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源源
利沃利博物館“長袖”展區內完成了大量的布置工作,只為展現喬萬尼·安賽爾摩(Giovanni Anselmo)那些獨具歷史性的作品:一場在無盡詩意中的漫游,宛如在暴風雨中的海上航行,不知何時才能抵達陸地。
“那是1969年的一個下午,我沿著太陽落山的方向在鄉間小路上行走。陪伴我的只有一臺照相機;每走20步,我便對著日落所在的地平線拍一張照片。當時膠卷中除了已經拍攝的照片,一共拍了20張膠片。我這樣做有兩個目的:首先,向西走可延長太陽陪伴的時間;另外,當時的我就像一個小小的月亮,同宇宙中運動的其它星體一樣,有著自己的軌跡?!眴倘f尼安塞爾摩闡述自己的作品。
喬萬尼·安賽爾摩最著名的作品之一,《萬有引力中的人性影響》,就這樣誕生了。這個作品同其它皮埃蒙特藝術家(如博爾戈夫蘭科·迪依弗雷亞Borgofranco dIvrea)的作品手法一樣,體現了無窮大、無窮小、特例和普遍意義、人與作品空間之間的關系。為方便延續至11月11日在利沃利城堡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展出,博物館工作人員將這個作品中20張底片的尺寸從原來的3 x 3 cm擴大到30x30cm。同時都靈現代及當代藝術畫廊也舉行了主題為《檔案一號:喬萬尼·安賽爾摩》的展出,以戈萊高利奧·馬澤尼斯(Gregorio Mazzonis)和瑪利亞·特蕾莎·羅伯特(Maria Teresa Roberto)的作品《方向》(1967)為主。
本刊記者采訪了喬萬尼·安賽爾摩:
Q:在您的作品中不時地出現風景、環境等主題,在“長袖”展區的展位中,您是否也提供了相應主題的全景呢?
A:展出中加入了另一個歷史作品《手指所及全景》,這是一個關于手的畫作,體現了歷史畫作和虛擬透視法的成果。我在各展位間布置攝影圖片,邀請觀展者進行虛擬的徒步體驗;人們在展位間漫步時置身其中,受周圍的風景影響,仿佛身臨其境。另一個作品由地面上的磁針、高跨度的石塊組構成:參展者可走上石板,體驗不同的透視感,同時仰望繁星,從而揭示作品的主題。
Q:能不能在最小的限度下實現空間上的漫步呢?
A:是的,一個跨度就可以了??梢赃@樣說:“給你些許的欣慰”,不過這也是實際中用星際距離體現關系的一種處理。廣闊的宇宙中存在著無窮小的結構,正所謂宇宙不空。實際上,這次展覽中時不時地采用了其它作品中“特別”這個詞的衍射含義,以便集中焦點,突出特定的氣氛。
Q:這次的展覽中有個視覺上的背景,即巴洛克風格的邊飾暗示了創建古老的公爵畫廊,也就是“長袖”展區的靈感所在,對此您怎么看?
A:這里原來是權貴人物的集權之地。如今我們自己有權在這里漫游,不一定是權貴。
Q:這個地方原先為繪畫展覽所作。您同時作為畫家,連同庫奈里斯(Kounellis)先生一起闡釋了繪畫的真諦。那么什么是繪畫?


A:繪畫是光與色的結合。我其中的一個作品就是體現繪畫的光暈(這個作品創作于1996年,由3個巨大的長方形非洲黑色花崗巖組成,石塊放置在地面上,上部邊緣發出三原色的熒光。),體現出它所表現、所包含的色彩,即光線投射在色素上的效果。繪色具有光速一般的效果,能帶來不可思議的光澤。另外,繪畫中應有一種生命感、歷史感和象征性,這也是數百年來畫家們所嘗試并繼續保持的精髓。
Q:在喬瓦尼·卡拉德特(Giovanni Carandente)負責的1990年雙年展上,組委會極其意外地給您頒發了金獅獎,給您的畫家生涯添加了一個桂冠。

A:雙年展上我在畫布上吊著不同顏色的石條來提醒人們不能忘記色素來自于礦物,但那次同以往的情況不同,我想要展現的是色彩的力量支撐著畫布。
Q:人們說您是一位優秀的設計師。
A:我從中學就開始設計創作,因此我的老師建議我父親讓我就讀藝術類高中。不過伊弗雷亞(Ivrea)這個地方沒有類似的學校,因而我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我在Einaudi出版社做了幾年會計,處理分期銷售的事務,當時他們銷售駕車游記之類的作品。開始的時候我很喜歡看著帳目上的數字,但不久后,時常出現有些客戶不再支付分期付款,情況變得復雜。有時候我嘗試著站在付款客戶的角度上思考,最終明白我還是換工作要好一點。有時候我也進行圖案設計和繪畫,使用水粉和水彩進行練習。后來我在參觀都靈最重要的畫廊時遇到了吉安·恩佐·斯佩羅內(Gian Enzo Sperone),自那以后我的工作就完全改變了。1967年我開始為他進行布展。不過他總是叫我去繪畫:時常進行作品的準備性素描,包括各種草稿和尺寸;我知道一些同行拒絕這種類型的工作,但是對我來說,就是不斷地畫畫草稿。
Q:除了結識了斯佩羅內,您在1965年在斯特龍博利島還遇到了一件具有重大影響的事。那么,究竟發生了什么?
A:那是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就在宇宙的中間。周圍環繞著山峰、烈火、海水和颶風。8月16日那天日出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的身影慢慢消失,映射到空間之中,而我的外觀則成為了光與空間的交聯。
Q:“我的身體,通過無形的身影,同光線和無窮交聯。我開始感覺到正在融入一個速度、陽光和空間的奇異場合”。這是您對奇異感受的描述,也寫在了一張攝影作品的描述中。不過您的工作是展示這種視覺空間、無窮的詩意所帶來的靈感等新浪漫主義內容。這些工作不僅僅體現在您的作品中,也體現在您所作的作品描述中。描述可能有所偏差,但您可以評論一下頭腦中的作品,比如萊奧帕爾迪(Leopardi)的《熊之暗星》嗎?
A:萊奧帕爾迪這個人非??蓯?。“不過我個人作品及展出中的字句只是一種參考,是對作品的簡要提示。起著類似我和他聯手吆喝“瞧一瞧,看一看”的效果。如果你只是問我是否喜歡寫作,我可以回答:不。以前寫過,但總是花很多時間用在改正、刪除和重寫上。與其在此浪費時間,不如多掛幾塊石頭放在畫布上。
Q:讓我們回到地上來。如果您打開報紙,發現自己的作品被拍賣出5百萬歐元的價格,您會怎么想?
A:我覺得就像在讀一份簡報。媒體總是給出新聞、分析和信息,但這些往往自相矛盾。我們現在就是生活在矛盾的現實中。伊斯蘭國的年輕人正以“真主”的名義干著幾百年前人們以“上帝”名義所作之事。我和他們談到了對我的事業起著影響的重要人物,比如斯佩羅內、塞朗、安曼、赫拉德·史澤曼等。這些都是我了解的人物,同樣每一個人都是奇跡。這是一個風雨交加的時代,事物日新月異,快速變化。我們宛如在洶涌的波濤中航行,相當危險,不知何時才能抵達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