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轉夜魔都

應琛++秦詩雨

在爺叔們紛紛退散的時間段里，年輕人的世界仍在歡騰不止。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燈紅酒綠，華燈初上，黑夜對于一部分人來說是一天的結束，而對于另一部分人來說，“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一位法國的城市狀態研究者曾說過，一個城市的“夜生活”質量，是考察這個城市的國際化程度、大眾消費取向和投資發展空間的一個重要因素。而“夜生活”作為白天工作、生活的延續和補充，是人們提高生活質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同樣身為國際大都市，上海的夜，也與世界上其他大都市有所不同。上海的夜，是離不開商店的。沒有夜晚營業的商家，上海的夜生活一定會乏味不少。從南京路到淮海路，再到徐家匯，地鐵把上海這三顆商業明珠串了起來，為夜市逛街人帶來了很大的便利。

盡管沒人統計過上海到底有多少人的夜生活在商店中度過，但是有兩個數字似乎可以佐證：南京路出現超過100萬的高峰客流是在夜市；上海商家全天的營業額，有一半是在夜市賺來的。早先，上海商家的夜市還只營業到晚上9點半。“無利不起早”的商家，如今“有利不關門”，都把生意做到晚上10點半，周末甚至到11點才肯打烊。

而2013年年底，正式對外營業的環貿iapm商場，更是定位在建造上海首個主打“夜行購物消費”概念的“夜行商場”。

“iapm”，顧名思義，呈現國際化“international”及日“am”與夜“pm”不受時限的全新購物體驗。商場營業時間為上午10點至晚上11點，餐飲等業態則延長至次日凌晨1點左右，突破了一般商場10點關門的慣例，開創了滬上行業先河，彌補了“夜間消費”的空白。

商場營業之初，業內就普遍認為，環貿的出現會對淮海商圈產生沖擊，并帶來鯰魚效應，“重塑”商圈生態。在上海這個常住人口達2400萬，每天擁有大量游客的大都市，夜間消費依然存在很大的缺口。“夜生活”的零售模式，可以擴大淮海路商圈的影響輻射圈，并在夜間消費領域形成一個新地標。

如今，隨著時代的發展，娛樂方式愈加多樣化，上海的夜晚不僅屬于年輕的“荷爾蒙”，它可以是時尚的，也能是平民的。只要你有著旺盛的精力，都可以帶著好奇與尋求放松或刺激的心態，走入神秘而又充滿誘惑的“夜世界”。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是夜，坐在外灘某號頂樓酒吧的露臺卡座，點上一杯雞尾酒，在動感的節奏中，22歲的張悅（化名）正和身邊的朋友談笑風生。

家境優越的張悅9月開學后即將步入大四，學校位于松江大學城。她告訴記者，自己之前的生活一直都比較規律，直到大二那年，在朋友的邀請下在酒吧度過了刺激而精彩的一夜，而她夜生活的大門就此打開。

由于不用過多考慮經濟方面的問題，正規上檔次的夜場一向都是張悅光顧的首選。即便學校周邊不乏娛樂場所，張悅坦言，自己還是愿意到較遠的市中心或者繁華的商圈去玩，“學校附近的場子遇不到有趣的人，而且那里的環境也不怎樣。”

來到市中心，這家位于外灘的酒吧就成了張悅的首選，她說，因為這里有很濃的小資情調。

的確，上海的夜色之美，幾乎都濃縮在了外灘，吸引了成群的，像張悅這樣追求情調的人來這里“賞夜”。

一周一到兩次的夜生活是張悅給自己定下的規矩，去夜店跳舞，或者喝酒聊天，有時候也會去live house看看演出和聽音樂，但前提是必須叫上朋友們一起，“不會一個人出入酒吧”。而且，她一般會安排在周末，“這樣可以瘋玩到天明，白天就近找個酒店睡一覺，不會影響到正常的上課和學習。”

盡管酒吧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在酒精的作用下，是“一夜情”高發的地方。張悅也確實曾遇到過幾次被喝醉的人動手動腳的尷尬情況，甚至也有人直接要求一夜情的，“當時，就覺得沒心情放開玩了，也就早早離場了。”

