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評價指標體系構建與實證分析
——以海南省為例

■龍丁江/文

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評價指標體系構建與實證分析
——以海南省為例

■龍丁江/文

2012年12月中央經濟會議正式提出，將生態文明理念和原則全面融入城市化建設全過程，走集約、智能、綠色、低碳的新型城市化道路，強調城市發展要實現人口、經濟、資源和環境相協調，人口積聚、“市民化”和公共服務相協調等，最終實現和諧、可持續的發展。新型城市化實質上是一種城鎮的全面現代化過程，也是一種新的城鎮文明形成過程。新型城市化相對于傳統城市化而言，重要區別在于“新型”，主要體現為：在城市化過程中注重社會和諧、經濟高效、資源節約、環境優美等新的內涵。因此，在新型城市化水平評價指標的研究中應該要體現其“新型性”。以往傳統城市化評價指標體系研究當中，大多數選取人口、經濟、社會、土地、空間及基礎設施等規模型指標，主要衡量城市在經濟總量、人口數量、空間形態等外在層面的增加與擴大。而新型城市化評價研究中除了沿用傳統的指標外，則更加突出對生態環境、人居環境、資源保護及社會保障等質量型指標，側重于衡量城市化過程中對資源的高效利用、生態環境的保護和社會保障的完善等內在質量的提升。在推進新型城市化過程中需要與生態文明建設保持同步，才能避免低水平重復的城市化。無疑，新型城市化與生態文明建設具有耦合關系，區域生態文明建設是推進高質量、可持續城市化的動力和保障，新型城市化是工具和手段，而區域生態文明才是最終目標，以生態文明理論為引導的新型城市化評價指標體系，更能體現新型城市化過程中的可持續發展與社會效益、經濟效益、環境效益的統一。而在前人的研究中，無論是傳統城市化還是新型城市化的評價指標研究，都缺少以生態文明的視角來對城市化水平進行評價，因此本文試圖從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來構建新型城市化評價體系，并以海南省為例進行實證分析。

一、基于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測評指標體系構建

生態文明是一種新的社會發展理念，普遍認為生態文明是不同于工業文明“控制自然”“挑戰自然”的發展觀。它以區域資源環境承載力為基礎，是以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和諧共生、良性循環、全面發展、持續繁榮為基本宗旨，是在生態系統可持續前提下的生產觀和滿足自身需要又不損害自然的消費觀，其本質是要以生態平衡為基礎，促進經濟社會與生態環境的協調發展，將人與自然協調發展作為行為準則，建立健康有序的生態機制，來實現產業結構、生產方式和消費模式等方面的優化。其特征主要表現為思想觀念、生產技術、目標與行為以及倫理價值觀與世界觀的大轉變，而要將生態文明的理念、制度和行為方式真正的轉變和落實，生態文明的研究應該更加微觀，與具體地域（城鎮）的發展特點和社會需求緊密結合，走因地制宜的區域生態文明建設道路。

結合生態文明的內涵和要求，新型城市化評價指標體系構建具有以下啟示：首先，無論是生態文明建設還是新型城市化建設最終都是為服務人類社會，“以人為本”是最基本出發點也是其落腳點，新型城市化歸根結底是人的城市化，對城市化的要求開始由規模的擴大轉變為城鎮質量的提升，因此在指標的選取上除了經濟型指標外，還應傾向于社會保障體系和公共設施等指標。其次，區域生態文明是以環境保護為首位，注重人與自然和諧協調發展。新型城市化不僅注重生態環境的保護，而且還關注人居環境方面的提升，因此新型城市化評價指標應側重于空氣質量、綠地面積等指標。再次，生態文明是產業結構、生產方式等方面的優化，鼓勵產業轉型，發展新型工業、現代農業以及服務業等產業。最后，區域生態文明建設要求對資源的高效利用，倡導低碳環保、循環利用等理念，應注重城市化過程中對生態環境的保護和治理能力等節能減排指標。

通過生態文明建設理念為指導，在關聯性、可度量性、可比性及導向性原則下，以海南省各縣市為案例，選取經濟發展、社會保障、基礎設施、生態環境及節能減排五類指標類型，總共16項指標（表1）：

