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切特的“作死”之路

龔燦

美國著名游泳運動員瑞安·羅切特在剛剛結束的里約奧運會上，因為一個謊言，火速登上全球媒體的頭條，實力演繹“不作就不會死”，4屆奧運會12塊獎牌的驕人成績也抵擋不住他的一個彌天大謊所帶來的各種負面沖擊。《紐約郵報》稱其為“丑陋的美國人”，《洛杉磯時報》稱他是“游泳選手的恥辱”，《舊金山紀事報》稱“他已被定調為奧運史上最窘的運動員”，《紐約時報》則諷刺他“為了聚光燈早就做好了做任何事的準備”，其他一些媒體也指責他是“里約奧運會最尷尬的運動員”，“丟盡了美國人的臉”。

對羅切特更大的打擊是，里約奧運會結束沒幾天，就有四家品牌贊助商宣布停止對他的贊助，其中就有羅切特最大的贊助商、英國知名游泳品牌速比濤（Speedo）。這份為期10年的贊助合同始于2006年，是迄今為期最長的男子游泳項目合同。其他三家與羅切特解約的贊助商包括美國奧運代表團服裝贊助商拉夫·勞倫、日本高級床墊品牌Airweave、醫療美容公司賽諾龍旗下的脫毛品牌ELOS。羅切特已從這些品牌贊助商手中獲得上百萬美元贊助。

8月15日，羅切特和3名隊友聲稱當天凌晨在一輛計程車上遭到數名假扮成警察的歹徒持槍搶劫，強迫他們交出身上的現金。羅切特后來接受媒體采訪時還稱被人拿槍抵著頭。然而這樁持槍搶劫案很快就劇情反轉了。經過調取監控錄像核實，羅切特所說的搶劫事件是其捏造的，事實是他和隊友在夜店喝酒后返程路過一家加油站，破壞了加油站衛生間的門被要求賠償，隨后與安保人員發生沖突。

事件真相披露之后，巴西人憤怒了，而羅切特在事情敗露之前就已逃回美國。面對全球輿論的指責，羅切特在社交媒體上公開道歉，稱大鬧加油站是因為深夜在國外語言不通，而且被槍指著要給錢才能走。但這份道歉聲明因不夠誠懇、顯得虛偽而飽受詬病。巴西警方于8月26日發表聲明稱羅切特已被指控報假案，且已移交法院處理。除了面臨司法指控，羅切特也可能因此事面臨國際奧委會和美國游泳總會的紀律處分。

有美國媒體爆料稱，羅切特不是第一次撒謊了。2012年倫敦奧運會結束后，在紐約停留時，本來贊助商給羅切特安排了中城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而羅切特以房間里有“臭蟲”為由，要求轉移到另外一間酒店。當時住在中城大酒店的其他運動員都沒有類似的抱怨。知情人士表示，羅切特換酒店的目的是為了方便去夜總會。

《時代》網站刊文稱，從倫敦奧運會上的鉆石牙套到里約奧運會上奶奶灰的頭發變成綠色，再到如今的報假案，羅切特長久以來的個性就是想博取全世界的關注。他一直覺得自己作為運動員的關注度不夠高，他想出名，不僅僅局限于“著名游泳運動員”的身份。

在備戰2012年倫敦奧運會的訓練期間，羅切特被視為美國男子游泳隊的主力隊員，但他不顧教練的勸阻，仍然冒險去打籃球和玩滑板。當時羅切特表示說：“他等著我有天腳踝受傷啥的，但我告訴他，這就是我，如果我現在腳踝受傷，本屆奧運會也是命中注定吧。我會一如既往地過著一直以來的生活方式，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改變我，即使是奧運會。”羅切特也曾表示，“游泳不能定義我是誰，我是一個奧林匹克運動員，但我喜歡滑板，喜歡打籃球，喜歡沖浪，盡管這些東西可能會讓我受傷。我不會讓游泳掌控我的生活。”

2008年北京奧運會期間，他興奮地表示吃麥當勞讓他能在一天內贏得三場比賽，而在那屆奧運會上他共獲得4枚獎牌。來里約之前，為凸顯自己的標新立異，他特意將一頭黑發染成灰色，可沒想到泳池里過量的氯化物將他的頭發染成綠色。在里約期間他表示，“我知道為什么我會熱衷于在我的頭發、鉆石牙套、稀奇古怪的鞋子上弄得與眾不同，這只是我的個性使然。”

1984年美國洛杉磯奧運會舉行期間，羅切特出生于紐約，父親擁有德國和愛爾蘭血統，母親則是古巴移民，他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弟弟。父親是一名游泳教練，姐姐也是游泳運動員，因此羅切特從5歲開始就練習游泳，但他非常調皮，在泳池里經常拽別人的腿，喜歡在泳池里玩捉迷藏，似是把游泳池當做了一個游樂場，為此父親不得不取消他的游泳課和訓練機會。

