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自古狀元、院長出江浙
明清時期,無論科考還是當官,拜同年、拜鄉(xiāng)誼的風氣貫穿始終。到了民國初年,蔡元培執(zhí)掌教育部后,在他的提攜下,江浙學人盡據要津,形成了把持中國教育界和學術界的壟斷局面。

從左至右依次為:錢學森、魯迅、茅以升
經濟發(fā)達、風景秀麗的江浙滬地區(qū),如今又多了個美名——院士搖籃。兩院院士增選于2009年歲末結束,有兩大“風景”引人注目,其一是新增選的院士中,超過八成是現任行政官員,另一現象就是,在1469名院士中,江浙籍的院士高達三成。而中國校友會網發(fā)布的報告顯示,1955-2009年當選的兩院院士出生地區(qū)分布在全國29個省區(qū)市,只有青海和寧夏仍未實現院士零的突破,其中,江蘇籍的有323人,高居各省區(qū)之首;上海籍的有234人,居第二;浙江籍的有223人,位居第三。民間有句順口溜,“江南的才子山東的將,西北的黃土埋帝王。”傳神地勾勒出中國各地的人才稟賦和分布特點。為何江浙一帶人才輩出?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唐代以來經濟中心從北向南的遷移。
唐代以來,中國歷史上一共產生了416位狀元,江浙占了114位,素有“狀元之鄉(xiāng)”的美譽。明清時期的202名狀元中,僅蘇州地區(qū)就有35名,占全國的17%。范仲淹、錢謙益、沈括、龔自珍、徐霞客、顧炎武、王陽明、黃宗羲、吳敬梓、章太炎、羅振玉、翁同龢、張謇、蔡元培等名家鴻儒都出自江浙。
1684年,康熙帝南巡,面對江南大小官吏,皇上吟出“東南財富地,江左人文藪(sǒu)”,表達了對江浙經濟、文化地位的贊嘆。也難怪康熙由衷褒揚,有清一代,不論是文人學士還是達官顯宦,按籍貫排名,江浙兩省都凌駕于他省之上,總數占到全國的半數左右。
清末太平天國興起,長三角戰(zhàn)亂頻繁,江浙文運稍衰,湖湘、嶺南兩地后起直追,走出了一大批扭轉歷史走向的軍政領袖和文化人才,但整個19世紀,湘、粵仍難與江浙抗衡,直到20世紀,江浙在中國文化學術領域的霸主地位從未動搖。這從新中國建國前后兩批院士的區(qū)域分布即能看出端倪:1948年,南京國民政府遴選的中央研究院第一屆院士共81人,分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兩大類,基本上匯聚了當時學界的頂尖人物,其中,江浙籍35人,占43%。1955年公布的中科院64位學部委員中,江浙學人25人,占39%,1955年以來,僅杭州高級中學就走出了47位院士,包括:馬敘倫、陳達、陳望道、陳建功、潘天壽、徐匡迪……而在浙江科技館展出的中國科技史上泰斗級人物,更是多達350位,包括竺可楨、錢學森、茅以升、嚴濟慈、蘇步青等在內,他們的名錄鑲滿了科技館的十幾面墻。
為何江浙一帶易出名人?這與我國自唐朝以來經濟中心從北向南遷移有關,隨著大量的北方人南遷,文化中心與人才中心也隨之向南推移。我國古代最早開發(fā)的是黃河中下游地區(qū),這里是古代政治經濟中心,自然也是人才文化中心。東漢以后,北方頻繁的戰(zhàn)亂使黃河流域的經濟受到沉重打擊,人口大量南遷。唐代,由于經濟發(fā)展,國家安全,北方有所恢復和發(fā)展。然而,公元755年,安史之亂在黃河流域爆發(fā),北方又陷入戰(zhàn)亂之中,經濟中心由此開始南遷,導致第二次人口南移。直至北宋滅亡,南宋定都杭州,將北方大部分人才帶到了江浙一帶。這時江浙一帶,各類官私學校的數量在全國居于前列,而當地人們受教育的機會也大大高于其他地方。由于宋朝以文立國,重文輕武,再加上受“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思想影響,使當時的科舉考試盛行,讀書人地位增高,沿及明清,有些人為此甚至走火入魔。比如吳敬梓筆下的范進就是一個生動的例子。人口大規(guī)模南遷,為南方提供了大量勞動力和技術人才。大量來自北方的精英人物,加上江南地區(qū)優(yōu)越的開發(fā)條件,優(yōu)勢就顯現出來。在這樣的經濟背景之下,南北方之間人才數量的對比更加懸殊,地域人才集團的分布也出現了相應的變化。
