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成,楊秀凌
(東北財經大學 a.公共管理學院; b.高等職業技術學院,遼寧大連 116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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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老服務供給短缺與農村養老服務體系構建
趙秋成a,楊秀凌b
(東北財經大學 a.公共管理學院; b.高等職業技術學院,遼寧大連116025)
計劃生育政策的深入落實、人口老齡化及經濟社會體制轉型導致農村養老服務需求劇增,養老服務供需矛盾日益尖銳,家庭和諧、社會安定受到嚴峻挑戰,建設適合中國農村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已十分迫切。基于此,提出構建以家庭為基礎、以社區為依托、以非營利組織和企業為必要補充、由政府來“托底”的普惠型、多元化、多層次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思路和構架。指出中國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應堅持政府主導和多元參與原則,加強服務體系規劃和社區建設,完善養老服務法律制度,同時建立有效的協調管理、財政投入和經費保障以及人員培訓、激勵及服務監督考評等機制。
社會養老服務;養老服務體系;家庭養老;農村
養老服務體系是社會保障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以滿足老年人養老服務需求、提升老年人生活質量為目標,面向所有老年人,提供生活照料、康復護理、精神慰藉、緊急救援和社會參與等設施、組織、人才和技術要素形成的網絡,以及配套的服務標準、運行機制和監管制度”[1]。
20世紀80年代以來家庭規模的小型化、結構的核心化,特別是與經濟體制轉型和城鎮用工制度改革相伴隨的農村勞動力大量外流和非農化就業,使原本趨于弱化的家庭養老功能雪上加霜;而無子女、少子女和子女不在身邊老年家庭的增多,則使一些農村老人因得不到家庭和子女的周到、及時照料而不能安享晚年,有的甚至在孤獨、無助、病痛中黯然離世。在中國,“家”歷來被人們特別是老年人視作唯一可靠的養老棲所,有“家”而到養老院、敬老院養老通常為老年父母乃至鄉鄰所不能接受。由于“家”內含了人們諸多精力和情感付出,因此,中國人心目中的“家”不僅僅是“港灣”和“安樂窩”,而且是心靈棲所,在平復老年人焦慮情緒、滿足老年人心理需求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鑒于此,國內學者認為,中國的養老模式選擇不能脫離開“家”的概念而存在[2],而應建立以“居家養老”為核心的社會服務支持網絡[3-5],以消除家庭和社會關懷缺失及照料服務缺乏等給老年人心理、身體健康和生活幸福造成的不良影響[6],彌補目前我國農村養老機構不足、服務提供能力弱及家庭經濟條件差、政府財力不足等方面的問題[7];也有的學者提出了建設以居家養老為基礎、社區照料為依托、機構養老為補充的涵蓋院舍照顧養老和社區照顧養老的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設想[8-10],指出建設養老服務體系的前提之一是明確政府角色定位,切實發揮政府作為服務經費的主要提供者及政策和服務規劃的制定者、評估者和實施監管者的作用[11-12]。
基于少子高齡化及老年養老服務需求的現實迫切性,從加快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和建設社會養老服務體系著眼,2011年底和2013年9月國務院陸續頒布了《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規劃(2011—2015年)》和《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等政策文件,這對我國城鄉特別是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無疑具有積極意義和重要指導價值。然而,由于這些政策規定基本上是綱領性、粗線條的,加之我國城鄉經濟和社會發展不平衡,不同農村地區間差異顯著,因此,就需要結合農村實際,在對農村養老服務供求矛盾和養老服務體系架構進行分析和勾畫的基礎上,全面、深入探討養老服務體系的內部組織和管理機制,以及制度和政策保障、人才培養和激勵監督等問題。
