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玲
(廣西民族大學 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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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三桓勢力與魯昭公權力斗爭中的昭公悲劇
李亞玲
(廣西民族大學 文學院, 廣西 南寧 530006)
摘要:《左傳》作為一部專門記載魯國大事件的史書,亦是從魯國視角出發看諸侯國之間的權力傾軋與爭戰威脅。然而在魯國的歷史中,世卿制的沿襲與三桓勢力的出現,使得魯國國君的國政大權逐漸被大臣所取代,大夫當權成為當時社會的普遍現象。對三桓勢力與魯昭公權力斗爭事件的梳理,從而可以探索出昭公在德行、用人、禮義方面的不足與缺失,進一步探究昭公悲劇的成因。對魯國大臣與諸侯王爭權現象的研究,亦是對整個春秋后期政治權利下移的探索,對于魯昭公悲劇的分析也可以進一步探究出魯國衰落的主客觀因素。
關鍵詞:左傳;三桓;魯昭公;悲劇;成因
魯昭公時期是魯國五百多年歷史中徹底走向衰落的轉折點,而其中三桓勢力與魯昭公所進行的權力斗爭,不僅可以幫助我們捋清歷史脈絡,還可以進一步分析魯國徹底走向衰落的主客觀原因,具有一定的時代和歷史意義。故而,我們要分析魯國歷史,首先就要明確何謂三桓。
魯莊公之弟季友在安定魯國、立魯閔公與魯僖公為君之事上功勞卓著,予之封邑費,司馬遷在《史記·魯世家》中比之《左傳》還加了“季友為相”四字,更是凸顯了季氏的地位。而孟孫氏繼慶父之后,采邑于成;叔孫氏繼叔牙之后,食采邑于后阝。于是季、孟、叔三家,鼎足而立,并執魯政,謂之“三桓”。而后來東門氏殺嫡立庶,專權十八年,其間三桓勢力有所反彈,魯宣公也曾與東門氏合力“欲去三桓,以張公室”[1]778。在求助于晉國的歸途中,魯宣公薨逝。季友之孫季文子遂逐東門氏,使之退出魯國政壇。再一次奠定了三桓、尤其是季氏家族的地位,使其長時間內基本立于不敗之地,開始了季氏獨大的局面。
一、三桓勢力與魯昭公的權力斗爭
(一)季氏擴充軍備,試圖奪取政權
昭公四年(公元前538年),叔孫豹卒,而“季孫謀去中軍”[1]1259。昭公五年春,最終“舍中軍”。然而此時想要去掉中軍的季武子,恰恰是當年要增加中軍的人。季武子這樣做目的何在?我們試做分析。在襄公十一年(公元前562年),“季武子將作三軍”[1]986,在他的獨斷堅持下,最終“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1]987。而按周禮“王六軍,大國三軍”①,魯國自然應該有三軍。但自文公以來,魯國國力衰弱而只能聽從霸主之令,軍多則貢多,遂減掉中軍,只剩上下二軍,屬于公室。季武子作中軍,將公室軍隊一分為三,三家各有其一,實則是將公室的軍事權力徹底剝奪,魯國國君看似地位崇高,其實并無實權。對于三桓所操控的軍隊,“季氏盡征之”,楊伯峻解釋說“無論采邑或近郊之民,出卒乘者,季氏免其田賦;不出卒乘者,加倍征其田賦”[2]1261。從這里可以看出,季武子免參加軍隊的百姓的賦稅,其實是在為自己收買人心,讓軍隊可以為己所用。百姓為了減免賦稅,便不得不投身到季氏的軍隊中。竹添光鴻的《左氏會箋》中稱“季氏欲專其人民,故假立中軍,因以改作也”[2]1249。而叔孫氏和孟孫氏卻會考慮到青壯與老弱,而不盡征之。
季武子在昭公五年做出的去中軍的決定,卻是另外一種削弱王室權力的方式。《春秋》之傳曰:“舍中軍,卑公室也。”[1]1261雖然是去中軍,然而卻是“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1]1261。全都改為征收軍賦或田賦,然后將所得向諸侯君上供。諸侯君也只能靠權臣進貢維持尊榮,大大削弱了諸侯君的權力,于是季氏的軍事權力再一次得到擴張。但他對中軍的撤銷,卻是“毀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1]1261。這無非是想向大家表露自己并非是一手遮天,一家獨大。在“作三軍”與“去三軍”的問題上,季氏不僅對魯國國君具有威懾作用,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打壓了三桓中的叔孫氏和孟孫氏,達到了一石二鳥的效果。
