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世界名城群

浙江省體改研究會副會長、浙江省信息化與經濟社會發展研究中心首席專家、研究員

重述輝煌過去并不是阿Q心態,目的是在未來發展中設立清晰標桿
不久前,在一個會上提出杭州“重塑世界名城”。一起參會的王旭烽說,為了避免人家認為我們“有趣”,開一個G20會就想著要打造世界名城,我們還應“重塑世界名城”,因為“我們家”原本就很厲害。
“有趣”是典型杭州話,意思是為一尋常事而得意。其實,數百年乃至近千年前,浙江何嘗只有一個杭州能稱之為“世界名城”,我們在歷史上曾有過一個世界名城群。浙江從“十三五”開始應該有一個戰略愿景,就是重塑世界名城群。
杭州的輝煌被馬可波羅描寫得恍若天堂。在筆者手上這個版本的《馬可波羅游記》,有兩章、13頁多的篇幅描寫“雄偉壯麗的京師(杭州)市”,而敘述蘇州等地往往只用一頁篇幅。馬可波羅記載,這座城市方圓170公里,有12000座橋梁、10個大廣場或市場、12個用途比較廣泛和普遍的手工業、160萬戶人家、3萬多駐兵。
馬可波羅顯然是夸大了,我們不能順著桿兒往上爬。元朝杭州人口數字不好找,對于南宋杭州人口,林正秋先生1979年根據各地縣志,著文指出南宋末年咸淳年間(1262-1274),杭州城區人口約43萬。這與柳永寫杭州的詞“參差十萬人家”非常相符。
同時期歐洲一些著名城市又有多少人口呢。意大利名城,世界史上非常有名的佛倫羅薩,曾集聚過達芬奇、但丁、伽利略等耀眼巨星,美國人寫的《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薩》,引用1338年人口估計數,是10萬居民,僅杭州1/4。1500年的倫敦,處在英國都鐸皇朝亨利八世時期(這位國王以6個妻子及建造劍橋三一學院而著名),人口僅5萬。
杭州顯然不是“邁向國際名城”,而是重塑世界名城。英使馬戛爾尼1793年在北京謁見乾隆返程時在杭州逗留,其副使斯當東認為杭州“城內人口繁盛程度同北京差不多”,“市內主要街道大部分是商店和貨棧,其中規模之大不下于倫敦同類棧房”(斯當東《英使謁見乾隆紀實》)。
寧波作為港口城市的輝煌始于唐朝,是當時中國最大的開埠之港。公元752年,日本孝謙朝3艘遣唐使船舶首次停靠明州,自此至838年,共有7艘遣唐使船舶停靠寧波。842年春,有商人自明州港駕商船赴日本,是最早的赴日貿易記載。宋朝在寧波設立相當于現在海關的市舶司,官署曾位于現天一廣場東側。寧波19世紀被辟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當今已是世界第四大港口城市。
清政府于1876年在溫州設立甌海關。1886年甌海關貿易報告記載,“全年的貿易一直比較活躍”。1887年甌海關貿易報告估計溫州人口17萬,這份報告慨嘆“歐洲很少有城市人口在十萬以上者”。當前如以大溫州概念,有海外人口約80萬。
重述輝煌過去并不是阿Q心態:“我們先前——比你闊得多啦!”而是要喚起重塑世界名城群的信心。目的是在未來發展中,設立清晰標桿,激勵我們扎扎實實做好城市建設發展工作。
打造世界名城群的關鍵是開放。中國由于獨特的地理構造,自人類文明開初以來至19世紀中期,“孤懸”于歐亞大陸東端。10余歲隨父謁見乾隆的小斯當東說,“在西亞和歐洲,不少古代久盛不衰的、富有探索精神的文明古國甚至不知道中華帝國的存在”(喬治·托馬斯·斯當東《小斯當東回憶錄》)。中國15世紀以來至20世紀中期的落后,閉關鎖國是主要原因。
開放能打破頑固的均衡格局。“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開放是社會變革和進步的加速器。開放確立了一個新的參照系,在現有格局中具有了一整套新目標;開放將令全球資源為我所用,在現有山河中具有了新礦藏;開放將引進稀缺的高級要素,在現有架構中具有了新動力。
后發地區的開放亦即學習。日本1868年明治維新之后,可以說是極其貪婪地向西方學習,三四十年前被稱為歐美“優等生”。向發達國家和地區學習很重要一條,就是放低身段,坦承不足,全面深入觀察別人,急所先學先用。
重塑世界名城群的關鍵是扎扎實實做好城市建設發展工作。這就當前而言是政府各項工作的龍頭和基準,更是政府的一束工作集。建議在建設世界名城群標桿下,實事求是提高建設發展標準,既強調傳統文化和山水形勝,也強調精致大氣和現代科學,切實沉下心來打磨千年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