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中東歐布局怎樣影響美俄關系

朱曉中

【摘要】2013年年底烏克蘭危機爆發(fā)后，特別是克里米亞歸屬發(fā)生重大變化之后，中東歐地區(qū)的部分國家對本國的安全問題“憂心忡忡”，請求北約，特別是請求美國在本國領土駐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對這些中東歐國家的安全擔憂給予了積極的回應。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中東歐地區(qū)部署新的軍事力量，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化解有關中東歐國家安全擔憂，但同時也對北約俄羅斯關系、中東歐有關國家與俄羅斯關系產生消極影響。

【關鍵詞】中東歐 波羅的海三國 俄羅斯 美國 北約

【中圖分類號】 D578 【文獻標識碼】 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16.13.006

1989年東歐劇變后，絕大多數中東歐國家在“回歸歐洲”的同時，強化了同美國的政治同盟關系，希望在美國的幫助下盡早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雖然越來越多的中東歐國家加入了北約，但其安全擔憂一直未能得到真正消除。2008年格俄戰(zhàn)爭、2009年美國宣布美俄關系重啟、美國調整在波蘭和捷克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計劃、2013年底烏克蘭危機和2014年克里米亞歸屬發(fā)生重大變化等事件一次次撥動著部分中東歐國家的安全神經，尤其是中東歐地區(qū)的東北部國家。這些國家堅持認為，俄羅斯依然具有危險性，是對本國安全的重大威脅。由于本國軍力有限，亟需北約軍力共同協(xié)防。而要求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軍隊在本國長期駐扎更成為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國防的首選。

中東歐國家的安全擔憂及美國的回應

2013年年底烏克蘭危機爆發(fā)后，特別是克里米亞歸屬發(fā)生重大變化之后，部分中東歐地區(qū)國家，尤其是與俄羅斯接壤的波蘭、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等國家對本國的安全問題“憂心忡忡”，請求北約，特別是請求美國在本國領土駐軍。同年，美國向波蘭以及立陶宛、拉脫維亞和愛沙尼亞這三個波羅的海國家部署了數百名士兵，試圖消除這些中東歐國家的疑慮，使之相信北約會提供保護防御俄羅斯的任何威脅。

2015年6月，美國國防部長阿什頓·卡特宣布，鑒于烏克蘭危機后歐洲安全形勢的惡化，美國決定在中歐預存250輛裝甲車輛（包括M1主戰(zhàn)坦克、布拉德利戰(zhàn)車和M109火炮）、1750輛輪式戰(zhàn)車及其相關設備①。這是北約東擴之后首次在其新成員國（波羅的海三國、波蘭、羅馬尼亞和保加利亞）儲存這類裝備。這個被稱之為“歐洲行動設置”（EAS）的計劃在緊急時刻足以裝備美國一個裝甲旅（約4200人），以及在該地區(qū)輪調的美國部隊訓練之用②。美國的這一舉動顯示出美國對加強中東歐盟國安全的長期承諾，同時也是向俄羅斯傳遞北約“強大和平衡的立場”的信號。一方面，卡特宣布，美國依然準備同俄羅斯接觸，而且將繼續(xù)在伊朗核問題上同俄羅斯進行合作；另一方面，卡特也對普京時期是否會從強硬的立場上后退表示懷疑。卡特強調說，美國和北約面對俄羅斯的侵略必須加強抵御能力③。為此，美國決定進一步援助盟國，以便使北約部隊“更敏捷、更靈活和更強反應能力，也能夠抵御來自北約南翼的威脅”④。美國對中東歐國家的軍事具有小空間和高影響力的特點，主要援助方式為輪調駐扎、聯(lián)合軍事訓練和演習。其目的是，美國和中東歐國家軍隊可進行更強有力的合作，增加美國部隊的反應能力，為北約的“高度戰(zhàn)備聯(lián)合特遣部隊”提供高端支持能力，發(fā)生緊急狀況時可在2～7天內部署軍事力量⑤。