人,作為一種社會性動物,天然地具有對生命和長壽的期待,而當年老、患病和孤獨無伴時,則有著對他人給予的照護和慰藉的強烈需求。就老年人而言,對照護和慰藉的需求,實際上與對衣、食和住的需求一樣,是必要且基本的,然而,這種必要且基本的需求卻隨著社會變遷、子女數量銳減和家庭規模結構變化,已經或正在成為老年人特別是農村無子女、少子女和子女不在身邊的患病、失能和高齡老人的奢望。
(1)老年人特別是孤寡、空巢及失能半失能老人規模大且持續增加,養老服務需求增長旺盛。自20世紀80年代初中國人口步入老齡化通道后,農村老年人口一直呈快速增加之勢,無子女、空巢及高齡的失能半失能老人的增多,使農村養老服務供求缺口越來越大。普查資料顯示,全國第五次人口普查(以下簡稱“五普”)時中國農村60歲及以上老年人占農村人口比重和80歲及以上老年人占60歲及以上老年人比重分別為10.92%和9.56%,到第六次人口普查(以下簡稱“六普”)時上述比重分別提高到14.98%和12.04%,分別比城鎮高3.29和0.50個百分點(見表1)。而且,“六普”資料顯示,農村60歲及以上老年人中,生活不能自理者(即失能老人)329.69萬人,占3.32%,生活雖能自理但不健康者(這些人通常為患病高峰人群或潛在的生活不能自理人群)1682.20萬人,占16.94%,均高于城鎮(見表2);農村生活不能自理老人和生活雖能自理但不健康老人分別占全國同類別老年人的63.20%和68.55%,即是說,目前中國近2/3的生活不能自理老人和超過2/3的生活能自理但不健康老人均生活在農村。另外,從農村老年人所在家庭的人員構成看,“六普”時農村有65歲及以上老年人的家庭中,812.18萬戶、占16.07%的家庭為獨居老人戶,683.60萬戶、占13.53%的家庭為一對老年夫婦戶,分別比“五普”時增長了64.76%和44.41%,年均增速分別為5.12%和3.74%,而且,隨著越來越多的無子女、少子女計劃生育家庭陸續步入老年及成為高齡老人,農村獨居和雙居*“雙居”是指兩個老年人共同居住的情況,其中包括一對老年夫婦家庭和非夫妻關系的兩位老人共居家庭。老人家庭還會繼續增多。從服務需求角度講,這些生活不能自理和生活雖能自理但不健康老人,特別是其中的獨居和雙居老人家庭一般對養老服務有著旺盛的現實和潛在需求,這種類型老年人家庭的持續增多勢必拉動養老服務需求持續增加,導致養老服務供需缺口進一步加大,農村養老服務供求矛盾更趨尖銳化。


(2)少子高齡化、子女外出務工經商以及子女與年老父母分居異地,增大了農村老年人獲得家人照護和慰藉保障的難度和風險。20世紀70年代末期以來計劃生育政策的深入落實,有效遏制了人口快速增長的勢頭,也使較多家庭成為少子女甚至無子女家庭。進入21世紀后,隨著這些家庭的當事夫婦陸續步入老年甚至成為中、高齡老人,由無子女或少子女帶來的精神慰藉不足、患病時無法得到子女護理、失能時無法得到子女照料的問題隨之而至。而且,隨著經濟體制轉型過程中農村勞動力跨城鄉、跨地區和跨產業流動的持續加劇,農村青壯年勞動者異地務工、經商乃至安家定居現象日益普遍,由于子女與年老父母異地居住或子女不能像傳統農業社會那樣經常待在家中,有的甚至因工作或其他原因常年不能回家,致使一些老年父母在高齡、患病和失能時無法得到子女照護和慰藉[13],子女照料和慰藉甚至成了農村一些有子女老人“可望而不可得”的“奢侈品”。《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5》顯示,2014年我國流動人口約2.53億人,其中絕大多數為農村人口,且以青壯年為主;另外,農村從業人口中50%以上的人在農村私營企業和鄉鎮企業工作,或從事個體經營,這些人大多過著早出晚歸或整天甚至經常離家在外的生活,從而進一步凸顯了老年人服務需求與家庭供給的矛盾,甚至成為父母與子女間關系不和諧的重要致因。