在春秋時代,政權在逐漸下移,由周天子而諸侯,由諸侯而大夫,大夫執政的現象極其普遍,諸侯們大權旁落也成為了必然的趨勢。世卿制的延續使得田地被不斷地分封給大臣,而剩給自己的少之又少,土地的減少勢必造成政權的衰落;而對于一般的外交會盟的事情,諸侯們養尊處優,大多都交由大夫去做,無形之中讓大夫與其他諸侯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擁有強有力的“國際支持”。而像魯國這樣,由季氏把持著兵權,加上一部分政權,如果再有其他諸侯國的支持,自然在國內政治方面游刃有余。在昭公六年,《左傳》記載季武子去到晉國,本是為了魯國攻打莒國之事向晉國道歉。然而作為當時諸侯國盟主的晉侯卻對季武子禮遇有加,有“加籩”:
武子退,使行人告曰“…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歡也。”對曰:“寡君猶未敢,況下臣,君之隸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后卒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1]1277。
從上述文字不難看出,季武子都認為自己不應無功受祿,而晉國卿大夫韓宣子卻說是晉侯樂意如此,而且晉國上下都認為季武子“知禮”,最后還“重其好貨”。但此前晉侯為了莒國的事情不欲讓昭公回國,而此時卻厚遇季武子,各諸侯國也明確知道魯國三桓當道,季氏更是可以一手遮天,昭公地位之卑可見一斑。竹添光鴻在《左氏會箋》中稱“韓宣子范獻子極口延譽,加籩好貨,厚禮而歸,蓋深與季孫相結”[2]1736。
(二)昭公不明形勢,兩次討伐季氏

昭公十七年有日食,祝史和昭子都請求“用幣”和“伐鼓”以從禮,但是季平子根本不去理會。昭子見其行斷言:“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1]1385竹添光鴻認為,“日者,仁君之表,日食陰侵陽、臣侵君之象,救日食所以廣敬君也,平子不肯救日食,是有無君之心也,不臣之端,必有形于事矣”[2]1901。季平子倚仗自己的政治權利與軍事權力,無視君主,此時已顯露出不臣的一面。
同第一次討伐季氏一樣,昭公再次對季氏發起的討伐,也是在別人的慫恿下開始的。季平子先是得罪了庶叔父季公若,“故公若怨平子”[1]1461;然后又與后阝氏斗雞,傷其雞而侵其宮,“故后阝氏亦怨平子”[1]1462;后又怒而拘臧氏家臣,又在為襄公舉行衤帝祭時,于禮公當三十六個人,然而季氏只留下兩個人為衤帝祭跳萬舞,其余三十四人皆被季氏集于自己的庭院,“大夫遂怨平子”[1]1462。沈欽韓認為“季氏有私祭召其眾,與君同日祭,又矯用樂舞,以私廢公,此大夫所以怨也”[1]1462。


魯昭公就是這樣內失民心、外無國助的情況下,歷經波折仍未能回到魯國,最終流亡在外七年而卒于晉國的乾侯。季氏與魯昭公的斗爭到此以昭公的薨逝告終。
二、魯昭公的悲劇成因
在三桓勢力尤其是季氏家族與魯昭公的政權爭奪過程中,昭公的結局可謂是悲慘的。一般的君主就算是流亡在外,也會通過本國大臣或是其他諸侯國的幫助最終回到本國,重新執掌政權。但昭公則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當初討伐季氏不成反被三家聯手逼迫之時,子家懿伯勸其放下身段,暫時妥協,但是昭公寧愿離開魯國也不愿忍受季氏的僭越欺辱。恰如清代毛奇齡在其《春秋毛氏傳》中云:

其他出奔的諸侯能夠歸國也大抵是本國另立新君,為之披荊斬棘,抵抗外敵,不忍其在外流亡。而魯昭公被逼出奔,一無本國大夫迎納之,二無國外諸侯助歸國,而且最主要的就是原本是昭公自己逐季氏不成,反被驅逐所造成的惡果。而昭公本人又成事不足,未能很好地處理與國內大臣、國外諸侯國君之間的關系,也就無怪流亡在外七年而最終卒于外了。在此,我們試分析昭公這種悲劇形成的幾個具體原因。
(一)德行有失

