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服務業出口發展新趨勢探析

張越強 史曉英

伴隨著我國經濟步入新常態和工業化轉型進入中后期，服務業的快速發展必然成為我國今后經濟發展的重要內容和特征，同時發展服務業也是當前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內容之一。服務貿易也是當前國際貿易領域增長最快、發展最迅猛的領域，充分運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推動我國服務業快速發展，提升我國服務業國際競爭力和促進服務出口，必然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任務和必然選擇。

當前國際服務出口領域出現了一些新趨勢，我國服務出口也顯現出一些新特征，順應國際服務出口新趨勢，提升我國服務出口層次和新優勢，結合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提升我國服務出口新優勢。

一、世界服務出口格局及新趨勢

（一）世界服務貿易保持快速增長但不確定增強

從全世界范圍看，2001年至2015年全球服務出口算術平均增長率為8.6%，2000年輕微的負增長、2009年由于受到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拖累而顯著負增長、2015年受全球經濟形勢低迷的影響再次負增長，其他年份均保持了正增長，其中2007年服務出口增速達到了最大值19.71%。說明近些年來世界服務出口總體呈現持續增長的趨勢，全球經濟一體化還在繼續深化。但是2001年至2015年全球服務出口增長率呈現M型，受到全球經濟增長乏力和進入經濟周期低谷以及國際貿易保護主義有所抬頭影響，2012年以來全球服務出口增速放緩，國際服務貿易增長的不確定性增強。

（二）發達國家依然處在服務貿易產業鏈的高端

從2015年現代服務出口看，在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中占據前5位的國家分別是愛爾蘭、印度、荷蘭、美國、德國，這五個國家該項出口占全球同類服務出口的50.55%；從專有權利使用費和特許費等知識產權服務出口看，占據前5位的國家分別是美國、日本、荷蘭、英國、瑞士，這五個國家該項出口占全球同類服務出口的73.15%；從金融服務和保險服務看，依然還是美國、英國、德國、盧森堡、愛爾蘭、瑞士這些發達國家。西方發達國家在國際服務貿易中具有顯著的技術優勢，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服務出口依然掌控在發達國家手中，說明在國際服務貿易分工體系中西方發達國家依然處在產業鏈的高端，廣大發展中國家產業高級化和服務業升級任務依然任重而道遠。

（三）中國、印度等新興經濟體服務貿易的地位逐漸上升

從2005年至2015年全世界排名前十位服務出口大國看，發現除了中國和印度兩個發展中國家（都是近幾年才晉級前十位的國家）外，其他國家基本上都是發達市場經濟國家或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而美國、英國、德國和法國都是典型的服務出口大國和強國，長期穩居前四位。2015年排名前十位的世界服務出口大國占全球服務出口總量的54.89%，這些國家在世界服務出口領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從2015年的數據看，美國一支獨秀，在實際服務出口總額中占比達到14.86%，排名第一，遠超排名第二的英國和排名第三的中國。可見服務出口領域西方發達國家依然處于主導地位，但同時新興經濟體（尤其是金磚國家中的中國和印度）在世界服務出口領域越來越多地發揮著重要作用、影響不斷增強。

（四）傳統優勢服務業和技術服務業出口增長強勁

比較2005年、2010年和2015年世界服務出口類別占比，發現旅游服務、其他商業服務、運輸服務、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技術服務、金融服務和特許權使用費等知識專利服務占比超過全球服務出口總額5%以上的服務類別依然占據優勢，而且占比均不斷提升，說明世界服務出口優勢產業的出口優勢繼續增強。上述這6類服務出口總額占全世界服務出口總額的比重從2005年的71.47%上升至87.78%。同時發現，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技術服務出口的占比變化最大，由2005年的4.54%上升至2015年的9.48%，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技術服務出口增長強勁，與信息化不斷擴展深化緊密關聯。

