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志新
摘要:隨著商事仲裁制度的不斷發展,仲裁協議的效力從最初僅約束仲裁協議的簽字方逐漸擴張到在特定情況下約束仲裁協議的非簽字方,有學者將這種效力擴張稱為仲裁協議的“長臂效力”,它突破了傳統仲裁理論的框架。在鼓勵仲裁的態度支持下,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本文將對代理制度中仲裁協議的效力擴張問題進行論述,探析在代理制度中仲裁協議對委托人、代理人、第三人的約束力,評價我國《合同法》有關代理的規定對仲裁協議效力的影響并提出改進的一些設想。
關鍵詞:代理制度;仲裁條款;合同法
代理作為一種民事法律關系在國際商事活動中十分常見,代理制度又因其內容的多樣性而十分復雜。正如國際法專家施米托夫所說,“在商事交易中,沒有哪一個分支的法學理論與商業現實之間的區別像代理這么大”。代理制度中仲裁協議效力擴張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對仲裁協議的非簽署方即委托人或被代理人的約束力上,同時也有必要考量代理人和第三人的某些行為對這種擴張效力的影響。
一、代理制度內容的基本概述
代理制度作為民法上的基本制度,無論從內容上還是司法實踐中在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都存在著很大的差別。
在大陸法系,代理分為直接代理和間接代理,直接代理是指代理人以被代理人的名義對外進行法律行為,后果由被代理人承擔;間接代理是指代理人以自己的名義與第三人訂立合同,對該合同直接享有權利和承擔義務,委托人并不是合同一方的當事人,不直接享有權利、義務。行紀是大陸法系間接代理的主要形式。大陸法系代理制度的理論基礎是區別論,將委任和授權區分開來,委任是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間的內部關系,授權是代理人基于委托人的授權而與第三人締約的外部關系。在區別論的支持下給予了第三人一定的保護,即在委托人對內部關系的限制在第三人有信賴利益的情況下并不必然限制外部關系的效力,本人不得以此對抗第三人來減輕自己的責任。
在英美法系,代理分為披露本人的代理和不披露本人的代理,披露本人的代理又分為顯名代理和隱名代理。顯名代理既表明代理身份,又表明被代理人;隱名代理則只表明代理身份,不指名被代理人;未披露本人的代理既不表明自己的代理身份,更不指名被代理人。英美法系代理制度的理論基礎是等同論,代理人的行為就如同本人的行為,沒有內部和外部之分。
二、代理制度對仲裁條款效力的影響
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中由于代理制度內容上存在差異性,故合同中仲裁條款對委托人、代理人和第三人之間的約束力也不同。
在大陸法系的直接代理和英美法系的顯名代理中,由于代理行為的后果直接由被代理人承擔,并且被代理人和第三人明知道代理的存在,若代理人與第三人簽訂仲裁條款,那么該仲裁條款應該直接約束被代理人和第三人,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大陸法系的間接代理(行紀)和英美法系未披露本人的代理中,兩者都是既未表明代理身份,又未指名被代理人,但未披露本人的代理情形在違約救濟上,法律規定了委托人的“介入權”和第三人的“選擇權”,在委托人和第三人之間產生了法律聯系;而在間接代理中,法律規定合同僅約束行紀人和第三人。
在英美法系隱名代理的情形下,代理人表明自己的代理身份,雖然不披露被代理人,但實際上委托人才是合同真正的當事人,因此仲裁條款對未簽字的委托人有約束力。
三、對我國《合同法》第402、403、421條的評價
我國《合同法》中既規定了英美法系中的隱名代理和未披露本人的代理,又專章規定行紀合同,給司法實踐帶來了一定的困惑和障礙。
《合同法》402條規定:“委托人以自己的名義,在委托人授權范圍內與第三人訂立的合同,第三人在訂立合同時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之間的代理關系的,該合同直接約束委托人和第三人……”。有些學者稱之為“半隱名代理”。它與隱名代理不同之處在于是從反面來確認代理關系的存在,如果第三人知道或者應當知道代理人是在代表別人訂立合同,合同中的仲裁條款就應該約束委托人。
《合同法》第403條規定:“委托人以自己的名義與第三人訂立合同時,第三人不知道受托人與委托人之間的代理關系的,受托人因第三人的原因對委托人不履行義務,受托人應當向委托人披露第三人,委托人因此可以行使委托人對第三人的權利……”。
《合同法》第421條規定的是行紀合同,其相當于第403條規定的未披露本人的代理,行紀合同的主體是商事主體,受托范圍限于貿易活動,但對貿易活動法律界定并不清晰,有學者認為在行紀合同中應該適用委托人的介入權及第三人的選擇權?!逗贤ā返?23條規定:“本章沒有規定的,適用委托合同的有關規定”。
四、結語
仲裁協議有效是仲裁庭取得管轄權的基礎,探究代理制度中仲裁協議的效力擴張影響仲裁的實踐。我國在代理制度中既引進大陸法系的間接代理,又移植了英美法系的隱名代理和未披露本人的代理,這導致在仲裁實踐中對仲裁條款法律效力的認定產生了很大困惑。目前我國部分司法意見表明在隱名代理和未披露本人代理外貿活動中仲裁條款對委托人具有約束力,但是在其他事項代理和行紀合同中態度不明。故本人認為在立法或司法解釋中盡快明確將這種擴張效力及于貿易活動以外的委托事項并在行紀合同中引入介入權和選擇權,或者只引入英美法系代理制度,完善代理制度以解決在代理情形下仲裁條款的效力擴張問題,更好的實現鼓勵仲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