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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婿入贅

2016-09-03 05:17:59朱平兆
文學港 2016年8期

朱平兆

招婿入贅

朱平兆

月亮小船似的駛上天空,白色的浪花在海面綻放,東一朵西一朵的像幽靈,堅實的牛頭嘴晃蕩了。德根睜開惺忪的睡眼,拉扯手中的牽繩。罾網露出了海面,網里空空的,德根下放扳罾,清清嗓子喊,魚啊,發點善心吧,游兩條像樣的進來。德根的外甥三歲,愛喝牛奶,德根得扳幾條大魚,賣了買牛奶。

德根喊聲蒼老,像葬禮上敲的破鑼。山腳下早睡的鳥雀不高興了,嘰嘰喳喳地發牢騷。牛頭嘴是小旗山伸進海洋的一塊巖石,德根吵醒了安睡在樹林里的鳥雀。叫什么?我沒有扳到魚。德根數落小鳥。在德根眼里,鳥雀就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

鳥雀們安靜了,德根的又喊。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鳥雀們領教過德根的啰嗦,知道這人不可理喻,啁啁地嘟囔幾句,飛半山腰去了。牛頭嘴安靜下來,德根聽到哈的笑聲,愣了一下。德根知道自己喊錯了,喊魚的時候喊了海良。海良是德根的上門女婿,兩年前捕魚回來途中不見了。德根喊海良時喊了親熱。親熱是小兩口床上的那個事,換成別人,德根也會嘲笑的。德根回頭看,發現沒有人,是海里的浪花。

德根對浪花說,這是玉琴叫我喊的,我女兒神經挫氣了,你們別笑話。神經挫氣是德根發明的毛病。海良失蹤消息傳來時,玉琴的目光拉直了,望得寬廣遙遠,把整個世界都含沒了。她漲紅了臉說,你們叫海良回家,我和他親熱。那時候,德根就感覺女兒的神經閃了一下。那以后,玉琴天天找漁民帶信,叫海良回來親熱。有人說玉琴瘋了。德根認為是神經挫氣,腰可以挫氣,神經也一樣。德根就睡女兒女婿隔壁,小兩口一舉一動都在耳朵里。海良出海前給娘家送月餅,沒有跟玉琴說。玉琴知道后生氣了,夜里拿親熱與海良較勁。漁民出海半月碰不到女人,出海前得瘋上半夜的,可那個夜晚德根只聽見海良的嘆息。德根原先也捕魚,也曾年輕過,感覺玉琴欠了海良一次親熱。腰挫氣按摩會好,玉琴神經挫氣需要海良回來。德根看著玉琴羞澀又焦急的樣子,心隱隱地痛。牛頭嘴插在海里,適合扳魚,德根弄了一頂扳罾,天天替玉琴喊海良。

海浪嘩嘩地響著,德根想起了海良。德根愛喝兩杯,海良不喝酒,抽煙兇。常常德根才喝上,海良已到門外騰云駕霧去了。海良不陪德根,德根沒少嘟囔。其實人和人不是都一樣的,德根后悔了,扯開嗓子喊。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德根的聲音傳得很遠,德根想要魚,更想叫海良回來。

一條魚躍出水面,亮晶晶地閃了一下。大魚出現了,德根抓緊牽繩,睜大眼睛期待。

飛蟲撲進了德根的眼。德根揉眼睛,兩眼滿是淚水。德根搞不清是揉眼關系,還是內心憂傷了。海良不失蹤,德根用不著那么苦。德根含著淚喊,“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德根有些沮喪,沙啞的喊聲沒有跑遠,跌跌撞撞掉落了,海面泛起清幽的光。

德根的腦海里出現了海良。海良的個子不高,捕魚回來時眼光怯怯的,顯得更黝黑矮小了。江平老大說海良太懶,江平與德根搭檔過,看德根面子讓海良在船上打雜。德根想起來了,海良是里山人,暈船比別人重。德根拉起衣角按了按眼角,深吸了一口氣,又喊。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德根這一次喊聲遠了,像一只孤獨的海鷗,飛向若隱若現的大帽島。

德根起了一次罾,罾網漏下一片細白的水沫。德根迷茫了,海良會去哪兒呢?海良靠在船舷抽煙,后來就不見了。海良是被海浪掀下了,還是自己跳下了海,江平老大說不清。江平老大為沒管住海良懊悔不已,上岸后登門請罪。德根沒有怪罪江平。夜黑漆漆的,大海茫茫,人不見了哪里去找。海良喜歡獨處,別人進倉賭了,他偏獨自靠在船舷抽煙。德根覺得孤獨是海良自己造成的,村里的上門女婿不多,海良把自己看矮了。

海浪涌動著,奏出悲壯的樂曲。抽煙不能去船艙抽嗎?德根生氣了。海良啊,兩年了,你是死是活,總得現個身吧。德根聽見身后沙沙響,調皮的樹葉鬧了起來。婊子養的,德根罵了一句,又喊。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德根心里有一種怨恨,喊出的聲音像一群饑餓的海鷗在底空盤旋。

