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璞教授的醫學人文學術思想探索

張金鐘（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300193，jzh097@126.com）

專家論壇

石大璞教授的醫學人文學術思想探索

張金鐘*
（天津中醫藥大學，天津300193，jzh097@126.com）

醫學人文；學術思想；學術風格；醫學模式

中國醫學人文學理論與實踐的發展是一代代專家、學者辛勤開拓、鍥而不舍推動的結果，石大璞教授就是一位在醫學人文學領域默默耕耘的專家。

石大璞教授是20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從事醫學倫理學研究的。那是一個重要的歷史時期，是中國醫療衛生事業發展的一個重要時間節點。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影響、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的提出、中國改革開放已經啟動，在這個大背景下，中國的醫療衛生事業無疑將會快速發展。正是在那個時候，石大璞教授敏銳地意識到醫學倫理學之于醫學發展的重要，并執著、堅定地投身于醫學倫理學領域。這與其說是石大璞教授的睿智，毋寧說是他解決現實問題的責任擔當。

直面現實，言中有物，是石大璞教授學術見解的顯著特點。1982年，他在《中華醫院管理》雜志第4期上發表的《提高醫療質量的現實性問題探討》一文中指出，“醫療質量主要取決于醫務工作者的兩個自身因素：醫術水平、道德水平。人們往往重視醫術忽視道德。……提高醫療質量，普遍而深入開展醫德教育，具有緊迫的現實意義。臨床實踐也證明，醫療質量好壞，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對病人的思想感情和高度責任心。”這一見解，對今天的臨床醫療工作、醫院管理、醫學人才培養，仍有指導作用。他在《中級醫刊》雜志1983年第11期發表的《醫德評價芻議》一文中，對醫德評價標準、醫療活動中存在的病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的矛盾、病人的利益與醫學科學發展的矛盾、病人利益與醫生利益的矛盾、醫務人員的矛盾與社會利益的矛盾、醫務人員之間的利益沖突等都做了分析。1984年，他在《試析醫院管理中的倫理焦點》（中華醫院管理，1984年第3期）一文中指出，良好的醫德是提高醫療質量和貫徹規章制度的保證，是協調醫務界內部關系的準則。他將醫院管理者的道德選擇歸納為四種基本類型，并提出了“發展醫院利益”與“維護病人和社會整體的現實利益”兩種迥然不同的醫院管理道德行為選擇模式。

石大璞教授在《社會經濟發展中的健康道德和健康責任新說》（中國醫學倫理學，1990年第3期）一文中率先中提出了“健康道德”和“健康責任”概念，該文被《中國衛生信息報》全文轉載。石大璞教授的務實作風，影響、帶動了包括筆者在內的許多年輕人。

石大璞教授研究現實問題，有一股韌勁兒，不淺嘗輒止。1986年6月，發生在陜西省漢中市的“安樂死事件”引發了社會的普遍關注、爭論，醫學、法學、社會學、倫理學等各界專家學者都加入了討論甚至爭論。從那時開始，石大璞教授對安樂死進行了不斷深入的研究，撰寫了《從典型案例及民意調查看安樂死在中國之現狀》《臨終關懷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標志》《臨終關懷與當代中國大眾文化》《中國的安樂死與優死術》（中國醫學倫理學，1989年第4期）、《臨終關懷在我國的實施境遇及其與安樂死之異同說》（《同濟醫科大學學報（社科版）》，1992年，與喻林合作；該文曾于1991年在天津召開的國際首屆臨終關懷研討會上演講）、《對安樂死道德思維及評價模式的哲學思考》（《中國醫學倫理學》雜志1991年第4期）等文章。從這些文章中，可以看到石大璞教授的學識，更可以感知石大璞教授對社會熱點問題的思考。

石大璞教授潛心學習、研究現實問題的科學精神、科學作風難能可貴，當前尤其應當大力提倡。因為，當下醫學人文學正處于難得的黃金發展期，醫學人文學之于醫學發展乃至社會進步的價值，已經為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和關注。這在本質上，是實踐對醫學人文學的充分肯定，更是實踐對醫學人文學的呼喚；這是實踐為醫學人文學發展提供的重大機遇，也是實踐對醫學人文學發展的嚴峻挑戰。機遇、挑戰都和實踐有不解之源，關鍵看醫學人文學能不能指導實踐，能不能解決醫學發展面臨的問題。誠然，醫學人文學不能解決醫學發展面臨的所有問題，但它必須解決它應該解決的問題。關鍵是，醫學人文學應當解決的問題十分重要，因為，醫學人文學要解決的問題包括醫學發展的方向、醫學發展目標的設定、醫學成果的評價標準、醫務工作者正確價值觀的培養等。換言之，醫學人文學不能停留在基本概念、基本理論、邏輯推導、課堂講授、考試題目、標準答案等抽象的、文字的內容，而必須深入實踐、落實在實踐中，轉變為醫務工作者的自覺行為。具體說來，無論是醫學人文學教學還是研究，都必須堅持理論聯系實際的原則，應用理論聯系實際的方法。這已經達成了普遍共識，毫無爭議。但真正落實起來，卻非易事，甚至艱難。有沒有坦途和捷徑呢？筆者覺得，石大璞教授的經歷為我們提供了答案。

