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記者 王映
互聯網醫院新浪潮
文 《法人》記者 王映
對于現有的互聯網醫院模式究竟能否長遠發展,行業觀點并非普遍樂觀,主要質疑來自于醫療行業本身“互聯網性”較低和目前政策體制的限制
作為世界互聯網大會的永久舉辦地,烏鎮這塊“互聯網創新試驗田”之上誕生了我國首家互聯網醫院。去年底高調亮相的烏鎮互聯網醫院在“互聯網+醫療”的風口之中再度掀起新波瀾,而國內互聯網醫院的發展悄然提速,在大江南北開始不斷涌現,大有蓬勃發展之態勢。
有數據統計,在今年的前4個月中,浙江、河南、寧夏、甘肅、湖南、江蘇、福建、廣東等7省醫院紛紛宣布加入互聯網醫院大軍。而據了解,烏鎮互聯網醫院用了不到3個月的時間,實現了藥店與醫療資源的對接。藥店通過植入烏鎮互聯網醫院終端,就可以為會員提供精準預約、遠程診療、檢查檢驗、電子處方等服務。
經過3年多的發展,“互聯網+醫療”的整體產業鏈已經逐步成型,而如何將醫療、醫藥、保險等產業鏈各節點以及線上線下更有效地融合,成為行業面臨的新問題。而“互聯網醫院”被有些觀點視為解決這一問題的新處方。
在今年兩會期間,全國政協委員、復星集團董事長郭廣昌在全國政協經濟界別小組討論時表示,烏鎮互聯網醫院模式相當于在空中架起一張網,這張網與現有的醫療資源、醫藥資源、包括未來的醫保資源和檢查資源等對接,形成線上協作與線下工作密切結合的模式。
而這種統籌資源的模式,截至目前仍然處于模糊的定義之中。
“國內外對互聯網醫院并沒有統一完整的定義,國外與之相對應的則是遠程醫療的概念。”清華大學醫療管理研究中心研究員、對外經濟貿易大學中國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研究員、中歐商學院衛生管理與政策中心兼職研究員曹健向《法人》記者指出。
目前,關于遠程醫療的規定在《國家衛生計生委關于推進醫療機構遠程醫療服務的意見》中如下體現:遠程醫療服務是一方醫療機構邀請其他醫療機構,運用通信、計算機及網絡技術,為本醫療機構診療患者提供技術支持的醫療活動。遠程醫療服務項目包括:遠程病理診斷、遠程醫學影像(含影像、超聲、核醫學、心電圖、肌電圖、腦電圖等)診斷、遠程監護、遠程會診、遠程門診、遠程病例討論及省級以上衛生計生行政部門規定的其他項目。
作為第一家獲得網絡醫院資格的醫院,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醫療拓展部主任張勝明曾對媒體表示,從前,遠程醫療只是在醫療機構內部的B2B模式。自從2014年8月國家衛生計生委發布了遠程醫療的意見后,就升華到B2C的模式,醫療機構可以直接面對患者了。
在剛剛召開的首屆國際互聯網醫療大會暨中國互聯網醫療健康產業聯盟成立大會上,桐鄉市市長盛勇軍介紹,位于桐鄉的烏鎮互聯網醫院落地以后,現已與全國近1900家醫院緊密對接;有近20萬醫生實現了在線診療、在線醫囑,實現了一些電子處方的共享;同時,其每天的在線診療已達到18000人,就診量已高過一般的三甲醫院。
就如東軟望海總裁段成卉告訴《法人》記者的一樣,“互聯網無法顛覆傳統醫療,而是給醫療行業提供了進步的機會,為實現健康和醫療‘人人化’提供了契機”。
隨著烏鎮互聯網醫院風頭正勁,越來越多的傳統醫療機構和互聯網公司都開始蠢蠢欲動地進入互聯網醫院的戰局。
廣東省第二人民醫院互聯網醫院、寧波云醫院、浙江大學第一附屬醫院互聯網醫院、溫州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云醫院等,成為傳統醫院步入互聯網醫院領域的典型代表。
