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貴 流光溢美—工藝奇葩琺瑯鑒識

文/鄭俊杰

雍容華貴 流光溢美—工藝奇葩琺瑯鑒識

文/鄭俊杰

琺瑯器釉料晶瑩，色彩絢麗，制作工藝復雜，被譽為北京工藝“四大名旦”之首。琺瑯器多以紅銅為胎，而中國歷來銅礦較為匱乏，所以琺瑯器愈發顯得珍貴，更多是作為尊貴地位的象征，即便是在宮廷內，也多是在正式場合使用，難進尋常百姓家。因此，無論是在歷代收藏中，還是在當今藝術品市場上，琺瑯器向來都被視為貴重之器，倍受珍愛。

廣彩銅胎畫琺瑯尊式瓶

琺瑯器的歷史淵源

琺瑯是一個音譯詞，又稱“佛郎”“法藍”，是由中國隋唐時古西域地名拂菻音譯而來。它是覆蓋于金屬等制品表面的一種類似于玻璃質的材料，基本成份為石英、長石、硼砂和氟化物，與陶瓷釉、琉璃、玻璃同屬硅酸鹽類物質。

琺瑯器距今已有600多年的歷史。14世紀末，琺瑯技藝日趨成熟，15世紀中期明代景泰年間的制品尤為精美，故有景泰藍之盛名。琺瑯器雍容華貴的造型、富麗堂皇的色彩、寓意吉祥的紋飾及超凡脫俗的表現手法，至今仍魅力不減。雖然它是一種源自阿拉伯的工藝，但自元代傳入中國后，很快便被賦予了中華民族的傳統風格，成為中國工藝美術史上的一朵奇葩。

雙龍耳高足畫琺瑯托盤

琺瑯器的種類特點

琺瑯工藝是集冶金、鑄造、繪畫、窯業、雕鏨、錘揲等多種工藝為一體的復合性工藝。根據制作方法和工藝特點，可將其分為掐絲琺瑯、畫琺瑯、鑄胎琺瑯、錘揲琺瑯和鏨胎起線琺瑯五種。

掐絲琺瑯

掐絲琺瑯俗稱“景泰藍”，其制作過程要經過制胎、掐絲、燒焊、點藍、燒藍、磨光、鍍金等多道工序。先以紅銅制胎，用細而薄的銅絲掐成花紋輪廓線，焊接在銅胎上，再填入以石英、長石、硼砂等礦物質配制的各色琺瑯釉料，入窯烘燒，重復多次，直到器表覆蓋的琺瑯釉達到適當厚度，再經磨光、鍍金，最后才能成為掐絲琺瑯成品。

畫琺瑯

畫琺瑯的制作方法是在胎上掛釉后，根據圖案設計的色彩，在底釉上描繪花紋圖案，再入窯經高溫焙煉，出窯后經磨光、鍍金即為成品。因其富有繪畫趣味，故又稱之為“琺瑯畫”。我國的畫琺瑯實物遺存比較豐富，最早年款的作品出現在康熙時代，制作已十分精致，釉料光亮，色彩豐富。清代燒制的畫琺瑯器造型穩重渾厚，與瓷器中的粉彩相似。

鑄胎琺瑯

鑄胎琺瑯的工藝自元代時興起，至明代達到鼎盛。但因其制作成本較高，一直只在宮廷內部作供奉器皿之用。從清嘉慶年間起，鑄胎琺瑯因工藝復雜、成品率低而逐年減少，以至工藝幾近斷代失傳。

錘胎琺瑯

錘胎琺瑯的制作方法是先以金屬錘揲的加工技法，從金屬胎的背面錘揲起線，錘出圖案花紋，然后填施各種顏色的琺瑯釉料，再經焙燒、磨光、鍍金而成。錘胎琺瑯器點施琺瑯釉料的獨到之處是在其凸出的部分點施琺瑯釉料，而其凹下的部分則以鍍金飾之。這種方法突出立體效果，盡顯琺瑯釉料的晶瑩剔透。有的作品在使用琺瑯釉料裝飾花紋的同時，還鑲嵌綠色松石、紅色珊瑚等各種寶石，使器物表面呈現出五彩斑斕的立體效果。