2016年3月30日，美國歐洲司令部司令布里德洛夫上將發(fā)布聲明說，五角大樓計劃2017年初增派裝甲旅，使美軍派駐歐洲的兵力增加到3個全額戰(zhàn)斗旅（1個旅約有4200名軍人），以應對“具有侵略性的俄羅斯”。他說：“隨著俄羅斯在（中）東歐及其他地方越來越顯其侵略性，這項新的部署意在繼續(xù)展示我們強而有力及平衡的布局，以讓我們北約的盟友及其他伙伴安心。”這是冷戰(zhàn)結束后，美軍首次進行如此規(guī)模的部署。拉脫維亞國防部長博格馬尼斯指出，美軍此舉是以行動證明了奧巴馬總統(tǒng)于2014年9月在愛沙尼亞首都塔林做出的保證，即美國將加強其軍事支援。奧巴馬當時說，“塔林（愛沙尼亞首都）、里加（拉脫維亞首都）及維爾紐斯（立陶宛首都）和柏林、巴黎及倫敦一樣，都需要重點保護。”⑥

實際上，早在2014年召開的北約威爾士峰會上，北約多數成員國同意在中東歐國家預存裝備。但是，美國選擇最終宣布這一決定的時間非常謹慎。一方面，美國想明確無誤地給予中東歐國家安全再擔保，另一方面，美國不打算替代盟國行動，而只是對盟國行動的一種補充。更準確地說，美國是在北約歐洲盟國已經在“高度戰(zhàn)備聯(lián)合特遣部隊”（VJTF）領域取得進展之后才跟進。美國的這一做法旨在鼓勵其他成員國提升其軍事能力。雖然美國提出的預存裝備及輪調駐扎的表態(tài)受到中東歐國家的歡迎，但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更希望美國和北約的戰(zhàn)斗部隊在本國常駐。

“歐洲再擔保倡議”及在中東歐的最初部署

烏克蘭危機爆發(fā)后，美國在北約成員國中率先對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的安全擔憂做出回應。2014年3月6日，美國派遣12架駐扎在英國基地的F-15戰(zhàn)斗機和一架KC-135空中加油機，增加北約在波羅的海的空中巡邏次數。這比北約宣布啟動其第一個再擔保措施，并在這一地區(qū)部署空中警戒管制機早了幾天。同時，美國開始增加在黑海部署軍艦。3月14～15日，12架F-16從意大利起飛開始臨時部署到波蘭，以加強美國空軍在那里的航空分遣隊的力量⑦。3月底，其他北約盟國開始討論是否采取類似步驟。4月18日，北約成員國一致同意提升在中東歐的軍事存在⑧。

美國是北約成員國中第一個在中東歐部署地面部隊的國家，而且是北約中唯一一個維持不斷輪調駐軍的北約成員國。2015年4月底，美國在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部署小型分遣隊（150人左右的部隊），同時，駐扎在意大利的第173空降旅的4個聯(lián)隊與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的軍隊進行共同訓練和演習⑨。這一軍事部署標志著“大西洋決心行動”（Operation Atlantic Resolve）的開始，它包括諸多的空軍、海軍和地面部隊的部署和行動，旨在給北約盟國以再擔保，抵御俄羅斯⑩。

2014年6月3日，奧巴馬在訪問波蘭期間宣布“歐洲再擔保倡議”（European Reassurance Initiative），美國及其北約成員國盟國增加了在中東歐的軍事存在?。2014年12月，美國國會批準了2015財年為歐洲再擔保倡議撥款9.85億美元，2016財年為7.893億美元?，而2017財年的預算，達到創(chuàng)紀錄的34億美元，以便在中東歐常駐一個裝甲旅，增加演習數量，以及預先儲存戰(zhàn)斗裝備。作為這些行動的一部分，在2015年3月，美軍將其輪調部署擴大到了保加利亞和羅馬尼亞?。在中東歐地區(qū)的空軍力量部署方面，包括由美國12架A-10地面攻擊機、10架國民衛(wèi)隊的F-15戰(zhàn)斗機構成所謂“戰(zhàn)區(qū)安全包”。原本根據歐洲再擔保倡議財政約束撤出在英國部署的F-15戰(zhàn)斗機的計劃推遲到2016年底執(zhí)行。駐扎在英國的數架B-2和B-52戰(zhàn)略轟炸機幾次起飛參加演習?。

歐洲再擔保倡議的其他目標包括：探索在中東歐預存裝備?、改善中東歐國家的增援基礎設施。已經存儲在德國的裝備，加上輪換部隊從美國帶來的裝備已經構成了裝甲戰(zhàn)斗旅所需2/3的裝備。所有裝備應該在2016年夏天到位?。計劃中的基礎設施改善包括當地的軍用機場、訓練范圍和空中通道中心，以及羅馬尼亞的港口等?。

