家人數,而徽州地區的美術家人數占到今安徽省的美術家總人數的83.5%,可謂是非常突出的,甚至遠超蘇州地區美術家人數所占江蘇全省的比例(65.3%)。在州、府的文學家族數量方面,仍以蘇州為最,其數目多于文學家數排名二至六位州府之和。無論是在文學家還是在美術家的分布表中,我們均可以明顯地看到,明代江南藝文家族發展的熱點區域,無疑在今之蘇南與浙北。
晚明時吳縣人顧凝遠云:“自元末以迄國初,畫家秀氣已略盡,至成、弘、嘉靖間,復鐘吾郡,名流輩出,竟成都會矣。”*見顧凝遠《國朝畫評》,選自王原祁等著《御定佩文齋書畫譜》,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自明中葉開始,隨著江南地區經濟、文化在戰亂之后日益復蘇,藝文人才開始遙繼元末的輝煌,汩汩涌現,并且通過家族傳承和聯姻等方式,散珠串為項鏈,環環相扣,逐漸形成一個龐大的藝文家族網絡,這個網絡的核心位于蘇州——明代產生畫家、書法家最多的區域,并旁及附近的松江、常州、嘉興、杭州、湖州等地,其枝端所及,遍布江南。清初的張庚就說:“吾鄉項氏自墨林,李氏自太仆,游心藝苑,考究六法,為一時領袖,至今兩姓代有聞人,與太倉王氏,鼎足江東矣。”[7]這里說的是晚明時期的江南三大藝文家族——嘉興的項氏、李氏和太倉王氏。而在整個明代,江南地區具有代表性的藝文家族,還有以沈周為核心的相城沈氏、以文徵明為核心的長洲文氏等等,這些規模宏大、成就顯著的藝文家族,是明代江南燦爛輝煌文化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并且組織或參與了該地區多數重要的藝術和文學活動。
參考文獻:
[1]俞劍華.中國美術家人名辭典[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81:1193.
[2]祝穆.方輿勝覽[M].北京:中華書局,2003:181.
[3]梁方仲.中國歷代戶口、田地、田賦統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334-335,346-347.
[4]何炳棣.明清進士與東南人文[C]//劉海峰.二十世紀科舉研究論文選編.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539-540.
[5]周臘生.明代狀元奇談·明代狀元譜[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93:129.
[6]潘光旦.近代蘇州的人才[M]//潘乃谷,潘乃和.潘光旦選集:第一集.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9:245.
[7]張庚.國朝畫徵錄[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1963:29.
(責任編校:白麗娟)
中圖分類號:G1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349X(2016)04-0071-06
DOI:10.16160/j.cnki.tsxyxb.2016.04.013
The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and Development of Art Clans in the Ming Dynasty
YANG Sheng
(College of Art Design, Humanities and Tea Culture, Zhejiang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 Lin’an 311300, China)
Abstract:In mid and late Ming Dynasty, with the recovery of productivit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commercial economy, the number of people with talent for literature and art increased greatly in the form of clans and poetry societies. As a special kind of cultural clan,the art and literature clan reached its pinnacle in Ming Dynasty,and made remarkable progress. Some clans were very famous in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and art in China, such as the Shen Family in Xiangcheng, Wen Family in Changzhou County, and Xiang Family in Jiaxing. On the national level,the art and literature clans developed the fastest both in quantity and in quality in the Southern Yangtze River Area,and those in Southeast and Northeast China made rapid progress. As the whole, the art and literature clans showed a trend of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in the Ming Dynasty.
Key Words:art and literature clan; Ming Dynasty;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