(3)“孝道”文化弱化和價值觀衰萎、利己主義和享樂思想盛行,導致家庭養老服務供給不足甚至缺失。20世紀90年代以來,隨著經濟體制轉型和西方文化入侵,利己主義及自由、享樂觀念盛行對中國傳統文化和“孝道”價值觀形成了強力沖擊[14],而計劃生育政策深入落實所帶來的家庭子女數量減少則凸顯了孩子的“價值”,孩子逐漸取代年老父母而成為家庭新的“核心”。筆者在河北、山東、遼寧等地調研時發現,目前農村家庭青壯年夫婦的大多數精力和時間一是用在打工經商、農耕勞作等獲取經濟收入的活動方面,二是用在孩子的日常生活照料和學習管理方面,用于照料老人及與年老父母交流溝通的時間極少,有的甚至常年難與年老父母見面。一些農村老年人雖然年事已高,有的甚至疾病纏身,但為了博得子輩歡欣,被迫承擔著繁重的農耕和家務勞動,希望借此換得子輩對自己體衰患病時的照顧。即便如此,農村嫌棄甚至虐待老人現象依然司空見慣。子女不在身邊和子女不“孝”所帶來的家庭養老服務供給不足甚至缺失,使一些農村老人對高齡、患病和失能后的生活懷有強烈恐懼感。“有兒不養爺”是一些農村有子女甚至多子女老人揮之難去的“傷痛”。
(4)農村社區不發達、基層組織名存實亡、聚合和調配資源的能力差,直接影響和制約農村養老服務有效供給與配置。社區是與老年人及其家庭空間距離最近、關系最密切的社會生活共同體,在聯結家庭與政府和社會的關系、傳遞政府政策信息、傳播社會主流文化及團結社區成員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在計劃體制時期,農村社區——社隊一直扮演著整合和調配資源及生產和分配財富的角色,但隨著改革開放后土地承包責任制的實施,特別是耕地、農具等生產資料的分割,農村社區迅速由高凝聚態墮化為松散、內聚乏力狀態,由單核心社區演變成多核心甚至無核心社區,村委會、村干部的影響力、號召力驟降,農村社區整合與調配資源的能力被極大地削弱。由于目前農村社區組織——村委會和村民小組掌握的公共資源及在人們心目中的威信有限,因此已難以擔負起聚合與有效配置社會養老服務資源的責任,這必將制約農村社會養老服務的廣泛、深入開展。
由人口老齡化和少子高齡化所導致的農村養老服務巨大需求,與由家庭養老功能衰弱和農村養老資源匱乏且分散化及農村社區聚合、配置資源能力缺乏等所造成的養老服務供給不足之間的矛盾,必須由政府出面通過整合、激勵和調配公共資源和社會力量來解決,并由此彰顯了頂層設計與公共管理的必要性。
綜上可見,在經濟社會體制轉型及少子高齡化背景下,農村養老服務供求“缺口”增大難以避免,若任其發展,必將嚴重制約新農村建設與城鄉協調發展,影響農村老年人的生活幸福及家庭與社會的和諧、穩定。基于此,從統籌城鄉發展、整合與充分調動社會資源角度考慮,本著“保基本、全覆蓋、可持續”以及政府主導、多方參與的原則,中國農村養老服務體系應由基本養老服務、長期護理保險、社會供養和養老服務社會救助等四部分構成,這四種制度各有側重,相互補充和銜接。其中,基本養老服務制度應充分體現服務客體(農村老年人)在享受養老服務上的均等性,即社會養老服務的普惠性特征,是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基礎與核心,也是近期著力建設的方面;長期護理保險是為保障患病、體弱體衰的無法自理老人的正常生活而設立的強制性、家庭及個人部分繳費的社會保險制度,屬健康保險范疇[15];社會供養制度是為特殊社會群體,特別是孤寡、有殘障的“三無”(無勞動能力、無生活來源、無贍養人和扶養人,或者其贍養人和扶養人確無贍養或扶養能力)老人提供養老服務的一種社會保障制度,它是一種非普惠、非均等化制度,具有較強針對性,其受益人群目前僅限于部分孤寡和有殘障的“三無”老人,今后可考慮將受益人群擴展至農村所有無子女(包括子女夭折)的孤寡老人,特別是農村計劃生育家庭;養老服務社會救助制度是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必要補充,是為幫助那些具有基本養老服務乃至長期護理保險之外額外需要,但又不符合社會供養條件的患病和失能半失能貧困老人解除養老服務困境所建立的一種社會保障制度,它具有普惠性、救急扶困和查漏補缺性特征,可以幫助那些已經或即將陷入養老服務困境的老人及時擺脫生活和生存困境,使他們切實感受到社會的關懷和溫暖。
由于各種制度具有不同的目的、保障對象、側重點和保障范圍,因此其責任主體、籌資模式及資源整合和調配機制等不盡相同。圖1給出了中國農村養老服務體系中各責任主體的相互關系框架。