美國和北約在中東歐的輪調駐防

雖然美國和北約的上述軍事部署和行動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但并未減輕中東歐國家的安全擔憂。在中東歐國家中，對俄羅斯的威脅特別擔心的國家包括波蘭、波羅的海三國和羅馬尼亞。他們都公開強調，北約應超越目前基于“戰(zhàn)備行動計劃”和歐洲再擔保倡議框架的措施，應有更長期的戰(zhàn)略準備。這些國家在北約威爾士首腦會晤之前特別呼吁北約應在中東歐地區(qū)長期駐軍。最近，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再次提出這一要求?。

中東歐國家要求北約長期駐軍的主要理由是，真正的長期駐軍是要向俄羅斯傳遞強烈的政治拒止信號，北約對這一地區(qū)沒有二等安全保證，北約不是一個有兩級的聯(lián)盟?。雖然美國和北約官員都強調，只要必要，持續(xù)不斷的輪調就將繼續(xù)，但地處中東歐地區(qū)東部和北部的北約成員國擔心，這些部署到頭來只是臨時性的駐扎?。

此外，中東歐國家對1997年北約與俄羅斯達成的《北約與俄羅斯相互關系、合作與安基礎文件》一直心存不滿。因為基礎條約稱，“在目前和可預見的安全環(huán)境中，北約將通過確保必需的協(xié)同性、一體化和增援能力而不是永久性部署新的大量戰(zhàn)斗部隊來執(zhí)行防務和其他使命”。這間接排除了北約在新成員國領土上部署軍隊的可能性。2014年克里米亞事件發(fā)生后，許多中東歐國家官員稱，北約不應該再遵守這些條款。他們認為，由于俄羅斯違反了條約，“目前和可預見的安全環(huán)境”大大改變了。另有些人也指出，根據1997年的基礎條約，依然可以建立某些永久性基地，只要沒有達到或超過“大量”即可。北約和俄羅斯之間就“大量”一詞沒有共識，但俄羅斯過去一直將“大量軍隊”描述為不超過一個旅的軍隊。不僅如此，北約內部也沒有對這一術語有一致的看法。結果，在威爾士北約峰會上，成員國決定遵守北約俄羅斯基本條約。

永久駐扎對抵御和防務的重要性。除了純粹的政治原因外，要求長期駐扎戰(zhàn)斗部隊也是軍事考慮。這些考慮與這樣的事實有關：美國和北約在中東歐地區(qū)的抵御態(tài)勢計劃完全依賴于發(fā)生沖突時的增援機制，在和平時期的抵前（forward presence）存在十分有限。同時，俄羅斯不斷展示其在數天甚至數小時內動員和部署大量軍事力量的能力。這引起中東歐國家的擔心，俄羅斯可以快速碾碎中東歐的防御，在北約增援部隊達到之前占領中東歐國家的部分領土。波羅的海三國尤為擔心，因為這些國家不僅軍事能力弱，而且國內存在大量講俄語少數民族，這可以給俄羅斯提供保護俄羅斯族人而進行干預的借口。此外，這些國家可以輕易地被加里寧格勒州的俄軍切斷其與北約的聯(lián)系，并進一步用各種反介入和區(qū)域封鎖等武器（遠程防空和反艦導彈）來阻礙北約部隊增援。俄羅斯可以給美國和北約一個既成事實，并且與西方賭博：雙方都不愿意介入曠日持久和成本極高的重新奪回北約成員國領土的戰(zhàn)爭。

此外，北約目前擁有28個成員國，在重大問題上決策時間漫長，這會使形勢變得更加復雜。雖然北約已經將在政治一致達成之前動員“高度戰(zhàn)備聯(lián)合特遣部隊”的權限交給了歐洲盟軍最高司令，縮短了成員國首腦會晤批準之后再進行軍事部署的時間，但依然存在成員國之間相互扯皮的風險。如果美國單方面行動有可能進行快速最初的反應，但它依然不能與俄羅斯的時間優(yōu)勢相比。此外，如果沒有北約更大程度上的參與，美國的戰(zhàn)斗旅不足以抗衡大量俄軍的入侵，尤其是要將侵略者趕出所占領土的話。長期駐扎靠前部署戰(zhàn)斗部隊被認為可以幾種方式解決這些問題。首先，這種部署可以成為“絆腳石”。對美國和北約部隊的攻擊可以大大縮短北約的決策進程，使西方盟國從一開始就介入沖突。這種場景會降低俄羅斯快速勝利的希望，增加美國和北約進一步介入的機會，即使靠前部署的美國和北約部隊在敵對一開始處于“越位”。