我來了,德根聽見魚的答復,手中的牽繩有掙脫出去之感。大魚入網了,德根有過扳上大魚的經歷,鱸魚大海鰻都有力氣,一旦入網就拽著罾網走。哈,你上當了吧,我不會讓你逃走的。德根的臉上浮上一絲狡黠,用力把罾網拉出海面。

月色朦朧,一條巨大的魚呈現在德根面前,黑乎乎的。

你是大米魚嗎?德根有些激動,聲音含糊不清。我不是,大魚靜靜地躺在罾底,沒有亮晶晶的鱗光。

你是什么?德根盯著問。你猜,巨大的魚還是不動。

你是魚還是人?德根揉揉被風吹流淚的眼睛,仔細看。魚長長的,沒有尾巴,似有兩條腿。我是魚,也是人,是魚人。德根聽到了無聲的回答。

啊,還有魚人?騙我,你是海良吧。德根的耳邊響起了玉琴的催促聲。你叫,你叫海良回來,我要跟他親熱。德根覺得可能是海良。德根喊完 “海良啊,你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他就游進了罾里。海良你總算回來了,你可知道,玉琴等你等得多苦,德根埋怨。一個浪頭涌進罾網,海良滾動了一下。上門女婿畢竟和兒子不一樣,德根擔心了,害怕海良又走。德根牽拉著繩索,腦海出現了靠在船舷抽煙的海良,感覺海良心里有苦。那晚睡前為什么不勸說玉琴幾句,德根責怪自己。海良啊,你也不容易,德根換了一種口氣說。

罾網高高地懸了起來,海良安靜地躺在網窩里。回來就好,海良,德根的臉春風拂過似的。我們是一家人,不能為一點點小事摳氣。德根還想說點什么,手松動了,扳罾往下掉,海良被混沌的海洋吞噬了。海良,德根大喊一聲,拼命拉繩索。

罾網高出了海面,海良還在罾底。德根按住急劇的心跳,側頭問。你能上來嗎?

海良沒有動,德根估計海良死了。海良是扳上來的,活人一般自己游回來。想到海良死了,德根也不傷心。德根無數次想到過海良葬身魚腹了。德根外洋捕魚時,曾經網進過無名尸體,尸體上全是啃咬的小蟹小蝦和龍頭魚。海良失蹤后,德根最擔心海良被魚蟹吃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沒法跟玉琴交代。孩子,你等著,我想辦法把你弄上來。村子離牛頭嘴有些遠,根本喊不應。德根望望山腳下的小樹,解開魚簍上的繩子,接長扳罾的牽繩,將扳罾栓在小樹上,人沿著斜坡爬下海去。

海水淹到腰上,德根靠近了罾網。海良躺在中間,德根抓不到。一個波濤涌來,海良晃動了一下,德根踉蹌了。海良,你別急,我會想辦法的。德根急了,將罾的一邊往下按,整個身子泡在海里。罾傾斜了,海良滾了個身,離德根近了。德根一把抓住海良,借助海水的浮力,將海良拖出了罾。

海良穿著藏青色的中山裝,德根感覺有些陌生。德根的腦海里出現了玉琴結婚場景,那時候海良就穿藏色呢中山裝,年輕帥氣。德根覺得應該快點把海良弄回家。海良,我們爬上去。德根拽著海良向上爬。牛頭嘴雖然不高,但坡度大。快爬上的時候,德根滑了下去,掉進海里。海良依然在德根手里,德根緊緊地抓著海良的前襟,沒有松開。

不錯啊,還沒有糊涂。德根表揚了自己,爬起來又向上爬。德根爬上滑下,爬上滑下,反復了幾次,終于把海良拖上牛頭嘴。老骨頭還行,德根贊美了自己,癱倒在牛頭嘴。

德根夢中扳到了一條大黃魚,穿上繩子背回家,玉琴抱一堆冰棒來犒勞。玉琴還是小姑娘,天真爛漫的。德根一連吃了兩根,顫抖起來。德根被凍醒了,扳上海良的情形在腦海里。海良像大黃魚,德根坐了起來。海良就躺在身邊,臉面完好無損,灰色的長褲撕開了幾道口子,膝蓋磨破了,露著白森森的肉。德根估計是拖上來時磨蹭的。你疼嗎?德根問海良。

海良緊閉雙眼,沒有理德根。德根將手放在海良的手臂上,想起從來沒有與海良靠近過,就拍拍海良的手說,對不起,我老了,力氣小。

一陣海風急匆匆奔過,山腳下的樹葉沙沙地爭吵起來。德根咳嗽了,發現自己衣褲還沒有干。秋夜的寒已經耐人尋味,容易著涼。海良,別凍感冒了,我們回家。德根想讓海良趴在自己背上,背回家,像夢中背大黃魚。德根蹲下扶海良,海良在海里泡過,有點沉。德根感覺左腿隱隱的痛,還沒有直起腰,就沒有力氣了。德根慢慢地將海良放回原處,喘著氣,忍痛站直了,眺望星火點點的村舍,德根盼望有人來牛頭嘴。

