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和學生誰最應該穿旱冰鞋

魏忠

1968年的墨西哥奧運會，美國奧運選手獲得21枚金牌，欣喜若狂的運動員將他們的功勛教練員送入游泳池，結果這位教練差點淹死，這個教練叫查伏爾。事實上，查伏爾不僅會游泳，而且在青年時期還是全國大學生游泳冠軍，只是因為參加二戰而錯過了成為專業運動員的機會。查伏爾訓練運動員的關鍵就是用設備和理論來分析檢查運動員的動作，而不是親自示范，再加上查伏爾喜歡扎著領帶穿著正裝訓練運動員，才有了他不會游泳的愚人節的笑話。

2016年父親節，我陪4歲的女兒在迪卡儂買了全套裝備，扶著她練旱冰。我這個不專業的父親，是先教女兒走，而迪卡儂專業的教練，是先教學生們如何摔，然后如何站。我看著專業教練的示教，得到了以下啟示：

◇先教摔比先教走重要。

◇重要的不是不要摔，而是不怕摔，摔了也沒問題，摔了要學會如何起來。

◇摔沒問題，是因為摔有標準動作，失敗比成功更有學問。

◇要想學會摔，首先要裝備齊全——護膝、護肘、護手、護盔、護墊，教師發揮作用的基礎是實驗設備到位，而不是愛心。

◇教練一再強調家長離遠點。學習是專業，愛有時是反作用。教練更重要的是職業，而不是愛。

◇最為重要的一點，教練并沒有穿旱冰鞋，教和學，完全是兩種學問。

2016年5月23日，華東理工大學一名碩士生，在導師的工廠中進行中試時因爆炸身亡。華東理工大學馬上發表聲明，說早在2007年就禁止教師在企業擔任實質性職務。網絡輿情幾乎一面倒地說這位教授不務正業。對此，我堅決不同意，與工業界的幾位教授交換了意見，幾乎一致地與我意見相同。當然，這件事的教訓是慘痛的，但教授和非專業的網民的看法為何大相徑庭。從專業教育學和化工角度來看，首先，華東理工大學聲稱的不允許大學教授擔任企業實質性職務，并不為真，如果為真，今后的化工廠絕不敢用華東理工大學訓練出來的學生以及教師設計的工業裝置，因為他們根本沒教過炸（也就是摔）；其次，學生動手做實驗以及中試并不是問題，發生爆炸也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恰恰在于華東理工大學和這位教授，似乎既沒有教摔，也沒有好好教走，更沒有護膝和頭盔的示教，就讓直接去跑，道德質問的背后，掩蓋了更加嚴重的教育的專業性滑坡；最后，這位教授的工作中至少還發生了小爆炸，研究生們至少還見過真化工，我不知道那些被學校聲稱不允許在企業擔任實際職務的教授，是如何教學生的。

信息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標準動作可以通過更加專業的示范、視頻、微課、課程平臺、遠程教學來完成，教師也越來越多地可以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看著學生進行訓練和學習，教師更像導演，更加關注的是學習的過程而不是動作，學生越來越多地使用旱冰鞋而不是教師，學遠比教重要，而教也遠比學具有技術含量。

示教，是四聲，與一聲的教不同。一聲的教強調示范和言傳身教，而四聲的教是強調糾正與矯正。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教師，更多地起到矯正和監督規劃的作用，而不是示范，而示范也更多地使用視頻和技術手段來完成。

因此，示教，更多的不是教師示教，而是學生示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