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照
朗尼·約翰遜上世紀60年代出生在美國亞拉巴馬州,那時候的非洲裔孩子都很難有啥前途,不過朗尼這個非洲裔小伙在工程學上天賦異稟,后來供職于美國航空航天局,并成為首架隱形轟炸機的測試員。不過真正讓他發財的發明卻是一把水槍——威力超強的超級水槍。本文是約翰遜的一篇自述。
我最喜歡做些修修補補的活計了。
一切還得從我爸爸說起。正是他給我上了電學的第一課,教會我電流是如何通過兩條電線流通的——一條線流入,一條線流出。他還向我演示了如何修理熨斗和電燈。
鄰居家的小孩都管我叫“教授”。不過我們能玩的東西實在有限,于是我便成了帶頭大哥來搞這些零部件玩意。
比如,我從汽車廢品廠搞到一臺還能用的發動機,裝在我們自己組裝的小賽車上。這輛小賽車的輪胎用的是四輪馬車上的車輪,而非普通汽車輪胎;至于車蓋,直接用的是木質板條箱;開車時,還得用細繩來操控方向盤。
這輛賽車還不夠完美。我們得推著它跑才能讓它的引擎轉起來,不過一旦引擎轉起來它就可以一直跑下去。這輛賽車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不過后來警察發現了,我們就玩不下去了,因為這輛賽車的輪胎不符合法律標準。
三年后,我又被警察叫停過一次。那次我在我的自行車后面裝了一些金屬薄片,然后騎上街時就被警察逮了個正著。

我當時嚇壞了,不過警察并沒有為難我,他只想知道我到底在搞什么鬼。于是他開車送我回家,在家里我向他演示了我自己造的機器人——我是從電視上看到后模仿著做的。做這個機器人花了我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時間,當時我正在讀高三。最終我完成這個機器人,并帶著它參加了亞拉巴馬大學初級工程技術展會。
我們那時上的中學是當地唯一的非洲裔學校。彼時正是1968年,就在5年前,亞拉巴馬州州長華萊士站在校門口,阻止亞拉巴馬州大學為兩名非洲裔學生登記注冊。而當時我們的學校也成了新聞焦點,因為校方打算把非洲裔和白人學生放在一起教學。但白人家長紛紛表示他們不愿意讓自家的孩子跟非洲裔學生混在一起。
我當時真的不太理解為什么美國會有這么多人瞧不起非洲裔。不過這并沒讓我覺得苦惱。我只是覺得有自己的機器人,能讓它動起來,還能拿出去跟人展示炫耀,實在太令人興奮了。我的機器人名叫林奈克斯,有1米高,它的兩個肩膀可以旋轉,胳膊上還有可旋轉的肘關節和腕關節,整個機器人靠底部的輪子驅動。它的記憶模式屬于磁帶錄音,我還把我姐姐對講機上的遠程控制組件拆了下來裝在機器人上。
這樣我可以通過這個遠程控制組件發送的信號來操控林奈克斯。當你打開它的錄音系統時,它就會記錄不同的頻率和聲音。
科技展覽會上的評委最終沒有顧慮我的膚色,給了林奈克斯一等獎的殊榮。
我在塔斯基吉大學拿到了空軍獎學金和數學獎學金,而塔斯基吉大學正是一個招收非洲裔學生的學校,且以盛產飛行員而聞名于世。早在二戰期間,塔斯基吉的非洲裔飛行員組成的戰斗機中隊出色地完成了轟炸機護航任務,轟炸機飛行員則一個一個地叫出了這批飛行員的名字,以示敬意。
最終我拿到了機械工程學學士學位,之后又攻讀了核工程碩士學位。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橡樹嶺國家實驗室,工作內容是處理核反應堆的冷卻系統,與我搭檔的是一位從名校畢業的工程師。令我驚訝的是,我懂的東西這位同事并不知道,我接觸過的事情他并沒遇到過,我解決問題的能力也在他之上。這下我明白塔斯基吉大學的求學經歷對我成為工程師有多么重要了。
1975年,我參軍服役,加入美國空軍,研究用核能進行太空發射。
后來我獲邀加入伽利略探測器項目,這個無人探測器是用來研究木星及其衛星的。我的任務是為探測器裝上核能源,并分配不同功能系統的能源配給,比如科學設備、計算機、動力控制系統。
整個工作的關鍵是應對短路狀況。一旦短路,探測器的記憶存儲器就會電力不足,飛船就無法跟地球保持聯系。為此我設計了一個隔離電路,這樣即便出現斷電故障,也會有專門的裝置為計算機存儲記憶提供電力。
就這樣,1982年的那段時光里,我每天都興致滿滿,全身心撲在加州帕薩迪納的太空飛行器項目上。不過晚上下班后我還是會不斷琢磨自己的一些小興趣。
當時我在試著做一個新型的冷藏系統,這個系統可以用水而不是消耗臭氧的氟氯化碳來實現整個冷藏系統的運轉。一天晚上,我做了個噴嘴,把它掛到浴室的水槽上。就在這時,水槽突然噴射出強烈的水流,我靈光一閃:我要是做個強力水槍出來那該多有趣啊!之后我再度回到空軍,并舉家搬往位于內布拉斯加州奧馬哈的軍事基地。我成了戰略空軍司令部的首位工程師,職責就是識別核目標,測試B-2隱形轟炸機。
搞定工作,安頓家人后,我又開始用基地的車床和銑床琢磨我的大水槍。我把所有的零配件做出來,組裝成型。
我把這把塑料水槍送給了我7歲大的女兒安妮卡,看著她拿著水槍跟基地里的小孩兒們玩在一起。其他孩子拿的都是小水槍,所以跟安妮卡的大水槍對戰時,他們根本無法近身。
很快,我發現我的超級水槍是打破某些社交僵局的絕佳利器。有一天,我帶著我的超級水槍去參加空軍野餐會,一位上校看到了便問:“約翰遜,你手里拿的是啥玩意?”我回答道:“這是我的大水槍,長官。”接著他又說:“它看上去可真奇怪,這玩意好使么?”