表1 基于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指標體系

二、基于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指標體系實證分析

2012年海南城市化率達51.6%，雖然接近全國平均水平52.57%，但是海南城市化還處在比較低的發展水平，公共設施匱乏、服務配套缺失、候鳥型旅游帶來的“空城化”及“農民”“候鳥”并未真正轉化為“市民”等問題凸顯。這些城市化問題的出現，不僅是因為在城市化過程中布局不合理、與城市化相關聯的產業結構滯后、城市化過程中的資源利用效率低下等原因，還要歸因海南各縣市在衡量城市化發展水平時，將測量的指標局限于城市空間面積的擴大、城市人口的增加，甚至是唯GDP論的經濟指標競賽等落后的城市化發展觀，這不僅阻礙海南城鎮經濟的發展，也會為城市的臟亂差、空氣污染、水體污染等環境問題埋下伏筆。而海南由于其優越的資源稟賦和政策條件決定海南必須走一條非工業化主導的新型城市化發展道路。近幾年國際旅游島的建設推動了各市縣經濟的快速發展，在城鎮面積日益擴大、人口快速增多的進程中掩蓋了城市化“軟”件上的缺陷，容易造成決策上的誤判，基于區域生態文明視角的新型城市化水平評價指標體系的測評有利認清和深入分析海南新型城市化的現狀。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本文數據主要是來源于《2013海南統計年鑒》及海南省各縣市經濟社會發展公報，共16個指標、288個數據。本文運用因子分析回歸模型測量海南新型城市化綜合水平，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傳統城市化測評中多指標變量間信息重疊、人為確定指標權重的主觀性及數據缺乏關聯性、可信度等問題。因子分析的數學模型可用矩陣形式表示：X=AF+ε，其中X=（X1，X2，，，Xp）'為原指標，F=（F1，F2，，，Fm）'為X的公共因子，A為因子載荷矩陣，ε為特殊因子，本文利用統計分析軟件SPSS21.0對城市化水平測度指標變量進行因子分析。

（二）因子分析及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測算

表2 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

由旋轉后因子載荷陣結構（表3）表明：第一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32.970%，特征值為5.275，被抽取的因子在保障性住房面積、城鄉居民儲蓄存款余額、地方財政在社會保障和就業上的支出、參加失業保險人數、城鎮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接待過夜游客人數指標上具有較高的載荷，主要體現社會保障方面的指標，因此將其命名為社會保障因子。第二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20.781%，特征值為3.325，在鄉鎮企業總產值、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地方財政在住房保障上的支出、城鎮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比重、旅游景區數五個指標上有較大載荷，主要反映的是經濟、收入等要素，因此將其命名為經濟發展因子。第三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14.062%，特征值為2.250，在城市用水普及率、城市天然氣普及率兩個指標上反映明顯，因此將其命名為基礎設施因子。第四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11.621%，特征值為1.858，主要在人均公園綠地面積、空氣達到優良天數占全年比重生態環境方面具有較大載荷，因此命名為生態環境因子。第五個因子的方差貢獻率為8.864%，特征值為1.418，僅體現在節能減排方面，可命名為可持續發展因子。

表3 綜合評分表與分類結果

根據社會保障因子、經濟發展因子、基礎社會因子、生態環境因子及可持續發展因子5個主因子在旋轉后的方差貢獻率，構造出海南各縣市基于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評價模型，計算海南各縣市新型城市化發展水平綜合得分，其公式為：