圖1 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各責任主體的關系及所擔當責任架構
圖1所示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體現了以家庭為基礎、以社區為依托、以非營利組織和企業為必要補充、由政府來托底的農村養老服務體系的基本特征。在這里,政府是主要責任主體,擔負著制定相關法律政策和養老服務發展規劃,提供養老服務必要設施、設備和經費,培訓專業服務人員,以及對服務經費使用和下級管理服務機構進行監督、考評等責任。作為基礎且直接的養老服務主體,家庭給予老年人的快樂和溫暖是其他服務主體無法比擬的,如何通過輿論、法律和激勵手段,來督促子女及其他家庭成員履行養老責任,是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中應重點考慮的問題之一。社區既是養老服務政策、規劃的落實者和養老服務的組織管理者,又是社會養老服務的直接提供者[16],同時還擔負著管理和維護養老服務設施設備等的責任。就社區而言,它不僅可直接開展社區養老和居家養老服務,組織轄區老年人開展各種體育、文化娛樂、衛生保健及醫療知識普及等活動,組織轄區閑置勞動力和有一定勞動能力的老年人,為高齡、患病和失能半失能老年人提供精神慰藉及日常生活照料和簡單的疾病照護等服務,而且還可協助企業、非營利組織及個體志愿者開展社區養老服務,為轄區老年人購買市場化的養老服務提供咨詢、建議和指導。非營利組織是靠政府財稅和信貸支持及微薄營利開展養老服務的社會組織,它既可為老年人提供免費和低收費的養老服務,也可借助社區這一平臺參與社區養老服務,或者受政府委托來管理由政府投資的公辦養老服務機構,還可協助政府、企業和社區對社區管理和服務人員進行培訓等。作為養老服務供給的市場化主體,企業既可投資創辦專業性養老服務機構,為農村老人提供各類服務產品,如中長期托老服務、疾病護理服務、餐飲服務、個性化精神慰藉服務等,也可通過向社區、非營利組織等捐款捐物及提供志愿者或慈善性服務,間接參與社區養老服務。
可見,本文提出的農村養老服務體系框架與國務院頒布實施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規劃(2011—2015)》和《關于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的若干意見》是契合和一致的,是對上述文件精神的具體化。
基于中國國情和農村實際,為使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工作落到實處,今后應著力做好如下工作:
(1)盡快研究制定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和發展規劃。由于目前農村社會養老服務還處在零起點,加之農村社區的凝聚力、號召力已今非昔比,因此就需要結合農村實際,盡快研究制定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和發展規劃,確定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近期和中長期目標,以及落實的具體時間表、階段性任務、責任劃分和保障措施等。農村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規劃應把農村計劃生育家庭中無子女和少子女的孤寡、高齡和失能半失能老人作為優先服務對象;明確公共財政的支持重點是基本養老服務,并通過合理規劃、布局,盡快建成縣(市)、鄉(鎮)、村三級社會養老服務網絡。為此,應在完善縣級醫院醫療服務功能(特別是老年病的防治和醫療護理)、提高醫護人員專業技能的同時,合理規劃和建設縣級老年人健康服務和醫療護理中心,為老年人提供大病預防、診療、健康維護和醫療護理服務,同時負責對鄉鎮和村級醫療護理人員的專業指導、業務培訓,以及對下轄社區醫療保險和護理保險等的監督檢查和審批工作;在鄉(鎮)層次建設老年人健康服務和醫療護理中心,借助鄉鎮醫療衛生院(所)的醫療資源,為老年人提供大病救護、小病治療護理和老年人健康維護等服務,同時負責醫療衛生和保健知識的普及、對村級衛生站(點)醫護人員和社區養老服務人員進行業務指導與培訓,以及對下轄社區醫療保險和護理保險的監督核查和管理等;在村級人口較多的社區居民點規劃建設社區老年人文化娛樂和健康服務站,負責轄區老年人文化娛樂和健身活動,并為轄區老人提供醫療保健咨詢和健康診療、上門診療和居家疾病護理、日間照料和托管等服務,負責社區醫療保險和護理保險申請的監督、核查及社區文化體育設施、設備等的維護和管理。
