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英國時代醫療劇的文化逼真與懷舊氛圍營造

馬瑩

【摘 要】英國時代醫療劇是醫療劇在英國本土化發展產生的新的文類，它在遵循醫療劇“P+P模式”文類規則之外，還用布景、服裝以及音樂等視聽元素營造出了濃郁的時代氛圍，而且劇集強烈的情緒感染力也讓觀眾對其產生了懷舊式認同。該文以《呼叫助產士》、《無法呼吸》兩部時代醫療劇作為研究文本，運用“文化逼真”的概念，分析英國時代醫療劇產生的強烈的情緒感染和營造的懷舊氛圍。

【關鍵詞】醫療劇；文化逼真；“P+P”模式；懷舊

中圖分類號：J90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08-0140-02

醫療劇作為一類成熟的職業劇，其出現和發展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醫療劇進入英國后出現了將醫療內容與時代劇嫁接的趨勢，從而形成了醫療劇的一個亞類型。顧名思義，時代醫療劇是將醫療故事的背景置于某個歷史時代之中，講述特定年代醫務工作者的工作和生活，進而折射出時代的變遷。英國時代醫療劇通過對歷史真實的還原，進而以文化逼真營造出懷舊的氛圍，以其強烈的情感打動了觀眾。

一、時代醫療的“P+P+T”模式

有學者將醫療劇概括為“P+P模式”，其中兩個P分別指的是Professional（職業、專業）和Personal（個人情感、個人話題）。首先，就醫療劇而言，它突出表現的是高度的科學性，是對人與生命的尊重與熱愛。這一模式的文類規則落實在情節上，首要就表現為病患在醫生高超的醫術救治下痊愈。醫療劇對身體物質性的高度關注以及對醫療場面的反復書寫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近乎極樂的狀態，但也使觀眾產生了審美疲勞。另一方面，“P+P模式”醫療劇在高度理性的職業元素外加上感情元素，這種“柔化”手段在引起觀眾共鳴方面十分奏效，其中運用最多的策略便是為劇中的醫務工作者（尤醫生）設置情感戲。這里的情感元素“更多是一種商業化‘性感因素的使用……女主角常與多位男性之間有若即若離的關系……劇中也常出現‘多角關系。”①如此一來，頻頻出現的疑難雜癥成為促成人物情感變化的轉折點，醫院也淡化成為醫生個人生活和情感發展變化的背景。

任何一種電視劇類型在具備穩定性的同時都隱含了一種開放性。“當類型逐漸發展成為一種成熟的模式時，總是會在無形中隨著觀眾的審美心理和市場需求的變化做出相應的調整，具有了某種潛在的變異性。”②英國時代醫療劇遵循醫療劇的“P+P模式”進行創作，不論表現的是上世紀50年代倫敦東區助產士的《呼叫助產士》，還是講述60年代婦產科醫生的《無法呼吸》，都是在講述醫務工作者的生活，但特別之處就在于，劇中的醫療場景被加上了時代限定，即將醫療劇發展成為“P+P+T（Time）”亞類型，使劇集富于濃郁的時代特點。

二、文化逼真：基于歷史的懷舊

觀眾借由電視劇文本窺得的“現實”是虛構作品構建出來的，一部電視劇想要營造出逼真的現實感來，除了需要符合該文本所屬文類的內在規定，即允許在文類的可信范圍之內讓狂想有充分發揮余地之外，還需要參照虛構作品之外的社會世界的規范、風俗和常識，實現文本的文化逼真。

2012年播出的《呼叫助產士》在播出第一季時就吸引了870萬人觀看，比同期《神探夏洛克》和《唐頓莊園》的收視都要高，AI指數也達到了90分③。它打破了同時期風靡全球的《唐頓莊園》所呈現的英帝國舊夢，非但沒有回避戰后英國社會的破敗景象，還較為正面地反映了倫敦東區惡劣的生活條件。

遵照基本的歷史事實和風俗精心制作出時代醫療劇，以真實的細節和逼真的畫面再現了時代風貌，從而做到了文化逼真。而這種逼真也營造出了濃郁的懷舊氛圍，勾起了觀眾向往美好時光的心境。如果說醫療劇之美在于醫者仁心，在于新生命的綻放，那么時代醫療劇則在此之上更增添了濃郁的復古風情，時代醫療劇構成的懷舊場域為觀眾提供了集體懷舊的主體地位。

