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中國佛教裝飾紋飾之魅力
——以藏地唐卡為例

高盟盟 唐 康 （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221116）

淺析中國佛教裝飾紋飾之魅力
——以藏地唐卡為例

高盟盟 唐 康 （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 221116）

世界三大宗教中唯有佛教對中國的影響最為深遠，這得益于它的佛教裝飾紋樣，古印度佛教紋飾在公元7世紀傳入中國后在國內飛速發展，其裝飾紋樣也被國人接納后與中國傳統紋飾交融，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紋飾圖案，祥和嚴謹的神佛造像、中外交融的植物紋飾、吉祥世俗化的山水紋飾，還有體現紋飾效果的鮮艷的色彩、流暢的線條，中國佛教的裝飾紋飾在歷史的長河中生生不息必有其獨特的魅力，本文將以藏地唐卡為例探析中國佛教的裝飾紋飾特色。

中國佛教；裝飾紋飾；唐卡

佛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是世界三大宗教，其中屬佛教對中國的影響最深。佛教起源于公元前6世紀的古印度，由迦毗羅衛國的太子釋迦牟尼創立，并于公元7世紀經中國內地、尼泊爾、印度傳入西藏，佛教的興盛也自然而然的促進了中國裝飾紋飾的發展，從尼泊爾、印度傳來的異域紋飾在中國被接納的同時，其裝飾物象與中國傳統的造型審美觀念并不太符合，因此經過傳入、接納、改進、融合的過程逐漸形成具有中國人自己審美特征的佛教裝飾紋飾，這些紋飾被繪制在佛塔、雕像、壁畫等諸多領域，并創作成各種形式的藝術品作人們朝拜供奉之用，如藏地的唐卡。佛教裝飾在中國歷史悠久，至今仍綻放著耀眼的光芒，其經久不衰的生命力必定有其獨特的奧秘所在，佛教裝飾紋樣涉及的領域非常廣泛，本文僅以“藏地唐卡”為例探析中國佛教裝飾紋飾的獨特魅力。

一、 唐卡的起源及制作

（一）唐卡的起源及發展背景

唐卡，源于藏文tang-ga或tang-ka的音譯，指繪有佛像圖案的宗教卷軸畫，從古至今藏族先民大多以游牧為生，除了在生活中念頌“六字真言”外，還需要一種可以隨時供奉身、語、境的圣物，因此這種有利于牧民們攜帶和懸掛佛教卷軸畫應運而生。唐卡的起源悠久，據文字記載這種藝術形式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歷史，是在松贊干布時期興起的一種新穎的繪畫藝術，用天然礦物質顏料在棉布上繪制后用綢緞縫制并裝裱，關于中國藏地的第一幅唐卡，據《大昭寺志》記載，是松贊干布用自己的鼻血繪制并且由文成公主裝裱而成的。唐卡在歷史的更替中經歷了盛衰、傳承的過程后，在地域上形成四大流派：勉唐畫派、噶瑪噶孜畫派、熱貢畫派、青直畫派，內容題材非常廣泛，涉及藏族的政治、歷史、文化和社會生活諸多方面。這種卷軸畫以布或紙作為媒介，利用天然礦物質顏料繪制而成，因此色彩鮮艷亮麗且永不褪色，唐卡的裝飾紋飾豐富多樣，不僅有中國的傳統紋飾如蓮花紋、如意紋，還有由古希臘和古印度傳入的忍冬紋、寶相花等，這些紋樣已不再只是單純的中國傳統或異域的形式，而是兩者相互交流融合后的產物，既有異域風情又有中國傳統文化內涵，因此才會被傳承至今。

（二）唐卡的制作

研究唐卡的裝飾紋飾，首先要分析唐卡的制作過程，唐卡表現的是宗教題材，這種藝術形式是佛教宣傳其思想和教義的重要手段，多由礦物質顏料繪制于布或紙上，也有用絲綢編織制作的，畫面中心突出神佛造像，由順時針方向依次點綴與之相關的小人物，并裝飾以山水花草、祥云彩虹，整個畫面上為天界、中為人間、下為地界，每一幅唐卡都表達一個完整的故事，畫面中人物與紋飾的結合疏密有致、繁簡相容、動靜結合，使畫面中央的神佛造像更為突出。繪制完成后用紅、黃、藍三色綢緞裝裱，上有一橫軸帶有細繩便于懸掛，下軸的兩段有制作精美的軸頭，并覆上薄絲絹和雙條彩帶，裝裱完成后的唐卡還需要喇嘛念經加持，并且在背面蓋上喇嘛的朱砂或金汁手印，經過這一些的制作后，唐卡才可以真正完成并懸掛起來。