在昭公流亡的第五年,昭公派出自己的兒子公衍給齊侯獻龍輔(一種玉),而公衍卻把昭公賜給自己的羔裘也一同獻給了齊侯。齊侯大喜,賜給陽谷之地。而昭公竟然不恥于寄人籬下,受其侮辱,反而“公私喜于陽谷,而思于魯”[1]1500,昭公寄人籬下,卻因得地而喜,其昏庸與無智竟至于此。又思及在魯國發生的一切,他竟完全將之歸罪于公子公為,這不禁讓他想起陳年舊事:公衍先出生而為公為之母設計,成為弟弟,而后出生的公為卻成為長子,立為太子。現在昭公想起公為和公衍二人的所作所為,公衍又深得昭公歡心,昭公認為“務人(公為)為此禍也。且后生而為兄,其誣也久矣”[1]1500。乃黜公為太子之位,而以公衍為太子。他不反省自己的過錯,反而歸罪于他人。甚至還妄想讓自己的兒子公衍為太子,繼承自己的位子,不成想季氏最終擁立的卻是昭公的弟弟公子宋(定公)。
(二)用人失度
魯昭公若只是自身智力不足、能力有限也就罷了,然而他身邊也是有賢臣良相真心輔佐他,他卻不能委以重任,使得他無論在內政管理還是外交問題上都是捉襟見肘。我們在看《左傳》的時候,尤其是看到昭公不經謀劃便想輕易動搖權臣的地位,對于賢臣的勸諫無動于衷,對于出奔后的甘居人下與不恥受辱,我們著實為他著急,也不禁為之哀嘆。魯國不乏像子家懿伯和叔孫氏父子這樣的賢臣良相,然而昭公并不能做到虛心受教、識人用賢。
在對待季氏和叔孫氏的問題上,昭公就犯了很大的錯誤。叔孫氏父子兩代都曾被困于晉國,也都曾受到晉國貪婪無度的權臣的索要賄賂,但是二人皆義正辭嚴,忠心可鑒。父親叔孫豹曾因季武子伐莒取鄆之事,被盟主國晉國扣留晉國長達三個月之久,被貪腐大臣羊舌鮒索賄威脅,但叔孫豹認為若私欲成,則公義廢,在堅持自己信念的同時,也在譴責季氏背棄盟約而伐莒;而叔孫豹之子叔孫亦是遭遇同樣的事情,季武子之孫季平子以邾人過境不假道為由,取邾國軍隊而陷害叔孫,致使他滯留晉國大約一年,晉國貪婪之臣范獻子亦索賄于叔孫,叔孫也以計謀拒之。而對于這樣的耿直之臣,昭公卻不予重用,共圖國事,以共制季氏,以至于最終被迫出奔,實為可悲。
季平子和叔孫都曾被晉國所執,同樣是三桓,然而昭公對待二人態度并不相同。昭公十三年季平子被執,而不到兩個月昭公便為季平子的事至晉求情,卻為晉國所辭,“辭公于河”[1]1361。而昭公二十三年初,叔孫亦被晉所執,昭公為叔孫求情的時間大約是當年的十月以后,然而“及河,有疾,而復”[1]1447。并沒有真正去到晉國為叔孫求情,致使叔孫次年春天才回國,間隔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昭公親季氏,無論是畏懼其權勢還是其他什么原因,昭公這樣的做法,其實都是自取滅亡,他并沒有認清敵友,自己所重視的反而最后逼迫他出奔。而且晉國早已在季武子當政時與季氏沆瀣一氣,于是對季氏和叔孫氏的態度也就有所不同,他們在晉國扣留時間的長短決定于二人在國內的權勢和地位,以及對晉國的利益關系。
而昭公兩次被教唆討伐季氏,一次是南蒯,一次是季公若,他們二人都是為了一己私欲,棄昭公社稷于不顧,最終以失敗告終。昭公迫于政權不在自己之手,也欲去三桓,然而他卻沒有選擇得力的幫手,像南蒯這樣有志向卻無腦子的人是絕無可能讓昭公成事的。季平子即位三年,南蒯事敗帶費邑叛逃,費地是季氏的腹心之地,腹心之地內潰,三四年之間仍然未歸服于季氏。后季氏在冶區夫“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饑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1]1343的謀劃下,收服費地。季氏失費地的三四年間,若昭公與清忠之士、遠圖之人謀而伐季氏,那么季氏必敗,然而季氏收服費地,一切都晚了。
對于子家懿伯,更是如此。昭公出奔前,子家懿伯勸昭公暫時轉變對季氏的態度,但是昭公不聽勸諫;后來跟隨昭公來到齊國,更是忠心護主,至死陪在昭公身邊。昭公不辨忠奸,卻一味受佞臣挑唆,也無怪他的一生最終只能以悲劇收場。
(三)不知禮儀而天棄之
魯國是禮儀之鄉,從周武王建立周朝,周公制定各種禮儀規章,由于周公有功于周王室,后代被封在曲阜,魯國國君世代可以使用周天子的禮樂來祭祀周公。魯國也是當時所有諸侯國中唯一保留了最完整的禮儀規章的諸侯國。就連晉國韓宣子在聘問魯國的時候,“觀書于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1]1226“禮”作為中國的核心思想,是對社會上一切行為的規范,是合內在的禮與外在的儀為一體的無形之物。它不僅是人區別于動物的標志,在中國古代社會中,禮更是國家統治秩序與國家典制結合體。禮亦是符合于“德”的活動準則,對仁、義、文、行、忠、信的要求也是對禮的要求。因而,禮是內涵化的行為規范與道德要求,而儀是表面化的禮,而儀式、儀禮等便是禮的外化。因而在《禮記·禮運》中有“夫禮必本于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事,協于分藝”[3]707。且《左傳》中也明確說明“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1]1457。認為禮是天經地義之道。