二、我國服務業出口特征及發展新趨勢分析

（一）服務出口快速增長但總體水平和層次依然較低

2002年加入WTO組織以來，我國服務業出口快速增長，同時服務出口受國際形勢影響較大，2002年至2015年我國服務出口增長趨勢與國際服務出口增長趨勢基本相同。2004年、2005年、2007年、2011年、2014年我國服務出口出現了增速超過30%的增長，最高增速達到2014年35.49%。總體看來，2002年以來我國服務出口快速增長、取得長足進步，2015年達到了2865.4億美元，世界排名由2000年的第12升至2015年第3名，服務出口額世界占比也由2000年的2.06%提升至6%。

但是，我國服務業出口總體水平和層次依然較低，盡管我國服務出口量排名全球第三，但僅為第一名美國服務出口的1/3強，距離第二名英國也是存在不小差距；同時我國服務出口與貨物出口不匹配，2015年我國貨物出口額總量約為22818億美元、占全球14%左右、排名第一，但我國服務出口總規模只有貨物出口的12.56%，遠低于服務出口占貨物出口規模29.21%的全球平均水平；而且目前我國服務出口中只有旅游服務、其它商業服務、運輸服務的RCA值超過了1，是顯著的優勢出口服務類別，說明我國依然是以傳統低附加值、低技術含量的服務出口為主，服務出口的層次較低。

（二）原有優勢繼續保持，同時也出現了新突破和新趨勢

從近三年中國出口服務全球市場占比看，加工貿易服務、建筑服務出口優勢繼續保持，加工貿易服務出口占全球市場的份額保持在25%左右，建筑服務則由2013年的11.67%穩步增長至2015年19.93%。旅游服務、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技術服務出口穩步增長，修理服務出口實現突破性進展，成為中國服務出口的增長點。

近些年我國離岸服務外包業務快速發展，2008年以來我國企業承攬的離岸服務外包業務的執行額度以年均增長率超過50%的速度快速增長，達到了2014年的559億美元，相應的國際市場份額占比也在2014年達到了30%左右。同時服務外包業務的結構也得到顯著提升，一方面是服務模式不斷創新，另一方面高技術、高知識含量的知識流程外包得到迅速發展。

我國金融業服務也從“引進來”為主變為“引進來”和“走出去”并重，我國資本已經開始“走出去”了。2006年我國保險服務和其他金融服務出口額分別為6億美元和1億美元，2013年則分別達到了40億美元和37美元。

（三）高新技術產品的出口擴張，帶動了高新技術服務出口的新增長點

與中國近些年來無人機、航天、高鐵等高新技術快速進步息息相關，這些領域產品出口帶動了相關服務出口。

中國消費級無人機出口呈井噴發展態勢，2015年前11月我國無人機出口總額達到4.133億人民幣，增長9.2倍，占全球無人機市場份額的70%。中國的航天技術出口也取得了顯著進展，國際市場份額不斷擴大，2011年中國開啟了為世界主流衛星運營商提供發射服務的市場，為歐洲衛星通信公司發射了W3C通信衛星；2015年實現了中國衛星出口東盟“零”的突破，中國成功發射“老撾一號”通信衛星；2016年中國衛星整星出口首次進入歐洲市場，中國成功發射白俄羅斯通信衛星一號。我國高鐵技術和出口快速發展，高鐵出口以由高鐵裝備出口到包括鐵路建設、動車組和營運方案在內的高鐵整體項目出口進行突破，2015年中國鐵路總公司與印度尼西亞維卡公司組建聯合公司負責雅萬高鐵項目的建設和運營；同時高鐵技術出口也正向高鐵服務出口轉型，2014年中國與馬來西亞簽訂約4億人民幣動車組維保服務，維保業務將成為中國高鐵出口新的增長點。