以此模型為依據，為18個樣本單位進行打分與排序。

（三）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聚類分析

為深入對海南省各縣市的新型城市化進行研究，充分地認識海南新型城市化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應用SPSS21.0對綜合得分進行系統聚類分析，類間距離采用離差平方和法，樣本間距離選用歐氏距離的平方。通過聚類結果可以將海南18個縣市分為四類：第一類是?？谑?，第二類是三亞市，第三類是儋州、文昌、瓊海及萬寧四個縣市，澄邁、五指山及陵水等其他12個縣市為第四類。根據聚類結果可將海南18個縣市分4個等級：特級新型城市化、高級新型城市化、中級新型城市化及低級新型城市化。在此基礎上，運用ArcGIS軟件對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進行空間可視化表達（如圖1），通過運行結果可知海南新型城市化存在的一定空間分異，其主要特征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區域失衡性大，在整體上呈現出東部強、西部弱，沿海高、中間低的空間分布，這主要是由于東部、沿海地區地形較平坦，交通線路便捷，更適應于城市化建設；另一方面，在空間布局上，以海口市和三亞市為南北雙核心的模式明顯，呈現出南北兩級的趨向性，因此在城市化過程中，應該重視大中小城市的協調發展。

（四）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綜合分析

特級新型城市化：海口在綜合得分上分數最高，得分為1.53。作為海南的首位城市，2012年海口的GDP為818億元，遙遙領先于海南其他縣市。近些年，海口積極打造“海南省會經濟圈”“瓊北1小時經濟圈”以及進行衛星城鎮建設等，其城市化水平穩步提升，截止2012年?？诔鞘谢蕿?4.17%，穩居海南省第一，將其歸為特級新型城市化具有可信度。?？诘拇蠖鄶狄蜃拥梅挚壳?，尤其是在社會保障因子方面，?？陲@現出十分突出的優勢，在保障房建設面積、地方財政在社會保障和就業上的支出、參加失業保險人數、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等指標均為全省第一，其基礎設施完善，天然氣普及和城市用水普及率較高，有很強的經濟發展實力，鄉鎮企業總產值和城市居民可支配收入等經濟指標位列全省前茅。但是，在生態環境方面的因子得分，?？趨s低于全省平均水平。這一方面是由于?？谙鄬τ谄渌锌h，其工業發展久遠，對生態環境具有一定的污染。另一方面，主要歸因于海口在快速城市化過程中忽視對綠地的保留，綠化程度相對不足，導致其人均綠地面積少。

圖1 海南省各縣市新型城市化格局

高級新型城市化：三亞市以綜合得分0.98，排在第二。據官方數據，三亞城市化率為66.21%，2012年的GDP為330億元，僅次于?？?，將其歸為高級新型城市化具有合理性。三亞在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和基礎設施三個因子得分都位于全省第一。三亞擁有與生俱來的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2012年全年空氣質量為優的天數比例達100%，三亞市政府重視環境保護，積極推進節能減排技術，集中處理生活污水等，其飲用水源地水質達標率為100%。此外，由于近幾年由于國家旅游島的開發，三亞對房地產開發的準入門檻提高，其社區的基礎配套設施和公共服務設施等都在不斷完善。但是在社會保障因子方面三亞卻相對落后于其他市縣，歸結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其在保障房建設面積、地方財政對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等指標與其經濟發展水平不相符，另一方面，“候鳥”和“農民”并未真正轉化為市民，如在城鎮基本醫療保險參保人數等指標僅占總人口的72.9%，而流動人口達20萬之多。

中級新型城市化：包括儋州市、文昌市、萬寧市和瓊海市四個縣級市，這四個市都擁有良好的區位條件，具有相對悠久的文化歷史，在開發上也早于中西部其他縣市，且旅游資源豐富，旅游業發展水平已經形成一定規模，因此在經濟發展因子上得分普遍高，處在城市化的快速發展階段。儋州市的經濟因子得分較高，主要由于大力發展鄉鎮企業，城鄉居民儲蓄存款余額較高，其依靠洋浦國家經濟開發區，城市化水平還有較大的發展空間，但仍然缺少對社會保障、可持續發展等方面的關注。萬寧市除了經濟發展因子得分較高外，在生態環境因子和可持續因子得分方面也具有優勢，主要是由于對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視，如萬寧市入選為我國第一批55個生態文明先行示范區之一。但其在基礎設施方面相對不足，如城市天然氣普及率僅為80%，全省最低。瓊海市在經濟發展和基礎設施方面具有相對高的得分，但生態環境和可持續發展方面缺少重視。文昌市鄉鎮企業發展較為迅速，經濟因子得分較高，重視生態文明建設，生態環境良好，但在可持續發展和基礎設施建設處于劣勢。