海浪嘩嘩地響著,村子寂然無聲。德根又俯身扶海良,海良更沉了。德根忙碌了一陣,氣喘吁吁,虛汗直流。德根無奈對海良說,你躺一會,我回去叫人。

德根沿著山腳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回頭瞅。海良躺著好好的,德根大步向前走,看見兩顆閃爍的眼睛,有一條狗迎面而來。野狗嗅到了肉的氣息,畜生,德根蹬腳罵。野狗躲進山腳的岔路。德根的心怔悸了一下,喊了聲海良,奔回牛頭嘴。

海良原地躺著,德根感覺小旗山上有很多偷窺的眼睛。千萬不能讓野狗野貓占了便宜,德根焦急地踱著步,看到懸在海面的罾網,想到辦法了。德根脫了外套,蓋住海良的頭,然后把罾網收上來,帳篷似的罩住海良,四周壓上石塊。

德根瞅著隱隱綽綽的山腰,還不放心,撿了幾塊石頭,扔向樹叢。幾只麻雀撲騰著驚飛了,樹林里似有小動物在奔跑。去你媽的,德根又扔了兩塊石頭。樹林安靜了,德根跌跌撞撞向村子跑。

聽到海良回來的消息,水秀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水秀是村長,德根的侄子。水秀,快,海良回來了。德根上氣不接下氣,快,給叔幫點忙。

活的還是死的?水秀疑惑地望著德根。死的,德根不安地看水秀。你不會搞錯吧?水秀的眼里滿是懷疑。玉琴腦子有問題,叔不會出問題吧。海良掉海里兩年了,海里的魚蟹都不是吃素的,哪里還能完整的回來。

我喊完 “海良啊,回家吧,玉琴等你親熱”,他,他就進到罾里,不是海良還會是誰?德根結結巴巴,試圖說服水秀。

叔,你可要看好了,千萬不要把別人的尸體扛進自己家里。水秀掏出煙,抽出一根點上。面前升起一股煙霧,德根看見了海良。海良抽煙從口袋摸出一支,點了吸。玉琴對海良的零用錢控得緊,海良買的煙爛,不好意思掏出煙盒。海良活得并不舒心。德根睜大眼看。海良挑著衣服、棉被和大米向外走,這是海良出海的形象,德根看見海良的背影。玉琴焦急跑到德根面前喊,你叫,你快點叫他回來,我要和他親熱。玉琴占領了德根的腦海,海良的面目模糊了。德根哭喪著臉說,我看像的,玉琴神經挫氣了,需要海良回來。

海良回來,能治玉琴的病?水秀緩緩噴出一口煙,沉思起來。

德根來回踱著步,焦急地等。水秀的煙只剩屁股了,還沒吭聲。德根顫巍巍地站停了,訥訥說,玉琴是因為海良失蹤神經挫氣的,海良回來了,能給玉琴順氣。

海良回來能順玉琴的氣,醫院都好關門了。水秀不信,搖著頭像搖撥浪鼓。

梁山迫和祝英臺還化蝶一起飛呢,人就活一個圓滿,我老的,想給玉琴一個圓滿。德根的目光暗淡了,溢出兩顆豆大的淚。

老人的眼淚像一盆溫水,水秀的心被泡軟了,摁滅煙蒂說。叫上幾個人看看,為了玉琴。我去叫德富,德根的眼睛亮晶晶,閃了一下。水秀點了點頭,扭身走向水渭家。

水渭感覺不可思議,跟著水秀,懶洋洋地向牛頭嘴走。

水渭,快點,德富哥,走快點。德根在前頭小跑幾步,回頭喊。

一具尸體,跑不掉的,急什么,水渭慢條斯理的。有野狗,我先去那邊等。德根開始跑,山腳旁的小路彎彎曲曲,高低不平,德根像條小船,在波濤里航行。水秀被感動了,加快腳步,水渭和德富也緊跟上去。

月光幽靜地照耀著,海浪湊著沉重的夜曲,牛頭嘴袒露出白亮的憂傷。德根移開罩網,揭開蓋海良的外套,肅穆地站在一旁。水秀、水渭和德富圍上來,互相望了望,低頭瞅。

水渭發現有隊螞蟻爬向尸體,用腳碾了,掏出煙分。德富平時不吸煙,也要了一支,人在尸體旁,需要借火壯壯膽。水渭打著了火,水秀陰郁的臉蕩漾了,詭秘一笑。德根發現了苗頭,嚅囁著問,是海良吧。