然后我拿槍對準他,水柱直接射中他的眉心。野餐會結束后,大家開始互相往對方身上潑水、倒啤酒,整個活動變成了一場狂歡。我當時就有了一個想法:自己造水槍。工廠告訴我,要造出1000把大水槍,得耗資20萬美元。好吧,我沒那么多錢,于是我決定跟玩具公司合作。
接下來的七年便是充滿了挫敗和謬誤的七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不過我從未想過放棄。
之后,也就是1989年2月,我在世界最大玩具展——紐約美國國際玩具展上溜達,碰到一家名叫拉勒米的公司。
當時這家公司已經把經銷商業務裁掉了,他們把目光瞄準那些主流大型玩具公司,照搬照抄,賣山寨玩具,就這樣拿到了10%的市場份額。從玩具展一回家,我就開始折騰超級大水槍。新的測試模型用樹脂玻璃和聚氯乙烯管制成,并增添了一個新的特色功能:超級水槍槍身不必再裝水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兩升的汽水瓶,它成了水槍的新“彈匣”。整把水槍長達628毫米,噴射的水柱直徑為2.4毫米,射程達12米。
這把新水槍花了我好幾個星期的時間,做完后我給拉勒米公司打電話:“不久之后我就會去貴司轉轉。”
我至今仍然記得我在拉勒米公司會議室與總裁、副總裁以及一些營銷人員見面的情景。我打開了手提箱,取出水槍,然后在會議室里“開了一槍”,所有人都驚呆了:“哇哦!”
我知道我征服了他們。但我們依然面臨著商業化的挑戰,這把新水槍比市面上的普通水槍要復雜得多,要想把售價壓到10美元可真不容易。即便如此,我們還是不確定這把水槍的行情會怎樣。
1990年,這把水槍上市了。我們管它叫“威猛噴射槍”,一開始我們也沒給它打廣告或是做營銷,結果這把槍依然銷路不錯。
第二年,我們給水槍換了個名字——超級水槍,并在電視上大推特推。結果當年夏天我們賣出2000萬把水槍,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我看著令人咋舌的版權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可以賺這么多。
擱在現在,超級水槍是個很稀疏平常的東西,但在1992年水槍還是引起了一些爭議。超級水槍當時引發了一些事故,比如有些孩子拿水槍射擊別人,結果被噴射的人拿真槍還擊;還有一次,在波士頓的一場水槍大戰結果變成了真槍大戰,有個小孩子還因此喪命。
還有報道說人們用這把水槍干壞事,比如他們在水槍里面裝滿漂白劑而非水。
波斯頓市長號召商家禁止銷售這款水槍。還有波士頓記者打電話給我,用非常嚴肅且略帶威脅的語氣問我:“我們已經報道了有人在槍戰中使用超級水槍,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當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說:“呃……你知道的……我覺得我們應該買更多水槍。”在我的腦海里,我覺得我造的水槍比我之前造的武器系統要“友善”多了。
超級水槍的新版本不斷被開發出來,我之后又設計了N-Strike系列樂福噴槍,這種槍同樣使用了空氣壓縮技術。這把槍賣了一年,我賺到的錢比超級水槍還要多。
不過我從來不買游艇之類的東西,我喜歡把錢花在一些更有意思的地方。我在佐治亞州亞特蘭大建了一個科學設施,現在有30個員工。
20多年來,我一直對電池技術很感興趣。電池通常是用液體做原料,不過我們研發了一種全瓷電池,它可以用玻璃來做電解質。這種電池可充電次數是普通鋰離子電池的三倍,即便在嚴酷的環境下(比如油井里面)也能正常使用。而且用這種方法還能批量生產陶瓷板。
我們還在引擎上動了心思,我們做的這一個新的引擎是1982年我做過的那一代引擎的重重孫。這款名為約翰遜熱電變流器(J-TEC)的引擎非常高效,它使用氫氣直接將熱能轉換為電力,整個引擎渾然一體,沒有任何移動機械部件。
我們的辦公室里到處都是玩具,我們隨時都可以拿起來玩兩下。我也經常拿著我的玩具槍到學校去演講。孩子們需要不斷迸發頭腦靈感,需要被給予機會去體驗成功。一旦你體會過那種成功的感覺,你就會“一發不可收拾”。除了我的種族出身給我帶來了一些麻煩,比如過去的奴隸制,后來的教育隔絕,再后來的社會歧視,總體來說我還是很成功的。作為非洲裔,我們必須得證明自己配得上這些。我的超級水槍最終出品了170種款型,一共賺了10多億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