二、 唐卡中的紋飾

（一）嚴謹祥和的神佛造像

唐卡的中心位置被稱為“麥弄”，也就是神靈顯現的地方，唐卡大多以宗教題材為主，講述完整的佛教故事如“釋迦牟尼本生傳”，因此“佛像”是一幅唐卡中最為重要的部分，這些佛像包括釋迦牟尼、觀音、白度母、文殊菩薩等。佛像的容貌服飾的繪制有標準的規定，且身型比例都要嚴格遵循，一般人不能隨意發揮，但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中國佛教中的神佛造像相較于印度的容貌更加祥和可親，姿態也更加委婉輕柔，這是因為佛教傳入中國后與中國內地的傳統文化相交融，中國的文化中認為佛是善的象征，知民間疾苦，給普世子民以慰藉，佛像畫師們打破經典的桎梏，以理想中的慈祥柔和的面孔和寬厚端莊的姿態繪制神佛造像，使得中國的佛像更加平易近人、貼近生活，雙目微閉、嘴角上揚帶著寬厚的微笑，體態飽滿雍容，這和印度較為嚴肅的佛像造型不同，這種祥和的佛像更能使人民親近、信任，更有利于表達、傳承這自己的信仰。雖然在神態上畫師們可以依據自己的理想意志來創作，但是對于神佛像的五官、身體比例卻是要嚴格遵守的，每一位畫師都要將《佛說造像量度經》中的佛像比例爛熟于心，這不僅是對神佛的尊敬，同樣也是經過研究者們不斷探索出來的最完美適合的神佛造型，因此，一尊慈祥的佛像在唐卡中的地位不容小覷，它傳達了整幅唐卡的神韻。

圖 1

（二）中外交融的植物紋飾

一幅完整的唐卡除了主要的佛像造型外，還需要裝飾以植物花紋，中國佛教裝飾的突破點在于打破了中國傳統裝飾紋樣以動物為主要題材的主流，在這里，植物題材有了進一步的發展，中國佛教裝飾中最常見的植物紋飾有蓮花紋、忍冬紋、寶相花如意紋等，雖然其中的紋樣如忍冬紋是從印度傳入，但經過歷史的變遷，逐漸與中國傳統紋樣相融合，具有明顯的中國特色。我國自古就有愛蓮的風俗文化，早在春秋戰國時期的青銅器上就出現了蓮花的紋樣，在漢代磚瓦石刻中也有蓮花紋的形象，而佛教本身就與蓮花有直接的關聯，它潔凈溢香，代表著佛國凈土，與佛教的教義有直接的關聯，釋迦牟尼出生后行走七步，步步生蓮，可見蓮花的圣潔莊嚴，唐卡中幾乎每位神佛像的須彌座都是蓮花座，蓮花的花瓣重疊間隔排列，色彩艷麗豐富，漸變的處理手法讓蓮花呈現出栩栩如生的效果，佛教在中國，蓮花還是清高廉潔的象征，因此佛教中蓮花的形象與中國人愛蓮喜蓮的習俗是相通的，這種裝飾花紋在中國才會經久不衰、熠熠生輝。忍冬紋經過歷史的考證被認為是外來紋樣，在學術界多名學者經過研究考察認為忍冬紋源于希臘，后被印度佛教吸納而傳入中國，忍冬紋最大的特點莫過于具有律動的枝葉纏繞，作為有規則的排列可以無限延長，這種紋飾的出現給中國傳統的裝飾紋樣帶來了新的突破，因此，不管是中國本土固有的蓮花紋，還是具有異域風情的忍冬紋，它們都在中國的裝飾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這些紋飾通常環顧在神佛造像的四周，為整幅唐卡起到了點綴美化的作用，在歷史的長河中佛教的裝飾紋飾逐漸被人們引用到現實生活中并得以發揚光大。

