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脫譜文物的現狀及解決之道

文/丁 黎

試論中國脫譜文物的現狀及解決之道

文/丁 黎

脫譜文物是從古至今都存在的一種普遍現象，因為無法納入官方或文物收藏界公認的正統體系，而給文物鑒定和研究以及收藏等帶來了許多問題。脫譜文物乃至存疑文物和贗品的真正有效解決的途徑，有待于在傳統經驗方法和現代科學檢測手段相結合的基礎上，構建出一套科學、客觀，并具有現實操作性的科學規范的鑒定體系和簡單易行的檢測方法。

脫譜文物，意指不見于正規史料或史實記載，亦不見于流傳有序的正規文物收藏品系列；或雖有史料史實記載而史物不符、亦無法納入流傳有序的文物收藏品系列的文物或疑似文物。簡言之，脫譜文物是相對于合于正規史料史實記載、史物俱符、可以與流傳有序的正規文物收藏品的“譜系’相對照印證的文物而言的。換句話說，脫譜文物即是指不能與史料史實相對照，亦不能與傳世文物相印證的“文物”或“疑似文物”。

（唐） 楊凝式/韭花帖

中國文物正統譜系的構成情況

要了解脫譜文物的問題，則首先需要了解我國文物正統譜系，即在譜文物的有關情況。中國文物的正統譜系基本上是由以下三個部分所組成的：

1.由歷朝歷代封建統治者主持制定或修訂或認可的正史和典章制度，以及歷史典籍、權威論著等所構成的歷史經典文獻系列。這是對正統文物進行鑒定、認證、對比并最終確定的最權威的指導文獻、參照系列和確切依據。

2.有確切史料記錄和傳承記載、流傳有序、史物俱符的傳世藏品（主要是指歷史上歷朝歷代的皇室和官府的藏品，以及歷史上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收藏名家、大家的私家藏品，現在則主要集中體現為各級各類的國家博物院館的正規藏品，以及其收藏品質為社會所公認的私家藏品。）

3.經正規考古發掘，有確切發掘文獻記錄或報告，年代確定的出土文物。

除去符合以上這些條件和規定的物品，其它物品均不被正式承認為正統文物。哪怕是非常確定的古舊物品，但由于缺乏歷史文獻記錄和傳世文物的印證對照，也只能被認定為疑似文物或者脫譜文物。

由于自然進化、歷史發展、時代變遷或社會動蕩的原因，造成史料的毀損和缺失，傳承的無序或中斷，以及非正規的民間傳承或民間發掘乃至盜掘和造假，造成許多文物或疑似文物未能進入或無法納入官方或文物收藏界公認的正統體系，而成為所謂脫譜文物。脫譜文物的出現和持續存在，為文物鑒定和研究以及收藏都帶來了許多問題，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惑和干擾。因此這是一個必須予以正視和加以解決的問題。

造成脫譜文物的基本原因

造成脫譜文物存在的原因非常復雜，既有自然的原因，也有歷史的原因，而更多的則是人為的原因。總體來說，大概可以歸結于以下幾個大的方面：

1.因自然災害或戰爭破壞，或者改朝換代引起的社會動蕩，造成史料毀損、湮滅或遺失，使傳世文物因史料缺失而無法加以對照和印證，從而由在譜文物變成脫譜文物。

2.因私人世代秘傳而不曾面世，更不見于任何文字記載，亦無法證實其私人傳承過程的文物。

3.譜物分離，即相關的史料和所記錄的實物可能俱存在于世，但在現實中二者卻根本無法對上號，因而有待考證確認的文物。（如長期存疑、現在已經確認的秘色釉、宣德斗彩器和依然是歷史懸案的柴窯等）。

4.因私人盜掘或盜賣等原因而流入民間的文物。這類物品由于來路不明，出身復雜，因此更加難以確切認定其身份。

（元） 陸廣/丹臺春曉圖

5.歷代因各種原因仿制、改制、私制或臆造的器物，這其中有許多物品由于年代久遠或工藝精良或具有特別的歷史價值或具備特殊的傳奇經歷，其本身也早已成為一種特別的文物。這類物品的確認和入譜都是非常復雜和困難的問題，這也是造成脫譜文物的一大原因和來源。

