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萍
[摘 要] 中央紅軍從1934年10月10日晚開始實行戰略轉移,到1936年10月22日三大主力紅軍勝利會師,這一過程中幾易落腳點。關于落腳點的選擇及其相關問題的研究,一直受到學界關注。本文綜合近10年來的相關學術論文,對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現狀做一述評。
[關鍵詞] 中央紅軍 長征 落腳點 述評
2016年是中國三大主力紅軍長征勝利會師80周年。1936年10月22日,中國工農紅軍第一、第二、第四方面軍在甘肅會寧、靜寧地區會師,偉大的長征勝利結束。關于長征的研究一直是黨史學界關注的熱點,尤其是關于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更是異彩紛呈,頗受學界及黨史愛好者關注。近10年來,有關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繼續向縱深推進,新史實、新論點的出現為這方面的研究夯實了基礎。雖有不同觀點、不同論斷,但真相愈辯愈明,關于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越來越清晰、準確、客觀,某些曾有爭論的觀點漸趨一致。本文僅從10年來公開發表的論文中,就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具有代表性的成果梳理如下。
一、關于長征落腳點的幾次選擇
(一)近十年來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變更次數研究
中央紅軍從1934年10月10日晚,開始實行戰略轉移,到1936年10月22日三大主力紅軍勝利會師,這一過程中幾易落腳點,但到底經歷過幾次選擇與變更,這一問題仍是學者研究的重點。
1.六次選擇說。落腳點的選擇變化次序基本是:湘西——川黔邊——川西或川西北——川陜甘——中蒙、中蘇邊境(或接近蘇聯)——陜北。
持這種觀點的文章主要有:徐占權《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六次選擇》,《湘潮》2010年第3期;肖居孝《紅軍長征落腳點的六次選擇》,《中國井岡山干部學院學報》2006年第2卷第4期;張國育《弘揚長征精神 履行歷史使命——軍事科學院軍事歷史專家學者訪談錄》,《解放軍報》2006年9月5日;黃星《紅軍六選落腳點——究竟走向何處?》,《人民日報》2006年10月22日。
2.八次選擇說。落腳點的選擇變化次序基本是:湘西——川黔邊(或川黔)——川西或川西北(或川滇黔邊)——川滇黔邊(或黔北)——川西(或川西北)——川陜甘——蘇聯邊界——陜北。持這種觀點的文章主要有:饒彥久《中國工農紅軍長征落腳點的演變》,《共產黨人》2006年第4期;梅少偉、楊曉琳《紅軍長征落腳點的7次變更》,《黨史博采》2006年第8期;羅軍生《中央紅軍八次選擇長征落腳點》,《黨史文苑》(紀實版)2006年第8期;徐世強《艱難的抉擇:長征時中央紅軍曾八次改變落腳點》,《世紀橋》2010年第18期;李亮《紅軍長征究竟幾易落腳點》,《黨史縱橫》2013年第3期。
(二)長征落腳點近十年來的研究與傳統觀點的不同
趙占豪在《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考辨》一文中翔實、系統地梳理了1986年至2009年20多年間關于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相關研究,并總結了“五次說”“六次說”“七次說”“八次說”四類九種觀點,對每一篇文章中落腳點的選擇列表一一說明。與此相對照,近10年來的論點主要有以下幾點變化:
1.“七次選擇”的觀點已基本消失。據不完全統計,在此前20年的研究中,持“七次說”的文章有兩篇。
2.“五次選擇”的觀點已基本消失。據不完全統計,在此前20年的研究中,持“五次說”的文章有兩篇。值得注意的是,徐占權教授1995年所持觀點認為,中央紅軍經歷五次選擇落腳點,次序是:湘西——川黔邊——川西或川西北——川陜甘——陜北。而經過15年,徐占權教授2010年在《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六次選擇》一文中,觀點發生了變化,在落腳點的選擇中加入了1935年9月12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甘肅迭縣俄界召開的擴大會議上確定了打到中蘇邊境這一轉折。