(2)建立和完善社會保障法律制度體系,出臺符合中國國情的《社會養老服務法》和《長期護理保險法》。借助《社會養老服務法》,對政府、家庭、社區、非營利組織等養老服務責任主體的責任、權利和義務,以及社區和養老服務機構的服務范圍、服務標準及監督考評和獎懲標準等進行明確規定。《社會養老服務法》一應強調家庭直系親屬特別是子女對年老和患病父母的養護責任和義務,充分彰顯“孝”文化價值觀[17];二是界定政府作為社會養老服務主導者、經費提供者、實施監管者和人員培訓者的責任、義務,以及社區、非營利組織等作為養老服務供給者的權責、義務等。《長期護理保險法》則應本著護理保險與商業護理保險相結合原則,以滿足老年人基本醫療護理需求為目標,按照“全覆蓋”要求設計,同時應注意以下問題:一是調查和測算我國城鄉基本護理保險繳費和支付的合理比例;二是建立嚴格的護理服務等級評定制度;三是建立護理服務申請者層層甄別機制;四是加強社區養老服務中心、服務機構與醫療護理、老年康復保健機構等的合作、交流,加強復核和審查工作,嚴懲造假、違規行為。
(3)加強基層黨組織和村委會建設,發揮基層組織在號召和凝聚群眾、整合和調配資源中的作用,加強農村社區建設。發達國家的社區大多具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建設歷史,社區的成熟度高,制度建設、組織管理和各種服務設施均較完善,在開展社會養老服務中發揮著“平臺”作用,借助這一平臺,政府將社會養老服務的戰略規劃和工作落到了實處。因此,農村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前提之一就是加強農村社區建設,恢復與增強基層黨組織和村委會的凝聚力、號召力,提高農村社區管理人員的專業素質及整合與調配養老資源的能力,為農村社會養老服務開展提供可靠的基礎平臺。
(4)建立有效的組織協調和服務管理機制。從理順關系、加強協作、突出服務著眼,有必要在整合老齡委與民政部門養老服務管理職能的基礎上,成立老年人事務管理局,歸口民政部(局),歸國務院或地方政府直接領導,負責組織、協調和監管國家及地方的社會養老服務事務,包括:服務規劃和政策制定,服務經費的預算和劃撥,以及對經費使用和服務設施設備建設情況進行監督、檢查,對養老服務機構和服務項目進行規劃、登記和審批,對社區和養老服務機構的管理與服務績效進行監督、考評等。
(5)建立穩定的財政投入和經費保障機制。中央及縣級以上政府部門應設置養老服務專項資金,將農村養老服務支出納入中央和地方政府年度財政預算,并建立按經濟增長及老年人口規模、服務標準(根據當地農村消費水平確定)等動態調整的經費增長調節機制,確保養老服務經費及時、足額撥付。考慮到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和財政支付能力的差異,可建立中央與地方、省(市)與縣的養老服務經費分擔機制。中央對地方、省(市)對縣的經費分擔比例,應按照盡可能縮小各地養老服務水平差距的原則和目標,視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及所負擔老年人口規模等來確定。此外,還可通過建立社會養老服務公益基金,以及將社會福利彩票公益金中的一定比例用于農村養老服務,來保障農村養老服務的持續開展。
(6)建立和完善養老服務激勵引導機制。一是政府應加大對非營利組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的財政補貼力度,通過政府購買服務及公辦民營、民辦公助等方法,引導非營利組織和企業積極投身于社會養老服務領域;二是采取低息貸款和稅收減稅等政策,鼓勵非營利組織和企業開辦養老服務機構和投資農村養老服務項目;三是通過減免養老服務機構的行政事業性收費,及對養老機構的床位、供水、供暖、供電和通信等給予財政補貼等,來降低養老服務機構的運營成本;四是簡化養老服務項目及機構申辦的審批程序,降低社會養老服務的進入“門檻”;五是建立政府、企事業單位、民間組織和個人等參與社區和社會養老服務的制