很明顯，有關中東歐國家不會把“北約力量一體化單元”（NFIU）和預存裝備視為充足和獨立的防御措施。同樣，羅馬尼亞和波蘭對在本國部署美國導彈防御系統(tǒng)也是如此看法。盡管兩國對這一部署評價很高。最佳的防御措施應該是直接在潛在受侵略威脅的國家部署軍事力量，類似冷戰(zhàn)時期北約的柏林旅。因此，美國主張的輪換制不能滿足這些中東歐國家的要求。

第三，長期駐扎會使有關國家擁有比目前輪換制更多的軍隊。雖然波蘭沒有提出來特定的軍隊數量，但波羅的海三國每個國家都要求北約在本國長期駐扎一個營，由北約成員國輪換。這些部隊將由旅建制（約3000～5000人）組成。增加的部隊規(guī)模可以成為北約安全承諾的一個標志。同時，中東歐國家也希望這些部隊會對本國的國防產生明顯的積極影響，以便至少降低敵方進攻的速度，為增援部隊的到來贏得時間。拉脫維亞國防部長亞尼斯·薩爾茨就此評論說，“這種做法在軍事上足以基本化解（俄羅斯）所謂的時空優(yōu)勢。”

是否在部分中東歐國家長期駐軍這一問題上，美國明確表示要避免北約內部的分歧。為此，美國國防部明確表示，在2016年北約華沙峰會之后，北約不會在波蘭建立永久性戰(zhàn)斗部隊基地，因為部分北約成員國，特別是德國反對。

美國在歐洲軍事介入的政治條件。雖然中東歐國家也歡迎北約其他成員國軍隊長期駐扎，但它們主要希望美國軍隊永久性駐扎。他們強調美國介入這一地區(qū)的利益。對中東歐國家而言，讓美國軍隊永久性駐扎具有幾方面優(yōu)勢：第一，如果美國作為防御理論構成強大的拒止力量，就自然將中東歐國家的利益與美國的利益聯(lián)系在一起了；第二，美國軍隊比絕大多數北約歐洲盟國的軍隊具有更多的作戰(zhàn)經驗。作為北約的政治領導人，美國比其他成員國更愿意承擔這種行動，很可能推動其他國家追隨美國。第三，就軍事能力而言，美國最有可能在中東歐部署更多部隊。第四，俄羅斯在烏克蘭問題上的立場和行動不符合美國和北約歐洲成員國的價值觀和利益。美國認為，俄羅斯是對美國最大的安全威脅，或是最大安全威脅之一。大多數國會議員支持對俄羅斯采取更嚴厲的政策。奧巴馬政府正對俄羅斯采取更堅決的立場。這些因素有利于美國對歐洲和中東歐國家進行再擔保并承擔拒止作用。這有利于中東歐國家。

雖然美國向中東歐國家提供再擔保和發(fā)揮拒止作用旨在維持北約和雙邊關系的信譽，但是美國不希望長期單獨行動，而是希望以此振興和補充歐洲的防務。因此，美國的某些行動具有象征性。當然，如果必要，美國準備單獨行動。但更長期的介入在一定程度上有賴于北約歐洲成員國的行動。首先，美國官員多次強調，北約成員國的軍費應該提高到占GDP的2%以上，這一要求在北約威爾士首腦會晤上被再次提及。近年來，北約歐洲成員國的防務支出未增反減，從平均占GDP的1.5%下降到1.4%。雖然2015年北約歐洲18個成員國表示要增加其國防預算，但許多國家的增加十分有限。目前，美國承擔了北約預算的22%。美國民眾認為，北約歐洲成員國依靠美國納稅人的金錢搭便車，在此背景下，奧巴馬政府難以為更多地介入歐洲事務自圓其說。