海良沒有這么高吧,水秀對著月亮噴了口煙,不瞅德根。一個人在海上很辛苦的,瘦了。人的視覺會出偏差,瘦的人易被高看,德根相信直覺。

前額有顆痣,海良的額頭有痣嗎?水渭盯上了海良的前額。海良的前額有沒有痣,德根得想想了。德根挑著糞桶去澆菜,羅國慶進城做生意荒了地,德根問來種。海良站在小店門口看人打麻將,看見挑糞桶的德根,故意別過臉去,裝作沒看見。德根挺生氣,剮過去一眼,海良的前額并不清晰,德根看見了躲閃的目光和臉上的冷漠。德根蹲下去瞅,用手摸。前額的痣很小,略微高出皮膚。海良做上門女婿共兩年,一半多時間在海里。自從得知江平老大瞧不起海良,德根正眼看海良的次數也少了。兩年過去了,海良的形象在德根的腦海里已經很模糊。德根感覺海良失蹤跟自己也有一些關系,現在回來了,更要好好對待。德根站起來,指指自己臉上的老年斑說。我記不清了,痣隨時可以長,我臉上本來沒有痣,這兩年一下子長出很多。

水渭的眼光從德根臉上滑過,眺德富,要德富叔說說。

哎,我越看越像了,好像是的。德富搔頭皮,說得模棱兩可。德富和德根是兄弟,親近可以讓人喪失基本判斷力。水秀和水渭相對望了望,嘻嘻笑。

真是海良,太好了。德根深沉地望德富一眼強調,玉琴需要海良,一直癡等著。

德根叔,你認了海良,得為他安葬。水秀嚴肅起來,希望德根放棄。把別人的尸體扛進家里,可不是好事。

上門女婿就是兒子,我會厚葬的。德根望著水秀,目光堅定了。人家陰婚也要配,認了海良,也許對玉琴有好處。德富認同玉琴神經挫氣一說,希望有一劑猛藥,幫著德根說。

水秀皺眉搖了搖頭,覺得老人不可理喻。水渭眨眨眼,神秘一笑,給水秀續煙。

海良,海良,玉琴的喊聲像一大群麻雀,爭先恐后地奔向牛頭嘴。玉琴聽到有人說海良,追來了。德根德富水秀水渭一齊扭頭瞅。

海良,海良,你在哪兒?玉琴跑到了,朦朧的夜色中,玉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海良,海良,玉琴扒開水秀和德富。玉琴看到海良了,在場的人盯著玉琴看。

海良,玉琴不假思索跪下去,抓起海良的手。海良的手有些腫,冰一樣的冷。玉琴喜上眉梢,嬌滴滴地說,人家跟你開個玩笑的,你嘟氣干嗎?

水秀和水渭的眼睛掄圓了。是海良,沒有錯,德根斜了水秀水渭一眼。

海良躺在巖石上,睡著了一般。玉琴的目光柔情似水,她摸了摸海良瘦削的臉。你什么時候想親熱,我都會給你的,你醒醒,我們這就回家。玉琴羞答答地拖海良,海良僵硬地移動了一下。乖,起來吧,要不我先親親你。玉琴紅著臉,扭捏著俯下身去。

玉琴,傻丫頭。德根把玉琴拉住,拖了起來。海良,海良,玉琴在掙扎。是海良,玉琴也認了,德富扭頭看水秀。

玉琴認了,那就算他是海良吧。水秀猛吸了兩口煙,將煙蒂甩下牛頭嘴,也將心中的猶豫甩掉了。

這里不是家,不能親熱,我們把海良弄回家去。德根指指天上的星星對玉琴說。玉琴安靜了,癡情地望著海良。

德富和水渭用罾網和竹竿扎擔架,扛著海良向村里走。路邊的小樹沙沙地搖晃著,一行人隱隱綽綽。玉琴跟在后面,目光閃爍。

是海良嗎?玉琴娘迎出來,輕聲問。是海良,玉琴一眼就認出來了。德富搶著說,海良再怎么變,玉琴都能認出來的。

海良瘦了,玉琴娘害怕又悲傷,望一眼就眼淚汪汪了。海良啊,你總算回來了,我們等你等得好苦呀。玉琴娘嚶嚶地啜泣著,悲悲切切的。玉琴不解地望望娘。

海良,我們到家了,德根說著,把海良放在堂屋。海良,進房間吧,玉琴又來拖海良。傻丫頭,海良死了,不能親熱。德根攔著玉琴,不讓她靠近。玉琴狐疑地望望爹,又望望海良,似信不信。海良睡著了,德根扒了扒海良緊閉的雙眼,叫玉琴你去房間等。

玉琴摸摸海良的臉,依依不舍地進房去。

德根跟水秀水渭德富商量海良的后事,德根讓水秀當總管,德富管靈堂,水渭做買辦。德根叫老婆把船里補償的錢拿出來,是海良的就用在海良身上。德根讓水渭菜買好一點,給海良弄口好棺材,埋葬在小旗山,面朝大海。