第一，石大璞教授的經歷提示我們，貼近、深入現實的醫療衛生活動，思考、回答其中帶有普遍意義的問題，是醫學人文學科發展的康莊大道，是醫學人文學者的成才之路。醫學人文學科的生命力在于植根現實生活，醫學人文學科價值的實現在于服務現實生活。現實生活有微觀、中觀、宏觀三個層面。這三個層面的實踐豐富多彩，醫學人文學者都應關注、研究、思考。但開始最好從微觀層面的小問題入手，以解剖麻雀的方式，仔細地觀察、調查，開展深入、精細的研究，養成具體地研究具體問題的學術習慣，避免大而化之，避免晦澀抽象的概念推演。小問題往往包含著帶有普遍性的問題，包含著解決普遍性問題的思路、方法。因為，任何個別都是一般，共性就寓于個性之中。關鍵在于，我們要有研究小問題的心態，能以“坐冷板凳”的精神，把小問題搞清楚、研究深、研究透，把蘊涵在小問題中的對解決中觀、宏觀層面問題有重大意義的普遍規律揭示出來。當然，微觀、中觀、宏觀三個層面的問題都有各自的特殊性，在研究微觀層面問題時得出的結論未必能解決中觀、宏觀層面的所有問題。但是，微觀層面問題之于中觀、宏觀層面問題的基礎意義、認識微觀層面問題之于認識中觀、宏觀層面問題的基礎作用、解決微觀層面問題之于解決中觀、宏觀層面問題的重要作用都是毋庸置疑的。萬仞高臺，起于壘土，從認識、解決微觀層面問題入手，在認識、解決微觀層面問題的過程中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增長學識，積累經驗，提高能力，進而解決中觀、宏觀層面問題，也是醫學人文學人才成長的規律。建議年輕的醫學人文學者，靜下心來，細心、深入地觀察微觀層面的問題，避免脫離實際地發議論，避免從概念、理論到概念理論地“坐而論道”。

第二，石大璞教授的經歷提示我們，在醫學人文學領域，虛心學習、不斷學習，可以少走彎路。解決實踐提出的任何問題，都要有學識；解決與越來越多的人最關注的健康直接、間接相關的問題，更需要學識。現在，許多具有博士學位的年輕學者加入了醫學人文學教學、研究隊伍，他們攻讀博士學位時完成的“專”甚至“精”的研究，已經成為從事醫學人文學教學、研究工作的重要背景和基本條件，有些年輕人的學識已在醫學人文學教學、研究中嶄露頭角，可喜可賀。但也必須指出，總體上看，我們的年輕一代，學習的任務仍很重。從事醫學人文學教學、研究，需要“專”和“精”，同樣需要“廣”和“博”，從傳道、授業、解惑的職責和發展醫學人文學科的使命看，“廣”和“博”甚至更為重要。建議不同專業背景的年輕學者，要在揚長補短上下工夫。生物學、醫學等學科背景的學者要“補上”人文學科的“課”；人文學科背景的學者也要“補上”醫學等學科的“課”。因為，醫學人文學科，是以堅實的醫學、人文學知識和二者的融會貫通為根基的。僅僅有醫學知識或只有人文學知識的學者，是很難有所建樹的。

第三，石大璞教授的經歷還提示我們，在醫學人文學領域，寧心定氣，厚積薄發，才能提出正確的學術見解，才能開辟新的學術、實踐路徑。當今時代，信息呈幾何級數增長，數據的收集、處理越來越困難，在對海量數據進行深入挖掘、分析的基礎上，做出判斷、決策，正在成為各行各業的常態；世界經濟低位運行對醫療保健行業的影響，新技術應用于疾病預防、診斷、治療導致的撲朔迷離，市場經濟對醫療衛生體制改革的杠桿效應，引發了各種各樣的討論，醫學人文學的有關見解、概念、理論也層出不窮。其中，不乏深刻的、引領實踐和學術發展的真知灼見，也存在淺薄、不利于實踐和學術發展的言論。在這種情況下，醫學人文學者應當靜下心來，力戒浮躁，扎扎實實、一步一個腳印地前行。只有靜下心來，才能在豐富多彩、錯綜復雜的社會現象中發現帶有導向性的、制約醫療衛生健康發展的問題；只有靜下心來，才能認識、揭示出問題存在的根源和發生、發展的內在機理；只有靜下心來，才能把握醫學發展的趨勢，提出有利于發展的意見、建議，在醫學人文學領域有所創建。

〔修回日期2016-01-18〕

〔編輯吉鵬程〕

Exploration of Shi Dapu's Medical Humanity Academic Thought

ZHANG Jinzhong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ianjin 300193，China，E-mail：jzh097@126.com）

Medical Humanity；Academic Thought；Academic Style；Medical Model

R052

A

1001-8565（2016）02-0185-02

*作者為教育部醫學人文素質教學指導委員會主任委員

2015-1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