按照這個邏輯,魯國國君理應是禮儀文化的傳承者,然而昭公并不是這樣一個角色。反而是魯國的大臣季武子等人被認為是有禮之人。就如韓宣子與季武子的《詩經》唱和,二人應答如流,以《角弓》《節》等詩歌象征晉魯兩國友好邦交。不可否認,權力的下移的確使得季氏等權臣更加大權在握,但他們在外交方面所發揮的巨大作用也是不可小覷的,這不僅顯示出其良好的外交才能,更充分說明對周禮的良好傳承。
作為魯國國君的昭公在聘問晉國,“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1]1266。對于這些細節,晉侯向女叔齊詢問昭公是否知禮的問題,而女叔齊卻認為昭公所謂的“無失禮”,不過是對“儀”的盲從學習,并解釋說:
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1]1266。
在春秋時期,各諸侯國國君為了擴大本國疆域,招徠百姓進入本國,最終成為春秋霸主,因而他們會極力顯示自己對禮儀的熟知與傳承,然而女叔齊卻認為習禮不應該停留在瑣屑的儀式上,明確表示禮的根本在恤民與憂國。

三、結語
雖然物極必反,盛極必衰,魯國歷經二十四位君主、五百多年歷史,在昭公一代魯國國勢開始迅猛地衰落。不可否認的是,三桓的的確確是魯國走向衰落的罪人,是魯國公室的掘墓人。在《左傳》中有很多類似于三桓毀魯國公室、昭公出奔等預言加以佐證。如《左傳·文公十三年》經有“大室屋壞”。賈逵、杜預等認為“大室”是指“周公之廟當中的室”,傳中又有“秋七月,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杜預注曰:“簡慢宗廟,使至傾頹,故書以見臣子不共。”[1]598而在《東周列國志》中演化為:
魯南門無故自崩,識者以為高而忽傾,異日必有凌替之禍,兆已見矣。史官有詩云:“手文征異已褒功,孟叔如何亦并封?亂世天心偏助逆,三家宗裔是桓公。”[4]134
季氏的先祖季友在出生時,占卜之人稱:“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1]263也早已為后來三桓與昭公的權力斗爭埋下了伏筆。
對于昭公的悲劇,除了上述分析的德行、禮儀、用人不當等原因,其實晉國的史墨給出了最為可靠、也最為實際的說法:“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于外,其誰矜之?”史墨在分析季氏勤勉、昭公憊懶的同時,還給出了一條具有普遍性的社會真理:“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1]1519-1520社會在發展進步,因而沒有亙古不變的盛衰興亡,史墨在揭示天道自然與社會發展的同時,又在某種程度上與孔子的言論不謀而合。《論語·季氏篇》中有云:
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自諸侯出,蓋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5]1141。
孔子根據史實所作出的論斷,恰恰也包含了對魯國三桓勢力奪諸侯君政權的分析,進而得出禮樂征伐“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也”的結論,并認為“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所以魯國的衰落乃至最終滅亡,三桓的勢力對其產生的惡劣影響可謂之大也,然而究其根本,魯國衰亡的征兆仍然是天下無道與魯國自身多年的積弊。恰如《禮記·禮運》所言“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3]682。周王室的衰落勢必會造成“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的僭越,而在春秋后期,一些諸侯國所出現的“禮樂征伐自大夫出”的更為不正常的政治狀態,以及這種不正常的政治狀態映射下的君不君、臣不臣的政治現象,卻是這些諸侯國最終走向滅亡的根源。