水秀排幫忙人,水渭列采購的清單,各自忙開了。

床腳燃了一盞油燈,海良慢慢升騰了,仿佛被托舉起來。德根看著海良,就想起海良的好。夜里老太婆鬧肚子,身體軟綿綿的癱下去,德根去找赤腳醫生配藥。海良急了,背起丈母娘跑向衛生院。掛上兩大瓶鹽水,老太婆的眼珠開始轉動。醫生說脫水已經很嚴重了,再不來會有生命危險。渾濁的油燈光飄飄忽忽的,德根的心晃動了一下。

壽品店的人摸黑趕來了。壽品店做的是靈魂迎送生意,穿行在黑夜與白天之間。后墻掛上海良大照片,屋柱貼白紙黑字的挽聯,供桌擺放水果糕點,香燭點燃,依墻放幾個花圈,堂屋就成了海良的靈堂,莊重的氣氛出來了。德根感覺冷,身子顫抖起來,眼皮直往下掉。德根想找點東西裹身,踉踉蹌蹌地去房間。小外甥睡著,身子斜在床上。德根拖了條棉被,依在床腳,把自己裹嚴了。

陽光撩開被夜抹黑的天空,堂屋明亮起來。玉琴從房間出來,德根家在堂屋的西首,玉琴的房間緊鄰堂屋。玉琴看見堂屋模樣,哆嗦著退回房間,呆呆地坐在床沿。德富望了玉琴一眼,忙著扎孝子戴的帽子。

燭光搖晃著,玉琴想起她的海良,躡手躡腳進堂屋。海良的床邊擺了供桌,妨礙玉琴靠近。玉琴搬供桌,桌上的燭臺倒了。玉琴,你不要動。德富趕過去,趕緊扶起點。靈堂的蠟燭不能滅,去彼岸的路崎嶇艱難,需要一路照亮。你不要亂動呵,德富把玉琴拖回房間。

海良睡在堂屋里,玉琴不理解,又來堂屋拉。德富接受了教訓,提前趕過去攔。靈堂里細碎的事務多,德富怕看不住玉琴,叫德根。德根沒有應答,德富找水秀,要水秀想想辦法。

水秀派自己的老婆管玉琴,只允許玉琴看,不能動香燭和長明燈。水秀老婆伸伸舌頭,感覺這不是個好活計。

幫忙人陸續地來了,進來先看海良。海良掉海里兩年了,是不是真的?懷疑像潮水在他們的心頭涌動。海良是德根喊回來的,玉琴也認了。德富在一旁說,我們為他辦葬禮,給玉琴順順氣。噢——,幫忙人恍然了。海良瘦了一些,外面很辛苦的,他們望望海良,互相望望,會心一笑。按廚師、幫廚、科房、飯房、托盤、打雜和做墳抬材的分工,各自忙去。

上山做墳的人要出發了,問總管做單穴還是雙穴?單穴埋葬海良一個人,雙穴就是同時給玉琴預留好。海良的身份可疑,這樣的大事總管做不了主。德根不見了,水秀黑著臉到處找。把所有事都扔給他,水秀惱火。

在這里,幫忙人在房間地上找到了德根。德根叔,墳做雙穴還是單穴?水秀掀了棉被憤然問。雙穴,雙穴。德根哆嗦著說,我招個女婿不容易,不能虧待了。德根身體發抖牙齒打架,說話聲音顫。

雙穴,你們快去吧。水秀把做墳的打發了,黑著臉摸德根額頭。德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水秀發現德根病著,臉上的怒氣消退了,差人叫村里的醫生。

打了退燒針,德根顫顫巍巍地走到堂前來了。幫忙人在忙碌,葬禮在亂哄哄的氛圍中推進。人就那么回事,結婚時熱鬧一會,死了再熱鬧一會,缺一次人生就不完整。德根望著堆在天井里餐桌椅,疲憊不堪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玉琴煩躁起來。兩口子親熱是天經地義的事,海良是她的老公,為什么不讓她靠近呢?玉琴面紅耳赤跟水秀老婆吵,叫她滾,不要呆在她房里。水秀老婆委屈了,眼淚汪汪地要水秀換人,她去洗菜打下手。玉琴是誰,你能和她一般見識。水秀說了老婆,但還是增派弟媳,一起管玉琴。水秀弟媳與水秀老婆對視一下,沖玉琴笑。海良死了,怕你害怕和傷心,我們陪陪你。

走,快走。海良要醒來了,我們要親熱呢?玉琴沖動地推搡兩個嫂子。兩個嫂子無奈走出玉琴房間,坐在房門兩邊,像兩個保安。玉琴走出來,她們跟在玉琴的兩邊,只許玉琴看,不許玉琴碰擺供品的桌子和長明燈。玉琴走到海良床邊,瞅一會,用肘臂蹭海良。海良緊閉雙眼。玉琴搖,怎么還不醒呢?海良還是一動不動,玉琴無奈地回了房。

