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在中國建立先賢祠的建議

楊明偉

法國建有“先賢祠”，在那里安放的主要是法國歷史上杰出的哲人、偉人及少量政治家。法國先賢祠于1791年建成，是永久紀念法國歷史名人的圣殿。在先賢祠正殿的石柱之上，還清晰地鐫刻著一行銘文：“Aux grands hommes，la Patriereconnaissante”（“獻給偉大的人們，祖國感謝你們。”）表達了法國人對傳統文化的繼承和對文化大師們的深深崇敬之情。

先賢祠，其法文名Pantheon源于希臘語，最初的含義是“所有的神”。公元前五世紀古希臘人修筑的雅典巴特農神廟（Parthenon），便是供奉著這世上所有的神靈。類似的建筑，意大利也有一所，也即是我們所熟知的“萬神殿”。

法國先賢祠內安葬著伏爾泰、盧梭、維克多·雨果、愛彌爾·左拉、馬塞蘭·貝托洛、讓·饒勒斯、柏遼茲、馬爾羅、居里夫婦和大仲馬等，共有72位對法蘭西作出非凡貢獻的人享有這一殊榮，其中僅有11位政治家。可以說先賢祠已被稱為法蘭西思想和精神的圣地。棲身于先賢祠不是件容易的事，它的條件非常苛刻。許多享譽世界的偉人，如巴爾扎克、莫泊桑、笛卡爾，至今仍不得其門。因為是否能安葬于先賢祠，必須經過法國國民議會的討論，并由總統最終簽署命令。2002年，對于大仲馬是否應該被安葬在先賢祠一事，法國人就曾展開過激烈的爭論。有人認為他只是一位通俗作家，而先賢祠中供奉的都是代表法蘭西精神的偉人。所以法國前總統希拉克說：“這是我們國家的大事。”最后，國民議會討論通過，大仲馬成為第72位安葬于先賢祠的人。在將大仲馬安放于先賢祠的時候，法國總統希拉克親自扶柩，他在致詞中提到：“他們用筆譜寫了法蘭西的歷史，并為它打上了印記，他們以激情和天才，捍衛了自由、平等、博愛，捍衛了共和國，他們是文化的火槍手。”可以說這樣盛大的儀式，是一次極好的對法國歷史和法國精神的教育機會。這就是法國，可謂對思想與文化的尊崇早已浸潤了人們的靈魂。

總之，我們以為一個懂得尊重思想的民族，才會誕生偉大的思想。一個擁有偉大思想的國家，才能擁有不斷前行的力量。

我們以為尊重先賢是一個民族所應有的品質。我們中國有著五千年的文明歷史，有如孔子、孟子、老子、莊子這樣多的思想巨人，如果我們也在北京建一個我們的先賢祠，把從炎黃二帝開始，直到歷朝歷代為中國歷史的前進，為中華民族的繁榮昌盛做出偉大貢獻的先賢們的杰出代表的靈柩或靈位集中進行供奉，使其成為我們五十六個民族和整個國家的精神圣殿，以體現我們中華民族的文明和民族精神、教育我們的后人，應該說是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我們國家歷史悠久，人杰地靈，文化博大精深。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祖先們，以他們聰明的才智，以他們奮斗不息和勇于探索的精神和非凡的能力，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東方文明。但因我國地域遼闊的原因，他們的墓葬廟宇或祠堂分散于四面八方。渴望對先賢們的崇敬，若想前去一拜，何其艱難啊！而中國是文化和思想的大國，隨著國力的不斷提高，文化事業開始蓬勃發展。近年來對傳統節日的重視，體現了傳統文化的回歸。但是，最近幾個清明節的活動，讓人覺得尚有不足。在國人祭祀自己的祖先的時候，我們的民族，我們的國家卻只有省級的黃帝的祭祀活動，非常地令人遺憾。如果建一個先賢祠這樣的圣殿，國家級的祭祀活動便可以在這里進行了。平時凡來北京的人也都能前去拜謁，使其成為愛國主義教育的基地，其意義將彰顯于萬世。

但值得注意的是，政府在投入這項先賢祠的事業時，千萬不能流于一項政績形象工程。因為選定什么樣的人進入紀念館，本身就是一個頗有爭議的問題，如果不能選出一個讓公眾能夠接受的名單，而只是讓政府部門自作決定，這樣的先賢祠最終只能流于形式。而且挑選入先賢祠的人，還需要以長程的眼光去審視他們的歷史價值，這自然需要公眾與學術界共同進行討論與篩選，才能最終定奪。因為民族權威的建立，從長遠來看絕對不是依靠行政力量就可以扶持上去的，而是由一個民族歷久彌長的歷史所最終確立的。所以建立先賢祠，需要徐徐推進，或許應該做的第一步，是給予專業學者以充分的學術自由來探討這些名人的價值，然后在這樣的基礎上來看，哪些名人經過如此嚴格的篩選，仍然能彰顯其歷史價值。我們以為由此而建的先賢祠，方能永享經年，獲得持久的地位。

可以說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先賢。當一個民族一個國家最應該崇拜最應該敬仰的英雄被那些嘩眾取寵的“星”們“腕”們取代時，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民族的悲哀。由于歷史的原因，中國的許多讓人敬佩的先賢已經被人們淡忘掉。面對日新月異的中國經濟騰飛，在中國飛速發展的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問題都來自中國人的素質與人類真正文明的差異，中國人道德危機源于國人信仰的缺失，尤其是作為一個民族精英的知識分子應具有的獨立精神和品格的喪失，在歷史變革時期難以承擔起他們應盡的責任。總之，重要的是要立法當先行，規定什么樣的人才能進入先賢祠，這個比建一棟大樓或一個建筑群難多了。建筑，也許三五年可以建成，而立法工作也許一二十年都不能完成。因為它需要超越歷史偏見，需要超越時代局限，我們以為能夠進入先賢祠里的，一定是那些敢于承擔中華民族良知和社會公正的人，一定是那些特立獨行、高風亮節和堅持己見的文化和思想英雄。為了超越偏見和利益之爭，進入先賢祠的人選最好在死后三百年以上的杰出人士中甄選！

惜哉！中華悠悠五千年，而堪為人杰者，尚未及不足300年之法蘭西，怎么能不讓人可發一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