注釋:
①呂友仁,李正輝.周禮·夏官·序官.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1):248.書中注釋“大國”一詞為“上公為大國”,那魯國自然算在大國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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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李國平.《左傳》鄭莊公形象探微——從“禮的角度”[J].懷化學院學報,2015,34(4):87-90.
收稿日期:2016-02-24
作者簡介:李亞玲,1990年生,女,山西大同人,碩士生,研究方向:先秦兩漢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9743(2016)06-0066-05
Zhao Gong’s Tragedy at the Power Struggle of Three-Huan and Lu Zhaogong in Zuo-zhuan
LI Ya-ling
(GuangxiUniversityofNationalities,Nanning,Guangxi530006)
Abstract:As a Lu’s specialized history book,there are vassal states power struggle between war threa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u in Zuo-Zhuan.However,in the history of Lu,the peer of the Lineage and the emergence of Three-Huan made monarch’s national politics power of Lu be replaced with the ministers,it has become a universal phenomenon in society at that time.Combing the event of Three-Huan and Lu Zhaogong power struggle,which can explore Zhaogong the deficiency in morality,choosing the right person and the lack of propriety and righteousness,and further explore the causes of Zhaogong tragedy.The research about the struggle phenomenon of ministers of Lu and Vassal Kings,is also to explore the political rights down in the whole of the lat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analyzing the tragedy of Lu Zhaogong also can further explore the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factors of the decline of Lu.
Key words:Zuo-Zhuan;Three-Huan;Lu Zhaogong;tragedy;contributing fact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