奔喪的親友陸續到來了。海良回來是個奇跡,回來的是不是海良是個疑問。親友們看到海良,都要愣一下。我喊回來的,我喊完 “海良啊,回家吧”,他就游進我的罾。德根不失時機的解釋,觸動親友們內心的傷感。海良,親友喊一聲就眼淚汪汪了,女的還要哭上幾聲。玉琴聽見響動,又出來看,又搖晃海良。海良還是不醒,玉琴嗔怒了。我不理你了,玉琴瞪了海良一眼,臉漲得紅紅的。

玉琴啊,你總算把海良等回來了。玉秀喊著奔了進來。玉琴娘迎出來,看見大女兒就哇地哭開了。娘,玉秀喊了聲也跟著嚎啕大哭。玉琴兒子看到奶奶和姨娘哭也跟著哭起來。玉秀擁著娘走進堂屋。海良啊,玉秀來看你了,玉琴娘哭泣著說。玉秀淚水漣漣,眼前的海良模糊不清,這一點也不影響玉秀的悲痛和傷感。海良啊,你怎么這樣死了呢?玉琴一直等你呀。玉琴兒子跟到了海良的遺體邊,玉秀撫摸著玉琴的兒子,泣不成聲。海良啊,你睜開眼看看,你兒子三歲了。

說到外甥,德根的眼淚忍不住源源不斷地流了。海良啊,你讓玉琴娘兒倆咋辦?德根在心里說著,跛著腳走過去,把外甥領到堂前。海良死了,德根害怕嚇著小外甥。

玉琴又出來了,驚奇地看著娘和姐姐,一臉茫然。

玉琴娘看到玉琴這樣子,心如刀絞。我的命咋這么苦呢?玉琴娘跺著腳哭喊。堂屋里香煙繚繞,彌漫著悲切的氣氛。在場的人都動容了,流著淚勸玉琴娘保重身體。堂屋里聚集的人越聚越多,玉琴望望眾人,看看海良,目光怯怯地躲回房里去。德根望著玉琴的背影,把小外甥摟緊了。

海良娘家人的到來是在午后。海良的妹妹率領弟弟侄女侄子,從穿堂走進來。海良娘家人只派了代表。海良娘沒有來,海良失蹤的時候,她老人家親自來了,帶著全家老少。她后悔讓兒子當上門女婿,在泣訴中暗暗與玉琴娘較勁。這次聽說回來的只是尸體,她不想看。

你們來了,德根跛著腳迎上去招呼。德富按輩分給海良娘家人披麻戴孝。海良的侄子跟在姑姑身后,窺視大叔。發現大叔的前額多了顆痣,就說這不是大叔,大叔的額頭沒有痣。海良侄子十來歲,是個說真話的年齡,將懷疑直接說出了口。

是我呼喊回來的,怎么會不是呢?德根急了,慌忙站到海良侄子的身前,擋住他的視線。德根需要海良回來,女婿不能被人懷疑。

小孩子懂什么,水秀瞪過去一眼。水秀的眼光帶有村長的威嚴。海良的妹妹一個激靈,忙把侄子拉到腋下,輕聲說,不要亂說。哥沒了,尸體的是與不是不再重要。海良妹妹是來奔喪的,不想多事。哥哥啊,海良妹妹帶頭哭泣起來。海良啊,玉秀在一旁陪哭。堂屋里悲切的氣氛濃重了,海良弟弟和侄女跟著掉了淚。他們代表娘家人,認了海良的回歸。

拖拉機停在路口,棺材送到了。棺材松木做的,通身漆黑锃亮,透著沉重和壓抑。棺材鋪的人下了拖拉機,帶來的消息更沉重。棺材鋪的人說,有人在村口打聽死者是誰?打聽的人來自大帽島,一老一少。大帽島有個青年在近海失蹤,不知道是死是活。

大帽島就在牛頭嘴對面,大帽島人的出現,是對海良身份的挑戰。這可怎么辦呢,德根驚慌失措,跳躍著奔向水秀。親友們的心被提了起來。水秀喝了口茶,問棺材鋪的人,你怎么對他們說的?我說不知道,訂棺材時水渭沒有說給誰用。

水秀松了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杯,叫兩個戴著黑紗的親戚一前一后向村口走,有人問就說死的是老人,生了壞毛病。兩個親戚先后出去了,水秀走進堂屋,掖掖綢緞棉被,遮住海良的臉,自己也大步流星往外走。

德根感覺海良的遺像扎眼了,問德富這個要不要摘下來。德富想了想,最好掛個老人的,與水秀的安排相統一。德富想起來了,自己已經備下大照片,可以借來一用。德富吭哧吭哧跑回家,取來照片。德富老婆得知消息,攔著不讓德富掛。人活著就掛遺像,不吉利。沒有這么多講究,德富要掛,幫忙幫到底。