度體系,同時探索將企業、非營利組織和個人參與社會養老服務活動納入社會捐助范疇的新機制,如:適當減免參與社會養老服務活動的企業和個人的收入所得稅,將中小學和大學在校生參加社會養老服務活動納入社會實踐考核,并與學業及升學、就業等適當掛鉤;六是借助互聯網系統,建立全國統一的志愿者注冊和管理平臺,實施社會養老服務“工分儲蓄”*由于“時間儲蓄”或“時間銀行”辦法存在諸多缺陷,如登記和認證難、支付難等,因此,這里提出“工分儲蓄”制度,即將服務提供者參與養老服務的項目(可結合老年人特征和需求,對養老服務項目按服務的繁簡程度、知識技能含量和服務質量等進行標準化及分級、分等,并制定相應的按時計分標準)經被服務對象認證后按計分標準計分,并累加;在服務提供者及其家人需要養老服務時,則按所需要提供服務的級別和等次所對應的分值進行減分。此方法也可成為養老服務市場收費標準制定的重要參照。制度,將個人參與社會養老服務的項目、時間和服務對象的評價等信息,經核準后按計分標準和服務時間進行登記,當個人及其家人需要服務時予以兌現;七是結合創建文明村鎮、文明家庭及敬老模范村(戶)等活動,在全社會長期開展尊老、愛老、養老宣傳教育活動,大力弘揚孝老風尚和“孝”文化,鞏固家庭養老的文化和社會價值觀基礎;八是建立社區養老服務人員獎勵和晉升激勵制度,通過薪酬激勵及職務晉升制度,為社區養老服務和管理人員提供發揮潛能的平臺及獲得職業發展的通道。此外,還應建立少子老人、高齡老人、失能或半失能老人及患病老人隨子女遷移養老制度,并對有勞動能力,但因照料失能、半失能或患病老人無法全勤勞動的勞動者,按其付出的有效養老時間進行獎勵性補償[18],以彌補他們因照料老人可能帶來的個人和家庭收入損失。
(7)建立養老服務人員培訓機制,實行社會養老服務專業人員持證上崗制度。為此,政府一是要建立穩定的投入機制,在養老服務資金中列專項經費用于農村養老服務專業人員培訓,同時加強對培訓經費使用情況的審計和監督考核,確保專款專用。二是通過招投標和委托-代理等辦法,委托專業的教育培訓機構及醫院、康復護理院、養老院等,對農村養老服務人員和管理人員進行專業知識和技術技能等培訓。三是實行社會養老服務專業人員持證上崗制度。制定社會養老服務職業資格考核和認證標準,通過嚴格的專業知識考核和技能鑒定,來提高養老服務人員整體的專業知識和技能水平;通過推行持證上崗制度,來推動農村社會養老服務人員管理和服務的標準化、規范化。對臨時參與養老服務且不具備基本知識和技術技能的服務人員,如志愿者、義工等,也應先培訓、后上崗,以確保養老服務質量。
(8)加強對農村社會養老服務主體的監管考評。為此,政府需要制定并建立農村養老服務監管機制及績效考評制度和辦法。一是監督、考評各級政府管理部門的社會養老服務政策的落實情況、養老服務專項資金的撥付和經費使用情況等,避免政策執行不到位、資金撥付不及時、虧欠及使用不合理等問題,杜絕貪污、挪用、截留等現象。對政府管理部門的考核,應通過建立健全行政問責制和崗位責任制,把社會養老服務落實和依法行政納入政府績效考評范疇,以強化政府管理部門和人員的履責意識。二是監督和考評社區及養老服務機構的服務質量、養老資源利用效率等,應把硬件設施的維護和安全使用特別是服務對象的滿意度作為考核重點。三是對企業、非營利組織和個人舉辦的養老服務機構的合法性和有效運行情況進行監管和考評。養老服務機構的監管、考評可采取定期與不定期考核相結合的方法,通過建立事前評定、事中監管、事后評估相結合的績效考評體系,并將考評過程和結果置于社會公眾監督之下,將績效考評結果與獎懲和服務等級評定掛鉤,來推動農村社會養老服務的有序、健康和持續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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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3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12YJA630194)
趙秋成(1966-),男,博士,教授;E-mail:zwzhao_008@163.com
1671-7031(2016)04-0016-07
C913.6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