美國期待歐洲成員國能夠在中東歐地區(qū)參與拒止和再擔保行動。北約的高度戰(zhàn)備聯(lián)合特遣部隊受到美國的贊揚，但是更期待在長期駐軍方面出現(xiàn)更平衡的局面。美國國會2015年6月批準的2016年美國國防授權法呼吁美國當局探索在東歐擴大美國地面部隊戰(zhàn)斗旅規(guī)模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它又強調，北約歐洲成員國也應相應地增加在這一地區(qū)的軍事存在。此外，美國還期待北約歐洲成員國在政治上準備參與北約南翼行動，并為這種能力進行投資。

美國財政和軍力結構的制約。美國軍事介入歐洲，特別是介入中東歐將受其可資利用資源的制約。財政約束是關鍵因素。削減財政預算已經導致美國駐歐洲軍事力量大幅縮減。2012年以來，已經有13000名美國軍人（包括4個旅級戰(zhàn)斗部隊中的兩個）從歐洲撤回。積極的信號是，2015年1月宣布的最新一輪美國在歐洲基地的關閉和調整對美國部隊的數量的影響不大。美國準備在歐洲維持67000人戰(zhàn)斗部隊，但美國士兵的總體數量計劃在2017年從49萬減少到45萬。未來3年內，美國在歐洲的駐軍大約要裁減1700人。

另一個主要因素是其他地方對美國軍事存在的需求，特別是現(xiàn)在重返亞洲以及危機四伏的中東。雖然美軍各大洲之間的資產交換不多（亞洲并不需要太多從中東撤出的陸軍，而更需要海軍和空軍，歐洲對陸軍的需求較多），但各地區(qū)之間存在爭奪軍費的狀況。烏克蘭危機給美國軍方提供了增加額外經費的強有力的證據。但目前，美國軍事力量的結構依然受限。因此，將美國在西歐的作戰(zhàn)部隊永久性地移動到中東歐會對歐洲指揮部的靈活性產生消極影響。駐扎在德國和意大利交通樞紐附近的軍事力量負責的范圍不僅包括歐洲，也包括北非。將軍事力量進一步向東部署有可能影響對其他地區(qū)做出反應的能力。

美國在中東歐地區(qū)與俄國博弈前景

今天，對大西洋兩岸而言，無論是反恐斗爭，還是其他國際危機，已經很難出現(xiàn)冷戰(zhàn)時期那樣的凝聚力。即便是北約內部，各成員國也不時表現(xiàn)出不同的國家優(yōu)先和對北約行動的不同立場。近年來，部分西歐國家政府對歐盟的安全政策表現(xiàn)出更大的興趣，有意無意地忽視他們對北約的承諾。在這一背景下，美國中東歐的關系的意義日漸增強。然而，在美國保持與發(fā)展中東歐國家關系過程中必須回答的一個問題是，美國的這種聯(lián)系是基于長期戰(zhàn)略利益還是短期目標。如果是長期的戰(zhàn)略利益，美國必須衡量每個國家的政治發(fā)展，尋找同中東歐國家更多的共同利益，避免在重大安全問題上出現(xiàn)分歧。

美國應與中東歐國家定期磋商，充分地理解中東歐國家利益優(yōu)先，戰(zhàn)略動機、協(xié)調行動，以便在兩者之間建立長期的盟友關系。美國在中東歐國家駐軍有助于駐在國基礎設施建設。反恐行動亦可推動參與國的民事救援訓練、邊境守衛(wèi)現(xiàn)代化，情報能力的提升。同時，美國決策者需要全面評估中東歐國家在北約和歐盟發(fā)展過程中的地位和作用，以便制定對中東歐有效和長期的政策。

應該注意的是，如果美國視中東歐國家為可靠的長期伙伴，應該對中東歐國家保持相對穩(wěn)定的政策，減少使中東歐國家的“被邊緣化”感，否則仍會出現(xiàn)類似2003年伊拉克戰(zhàn)爭之后，2009年美國突然宣布與俄羅斯關系“重啟”和在沒有事先磋商的情況下“突然”改變在中東歐國家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之后導致中東歐國家不滿和擔憂。這很可能會導致中東歐國家在今后的跨大西洋關系表現(xiàn)出玩世不恭，甚至出現(xiàn)法國式的反美情緒。這當然不符合美國利益。

