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相伴

余蕙

我的家鄉浙江省開化縣城，是座美麗的山水小城，清馨而悠閑。捧書一品，更顯回味與悠然。

入夜，小城虹燈閃爍帶妝起舞，我時常捧起父親送我的《上下五千年》，誦讀歷史文明長河。這時，小河邊螢蟲點點，那一濯清泉，也會忍不住駐足小歇，打個滾，泛起一圈漣漪，微醉著向東碎步而去，留下了回眸一笑的縈繞魂牽。歷史是沉重的，但我讀來并不覺乏味，它讓我的心靈寧靜，伴隨在我的成長路上，我始終都能感受得到它給予我力量。前行路上，誰持彩帶空中舞，又是誰將那七彩溶入了一灣清泓的美妙，賦予我前行的不竭動力，我想，唯讀書。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一年，我到杭城求學，初嘗思鄉的愁味，故鄉清晨的田野上有一條條白紗巾般輕盈的薄霧，黃昏樹梢頭有一抹抹絢麗多彩的晚霞，以及林間的知了、河里的小魚、路旁的蒲公英、夜晚的飛螢……從此，美麗的鄉愁常伴我左右，懷著對故鄉的分外顧盼、眷戀和思念，我讀了許久的《鄉愁與良知》，“陌上花開，應緩緩歸矣！”那應該是我們心底最堅硬而又最柔軟、最厚重而又最縹緲、最莊嚴而又最平常的情感，母親也時常在電話里絮叨一會兒，出門在外，自己要照顧好自己。樸實無華的言語常常婆娑了我的雙眼，田間終日勞作的雙親何嘗不是我最牽掛的鄉愁？回開化，一般是在夜間，月色下的河水泛著粼粼的白色光暈，依稀可見水中的沙石。這難道就是沉淀在我鄉愁中的那一番情懷么？鄉愁，在我讀來是一份愛、一種情思和一片美感，更是一種感激。它不僅僅是懷舊，也是一種向往和信仰。前行路上，是讀書恬淡了我的愁思。

九曲芹江旋玉帶，一圍青山銜明珠。描述開化小城的美文很多很多，有山城故事，有鄉野風情，有美麗傳說。讀過一本《記憶中的橋》，作者是誰已然記不起，但書中散發的淡淡幽香和斑斕橋事卻深印在心田，那是通往精彩世界的小橋。南橋春日暮，楊柳帶青渠。開化的水清澈透亮，孕育了一座座記憶中的小橋，河水變淺了，水潭不見了，時過境遷的景象有些陌生，仿佛變形了的夢境，過往終成記憶。夫君常說，唯有橋，寂靜中，依然保持著操守。在熙熙攘攘的南來北往中，從橋上過往的人很多，誰走出了小城，誰廝守這小城，也許連橋自己都記不清了。每每得空，總想再捧一本書，卻難以撫平心頭的一絲浮躁，久久不能靜讀。零星的燈火在橋的那頭閃爍著，那是橋入夜的伴兒。橋下的水仍在有節奏地響起，那是河為橋哼唱的消解寂寞的夜曲。小城睡著了，橋卻遲遲不肯入夢，枕著書香依舊。為小城守候，橋永遠不知疲倦，為心靈守候，書永遠都在手邊。

小城開化曾有座鳳凰塔，“文革”時轟然倒塌，幻化成小城的歷史記憶。為圓一個塔夢，小城又緣成了一座醉根寶塔，那真是一幅激情飽滿的大寫意畫，通體透著美與思想內涵。它高聳山巔的踞態勾起了歲月的幾絲追憶，一圍青山懷秀增添了幾道風麗，夜幕降臨的五光十色添了幾分妖嬈，千手觀音的端莊更添了幾縷禪意，訴說著小城的醉根故事……曾讀過的書中有云：“一座城，有了塔，便有了回憶的風景，有了禪意和精華。”人若悅讀，心里就有了塔，也便有了靈魂。深秋清冷，我就住在塔下，風吹過，那塔鈴丁當丁當……

入夜時分，女兒常繞膝間，眨巴眨巴大眼睛，搬來幾本書，說“媽媽教我讀書，講幾則故事……”，我就努努嘴，“喏，陪女兒讀書的時間到了。”夫君即講起小城故事，不一會，歡歌滿屋，這一刻，幸福的感覺包滿周身。原來，讀書的力量在傳承，前行路上有了新活力，父母與子女，讀書也許就是那一座小橋，亦或是在筑塔吧。在家，小城與讀書的故事終究會一直講下去……（作者單位：浙江開化農信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