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澳FTA實施對兩國農產品貿易的影響與策略選擇

焦知岳 趙凌云

中澳自貿區（Free Trade Area，簡稱FTA）談判于2005年4月啟動，2014年11月結束實質內容談判，是中國和發達農業國達成的第一個高標準自由貿易協定，基本實現了“全面、高質量和利益平衡”的目標。2015年6月17日，中澳雙方代表完成中澳自由貿易協定的簽署工作，至此，中澳結束了自貿談判10年長談。在談判進程中，農業一直都是其中的關鍵敏感問題。本文通過分析中澳兩國農產品貿易現狀，研究了中澳FTA的建立對兩國農產品往來的影響，探討了中澳農產品貿易發展策略，對兩國未來農產品貿易的有序推進具有長遠的意義。

一、 中澳農產品貿易現狀

澳大利亞作為中國重要的貿易伙伴國，雙邊貿易額由1992年的23.32億美元上升至2015 年的1072.1億美元，是1992年的46倍。到2016年2月為止，澳大利亞已晉升為中國排名第五的貿易伙伴，而中國是澳大利亞排名首位的經貿搭檔，最大的進出口市場，兩國貿易聯系極為緊密。在中澳農產品往來中，中國是澳大利亞首屈一指的農產品出口地，澳大利亞是中國第五位需求來源國，中澳農業互補的特征和FTA的建立，必將引領兩國農產品往來向縱深層次拓展。

從貿易總量上看，自2005年中澳兩國正式啟動FTA以來，兩國農產品貿易均呈穩定增長態勢。圖1顯示出2005-2015年中澳農產品往來狀況：2009年和2010年中國進口澳大利亞農產品的數額雖有波動，但總體呈穩健上升趨勢，由2005年的24.06億美元增加到2015年的80.53億美元。尤其是2010年兩國自由貿易協定談判進程加快以來，農產品進口額年增長近30億美元，并在2013年達到85.94億美元，創下歷史新高。而中國對澳大利亞出口的農產品總額不高，2003-2007年出口額都沒有超過5億美元，2008- 2015年雖達到5億美元并維持在10億美元左右，但總值仍然很低，增速緩慢，近乎于停滯。

從貿易份額上看，中澳兩國農產品貿易規模呈逐步擴大趨勢，且以澳大利亞對中國增加出口為特征。2005-2009年澳大利亞出口到中國的農產品大體上占其出口總額的9%左右，之后轉向迅猛上漲，2012年和2013年比重已經分別達到19.25%和21.91%，到2015年高達26.44%，比2005年增加了近200%。而澳大利亞自中國進口的農產品占澳大利亞農產品進口總份額不大，從2005年的5.06%上升到2007年的6.27%后便逐漸穩定在6-7%的水平。

從貿易差額方面看，中國逆差境況明顯，中澳往來農產品極度不平衡。澳大利亞銷往中國的農產品呈迅猛擴張之勢，而自中國進口的農產品卻趨于停滯。自啟動中澳FTA以來，兩國農產品貿易總額不斷上漲，同時貿易逆差也在逐漸拉大。2005年中澳兩國貿易總額為26.83億美元，中國逆差21.29億美元，而2015年貿易額增長到90.2億美元，中國卻已經逆差70.86億美元。澳大利亞愈發偏重中國這一農產品銷售市場，隨著中澳農產品往來的深層次拓展，中國的貿易逆差將變得越來越大，由此也導致了兩國農產品貿易領域不平衡日益加劇。

從商品結構上看，中澳兩國往來的農產品表現出一定的互補性。從2005年兩國啟動自貿談判以來，中國對澳大利亞出口的不同類農產品呈不斷上漲之勢，以食品、飲品和煙草的漲幅最大、出口數額最多。而澳大利亞將中國視作其羊毛、棉花、種子等農產品的首要銷售市場，銷往中國的羊毛達到對中國農產品總出口的52.76%，占到全部出口農產品的大多數。由此可知，中澳間的往來農產品幾乎不存在交叉情況，中國大體上購進澳大利亞的土地密集型產品油菜籽等，并銷往澳大利亞煙草、果蔬罐頭等勞動密集型農產品。

二、 中澳FTA對兩國農產品貿易的影響

（一）有利于中澳農產品貿易進一步快速增長

由中澳自貿協定可知，澳大利亞的全部農產品最后將對中國執行零關稅；中國農產品最后全部免稅的類別占全部農產品稅目數的96.5%，零關稅覆蓋約七成貿易額。中澳往來的農產品以較強的互補性為特征，兩國往來農產品的差異不僅反映了彼此的市場需求，也彰顯了兩國農產品的稟賦所在。中澳FTA的建立將大幅削減兩國自貿區內的農產品關稅，貿易創造效應應運而生，讓品質優良、衛生安全的澳大利亞農產品能夠更加順利地進入中國市場，推動兩國農產品貿易快速發展（表1）。

自2015年12月20日協議生效當天及2016年1月1日分別進行兩輪降稅以來，自貿協定所帶來的效益已逐漸顯現。降稅后，中國自澳大利亞進口葡萄酒的關稅由14%降低到8.4%，2016年的前3個月，澳大利亞銷往中國1.5億美元的瓶裝葡萄酒，比同比增長60%。與此同時，中國從澳大利亞購進885萬美元的活龍蝦，同比增長3倍，高于2015年12個月的購買總額。而且，澳大利亞的活鮑魚、活牛和奶酪等農產品對中國的出口也都收獲了傲人成績。可以預測，中澳兩國之間農產品的貿易規模必將進一步擴大。