3.在“六次選擇”和“八次選擇”的觀點中,落腳點的地名越來越一致,而不像《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考辨》一文中列表所示的那樣五花八門??梢姡S著研究的更加深入、嚴謹,對落腳地的表述越來越客觀、準確。
二、關于從報紙上得到消息的研究
近10年來的研究表明,中央紅軍長征確定落腳點的關鍵因素,是從報紙上獲得陜北革命根據地及紅軍的消息,同時也存在中央紅軍確定落腳點的依據是紅二十五軍聯絡人員直接提供給中央關于陜北紅軍和蘇區的情況。
毛澤東等中央領導同志到達甘肅岷縣哈達鋪后,從收集到的舊報紙上得到陜北革命根據地及陜北紅軍的消息,遂決定將陜北作為落腳點。以往,專家學者及權威的黨史著作基本上都持“報紙決定論”,但到底是什么報紙,存在著《大公報》《山西日報》《晉陽日報》《民國日報》等不同說法。
近10年來,關于中央確定長征落腳陜北的主要依據,又出現了新的觀點。丁長清在《長征確定落腳陜北新證》一文中,根據李德的《中國紀事》及戴鏡元、陳昌奉關于長征的回憶,確定在榜羅鎮會議前,中央紅軍遇見過紅二十五軍的聯絡人員,正是因為遇見紅二十五軍聯絡人員,中央更詳盡地獲悉了陜北紅軍和蘇區的情況,所以才于9月27日的榜羅鎮政治局常委會議上,正式決策將長征的落腳點放在陜北。丁長清的觀點可謂顛覆了傳統的“報紙決定論”。
更為客觀的是,石仲泉的《在哈達鋪決策長征落腳點和抵達陜北的兩個奠基禮》文章中,就中央紅軍決策落腳陜北作了客觀分析。作者認為,“黨中央和毛澤東在哈達鋪選擇長征落腳陜北,乍一看來,似乎是一張報紙決定紅軍命運,純屬偶然性。其實,仔細想來,偶然中寓于必然。因為自離開江西蘇區長征以來,中央一直想找到一個落腳點。最初是想到湖南西部;后來又想跟紅二、紅六軍團會合;黎平會議曾決定以黔北為中心建立根據地;遵義會議又提出向川西發展的設想;在懋功(今小金)與四方面軍會師后,三個月來跟張國燾爭論的核心問題就是向哪個方向發展,在哪里落腳的問題,張國燾要南下西進在川康落腳,而中央力主北上東進在川陜甘創建新的根據地。現在得知陜北有塊根據地,那里不但有紅軍,徐海東的紅軍還去會合,中央改變在川陜甘創建根據地,而決定到陜北落腳,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三、落腳陜北決策的研究
近10年的研究成果表明,中央紅軍在哈達鋪做出落腳陜北的初步決定,在榜羅鎮會議上正式決定將陜北作為長征的最后落腳點。這一歷史過程體現了歷史發展的邏輯關系,也體現了中央紅軍作出決策的歷史過程。
具有代表性的是,石仲泉在其“走走黨史”紅軍長征之二十二《哈達鋪確定長征落腳點毛澤東吟長征詩》一文中,記述了他去哈達鋪考察的情況。他在文中指出,哈達鋪屬岷縣,解放后劃歸新成立的宕昌縣管轄。哈達鋪雖是宕昌縣北的一個小鎮,但它位于甘南交通線上,是鄰近幾個縣的物資集散地,也是回漢聚居比較集中的鎮子,回民甚至比漢人會做生意,因而商貿比較發達。中央紅軍先頭部隊是1935年9月18日到達的,至整編后的陜甘支隊離開,在哈達鋪共6天時間。毛澤東等中央領導人是21日抵達哈達鋪的。在從報紙上得到陜北革命根據地的消息后,于22日上午在毛澤東住處召開會議,初步決定到陜北去開創根據地。9月26日,中央紅軍主力部隊到達通渭縣榜羅鎮。9月27日,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正式決定將陜北作為長征的最后落腳點。
與此觀點不同的,目前僅有丁長清《長征確定落腳陜北新證》一文。作者認為,中央是在榜羅鎮召開會議,做出落腳陜北的決定,與哈達鋪無直接關系。具體為:中央紅軍在離開哈達鋪和到達榜羅鎮之前的某個地方,遇見紅二十五軍聯絡人員,中央領導人了解到陜北紅軍、游擊隊的有關情況和紅二十五軍已去陜北同紅二十六軍、紅二十七軍會合等情況,所以在榜羅鎮召開會議,中央做出落腳陜北的重要決定。
四、落腳陜北的重要人物研究
王定毅在《確定長征落腳點的功臣》一文中,肯定了賈拓夫在中央紅軍最終將陜北確定為落腳點中的重要作用。
賈拓夫是陜西神木人,1928年加入中國共產黨,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隨中央紅軍長征,是中央紅軍中唯一來自陜北革命根據地的,曾任中共陜西省委秘書長。長征中,他任紅軍總政治部白軍工作部部長。中央紅軍到達甘肅岷縣以南的哈達鋪時,從報紙上獲得陜北革命根據地和陜北紅軍的消息。為了核實消息的真偽,葉劍英找賈拓夫了解陜北的情況。賈拓夫簡要介紹了陜北的情況,并分析了在陜北進行革命的優勢。之后,當這一情況匯報給毛澤東后,毛澤東又找來賈拓夫詳細詢問陜北的情況。賈拓夫將1933年7月陜西省委被破壞之前陜甘游擊隊、紅二十六軍的活動及革命斗爭等情況作了詳細匯報,并建議中央紅軍到陜北去。隨后,中央政治局常委在榜羅鎮召開會議,賈拓夫列席會議。之后,他也一直為中央領導提供陜北的政治、經濟及軍事等情況。