（四）各種新業態服務業出口不斷產生和擴展

近些年，我國服務出口中網絡游戲、北斗衛星服務、圖書等新型業態服務出口不斷產生和擴展。我國自主研發的網絡游戲出口不斷增長，持續保持高增長態勢，2014年我國自主創作的網絡游戲的海外出口額較上一年度增長69.02%，超過了30億美元，成為服務出口新增長點。我國自主研發的北斗系統也越來越得到國際市場的認可，自2012年底北斗系統開始向國際提供服務以來，北斗系統已經被國際海事組織認可為第三個衛星導航系統，北斗相關產品和技術服務已經出口超過了30個國家。2012年以來我國圖書出口引來增長拐點，2012年至2013年圖書出口數量環比增長率分別為54%、31%，圖書出口金額環比增長率分別為29%、22%；2016年8月中美合作開發的具有獨立知識產權的"中國數字圖書全球發行平臺"成功上線，為我國電子化圖書提供了全球化的銷售網絡；同時學術類圖書出口成為新亮點。

三、加快提升我國服務出口新優勢的主要途徑

（一）確立長遠戰略，不斷提升我國服務業出口的競爭力

通過擴大開放增強我國經濟與國際經濟的融合度，加快“引進來”和“走出去”的步伐，提升我國服務業出口規模和水平。一是加快自貿區建設。進一步深化上海自貿區改革；積極推動中韓自貿區建設實施，加快中日韓三邊自貿區談判進程；進一步擴大中國東盟自貿區、廣東、天津、福建自貿區的開放領域和貿易額。切實實施國民待遇和深化投資負面清單管理，推進自貿區建設，通過自貿區建設增加雙方合作領域和改善雙向投資準入。二是進一步改革投融資體制，加快推進金融、養老、醫療、教育、建筑設計等領域對外資的開放，通過上述領域對外開放，吸引更多資金投資我國相關服務業，提升我國服務業的管理水平和服務質量標準，并通過與外資合作走出去，進一步擴大我國服務出口。三是以“一帶一路”戰略為契機，加強與沿線國家的經濟交流，不僅是過剩產能轉移，同時也需要加強服務貿易，尤其是在當前全球服務貿易規則重塑之際，借助“一帶一路”戰略和自貿區建設提升我國在服務貿易領域的話語權和標準規則的參與權和制定權。四是積極推動我國服務產業對外直接投資，鼓勵我國企業在其他國家和地區設立設計中心、研發中心、物流中心或經營分支機構等等，通過對外投資快速提升我國服務出口規模和水平。

（二）順應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提升服務業發展的戰略地位

當前我國經濟步入新常態，經濟發展階段轉換和經濟周期疊加，借鑒各國經濟發展的規律，目前我國經濟結構調整的方向主要是制造業高級化和服務業快速發展時期。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目標就是加快推進市場供需結構性失衡問題解決和實現產業結構升級，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要著眼于要素市場和生產環節，以制度性改革為主要抓手，實現經濟增長提質增效。毫無疑問，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內容之一就是推動我國制造業高級化、服務業化和服務業比重提升。一是，順應我國產業結構變動的趨勢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求，適時調整我國產業政策，將服務于我國制造業升級換代的金融、現代物流、設計、咨詢等生產性服務業納入鼓勵類產業目錄。二是，加快推進投資領域負面清單改革，加快推進鐵路、核電、航天、醫療、教育、金融、保險等領域的投資準入改革，出臺相關的投資準入實施細則，允許并加快推進民營資本進入上述領域。三是，切實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嚴格知識產權保護執法，便利化訴訟受理渠道，保護和鼓勵技術創新。制造業服務化和服務業高級化的重要依托就是專利技術，一旦專利技術缺乏有效的保護，研發和創新付出的代價將無法得到充分彌補，同時也會鼓勵社會投機，不利于技術創新和形成核心競爭力。知識產權的保護對服務業發展顯得尤為重要。四是，加快價格體制改革，對非國家必需管制的產品穩步有序的放開政府定價，尤其是注重充分發揮要素市場的價格發現功能。五是，加強技術引進吸收，加快技術更新改造，加強人才引進和培育。技術優勢的形成除了創新就是引進吸收，而且引進、消化、吸收到再創新是發展滯后國家實現技術快速發展的便捷途徑。我國高鐵技術則是典型的成功范例，但同時高鐵技術存在的技術侵權訴訟風險也是需要警惕并持續改進的。