由于以上原因，社會上（包括正規博物機構和民間藏家）長期留存有大量的脫譜文物，并且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時間上的推移，還會不斷有不見記載，未見著錄的文物或疑似文物面世。這些文物或疑似文物，因其歷史痕跡、工藝特征和藝術價值而無法被斷然判定為贗品，又因其不合于傳統體系的規范，所以只能列為脫譜品而暫時或長期存疑。

（清） 粉彩葫蘆瓶

確證脫譜文物的重要意義

一般說來，脫譜文物很難簡單的界定為贗品，而且其中絕大多數基本上可以排除其為贗品的可能性。這是因為，一是這些脫譜文物大多形制特殊、工藝精美，相對來說藝術價值和欣賞性都比較強，所以才會即使存疑也沒有被輕易否定或遺棄毀損。二是這些物品大多存在時間較久，經歷多人過手，是明顯的老舊物品。

正是由于其年代久遠且形制特別、工藝精美，所以不能排除其中完全可能隱藏著很多歷代文物的孤品、絕品，甚至是國寶級的珍稀文物的可能性。只是由于其形制特殊，無法與固有的文物系列相比照，所以人們對其年代和來歷無法確證罷了。但是我們絕對不可以因為暫時不能確證，就將之視為假貨贗品而棄之如敝屣。唐代秘色釉、明代宣德斗彩器和元代青花瓷的命運，不是已經從正反兩個方面給我們以啟迪和教訓了嗎？我們完全有理由期待，隨著科學技術手段的進步，隨著文博事業的發展，隨著越來越多的歷史文獻資料的不斷被發現披露和歷代文物珍品的不斷出土面世與重見天日，我們終有一天會解開一系列諸如柴窯之類的神秘歷史之謎，讓大量對我們魅惑千年而不得其解的文物瑰寶重新確證，讓民族的優秀傳統文明和文化藝術精粹更加綻放異彩。

脫譜文物的解決途徑

由于歷史的、社會的和認識方面的原因，我們目前鑒定文物的體系，還沒有脫離和超越從史料記載和傳世文物相印證對照，從而由此建立起來的經驗型的鑒定方法和操作規范的涵蓋范疇。目前的鑒定，主要還是依靠建立在這個體系層面上的專家的“眼學”。而科學儀器的檢測作為一種補充，尚在探索完善的過程之中。所以現在脫譜文物的解決途徑，主要在于：

1.期待新的史料和史實的發現，以便為更多的脫譜文物正名，使更多的存疑文物歸入史物相符的正規文物序列。

2.期待于一些秘藏或隱匿文物的重新面世和考古發掘的最新發現，以印證某文物的確定性。目前，這種情況成為了最準確可靠的確證方法。如西安法門寺地宮的發掘，出土文物和資料確切印證解決了秘色釉的相關問題，平息了關于秘色釉器的長期爭議，得出了確定無疑的結論。又如宣德斗彩器的問題，由于在西藏薩迦寺發現了完整的傳世器，而且和在景德鎮明代官窯遺址發掘出土的宣德斗彩殘器相印證，也確切解決了宣德斗彩器的歷史迷題。而關于柴窯的問題，就沒有那么幸運了，整個文博界和收藏界至今仍只能停留在對其無限的想象與無盡的猜測、探索與討論之中。顯然，這種靠等待和運氣的做法雖然確定有效，卻并不是我們應該期待和采用的方法和態度。

3.有待于現代科學檢測工具和手段的進一步規范和完善，從而在準確判斷材料、工藝和年代的基礎上，為存疑文物驗身正名。

脫譜文物乃至存疑文物和贗品的真正有效解決的途徑，有待于在傳統經驗方法和現代科學檢測手段相結合的基礎上，構建出一套科學、客觀，并具有現實操作性的科學規范的鑒定體系和簡單易行的檢測方法。而這正是廣大文物工作者和收藏愛好者所熱切期待和應該共同努力的。

銅鎏金釋迦牟尼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