俄羅斯在烏克蘭和克里米亞“歸屬”問題上的舉動使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國等國家認為，俄羅斯是自己的直接威脅，他們要求北約在其領土上駐軍以防不測。北約在中東歐地區(qū)駐軍問題會成為2016年北約華沙峰會上討論的重要議程。

然而，確保美國在中東歐國家長期駐軍是一項極富挑戰(zhàn)性的工作，涉及一系列復雜問題。雖然美國認識到需要阻嚇俄羅斯，但美國依然擔心，此舉會加劇同俄羅斯的緊張關系。實際上，美國在長期駐軍問題上的立場部分地取決于俄羅斯未來行動的軌跡。另外，財政約束、世界其他地區(qū)對（亞太地區(qū)）需要美國介入的程度，以及美國本土部隊被重新部署到歐洲可能產生的政治復雜性都制約著美國在中東歐地區(qū)的行動。

以美國為首的北約在中東歐地區(qū)部署重兵對北約俄羅斯雙方關系，特別是美俄將產生消極影響。2009年，美國從其全球戰(zhàn)略利益出發(fā)，提出“重啟”美俄關系。美俄重開軍控談判、暫緩北約東擴、調整反導計劃、支持俄羅斯加入世貿組織，邀請俄總統(tǒng)出席北約里斯本峰會，邀俄參與建立北約牽頭的所謂全歐導彈防御體系。俄羅斯也投桃報李，允許北約通過俄羅斯向阿富汗運輸物資，在制裁伊朗問題上做出配合，提出與西方國家建立“現(xiàn)代化伙伴關系”的經濟建設方針。

但“重啟”并未解決美俄之間固有的矛盾和分歧。首先，美國對普京第三次擔任俄羅斯總統(tǒng)頗有微詞，認為俄羅斯正從民主的道路上后退；其次，美俄新的削減戰(zhàn)略武器條約并未解決美俄之間由于小布什政府單方面退出美俄《反導條約》造成的兩國戰(zhàn)略平衡缺失問題。美國在中東歐部署導彈防御系統(tǒng)的行動已經引起了俄羅斯的激烈批評和采取應對措施；第三，2015年底北約邀請黑山加入的行動表明，美國借助北約東擴來削弱、蠶食俄羅斯的勢力范圍的行為依然在繼續(xù)。2013年底烏克蘭危機發(fā)生之后，特別是克里米亞并入俄羅斯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同俄羅斯在烏克蘭的角力驟然升級，并藉俄羅斯深度介入烏克蘭內部事務而對俄羅斯展開制裁。美俄關系跌至近50年來低谷。美俄關系惡化不僅對西方與俄羅斯關系產生影響，也對與美國在政治和軍事上關系密切的中東歐國家產生影響。加劇后者的安全擔憂，進一步加重對美國和美國為首的北約的安全依附。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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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美國在“大西洋決心行動“框架下”部署、訓練和其他軍事活動的情況可參閱："Operation Atlantic Resolve，" United States European Command， http：//www.eucom.mil/operation-atlantic-resol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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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美國軍方首次提到這一問題，2015年1月開始在中東歐考察預存設備的地點。J. Schogol， "U.S. Army Europe Looks to Add 100 More Armored Vehicles，" Army Times， 24 November 2014，http：//www.armytimes.com； J.Vandive，M. Darnell，"Army Looking to Store Tanks， Equipment in Eastern Europe，" Stars and Stripes，25 January 2015，http：//www.military.com/daily-news/2015/01/26/army-looking-to-store-tanks-equipment-in-eastern-europ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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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擔心源于北約決定將在波羅的海上空巡邏的飛機從16架減至8架。盡管如此，這依然高于克里米亞事件之前的水平（4架）. Jennings， "NATO to Scale Back Enhanced Baltic Air Policing Mission，" IHS Jane's Defence Weekly， 4 August 2015，http：//www.janes.com/article/53419/nato-to-scale-back-enhanced-baltic-air-policing-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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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約力量一體化單元”是2014年9月北約威爾士峰會上成員國通過的一項計劃，以應對歐洲東部和南部的安全挑戰(zhàn)。北約決定在保加利亞、波蘭、羅馬尼亞和波羅的海三國設立6個“北約力量一體化單元”，是戰(zhàn)備行動計劃的一部分。自2015年9月1日起，這6個單元開始運作，在2016年北約華沙峰會之前完全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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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 編/凌肖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