正爭執著,水秀回來了,說不用換了,大帽島人已經回去。大帽島人進村后問到岔路口小店。水渭在小店里訂了酒水,小店老板知道德根招婿入贅,玉琴需要海良。小店老板投桃報李,謊稱逝者是老人,死于肺里的壞毛病,并禮貌地把大帽人送出村口。旗所村不愧為抗矮將士的后人,具有一致對外的傳統,也知道真真假假的用兵之道。

高大漆黑的棺材擱在天井里,針對玉琴房間的窗戶。玉琴看見了,目光驚恐地跳動著,一把將兒子摟住。玉琴的兒子哭了起來,玉琴用力過猛,嚇著了兒子。水秀老婆勸玉琴,海良死了,你不要太傷心,保重身體,把孩子拉扯大。玉琴娘走進去,將外甥領了出來。玉琴眨著眼,驚恐萬狀。

海良的身份沒有人再懷疑,他就是海良。德根疲憊的身體放在廊檐下的椅子上,就瞌睡了。玉秀見爹睡著了,給爹蓋毯子,反而把德根蓋醒了。德根看著棺材,支棱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去廚房,看晚餐準備的菜。德根認為菜好不好是葬禮隆重與否的標志。

夜幕悄然降下了,這是海良的最后一個夜晚,葬禮在悲情中走向高潮。

親友們聚集到堂屋和堂前,為海良陪夜。玉琴被水秀老婆拽出來,坐在她和海良妹妹的中間。負責靈魂超度的老太太們準備好了,兩兩對坐。她們敲著木魚,吟唱南無阿彌陀佛。老太太們搖頭晃腦,整齊劃一,念完一段唱起來。唱的時候,陪坐的同輩弟妹和小輩們站起來,隨著節奏鞠躬作揖。玉琴由水秀老婆和海良妹妹攙扶著,筆挺地站立,恐慌又緊張。

燭光搖曳,香煙彌漫,堂屋籠罩著虛無和神秘的氣息。

村鄰們來吊唁了,三五一群。德根穿著厚毛衣,歪斜著身體迎在穿堂,向來人點頭致意,分發香煙。玉秀陪同吊唁。村鄰們走進堂屋,玉秀就帶著哭腔喊,海良啊,你的好朋友來看你了;海良啊,你捕魚的同伴來看你了。在南無阿彌陀佛的襯托下,玉秀的喊聲具有超強的穿透力,村鄰們眼中立刻充溢了淚水,眼前的海良模糊且真實。村鄰們一律給海良三鞠躬,女的還哭上幾嗓子,然后走到玉琴的身旁,撫摸一下玉琴的肩膀和手臂。玉琴望著安慰她的人,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無所適從。

天井里坐滿了人,海良不再孤獨了。德根有些感動,含著眼,塞煙給水渭,叫他去人群里分。

超度靈魂的吟唱一遍遍進行著,親友們的眼淚在飛,泣訴源遠流長,悲情一層層疊加。玉琴神色凝重,被一股莫名而巨大的力量震懾住了。

夜越來越深了,陪坐的村鄰都回去了。德根有些失落,搖搖晃晃,瑟瑟發抖。該歇會了,水秀將德根扶進房間,叫他休息。

德根躺下后就迷糊了,紛亂的夢鉆了進來。德根坐到餐桌旁,玉琴笑瞇瞇地說,我有依靠了,謝謝你爹。玉琴給德根倒了滿滿一杯酒。德根樂呵呵地喝了一大口。酒有點沖,德根咳了,清醒過來。堂屋里念經聲時斷時續,玉琴已經被人陪去休息,陪夜的親友瞌睡朦朧。德根踉踉蹌蹌走進堂屋,摸摸海良的臉,親切地喊海良。海良沉默著,德根搬來一條凳子,坐在海良的床邊,掖過被子問。天亮后把你送上山,行嗎?

念經的老婆婆好奇地瞟德根,吟唱聲磕碰了。德根苦笑了下,望著海良說。我就這點能耐,你在的時候,我們待你不夠好,都過去了,你要原諒呵。

老太太們的經一遍念完了,堂屋里安靜下來。德根覺得也好,海良可以聽清話語了。你看見玉琴了,腦子不清醒,是神經挫氣,你一失蹤她就挫氣了。德根嘴唇干,抿了抿嘴。玉琴是你的人,我給你們做了雙穴墓,她以后會來陪你,欠你的親熱那邊再還,你要顧及她一點。

海良躺著,安詳而平靜。

我老了,恐怕堅持不到你兒子長大。德根想到養外甥,嘴角抽搐,眼里溢出濁淚。德根拉起衣角按壓了一下,隔被握住海良的手。海良,求你了,給玉琴順順氣。玉琴剛犯病時,我陪玉琴看過醫生,醫生說得去精神病院,那地方不能去啊。

