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狂
父親被害
在今年三月接受一次獨家采訪中,科爾把這稱為是“生命中最艱難的一年。”去年六月,在勇士贏下所有比賽,結束灣區長達40年的冠軍荒的六周后,科爾接受了背部手術。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遭遇到并發癥的折磨,他不得不暫時離開球隊,休假四個月進行康復,把教鞭暫時移交到助教盧克·沃爾頓手中。
這已經不是史蒂夫·科爾經歷的第一次嚴峻挑戰了,在他生命中這種極端的情感體驗并不鮮見。他贏得了五次總冠軍,包括在芝加哥和邁克爾·喬丹、菲爾·杰克遜并肩作戰,以及在圣安東尼奧與鄧肯、波波維奇共享榮光。但是,科爾在亞利桑那大學上大一時,接到一個晴天霹靂式的電話:他的父親被恐怖分子暗殺了。
史蒂夫和他的父親馬爾科姆都是在黎巴嫩的貝魯特出生的。馬爾科姆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的高材生,他一直想回到貝魯特繼續自己的教育事業,最終這一夢想得以實現,他在1982年成為了貝魯特美國大學(AUB)的校長。但一年多以后,也就是在1984年1月18日那一天,馬爾科姆·科爾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后在學院大廳門口被殺害了。
“父親的被害使我理解了別人的痛苦體驗。”科爾說,“它使我意識到數以百萬計的人們所經歷的那些事情。”
馬爾科姆·科爾的被害已經被載入歷史。不為人知的是,科爾的父母當時正致力于各種人道主義援助活動中,這讓科爾家族和中東更緊密地聯系到了一起。
歷史悲劇
一戰后,科爾家族一直活躍在國際救援的最前沿。1919年,史蒂夫的姥爺斯坦利·科爾來到阿勒頗(敘利亞北部的一座城市),開始不停地拍照、實地記錄,并營救亞美尼亞婦女和孤兒。之后,他又來到馬拉什繼續自己的使命。斯坦利后來在他的個人回憶錄《馬拉什雄獅》中詳細描述了這一段歷史。
這段經歷的起源是——1920年2月10日,駐扎在馬拉什的法國軍隊突然撤兵,把20000名亞美尼亞人拋棄了。他們的家園被點燃,教堂也陷入火海中,傳教士斯坦利·科爾只能無助地透過望遠鏡看著眼前這一幕慘景。
歷史對斯坦利這代人的影響是巨大的。斯坦利在馬拉什工作時,結識了他日后的人生伴侶:艾爾莎·雷克曼,她曾在君士坦丁堡任教師。1920年代末,艾爾莎和斯坦利在馬爾什當地的一家孤兒院領養了一個亞美尼亞孤兒,后來那家孤兒院由于傷寒爆發被迫關門。此前,艾爾莎曾因為感染傷寒,失去了一個未出生的孩子。1922年,他們在貝魯特完婚,斯坦利成為貝魯特美國大學的生活化學專業主任,艾爾莎則成為院長。他們一起在大學工作了四十多年,最終在1965年退休。
從歷史背景來看,“馬拉什事件”讓一切不可逆地發生了反轉。這是新一輪的破壞,很多人就此失去了自己的家園。
彼時,美國的一些個人慈善家已經投入其中。面對150萬亞美尼亞人罹難,慈善家克利夫蘭·道奇建立了一個亞美尼亞和敘利亞特別救濟委員會。1915年12月1日,前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在《紐約時報》上撰文說:“所有人都應為這一暴行而感到憤慨。”
這個影響全美的亞美尼亞和敘利亞特別救濟委員會,后來被稱為近東救濟委員會,幫助并保護了很多幸存下來的亞美尼亞人。他們號召所有的美國人,無論年齡、收入或是背景如何,都要努力幫助他們。
近東救濟委員會的規模迅速壯大。1919年時,他們只有1950萬美元的私募資金。到1930年時,資金規模已經有1.17億美元,如今更是猛增到超過16億美元。
盡管近東救濟委員會做出了卓越的努力,但公眾似乎并沒有充分認識到那場慘案的重要性。“很多人都知道猶太人大屠殺,但對亞美尼亞慘案卻知之甚少。”史蒂夫·科爾嚴肅地說。
前事之師
整個科爾家族都陷入到這份特別的歷史情結中。蘇珊是馬爾科姆的女兒,曾和斯坦利長期通信,后來她把這段經歷寫入奧伯林學院的畢業論文中。安·科爾(史蒂夫的母親)是UCLA富布萊特獎學金的協調員,她的丈夫馬爾科姆作為學校的政治系主任,在這里曾任教二十多年。在美國加州洛杉磯的西方學院上到大三時,安·科爾到黎巴嫩留學。同時,她每周要抽出三天時間,到當地的亞美尼亞天主女子學校教授課程。在貝魯特美國大學,安·科爾遇到了剛剛拿到碩士學位的馬爾科姆。他們很快投入愛河,1956年在美國的圣塔莫尼卡完婚。今天,安仍參與到致力于維系中東和美國教育相結合的富布萊特獎學金工作中。
在安·科爾辦公室的墻壁上,懸掛著其長子約翰·科爾獲得富布萊特獎學金證書的副本,還有史蒂夫在1997年總決賽上命中制勝一投的剪報。如今,約翰·科爾成為近東基金會的董事,負責復雜的家庭遺產分割工作。
在安·科爾最近與dimemag記者賈努·博格西安的一次交談中,安·科爾說史蒂夫繼承了他父親自嘲式的幽默感,這在他擔任TNT電視臺的NBA比賽解說員工作時,體現得尤其明顯,同時兼有激情和冷靜。這要得益于史蒂夫曾和父母周游世界,不一樣的人生體驗,塑造了他的世界觀。
和祖先不同,史蒂夫·科爾沒有親身經歷這樣的慘事,但他知道這段歷史。“我了解姥姥姥爺們曾經經歷過怎樣的顛沛流離,最終在貝魯特安頓下來。”科爾說,“我為他們曾得到那么多人的幫助而感到驕傲。”
家族情結
去年四月,在2015年NBA季后賽首輪第三場結束后,道格拉斯·科爾博士——他是馬爾科姆最小的弟弟——在克利夫蘭作了一場題為“屠殺目擊者”的演講。五月,在西區決賽第二場賽后,科爾家族的成員在華盛頓特區,代表艾爾莎和斯坦利接受特別授獎。
1965年,安特拉尼格·查拉比安在貝魯特美國大學發現了一個盒子,里面裝有一篇斯坦利登載在《紐約時報》上文章的副本,這最終激發了斯坦利決定寫一個回憶錄。“在我們的家族史中,有很多亞美尼亞人的名字血統”,當家族世交瓦埃·西蒙尼安要求他把父親死亡的真相公諸于眾時,科爾如是說。
“在很多年里,我們家周圍都有很多亞美尼亞人,因為我的家庭,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亞美尼亞人的一個榮譽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