羅切特有游泳天賦，但他并不在意，直到在青少年奧運會上遭遇幾次失敗后，深受打擊的他下定決心要以全新的態度重新認識游泳。在佛羅里達大學攻讀體育管理專業期間，他的游泳水平飛速提高，迅速嶄露頭角。羅切特特別擅長仰泳和個人混合泳，在25米短池中擁有絕對的霸主地位。2004年雅典奧運會，20歲的羅切特被招進美國國家游泳隊，參加了他人生中第一屆奧運會，拿到一枚接力金牌和一枚200米混合泳銀牌。此后，羅切特三次出征奧運會，2008年北京奧運會收獲兩金兩銅，2012年倫敦奧運會收獲兩金兩銀一銅，2016年里約奧運會拿到一枚接力金牌。

不可否認，羅切特是繼“飛魚”菲爾普斯之后，美國最有成就的男性游泳運動員之一。相比菲爾普斯，他更具時尚氣息，因而受到更多品牌的青睞。美國奧運會官方服飾制造商拉夫·勞倫將其選為品牌的奧運模特之一。他也成為各種時尚出版刊物的封面人物，包括《時代》《時尚》《男性健康》和《男士期刊》等，還參與了《羅切特要做什么》的真人秀節目。而且他把很多商業比賽和世錦賽的金牌都送給了粉絲，這使他在泳池內外都獲得很高人氣。

羅切特一直認為自己有很好的時尚表現能力，穿著打扮上非常時髦和考究，甚至自稱為搖滾明星。2010年8月，羅切特在參加節目時展示了自己收藏的130雙鞋，最愛的是速比濤為他量身定制的限量版綠色高幫運動鞋，上面印有他的名字。到倫敦奧運會前夕，他的鞋子收藏數量已超過150雙，其中就有他抱怨不能帶去倫敦奧運會的帶翅膀的雙色球鞋。

自從8年前第一次參加紐約時裝周并坐在前排后，羅切特就開始與一些設計師和時尚編輯交往密切起來，并滋生了退役之后成為一名時尚設計師的念頭。“我想與眾不同，而時尚給了我一個展示自己的機會。”他還透露自己的時尚風格將是“融合了正裝、朋克、饒舌、沖浪、滑板等多種元素的混搭風”。在倫敦奧運會結束之后的紐約時裝周上，羅切特在一個月內跑了17場時裝發布會，似要將時尚進行到底。

受說唱歌手楊·吉茲啟發，羅切特在任何場合都會率性吶喊一聲“Jeah”以表達興奮之情，后來他就申請將“Jeah”注冊為個人品牌。2012年倫敦奧運會前夕，他推出了一款以“Jeah”為商標的彩色太陽鏡，但華而不實。到目前為止，除了一款“Jeah”太陽鏡，羅切特在時尚設計領域的實際成果也就只有與速比濤合作設計的一款運動鞋，還沒有見到一個完整的服裝系列出來。

羅切特厭惡別人說他只會游泳。他跑去洛杉磯，想和嘻哈巨星、設計師“吹牛老爹”合作，錄制一張屬于自己的嘻哈音樂作品。但媒體評論，這次合作表明他現在唯一拿手的仍只有游泳。

羅切特的時尚觀與他愛出風頭的個性密不可分。2012年倫敦奧運會頒獎儀式上，羅切特開心地咬著金牌，露出鑲滿鉆石的牙套。在頒獎前，國際奧委會的一名官員就告誡羅切特必須摘掉牙套，否則組委會不會把金牌發給他。但羅切特我行我素，依然戴著那奪人眼球的牙套參加頒獎典禮。奧運會過后他的牙套也出現在了電商網站上。其實2011年在上海參加國際泳聯游泳世錦賽的時候，他也佩戴過一個用鉆石裝飾的美國國旗牙套。2016年3月，羅切特對外宣布，他那副價值25000美元的鉆石牙套被偷了，不過他又弄了一副新的黑色鉆石牙套，“沒有人佩戴過黑色菱形格柵的鉆石牙套，至少我沒見過。”羅切特如是說。

一場報假案讓羅切特遭遇前所未有的職業生涯危機，但不久前他在接受采訪時樂觀地認為自己有機會參加4年后的東京奧運會，就像菲爾普斯在酒駕獲刑之后再度回歸里約奧運會一樣。羅切特存有這樣的希望：如果他迷途知返洗心革面贏得金牌，世界將再次擁抱他。

但羅切特的情況與菲爾普斯不盡相同。菲爾普斯所犯錯誤只是個人行為，但羅切特是作為美國的形象大使出現在國際舞臺上，產生的負面影響波及范圍之廣已大大超出他的同伴。《大西洋月刊》的撰稿人德博拉·法洛斯建議羅切特去美國的公共泳池擔任游泳教練，以此挽回自己的聲譽。福克斯體育網站撰文諷刺，過去的12年里，羅切特一直想走出菲爾普斯的陰影，這次他終于如愿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