低級新型城市化：澄邁、五指山、陵水、屯昌、定安、瓊中、東方、樂東、昌江、臨高、白沙、保亭11個市縣的綜合得分為負數，新型城鎮水平較低，因此將11個市縣歸為低級新型城市化。除了陵水外的10個市縣都位于海南的中西部地區，其在空間分布上具有一致性。陵水縣為東部沿海唯一的少數民族自治縣，自國際旅游島建設以來，大力發展旅游業和商業地產，迅速摘掉貧困縣的帽子，成為經濟發展速度較快的市縣，其在經濟因子、基礎設施方面得分較高。五指山的各項因子得分相對比較平均，在經濟發展因子和基礎設施因子和生態環境因子方面都具有正向得分，即超過全省平均水平；五指山也是中部地區在經濟發展因子中唯一得分有優勢的地區，這主要是由于五指山具有一定的鄉鎮企業基礎，其城鄉居民儲蓄余額相對高，其富有特色的少數民族文化及自然資源使其旅游業具有相對優勢，新型城市化有充分的后續動力。澄邁的基礎設施因子和可持續發展因子得分相對高，其在低級新型城市化中綜合得分最高，但由于經濟發展、生態環境方面的局限未能進入中級新型城市化。屯昌、定安、瓊中、臨高及昌江雖然區域經濟發展落后，但由于開發時間晚，工業污染少，生態環境因子得分高。瓊中、昌江、保亭由于近些年加快旅游開發和特色城鎮建設，在基礎設施因子得分較好，為新型城市化奠定了基礎。

三、結論與討論

本文通過分析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市化之間的耦合關系，得出基于生態文明理論對構建新型城市化的評價體系具有多方面的意義，采用因子分析的評價方法，避免了傳統測評方法中賦值的主觀性強、各指標間關聯性差、缺乏理論支撐等問題，以海南省為例，測量海南省各縣市的新型城市化綜合發展水平，提取出社會保障因子、經濟發展水平因子、基礎設施因子、生態環境因子及可持續發展因子5個因子，根據各縣市因子綜合得分情況，將?？趧澐譃樘丶壭滦统鞘谢?，三亞劃分為高級新型城市化水平，儋州市、瓊海市、文昌市及萬寧市劃分為中級新型城市化水平，其余的澄邁、五指山和陵水等劃分為低級新型城市化水平，結合GIS技術分析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空間分異，得出海南新型城市化水平發展格局為沿海高、中間低，東部強、西部弱的空間分布，形成以海口和三亞為首的雙核心，儋州市、瓊海市、文昌市及萬寧市為沿海重要城鎮帶的基本格局。

基于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水平評價的分析可知，為了提高城市化的質量，需要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市化的融合發展，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市化保持同步，但并不是要強求新型城市化與生態文明建設亦步亦趨，而是要求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市化之間的發展差距要在合理的范圍之內，生態文明建設能引導新型城市化，而新型城市化也能帶動生態文明建設，兩者之間具有相互促進的關系。就東部沿海地區而言，新型城市化水平相對較高，能促進其生態文明建設的提高，通過推行高質量的新型城市化，發展新型產業、優化生產方式、改變消費方式等來實現節能減排，保護生態環境最終實現可持續發展。而中西部縣市雖然在新型城市化相對落后，但在生態文明建設方面具有天然的優勢，可通過生態文明建設來引導和促進新型城市化建設，避免重復低級城市化。通過區域生態文明視角下的新型城市化水平的實證分析，不僅能根據生態文明建設與新型城市化的耦合關系來衡量新型城市化的綜合發展水平，更重要的是能通過生態文明的思想來分析和指導新型城市化。由于條件的限制，本文未能對生態文明與新型城市化的耦合關系進行深入分析，在所構建的指標體系上缺乏全面性、系統性。此外，本文僅從空間維度的靜態進行評價，為了反映海南城市化在時空上的分布格局，可選擇時間序列進行海南新型城市化發展水平綜合評價。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開發區建設與地方文化空間的重構”（41271170）。

華東師范大學城市與區域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