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一種幸福在心頭

魏鵑

“來，把手伸過來。”寫完作業(yè)后，媽媽要給我修剪指甲。

她坐到我面前，低著頭，捏著指甲刀，輕瞇雙眼。一雙黝黑粗糙的手顯得格外靈巧，一個指甲銼被她變成了小提琴的弓弦，在劃過我指尖的每一瞬都能摩擦出別樣的清脆樂調(diào)。她不斷地在調(diào)整著坐姿，苛刻地讓一道美好的弧線綴在我的指間。

“呼！”她輕輕吹去指甲縫隙間的粉塵。昏黃的燈光暖洋洋的，輕輕地籠罩著我們母女，好像在她的睫毛上開出一朵金黃的花朵，不停地在抖動。媽媽油亮的額頭泛著亮光，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不時地伸伸腰，揉揉眼睛，手心里的濕潤，浸滿了我的每一個毛孔。

我留心地觀察著媽媽的手。這雙手，不光是粗糙，皮膚也正在脫落——這是長年累月地洗衣做飯造成的，手背上開裂了一些小口子，皮膚很干燥，還有些紅腫。

“修好了！”她將眼鏡摘掉，讓我的指尖停留在她眼前3厘米的位置上。

她的鼻息輕輕撫動著我的汗毛，一種被捧在手心里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可當我注意到她臉頰的魚尾紋時，更多的是心疼。

我的視線在燈光中朦朧著。記憶中，媽媽的頭發(fā)很美，烏黑烏黑的，媽媽很會梳頭，無論是溫婉的長發(fā)，還是俏麗的短發(fā)，媽媽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

時間流逝，可那種穩(wěn)穩(wěn)的幸福從未變過。仿佛看到小時候，我坐在媽媽的腿上，很喜歡玩弄母親的辮子，很多次都自告奮勇地給母親編辮子，但笨手笨腳的我經(jīng)常把母親的辮子編反了，但我還是樂此不疲，媽媽也不惱怒，因為我喜歡媽媽頭發(fā)的味道，很溫暖的母親的味道。

“唉！”媽媽的一聲輕嘆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能給丫頭做點事，老媽心里頭愿意著呢！”她的嘴角勾起幸福而爛漫如童嬰般的微笑，就連眼角肆虐的魚尾紋也歡樂地輕顫。

媽媽那雙長滿老繭的手常常溫暖著我。我的心田中頓時綻開了一片康乃馨花海，清麗柔和，散發(fā)著微香，那叩擊心門的芳香叫幸福。媽媽握著我的手，我相信這縷清香透過血脈也走進了她的情懷，并在她的心間映成一抹艷陽。

【簡評】

1.平淡的意象，淳樸的溫情。母親剪指甲的精細描寫一下子就把讀者拉到母女間其樂融融的生活場景之中。動作描寫、語言描寫刻畫了母親對自己的疼愛，加上環(huán)境的渲染烘托，文字似乎也有了溫度，字里行間透露出母女間深深的情意。這平淡的意象，靈活運用多種表達方式，經(jīng)過細膩的描寫和反復的渲染，給人一種如沐春風、悄無聲息的感覺。寫出了母親單純而又真誠的關(guān)懷，這種寧靜清遠的心性，是人世間最淳樸的最真摯的溫情。

2.融情于敘說中，讀來情味綿長。給母親梳頭飄蕩的是兒時的留戀，加入回憶與現(xiàn)在形成對比，入題自然，細膩而清晰地呈現(xiàn)“微感動”的過程，筆走之間有自己獨特的體驗。雖不見“幸福”，卻處處體現(xiàn)著“幸福”。母女真情就在彼此的相處中得到融合，這段我們生命中最美好最單純的寶貴時光，更顯出了令人懷戀的眷眷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