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溫暖幼小的種子

盧潤明

用心溫暖幼小的種子

盧潤明

“老師，我可不可以不做作業？你也可以少改一本作業啊！”

“老師，我可不可以趴在桌子上，我實在聽不進了。”

“老師，我可不可以在上語文課時去上體育，我想去打乒乓球。”

……

面對著龍瑞滿不在乎的神情，我真的非常氣憤。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我幾乎是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不行，除非你不在我們班讀書！”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里飛快地閃過一絲憤怒和不屑，然后憤然走回自己的座位。

龍瑞是我們班出了名的調皮鬼，學習從不用功，成績不是倒數第一也是墊底。每次班主任調座位他都會很自覺地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因為他知道只有那個座位才最適合他。在班上很少有人邀請他一塊玩，平時只有他扭動身子壓得凳子嘎吱作響時，才會有同學朝他笑：龍瑞又在折磨他那可憐的凳子啦！

日子在平淡而又緊張的教學中流逝，師生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單調而又平靜的生活，雖然龍瑞時不時地向我提點非常的要求，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拒絕，依然那么執著，有時甚至讓我有些感動。然而，要不是那天班長告訴我說龍瑞沒有上學，班主任打電話家里又沒人接，我還真沒想到這個孩子會一氣之下就不讀書了。

也許是出于一種歉疚，我決定和班主任吳老師一起去龍瑞家實地走訪一下。三月的天空下著蒙蒙細雨，去他家的路大部分是水泥路面，但因為下雨，路陡且滑，車子都不敢去那里。我和吳老師只得一起沿著山間泥濘崎嶇的小道，步行十多里。龍瑞的家在一個山腳下，雖然是紅磚瓦房，但看上去很陳舊。我和吳老師走進他的家門，恰好龍瑞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靠著墻壁坐著，一臉頹唐，好像生病了，估計是他的爺爺。我們向老人作了自我介紹，聽說是龍瑞的老師來了，老人趕緊起來讓座，并大聲叫喚：“龍瑞，你的老師來了，快回來！”我暗暗想：這家伙夠調皮的了，不僅不上學，還不在家，竟然跑到外面去玩，把生病的爺爺一個人扔在家里不管。老人似乎看出了我們的心思，說：“我孫子去池塘給我漂洗衣服了，這些天，我病了，孩子說他不上學，就在家里照顧我。我好說歹說，他答應等我病好些再去上學。”我心不禁一顫，險些錯怪這孩子了。我們落座后，老人跟我們拉起了家常：龍瑞這孩子命苦，三歲時父親就出去打工了，母親已經多年沒有音訊了。家里的活很多都是他扛著，每次他爸寄錢回來，他總是先給我買好吃的。別的孩子有玩具玩，有零食吃，他卻從不向我提起要這些東西……老人說著說著，忽然腮旁滾出了兩行渾濁的淚水。看著老人悲痛的神情，和他那背后已經褪色的斑駁的墻壁，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一種強烈的自責直涌上心頭：這么可憐的孩子，我們平時關心了他嗎？除了成績能吸引我們的眼球，孩子們的眼神和他們渴望愛的心靈我們卻從未洞悉……

正在我們嘆息傷感時，龍瑞端著一盆洗好的衣服進了門，見到我們，他先是一愣，然后趕緊放下臉盆，向我們打招呼：“老師，你們怎么來了？我家沒電話，留給你的號碼是我隔壁家的……我不想上學了……”看著孩子一臉的坦誠和不安，我一把拉過龍瑞的手仔細端詳，那凍得通紅的小手微微有些發紫，細瘦卻很干凈。望著這雙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小手，我的心在顫栗：多懂事的孩子，雖然成績差一點，可這并不是他的錯啊！我們平時總在對孩子們說平等地對待每一個學生，捫心自問一下，我們做到了嗎？那種唯成績論在我們的靈魂深處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我們平時連那一點關愛的眼光也如此吝嗇，對角落的他幾乎到了熟視無睹的地步。能不讓這些孩子冷心輟學嗎？

“又胡說，爺爺不要你照顧了，你今天就去上學！”爺爺生氣地大聲說。

“這么小，怎么能不讀書呢？不讀書將來能干什么？我們今天是代表全班同學請你回去上學的，大家歡迎你！”吳老師真誠地對他說。

“老師，我成績差，會拖全班的后腿的。”龍瑞顯出一臉的無奈。

“不，你是一名好學生，是大家學習的榜樣……對不起，是老師沒有真正了解你。”我再也忍不住了，對龍瑞道出了我的內疚和懊悔。

龍瑞終于被我們說服了，答應爺爺病好些就上學。家訪完畢，我們走出龍瑞的家，這時雨已經停了，西邊的天空又露出燦爛的陽光。走在回學校的路上，我的心怎么也輕松不起來，龍瑞那稚嫩的聲音不停地回蕩在我的耳畔，那張流著淚的臉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不停地問自己：難道孩子們的厭學就一定是他們的錯嗎？什么時候我們才能不再浮躁而是自發地走進孩子們的心靈世界，用我們的愛心包容溫暖每一粒幼小的種子，用睿智發現呵護每一顆落寞的心呢？作為老師，我們一手牽著孩子的未來，另一只手觸著社會的大門，為了孩子們能有一個值得期待的明天，我們必須也只有好好地愛每一個孩子，才能燃起他們前行的信心和勇氣。這就是我們每一個老師應該堅守的職責！

（作者單位：湖北省安陸市雷公鎮羅廟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