塹胎起線琺瑯

塹胎起線琺瑯的制作工藝是先在已制成的金屬胎表面，按照圖案設計的要求描繪紋樣輪廓線，然后運用金屬鏨刻技法，在金屬胎上鏨出花紋輪廓線，再添琺瑯釉入窯燒煉，最后經磨光、鍍金而制成成品。這類作品胎體厚重，表面給人一種似寶石鑲嵌的感覺。由于鏨胎起線較為費工費時，所以通常采取大輪廓鏨出之后，細部花紋再用掐絲的方法處理。

琺瑯器的鑒別

鏤雕琺瑯彩瓶

由于琺瑯器的稀有珍貴，所以在當下的藝術品市場備受青睞，隨之而來的各種仿制品的出現也就不足為奇了。下面從明清各時期琺瑯器的制作工藝、藝術特征、包漿特點以及款識等方面來談一下琺瑯器的真偽辨別。

一看特征

中國的琺瑯器具有薄、平、光、艷、雅五個優點。按不同的加工與施釉方法又有鏨胎琺瑯、掐絲琺瑯、淺浮雕琺瑯和畫琺瑯之分。而掐絲琺瑯和畫琺瑯的區別，是按制作時釉面圖案有線與無線來區分的，前者是掐絲顯現花紋，然后填以琺瑯料，后者是涂以琺瑯后，再在上面畫出花紋。

明代琺瑯器由內廷御用監制燒造，有掐絲琺瑯和鏨胎琺瑯兩種，有紀年款識的掐絲琺瑯器僅見宣德、景泰、嘉靖、萬歷年號。四個時期的器形與藝術特征都比較明顯，如早期多為供婦人閨閣中用的花瓶、盒、盞、香爐之類;宣德時有直頸瓶、長方盤、圓盒等器;萬歷時期有熏爐、盤、祭祀供器燭臺、凈瓶等器。四個時期的藝術特征各不相同，特別是宣德鼎盛時期的琺瑯器掐絲構圖嚴謹，釉色純正，格調典雅;景泰年間琺瑯器大量生產，又由于此時期用藍色最為出色，故稱“景泰藍”，掐絲細潤、釉色淡雅;嘉靖時期掐絲粗放，多為吉祥圖案，釉色對比強烈;萬歷時期，掐絲粗細不勻，圖案繁縟。

清代琺瑯器在繼承明代的傳統上，結合西洋畫琺瑯制作工藝，并有所創新。康熙時期的掐絲琺瑯分為粗絲淡釉和勻絲濃釉，掐絲比明代細密均勻，釉色雖不及明代，但胎骨厚重堅實，器形以杯、碗、盒、盤、爐等小型器為主。乾隆時期的琺瑯器制作最為繁榮，做工超過了明代。釉面多用錦地，色彩有天藍、寶藍等，并新創粉紅、綠、黑等色。品種除爐、盒、盤、文房等器外，又出現了宮廷陳設的桌椅、床榻、屏風等大型器皿。道光時期的琺瑯器用黃、紅、粉紅做地色，做工精良、富麗華貴。

畫琺瑯是在銅胎上繪畫琺瑯的復合工藝。產生于康熙年間，興盛于乾隆，并發展到制作琺瑯彩瓷。早期的畫琺瑯有細孔，色調較暗，后期釉料較薄，表面平滑，畫風工整，花紋圖案精美生動，色澤鮮艷。雍正時期琺瑯彩鼻煙壺最流行，多繪以人物、花卉、山水、鳥獸、樓閣，色彩艷麗。清代廣東也是畫琺瑯的重要產地，相對于清宮造辦處畫琺瑯工藝注重傳統手法的宮廷樣式，廣州民間私家作坊的畫琺瑯則吸收了西洋畫法，出現仿歐洲風格的造型，用西方的釉料，構圖繁密，線條奔放，洋溢著歐洲西洋畫色彩，盛行錦地開光人物、花卉、山水風景等;釉色鮮艷并有玻璃質光澤感。

二看銅胎

琺瑯器的銅胎主要有兩種，其中最主要的一種銅胎是鍛打銅胎。其工藝是先用陶泥塑出其型，分體翻制出各部位陶范(如瓶體是分兩半，壺體另分蓋、嘴、把等部分)，以陶范再翻鑄成低熔點合金鉛錫凹凸套模。古人是將熟銅，錘打成相應厚的銅葉子，近代人是采用熟銅板燒紅退火，將其夾在鉛錫合金凸凹模具中，沖壓出來。再將分體的沖壓件燒焊為一體，打磨焊縫成胎形。故我們稱為鍛打銅胎。另一種銅胎是鏨胎，銅胎由鑄造燒焊成型的，而后胎內燙松香膠固定，減地起線法鏨刻圖案花紋，再點藍、燒藍、磨光、鍍金。