（三）吉祥世俗的山水紋樣

唐卡的上方是天界，下方為地界，因此在唐卡的裝飾紋飾中，我們經?？梢钥吹较樵坪颓嗌搅魉募y樣，這種紋飾的形成主要源于藏族人民所居住的地理環境------雪域高原，其獨特的自然環境，加上受到漢地風光的影響，在唐卡中藏族人民喜歡表現云朵、樹木、青山、流水、花草等自然物象，云朵的形式多為中國傳統的祥云紋樣，婉轉優美的造型對稱分布，并用不同的色彩表達出彩霞的效果，祥云不僅是用來裝飾唐卡同時它也是吉祥意義的象征，在佛教裝飾中祥云紋、如意紋等吉祥紋飾隨處可見，這也是人們期待美好祝福的表現。唐卡中間佛像的兩邊或四周根據所描述的故事情節多裝飾與之相關的牡丹花、桃花或菊花等具有地域特色的紋飾，唐卡下方繪有三角形的青山伴有蜿蜒曲折的流水，并星星點點相稱著樹木，形式多為對稱分布，配上飽和度極高的自然色彩，純粹鮮艷，具有很高的裝飾趣味。這些裝飾紋飾的運用需要根據不同的情節場景而做不同的搭配，如“釋迦牟尼本生傳”唐卡，四周分布的不同故事配以不同的植物場景，使得唐卡在有限的空間內所描繪的景象和內容的無限擴大的，不僅有豐富的視覺效果，也蘊含著深刻的佛教教義，因此當你仔細品味一幅唐卡時，不僅會被這些豐富的紋樣所震撼，同時也會被其中的故事情節所深深吸引，這種吉祥如意而又貼近自然生活的紋飾不僅表現的是一種仙境，同時也是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唐卡的魅力、佛教裝飾的魅力大概就體現在其中吧。

三、 唐卡中的色彩

一幅唐卡中的色彩大約有三十多種，有的甚至達到五十多種，最常見的顏色為紅、黃、藍、綠、白、黑、紫、青這八種，唐卡鮮亮的色彩永不褪色自有它的奧秘所在------天然礦物質顏料，這種顏料原石很珍貴稀少，一般需要畫師親自上山尋找，天然礦石經研磨后加入一定比例的牛骨膠和牛膽汁，這樣調配出來的顏料色彩更加牢固。唐卡的色彩具有很強的裝飾性，這與其中的裝飾紋樣有很大的關系，紋飾多采用自然題材，因此色彩也會更加豐富和鮮亮，大多采用對比色，運用平涂、漸變和暈染的手法進行繪制，栩栩如生，立體感、光感十足，背景一般為以藍、綠為基調的冷色調，主體內容自然就以暖色調為主，冷暖結合、對比強烈。唐卡的繪制是身心相通的過程，畫師的心境決定了唐卡的神韻，從顏料的研磨、調配、上色，每一步都必要認真嚴肅對待，每一步都決定著下一步的效果體現，因此這一過程被畫師稱為身心合一、凈化心靈的過程毫不夸張。

四、 唐卡中的線條

畫師們在上完色后的下一步就是進行描邊，也就是紋飾的線條處理，繪制紋飾線條的運用不可忽視，干凈利索、纖細流暢的線條需要畫師們花上幾年的功夫才能駕輕就熟，粗細適中、一致，主要是要表現出紋樣優美的輪廓，平涂色彩后的人物服飾中的花紋也都是采用線條表現出來，要畫什么樣的紋飾、怎樣隨衣飾的褶皺變化，畫師早胸有成竹，隨心而作的紋飾才能做到氣韻貫通、自然流暢。唐卡的描邊多采用金色，因此這一過程通常被稱為拉金線，金色多采用金箔研磨，這種顏色對顏料濃淡、用筆熟練程度的要求很高，濃了會結塊、淡了會變青色，只有濃淡適中、線條流暢才能達到金光璀璨、富麗堂皇的效果。

五、 總結

中國佛教中的裝飾紋飾對中國傳統紋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帶有異域風情的紋樣被接納、融合、傳承，逐漸形成了符合中國審美觀的佛教紋飾，隨著佛教的不斷發展壯大，這些紋樣被越來越多的引用變化，也傳承著自己的信仰，寄托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時也為中國傳統裝飾紋飾的發展開辟了新的道路。

高盟盟，學歷：江蘇師范大學在讀碩士，單位：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研究方向：裝飾藝術方向。

唐康，學歷： 江蘇師范大學在讀碩士，單位：江蘇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研究方向：裝飾藝術方向。

江蘇省研究生科研創新計劃項目《中國佛教裝飾紋飾》（項目編號：2015YYB055）初步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