但這并不能影響她對酒吧的熱衷。“在這里，總能遇到各種有趣的人，而最開心的是，有時還能結交到很棒的朋友。”張悅說，這便是她喜歡酒吧的理由，“酒吧并不只是一個‘約炮的地方，有最in的音樂，能放松身心，也能彰顯個性。況且，現在約炮App那么多，抱著這種目的的人，干嘛還要花錢來酒吧。”

現在，隨著年齡的增長，張悅的夜生活頻率不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而夜生活的消費大概占據了她每月生活費的四分之一。

“那種精神上的亢奮會持續到白天，雖然有時空虛感會隨之而來，尤其是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張悅坦言，理智上一直試圖控制，但卻常常抵抗不了誘惑，“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盡管宿醉之后，會頭昏腦漲。”

酒吧都去哪里了

知乎上有這樣一個問題：上海有哪些夜生活？

為了給出交友說服力的回答，知乎網友“團支書”曾利用百度和大眾點評，對上海過了22點仍在營業的“夜店”（便利店除外）進行過一番分析。讓人頗感意外的是，印象中“滿街的酒吧”，其實占比僅有6.6%而已。

要知道，白天“買電腦到徐家匯”，晚上“泡吧到衡山路”，曾一度是上海市民的兩大消費習慣。公開資料顯示，衡山路酒吧街成形于上世紀90年代初。漸漸地，沿街鱗次櫛比的酒吧，吸引了無數客人在此喝酒聊天。1999年9月，衡山路被列為“上海市十大專業特色街”之首，這也是它最輝煌的年代。

“以前領館廣場是衡山路最繁華的地段，這里的酒吧每天晚上都很熱鬧，很多出租車司機在這里等待客人。”出租車司機老陳說，2000年左右，客人去任何一家酒吧，都要提前預訂位子。生意火爆的時候，一些出租車司機為拉到生意，還要跟保安搞好關系。

但經歷過20多年的輝煌之后，衡山路酒吧街，繼茂名南路酒吧街之后，也迎來了它的生命周期。如今，衡山路晚上正常營業的酒吧數量，較十年前比，縮水了至少三分之二。

在張悅看來，衡山路走向衰敗是一種必然，“原來的那些酒吧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單一，要裝修沒裝飾，要風景沒風景。而且，還有好多人站在街上拉生意，很Low。”

張悅常去的酒吧幾乎都聚集在了新天地、外灘、銅仁路等地區。尤其是新天地，可以說，已逐步取代衡山路，成為上海“更加時尚、更為華麗、更加適合年輕人”的夜生活聚集地，新興酒吧聚集。

衡山路酒吧街的沒落，似乎也是時代的選擇。除了衡山路本身是一條交通主干道，肩負著通行功能，車流量很大，對于酒吧這種需要開放空間的業態有著天然制約之外，政府部門正也有意“淡化”衡山路酒吧街概念，并以區塊式發展的思路，準備將衡山路復興路歷史風貌保護區，逐步打造為城市慢生活街區。

不過，就在酒吧街衰落之時，衡山路的兩頭卻開始發展起來，呈現出“中間冷兩頭熱”的新格局。衡山路就像是被烏魯木齊路分為兩段，而這兩段的人氣可謂冰火兩重天。在衡山路東段靠近東平路、桃江路的地段，近幾年自發形成了一股商業氣候：新興酒吧餐飲業開花結果，有九成的消費人群聚集在這里。

張悅向記者介紹了自己經常去的，位于東平路衡山路路口的餐吧“Shanghai Brewery”，它已一躍成為衡山路新的“人氣王”，“這里白天是地道的美式餐廳，晚上則是酒吧。食物量大，性價比高。大部分時候，這家店每到晚上6點多就是客滿的狀態，老外尤其多。”

而一路之隔，由宋氏老宅改建的“Sasha”和“Zappatas”則是張悅經常光顧的另外兩家店，“這兩家店共享一個院子。尤其是Sasha店內裝修別致，每到節日，店家還都會特意布置一番，能讓人感受到濃濃的節日氣息。”