銅胎掐絲琺瑯酒樽

此外，極少見的還有一種是鑄胎器，該類器傳世很少。新胎新釉的琺瑯器，鑄造時胎體厚且笨重。為了能將表面鑄痔、砂眼等缺陷去除，需要扒去一層皮，打磨掉厚厚一層，表面才能光潔，以便于銅絲掐成圖案粘于胎面，再點藍、燒藍。有的仿品掐絲工細膩流暢，燒藍到位，咬蝕舊色逼真，口沿內壁、底足雖也磨光鍍金，但仿制者卻忽視了胎體內壁粗糙。因為一般琺瑯器內壁、底足內一般要涂施淺藍色薄釉，而偽器腹內往往因咬蝕而呈古銅色，鑄造的砂眼內還可以摳出白色石英砂粒，類似于此的百分之百就是新胎器。因此，如果知道琺瑯器燒制原理就不難辨識其為仿器。

我國的失蠟法鑄造始于春秋戰國時期，鑄造時的內芯外模殼都是陶泥培燒，脫蠟后才澆鑄銅胎，鑄制缺陷往往是器內殘留有灰或磚紅泥范，但不可能殘留有石英粉。三看包漿

琺瑯器在制作完成后，釉面有強烈的釉光感，鍍金處呈黃亮色。但是琺瑯器經過了百年的歲月，受到空氣的氧化、輻射、灰塵等污染以及人為擦洗，加之終日愛不釋手地把玩，琺瑯器釉面光澤會逐漸變舊失亮，日積月累形成皮殼，也就是包漿。

畫琺瑯三足熏爐

有年頭的琺瑯器都歷經數百年滄桑，民國至今的琺瑯器也有近百年的時間，釉面的舊色是由空氣中的微塵和腐蝕物侵蝕及氧化作用逐漸自然形成的。特別是鎏金地子的老器舊金色是熟黃色。所以，區別老琺瑯器與高仿器的皮殼的新老要一看老光是否自然;二看包漿是否一體;三看手感有無生澀之感。

新作琺瑯器的釉面新光多用細砂紙或研磨砂、研磨膏揩磨，先研去賊光，再用酸與高錳酸鉀、松香水等或其他混合溶液強化咬蝕處理。所咬蝕舊色比較容易辨別，仔細看上去，一是不正，因為化學藥物與釉面蝕新反應是速成的，色澤不自然，用棉球蘸酒精、丙酮類溶劑易擦除，會露出新釉光;二是不均勻，同一部位有明顯的深淺不一，這是因為藥物刷涂不均所致;三是手摸生澀，有的故意在耳、足等嵌物接縫處，殘留污垢，特別是臟垢，如用指甲即可摳下。

四看款識

琺瑯器的款不是隨意題的，都有一定的格式和規定。以筆者曾經見到的幾件偽器為例，三件爐底分別鑄有減地陽文“大明宣德年制”“大清康熙年制”“大清乾隆年制”的楷體款識。仔細想想便可看出款識的疑點，這些歷來被視為稀世珍寶的琺瑯器，都有著不同年號的款識，又都為宮廷御制品，在民間怎能同時出現在一起呢?再仔細觀察款識標示也不對，御制款識字體書寫都有一定的格式。如山東某博物館所藏的一蹄足圓鼎形琺瑯香爐內施淺藍色釉，腹底中心白地藍色雙方框內藍色“雍正年制”豎雙行楷書款;又如某皇家寺廟陳設的琺瑯五供，其中雙盤連座式燭臺，底沿藍色雙龍紋長方框內施紅色“雍正年制”橫單行楷款;另一件長方鼎形爐內均飾淺藍釉，底部有“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書方印藍款。此外，目前明代僅見到的官方紀年款識只有宣德、景泰、嘉靖、萬歷四朝，如遇到有其他紀年如成化、弘治年制的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掐絲琺瑯鏨胎開光雙鹿執壺

銅胎琺瑯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