而在醫療領域布局頗深的互聯網公司,也開始主導通過自我運營加上醫療資源的方法設立互聯網醫院。
2016年1月18日,阿里健康與武漢市中心醫院簽署合作協議,成立阿里健康網絡醫院,用戶通過天貓醫藥館的網絡醫院入口,可進行掛號和就診,然后獲得電子處方,繼而在天貓醫藥館下單藥品,通過阿里系菜鳥物流網絡實現配送。

在阿里巴巴集團相關媒體負責人向記者提供的材料中可以看到,阿里健康的此次部署配合了農村淘寶,雙方合作推動網絡醫院下鄉,為醫療服務水平較為落后的農村居民解決“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而其后,阿里健康又在其在手機客戶端的網絡醫院上線了北京和睦家醫院的在線視頻咨詢業務。
武漢市中心醫院為典型的三甲醫院,和睦家醫院則是優質外資醫院的代表,兩家醫院根據自身屬性差別以及用戶的不同需求,采取了實時問診和預約咨詢兩種不同的在線就醫方式,阿里健康也正在將網絡醫院的用戶從農村地區拓展向城市地區。
“阿里健康的未來醫院,與其他互聯網醫院相比,建立了一個相對完整的閉環模式。”曹健表示,在阿里健康的網絡醫院中,用戶通過天貓醫藥館的網絡醫院入口進行掛號和就診,然后醫生開出電子處方,患者直接在天貓醫藥館下單買藥。
不過,對于現有的互聯網醫院模式究竟能否長遠發展,行業觀點并非普遍樂觀,主要質疑來自于醫療行業本身“互聯網性”較低和目前政策體制的限制。
曹健向記者直言,現有模式其實在醫療基礎服務本身所產生的附加值較小。“互聯網醫院模式之下,醫生可能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在跟病人溝通上,效率的降低不僅僅體現在時間上,從目前來看,其收入也十分微薄。可以想象,在這樣的盈利模式下,醫生與醫院進行網絡診療的積極性必將大打折扣。”
信息網絡發達、醫師身份自由、個人診所成熟、社區醫療及家庭醫師制度完善,再加上巨大的市場需求和政府的合理引導,美國遠程醫療迅速發展所依靠的完整體系被認為對我國有著良好的借鑒意義。
不過,這些支持遠程醫療甚至是網絡醫院的關鍵因素也正是如今中國網絡醫院所面臨的瓶頸。
在烏鎮網絡醫院中,與其合作的微醫集團通過網上平臺使各地醫生利用多點執業政策,注冊為烏鎮互聯網醫院的“線上醫生”,提供遠程醫療等“虛擬醫療服務”。在此項目中,醫生以個體而非醫院職員的身份加入,然而這一形式卻并不受到傳統醫療機構的普遍歡迎。
而在曹健看來,另一個急需突破的難題在于醫保障礙。其曾撰文介紹,借鑒美國遠程醫療的發展歷程,1999年,Medicare對遠程醫療咨詢服務進行報銷,但必須在就診點就醫,就診點一般設在偏遠地區。此項政策的實施,成為美國遠程醫療發展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而對于我國來說,要想實現分級診療,扭轉醫療倒三角形格局,通過網絡醫療解決基層居民尤其是偏遠地區居民就醫問題有著重要的作用。對于偏遠地區的患者來說,遠程醫療保險制度的實施無疑更能夠解決支付問題。
除此之外,患者處方被固定于醫療機構內部無法外流,不僅導致推進醫藥分家、破除以藥養醫政策步履維艱,更讓電子處方在互聯網語境中發揮更大作用受到阻礙。
“互聯網醫院的發展,并非是一家醫院的單體突進,而是所有醫療機構的互聯網化。”曹健向《法人》記者強調,目前看來,互聯網對于醫療的改造無法完全改變診療環節的現狀,而對于傳統醫療機構來說,如何更好地利用好互聯網這個“工具”,才是未來發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