心理學研究表明，懷舊可以由可視化的事物，如衣服、玩具等，以及無形的刺激，如歌曲等，來觸發。在營造時代感方面，影視劇作品通常采用布景、服裝和道具等手段，這是時代醫療劇用于觸發觀眾懷舊情緒的利器。二戰后的英國雖然贏得了戰爭的勝利，但整個國家卻陷入了破產的邊緣。《呼叫助產士》用鏡頭表現了東區狹窄的街道、陳舊稠密的房屋和人們惡劣的生活，在助產士們趕去為孕婦接生的途中，我們也看到了生活在此的港口工人和他們年幼的孩子，劇集中也時常出現一些潦倒的流浪漢和站街女郎，表現出了他們艱難的生活。

“音樂是最常見的一種懷舊觸發因素。研究表明，懷舊常與自傳體式歌曲相聯系，而且與新歌相比，消費者過去聽到的舊歌能喚起他們更多的懷舊感受。”④《呼叫助產士》常在劇集結尾處使用流行于20世紀50和60年代的浪漫流行歌曲，如Nurse Lee初到東區時，劇集選用了《Que Sera Sera ，Chunmmy》， 和警察戀愛時則配以《You belong to me，Little darling》等歌曲。《無法呼吸》中，Nurse Jane和醫生跳舞的片段使用了被奉為爵士經典的《Quizas，quizas，quizas》，使人們隨著搖擺的節奏和浪漫的舞步很快回到了60年代。

除了盡可能真實地展現歷史的風貌外，時代劇的時代感還體現在對于過往生活狀態的懷舊和對傳統價值的回望。《呼叫助產士》中，孕婦和助產士在艱苦生活條件下所承受的壓力，以及她們面臨疼痛和困難所表現出的勇氣和善良正是這部時代醫療劇的主題。雖然該劇所展現的倫敦東區與《唐頓莊園》營造的帝國舊夢全然相反，但它們在情感上是一致的，充滿了人與人之間的款款溫情，充斥著懷舊的情緒。正是通過對苦難歷史的書寫，該劇凝聚了觀眾對國家和民族的認同，從而昭示了超越時空的永恒力量。

三、強烈的情緒感染

與美國醫療劇相比，英國制作的醫療劇在高度職業和理性化以及情感化的趨勢上選擇了后者。英國時代醫療劇作為一個亞類型，其吸引世界觀眾的原因除卻其特有的時代感外，還在于劇集中溫情脈脈的情緒感染。

醫院等醫療場所是醫務工作者的舞臺，眾多生死離合的故事在此上演，人性的善與美及其對立面在關乎生命的場景里展現得淋漓盡致。“它們（醫療劇）對人性惡的一面進行批判與揭露，具有崇高的人文情懷。”⑤《呼叫助產士》打動人心之處就在于它所表現的是愛、生命和生活，正如在《呼叫助產士》扮演醫生的演員在采訪中所說，愛、生命和生活是所有人都有所體悟的事情。而生命之美和人性之善能夠超越時間和空間，因而也就更能觸及觀眾的靈魂。

“現實被剝奪了詩意、價值、意義等美好的東西，變得平庸且令人不滿，于是大眾便有了強烈的返回過去的傾向，更加注重和張揚生活中美好和光明的一面。”④不論是表現新生命誕生，確立醫護人員敬業基調和溫暖情感的《呼叫助產士》，還是觀照女性自主選擇生活權利，揭露人性陰暗面的《無法呼吸》，英國時代醫療劇精心打造的時代背景，都為觀眾提供了一個頗具浪漫色彩的懷舊場域。觀眾為劇集中的人與人之間的友善與真誠所打動，從而實現對劇集的懷舊。這種由情緒感染所引發的懷舊既是對于過往美好純粹的懷戀，其實也是希望回歸其中的一種情感。

注釋：

①郭艷民.當代中美主流電視劇比較[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10.146.

②羅弦.西風東漸各“演”千秋——評美國醫療劇在東方的本土化演繹[J].電影評介，2011，（19）：17.

③AI指欣賞指數，為百分制。

④李斌，馬紅宇，李愛梅，凌文輇.懷舊的觸發、范式及測量[J].心理科學進展，2015，（7）：1291.

⑤郭艷民.當代中美主流電視劇比較[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10.146.

參考文獻：

[1]張海潮，白芳芹，潘超.劇領天下：中外電視劇產業發展報告（2012-2013）[M].北京：中國民主法治出版社，2013.

[2]苗棣，趙長軍.論通俗文化——美國電視劇類型分析[M].北京：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4.

[3][英]斯圖亞特·霍爾.表征——文化表現與意指實踐[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

作者簡介：

馬 瑩（1991-），女，甘肅蘭州人，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戲劇與影視學專業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電視劇創作和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