德根嚅嚅囁囁地嘮叨著。有人在睡夢中輕咳了一聲,德根似乎聽到海良的答復。只要海良原諒了就好,玉琴會有希望。我知道你心腸軟,你兒子才三歲,需要娘。德根感覺心里熱乎乎的,臉上的皺紋綻開了,搖著海良的手說。我知道,你已經原諒了玉琴,你會幫玉琴的。

咚、咚,木魚聲響了起來,誦經又開始了。德根的千言萬語匯入超凡的吟誦中。

天漸漸明亮起來。鞭炮聲響過,親友們聚集到堂前,入殮儀式正式開始。

棺材蓋打開,一股寒氣在慢慢地升騰。玉琴由玉秀和海良妹妹攙扶,從房間出來,看見敞開的棺材,不寒而栗。

放供品的桌子移開了,玉琴被挾在人群的中間,正對堂屋中央的海良。

入殮儀式由壽喜店的人主持。德根依墻而立,警惕地盯著玉琴。

入殮儀式緩慢而冗長。玉琴驚慌失措,不停地抖。最后一個環節,清點海良隨帶的物品。主持人一件件報告海良隨帶的物件,送葬的親友一次次回答 “有”。主持人喊得聲嘶力竭,親友們答得震山響。玉琴死死盯住海良,隨著震山響的答聲,身體一驚一乍。

病好了嗎?最后,主持人大聲問。好了,黑壓壓的人群齊聲喊。這是親友們對海良去彼岸的美好祝愿。

太陽爬上了屋頂,早晨的第一縷陽光射進天井,照亮了漆黑的棺材。入土為安,海良就要入土了,德根被照亮了,內里長出一棵莫名的期待,默默地注視著玉琴。

海良被幫忙人扛了起來,玉琴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幫忙人扛著海良走向棺材,玉琴的目光跟隨著,灼熱得可以點燃。

海良被放進棺材里。海良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最悲痛的時刻已經到來,親友們的哭喊聲響成一片。玉琴咬牙甩了幾下頭,飲了苦藥似的。悲傷的滋味本來就苦。不,不,玉琴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掙脫玉秀和海良妹妹的挽扶,撲向棺材。

德根的心狂跳起來,搞不清是興奮,還是驚恐。良藥苦口,德根想應該讓玉琴的悲痛升級。快,快,拉住她,德根向前撲,感覺飛了起來。德根沒有抓住玉琴,自己跌倒了。

快,快,把蓋蓋上。水秀理解了德根的意圖,果斷地下令。

幫忙人把棺蓋蓋上了。玉琴看不到海良了,悲痛欲絕。德根掙扎著爬起來,屁股痛得不行,大腿不聽使喚。完了,德根感覺腿斷了。在牛頭嘴拖海良時,德根跌裂了骨頭,在這關鍵時候錯位了。

不,我要海良,玉琴哭喊著,掀棺材蓋。所有人都淚如雨下。水秀,按住,德根趴在地上眼巴巴望著水秀。水秀瞟了德根一眼,將目光移向棺材。按住,快按住,別讓她打開。水秀指揮。

棺材蓋被幫忙人按住了,玉琴掀不動。不,玉琴又有力掀了一下,暈厥過去。水秀扭頭看德根,德根對水秀點了點頭,相視一笑,好像玉琴暈厥正是他倆想要的。

有人去扶德根,德根掙扎著不要人扶。別管我,別管我,蓋蓋子。

玉秀和水秀老婆把玉琴架起來。快,把蓋釘死,快,水秀揮著手,像指揮戰斗的將軍。

幫忙人忙碌著,叮叮咚咚地把棺材蓋釘死了。玉琴睜開眼,醒了過來。我要海良,玉琴甩著頭,撲向棺材,瘋了似的拍打棺材蓋。嘭嘭的響聲沖擊著每一個人的心。

玉秀和水秀老婆再把玉琴架起來。出殯,水秀下令。幫忙人抬起棺材,走向村后的小旗山。玉秀兒子牽著玉琴兒子的手,走到前頭,肩上背一只大紙鶴,風一吹東倒西斜。就這樣,海良乘鶴歸西。

海良啊,你不要走呀,我不讓你走,玉琴追趕海良。玉秀和水秀老婆攙扶著玉琴,跟隨海良的棺材走。送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玉琴一路呼喊著海良,哭得天昏地暗。

堂屋一下子空了,德根支撐著向外爬。海良回來又送走了,玉琴挫氣的神經是不是順了,德根一點把握也沒有。德根回想了一下,覺得葬禮還算隆重,沒有虧待海良。相比順玉琴挫氣的神經,海良入土為安更要緊。德根趴在路上,單膝跪地,望著遠去的送葬隊伍鞠了一躬,結結巴巴說,海,海良,一路走好。

(原載于 《港城文脈》2016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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