隨著南方經濟的發(fā)展,百姓日益富裕,人們不再為饑荒所困,人口大量增加,出現了人多地少的趨勢,人們除了耕種土地外,讀書成為另一種謀生手段。在傳統(tǒng)的農耕背景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人通過科舉進入官場,會為整個家族帶來很多好處。這使得經濟條件好的家族不遺余力保證子女讀書,考得功名,以光宗耀祖,增加家族的優(yōu)勢。鼓勵孩子讀書就成了一種風尚,所謂“耕讀傳家”就是這個道理。經濟發(fā)達,教育的投入也增多,人口受教育的機會增大,成才的機會也多。這就形成了良性循環(huán)。此外,江浙地區(qū)自然地理環(huán)境優(yōu)越,毗鄰大海,水網密布,氣候溫和,土地肥沃,江山秀麗、美景眾多,為財力和智力的增長創(chuàng)造了良好的條件。相比之下,像青海、寧夏等地區(qū),由于地理氣候環(huán)境惡劣,人們生活普遍窮苦,因此他們最為關心的是自己的生計,讀書人自然不多。青、寧地處黃河流域的源頭,距中原文化、長江文化較遠,且長期生產力低下,經濟落后,當地的教育投資勢必不如其他省區(qū)。另外,青海和寧夏解放時的人口城鎮(zhèn)化水平僅為6.7%,人口密度低,產生院士的幾率自然也就低。
江浙地區(qū)歷史上即以家學淵源著稱,很多院士出身書香門第。這方面比較典型的當推浙江錢家。這個家族在最近100年間,先后出了一位諾獎得主錢永健、二位外交家、三位科學家、四位國學大師、五名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還有十八位兩院院士。錢學森就是這個家族的代表人物。
另外,江浙人極重同鄉(xiāng)情誼,不論是經商、做官,還是切磋學問,都極力幫襯,相互提攜關照。這種同鄉(xiāng)之間的相互提攜,給人才的成長提供了很多機會。明清時期,無論科考還是當官,拜同年、拜鄉(xiāng)誼的風氣貫穿始終。到了民國初年,蔡元培執(zhí)掌教育部后,在他的提攜下,江浙學人盡據要津。形成了把持中國教育界和學術界的壟斷局面。當時的教育部高級職員中,包括次長和三位參事、兩位司長,都籍隸江浙兩省。
蔡對浙江同鄉(xiāng)的關照提攜,在魯迅身上可見一斑。1912年民國肇始,蔡元培作為革命元老出任首任教育總長,而魯迅正待業(yè)在家,蔡元培即伸出援手,聘魯迅任職教育部,開始了他長達14年的教育部官員生涯。1927年,魯迅離開教育部后,與許廣平來到上海,生活一時沒有著落。蔡元培時任政府大學院院長,特意為魯迅安排了一個“大學院特約撰述員”的職位。這可是名副其實的美差——魯迅既不用從上海到南京上班,也不必作任何研究,月薪高達300元。魯迅前后拿了4年多薪水,共計14700元大洋,有人折算,約合黃金490兩。后來,魯迅因在該崗位上“絕無成績”而遭大學院裁撤時,蔡元培還替他說情,設法阻止。以兼容并包著稱的蔡元培,能容忍紹興同鄉(xiāng)魯迅虛領4年薪水,卻容不下新文化運動主將陳獨秀的狎妓行為,背后原由,難道與陳出身安徽,而非浙籍有關?
自從唐代以后北方戰(zhàn)亂人口南遷,江浙一帶形成了深厚的習文重儒的文化氛圍,改革開放后,江浙因地利之便而開風氣之先,大力加強對外文化教育交流,與中西部相對封閉的教育環(huán)境比較起來,繼續(xù)保持著領先的人才優(yōu)勢。現今,江浙地區(qū)的教育資源和生源素質都好于北方。近日北大公布校長實名推薦的中學名單中,以江蘇為最多,表明我國的基礎教育重心依然在這個地區(qū)。為了緩解這種局面,國家在高等學校招生制度上通過限定名額來避免過大差異。其實這種辦法自宋代起就有了。宋代規(guī)定了各地舉人的名額,因為江浙一帶考生眾多而名額與其他地區(qū)相差不大,最后就產生如歐陽修所說的那樣,東南“百人取一人”,西北“十人取一人”的現象。明清的舉人選試分為南北卷,不管有多少人進入省級考試,最后選擇的時候各地人數差不多,避免地區(qū)差異太大。
這些政策客觀上也給江浙的讀書人造成了更大的壓力,逼迫他們更加努力讀書,這也許是此地人才輩出的另一原因吧!
(《國家人文歷史》2010年11月下)
人生在世,床是必不可少的家具。但是,床不能亂上,不同人睡不同床,各有各的寓意。不僅如此,床既是生活中的家具,也是民俗中的道具,演化出不少獨具情趣的禮儀和婚俗交融的床文化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