在專家看來，衡山路東段重現餐飲人氣，首先得益于環境。而據徐匯區相關部門表示，對于衡山路上現有的餐飲娛樂企業，在引導其保持特色的基礎上，政府部門也試圖讓部分企業轉向桃江路、寶慶路等支馬路，形成新的集聚規模。

桌游也曾風靡一時

相比酒吧的高消費，KTV和電影院，走的便是親民路線。作為夜生活的娛樂項目，它們比較大眾，然且經久不衰。

“刷夜唱歌最常見的場景就是，上半夜鬼哭狼嚎，下半夜溫柔情歌，外加橫七豎八的睡著了好些人。而看電影首映場或通宵場的話，又只是一幫人坐在那里，少了些交流。”盡管經常出沒于其中，但大三女生思思（化名）似乎對兩者都不太滿意。

在思思看來，夜生活是必須有的，但要學會克制，“偶爾為之，更能令人有放松和獲得休息的感覺，所以理性的夜生活更精彩”。

幾年前，伴隨著一款經典桌游——《三國殺》的迅速火熱，大大小小的桌游吧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幾乎開辟了中國人休閑娛樂的一種新理念、新方式。它們大多選擇開在大廈或民居里，不需要太大的場地和空間，幾套桌椅，再加上幾款流行的桌游，就構成了開一家桌游吧的基本條件，桌游吧的經營者也多為年輕人。粗略統計，鼎盛時期，上海能有上百家專業的桌游吧。

在溫馨舒適的小空間里打發一天或是一整晚的時間，沉浸在曲折離奇的故事中，邏輯推理與掩飾猜疑在此碰撞——這一切元素，都使得大量年輕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愛上了“泡”桌游吧。

思思就是其中的一員。她表示，相對酒吧的嘈雜、KTV的空虛，桌游吧花費低，環境良好，“花上三五十元就能包夜，有的店還提供暢飲。”

在思思看來，桌游的好處也很多，既是一種宣泄，同時又滿足社交需要。比方說，在投入到一個虛擬場景的同時，也鍛煉了人的思維，還能在游戲中迅速與陌生人熟悉起來，對團隊精神的培養也更契合未來職場的需要，可謂一舉多得。

同時，思思還非常喜歡桌游桌上熱烈的氣氛，“哪怕是凌晨三點，十幾個人坐在一起眼睛都還在發亮，你一言我一語，有時候幾個人還能爭到臉紅脖子粗的地步，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

只不過，和國外專業化的市場不同，中國的桌游文化很難形成完整的產業鏈。曾有桌游吧老板預言，對待桌游，國內玩家少有國外玩家的認真與嚴謹，更不會去探討一款桌游背后的世界觀與文化背景。他們更多的是把這當作斗地主或者跳棋的升級版，僅僅是娛樂。從這一點上說，無論是桌游吧，還是桌游本身，隨著新鮮勁過去，都能夠被輕而易舉地取代——如今，已經一語成讖。

而從網友“團支書”的統計中，記者發現，KTV、電影院之外，魔都“夜店”中數量最多的依次分別是網吧、洗浴場所和棋牌室。

為了讓人放心，魔都的夜生活并未庸俗化，且統治魔都夜生活的族群，也并非這些經常混棋牌室和洗浴中心的爺叔，“團支書”又按照不同時間段做了一次統計，一些規律就浮現了出來——

過了12點，大部分在棋牌室和洗浴中心里奮戰的爺叔們逐漸有點挺不住了。在爺叔們紛紛退散的時間段里，年輕人的世界仍在歡騰不止。不過，即使是夜上海，過了凌晨兩點，街上也頓時清靜了不少。這個時間段，唯有網吧還有97%的營業率。

“看來，魔都的夜生活，是爺叔的，也是年輕人的，但最終還是屬于Dota和LOL的。”“團支書”最后感嘆道。

但無論是年輕人還是爺叔、無論是洗澡還是打游戲，城市的夜生活都是城市活力的重要指標。在統計完后，“團支書”專門請了一位學長來繪制了一張城市“夜店”（夜里營業的店）地圖。地圖上，那些“夜店”，如璀璨的星光，點亮著繁華上海的夜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