五、地理環境因素是中央紅軍決策落腳陜北的重要依據之一
朱志清在《地理環境與紅軍長征落腳陜北》一文中,提出地理環境是中共中央作出落腳陜北這一科學決策的重要依據之一。西北地區和陜北根據地的地理位置、資源條件及分布結構等因素的綜合作用,對長征落腳點的抉擇及陜北革命大本營的建立、鞏固與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和重要影響。文章詳細地從陜北背靠蘇聯和外蒙的國際地緣政治優勢、遠離國民黨統治區域的腹心地帶、綰轂華北和西北的戰略支點、富足的自然資源和自給的經濟條件、特殊的自然環境和嚴重的自然災害等五個方面,分析了中央紅軍落腳陜北的歷史必然性。
六、中央紅軍落腳陜北的意義
近10年來關于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陜北革命根據地的歷史意義,專門論述很少,主要散落在相關的研究文章里。
高永中在《紅軍長征落腳陜甘革命根據地的歷史意義和現實啟示》一文中,從三個方面論述了其歷史意義:一是粉碎了國民黨扼殺中國革命的企圖;二是為中國革命的重心北移,并構建新的戰略布局創造了條件;三是為革命隊伍休養生息、整合力量,實現新發展與壯大奠定了基礎。該文論述了紅軍落腳陜北對于今天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現實意義:一是堅定理念信念,滿懷信心地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努力奮斗;二是堅持實事求是,開拓創新,把全面深化改革的各項任務落到實處、進行到底;三是堅持以人為本、執政為民,把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作為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四是堅持大局觀念,加強團結,自覺維護黨的集中統一。
七、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選擇與《孫子兵法》的契合
陸嘉蔚在《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選擇與〈孫子兵法〉的契合》一文中,對這一時期以毛澤東為代表的軍事領導人的指揮藝術進行分析,細致分析出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幾次選擇與演變,以及戰場主動權的易手等與《孫子兵法》是高度契合的。
八、落腳點與出發點的辯證關系
鄧小平1975年9月1日在同話劇《萬水千山》主創人員談話時曾提出,陜北根據地是落腳點和出發點,“要把長征中的路線斗爭寫明確;要寫陜北根據地是落腳點和出發點”。余伯流在《“陜北根據地是落腳點和出發點”——詮釋鄧小平關于長征的一個重要判斷》一文中指出,陜北是中央紅軍的落腳點,同時也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向全國勝利推進的大本營和戰略基地。
綜上所述,近10年來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在若干方面取得了重大進展,原來紛繁復雜、雜亂無章的觀點越來越趨于一致性,這一歷史決策也越來越明了。并且,研究范圍越來越廣泛和全面,豐富了人物研究及地緣政治研究,甚至從軍事角度分析了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選擇與《孫子兵法》的契合。但同時也存在一些不足,例如重論輕證,鑒于史料匱乏,對某些問題的研究只能停留在敘述與分析甚至是非推斷上,論點難有很強的說服力。我們相信,隨著檔案和史料的不斷發掘利用,專家學者研究的不斷深入,關于中央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研究會越來越深入、清晰和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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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彭月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