（三）完善頂層設計，提升服務貿易出口便利度

當前我國處在經濟結構深化調整的關鍵時期，服務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迅速上升，已經超過第二產業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但我國外貿出口結構依然是以貨物出口為主，服務貿易出口比較滯后，與我國產業結構的變化不匹配。一是，完善相關服務貿易法律法規，加強我國服務出口的法律保護和規范服務出口貿易的規范度，推進我國法律制度與TISA、TPP、BIT以及中歐雙邊投資協定等銜接，例如加快出臺服務進出口管理條例。二是，進一步簡政放權，激發市場活力，減少不必要的審批、審核和備案事項，進一步簡化進出口通關、退關手續，加快推進國際貿易“單一窗口”建設，提升服務出口便利度。三是，進一步規范進出口環節收費，取締不合規收費，對依法合規設立的收費實行清單目錄管理，鞏固2015年以來清理規范進出口環節收費的成果，各地應加快出臺收費清單。四是，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提高跨境貿易人民幣結算的便利化水平和結算規模，擴大外匯儲備委托貸款規模和覆蓋范圍。五是，提升企業出口公共服務水平，加強出口服務企業信用體系建設，搭建服務出口貿易公共服務平臺，實施出口服務企業失信曝光懲戒機制和企業誠信評級公開制度，加強對服務出口目的國的政治、經濟、市場、投資、文化等信息服務，幫助出口企業制定風險預案，建立服務貿易領域的跨部門工作協調機制，提升我國服務企業出口抗風險能力。六是，在全面營改增試點背景下，加強對新試點行業服務出口退稅輔導，確保實現應退盡退。

（四）把握關鍵，采取切實可行的政策提升服務出口新優勢

順應“信息化”時代特征，有效運用“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技術，提升生產性服務業和制造業之間的耦合程度，提升金融、設計、咨詢等產業更有效服務制造業的效率和水平，同時通過制造業服務化推動制造業高級化。加大對航空航天技術、生物技術、材料技術等行業的財政支持和投入力度。創新高新科技研究、運用和貿易相結合的機制，建立科研院校、服務企業和貿易實體合作的新的運營模式。

加快建立全國性的服務外包行業協會，提升我國服務外包企業參與國際競爭和對話能力；借助“互聯網+”和跨境電商發展，發展3D打印、物聯網等智能技術，加快推進服務外包產業結構升級；促進服務外包產業兼并重組，避免行業惡性競爭，培育大型龍頭企業；借助“一帶一路”戰略提升中西部地區發展服務外包產業的水平；建設符合國際標準和要求的專業化服務外包培訓機構和人才隊伍，確保服務外包產業發展對人才的需要。

按照國際監管標準完善我國金融監管體系，豐富金融產品，提升我國金融對服務出口的支持力度，同時擴大金融對外出口。例如，為服務出口企業提供應收賬款保險、出口保護保險等信用保險，提供履約安全保險、特別交易保險、政治風險保險等合同保險，通過私募資金和風險資本促進服務出口業務快速發展，為服務出口企業提供出運前融資，并發展向外國購買公司提供直接貸款或信貸額度貸款等金融服務。

站在全球無人機發展的高度，不斷提升和促進無人機技術創新，嚴格實施無人機技術知識產權保護，加強無人機國際品牌建設和保護，注重滿足個性化需求，深挖細分國際無人機市場，不斷促進我國無人機出口。

提升我國高鐵整體出口能力和水平，提升中國高鐵技術的消化吸收和再創新力度，不斷擴大中國高鐵標準的國際影響力，積極參與高鐵技術國際標準的制定；推動高鐵項目的設備和服務整體出口，通過服務出口提升經濟附加值和改善出口結構，特別要注重對高鐵技術風險進行評估，規避風險；不斷學習國際先進的高鐵運營經驗，彌補短板，并可以在出口國建立生產、服務中心，降低高鐵出口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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