（二）有利于彌補我國農產品需求缺口

近年來，我國糧食和肉禽等供給不足，每年肉牛缺口達500萬噸，導致國內物價水平不斷上漲，這些缺口都需要通過進口解決。澳大利亞作為我國農產品的重要來源地，與我國公民日常消費相關的牛肉、乳制品、羊毛等都是我國重要的進口品類。尤其對牛肉、羊毛而言，澳大利亞是我國最主要的供應國，進口份額分別占到全部進口的56.8%和68.8%。中澳FTA建成后，短期內將產生可觀的貿易創造效應，兩國農產品的貿易條件持續改善，兩國之間的農產品交流必將日益活躍。2015年，中澳兩國簽訂了最新的屠宰用活牛貿易檢疫衛生議定書，中國每年從澳大利購進100萬頭活牛，首次放開肉用活牛入境。兩國間活牛貿易的進行不但能將降低澳大利亞牛肉在中國的銷售成本，增加中國市場牛肉供應，緩解國內牛源緊缺現狀，還能滿足國內消費者對高品質牛肉不斷增長的需求。2016年4月26日中澳FTA完成簽署后，我國第一次從澳大利亞進口肉牛，并由恒都農業集團和京東商城生鮮部達成合作，在京東生鮮版塊對處理好的肉牛進行獨家網上預售。這一突破性的產業鏈合作，不僅通過電子商務市場擴展了國內消費者的購買途徑，更是滿足了消費者的嘗鮮需求。因此，取消關稅后進口產品價格的下降，將進一步提高澳大利亞畜產品的比較優勢，刺激澳大利亞對我國畜產品出口，彌補我國農產品需求缺口，并在乳制品、葡萄酒等農產品自由化的條件下，使得澳大利亞農產品以較低的價格進入中國市場，豐富我國國內消費市場結構。

（三）有利于我國優勢農產品進入澳方國內市場

中澳自貿區的建立必將使澳大利亞下調對我國農產品的關稅（表2），這將有利于我國對澳大利亞出口農產品，讓我國優勢農產品順利進入澳大利亞國內市場，增加我國對澳大利亞的農產品出口額，緩解我國在兩國農產品往來中的逆差境況。我國與澳大利亞農業互補，主要銷往澳大利亞以蔬果罐頭等為主的勞動密集型加工農產品。在農產品貿易往來中，澳大利亞的關稅本來就不是很高，如今中澳FTA的實施，使得我國出口到澳大利亞的果蔬罐頭面臨的關稅在兩年內降至零，更是為我國對澳大利亞出口農產品提供了新的契機。

與此同時，由于澳大利亞有機食品加工能力滿足不了其國內的消費需求，而帶有“綠色”、“有機”、“天然”等字眼的食品在澳大利亞食品市場銷售增長很快，我國加工生產的有機、綠色食品出口前景極其樂觀。例如，國內一些地方按照澳方的綠色產品標準生產的蘋果、柚子等已經進入到澳方市場。另外，中澳兩國分別位于北南半球，季節相反，許多水果、蔬菜品種互補，這就有利于我國向澳大利亞出口大量反季節農產品，而水果中的荔枝、桂圓、獼猴桃、大棗、柿子均是澳大利亞所欠缺的品種。因此，中澳FTA的建立必將對擴大我國優勢農產品出口澳大利亞帶來強有力的推動。

（四）有利于突破雙邊貿易壁壘

雖然澳大利亞進口關稅不高，但是我國銷往澳大利亞的農產品面臨著森嚴的技術壁壘。例如其動植物檢疫標準（SPS）基本上采用了全球最領先的設備及措施來檢驗出口到國內的農產品。中澳 FTA 建立后，可以降低兩國農產品的整體關稅水平，在某種程度上起到促進中澳農產品貿易自由化的作用。雖然名目各異、靈活多變的技術性貿易措施不大可能立即取消，但是長時間看來，中澳自貿區的建立依然能大大減少兩國農產品貿易壁壘，推動中澳農產品往來的深層次發展。例如，蔬菜水果作為我國的出口優勢農產品，在出口澳大利亞時，由于其設置了嚴苛的動植物檢疫標準，使得我國很大一部分出口作物所采用的木質包裝都無法通過檢驗，嚴重阻礙了我國農產品對澳大利亞的出口。中澳FTA的實施能夠取消這些限制，大大增加我國對澳大利亞的出口，長期來看增加量將會更多。因此，自由貿易將為中澳兩國帶來相近的益處，在中澳FTA的新背景下，雙方將會加強在技術開發和監督體系方面的協作，統一技術市場的準入標準，明確農業發展、食品安全以及海產品管理等相關政策，讓互利互惠長久延續。

三、 中澳農產品貿易發展策略

（一）充分發揮我國農產品比較優勢，大力挖掘出口潛力

目前基于資源稟賦差異，中澳兩國農產品往來呈現明顯的互補性。因此，在中澳FTA實施后，我國應合理進口互補程度較高的產品，減少國內生產，通過將富余的資源和勞動力轉移到優勢農產品的生產發展上，大力支持出口優勢農產品發展。如水果、蔬菜及其深加工產業和煙草及其制品。同時不斷改善占優農產品的生產布局，提升生產質量，進而增強占優農產品的海外市場競爭力，借助占優農產品出口帶動整體農產品出口。另一方面，中國出口澳大利亞的主要農產品是加工食品，加工技術水平仍落后于發達國家，中澳兩國可以在農產品技術方面深化合作，借助澳方的先進技術逐漸提高我國農業以及農產品的國際競爭力水平，積極擴大中國農產品出口，縮小中澳農產品貿易逆差。

（二）實施農產品創新出口戰略，以多樣化提升出口競爭力

我國農產品出口企業可以通過對澳大利亞農產品市場進行調研，準確把握澳大利亞農產品市場的最新動態，并針對澳大利亞市場的具體要求更切合實際的出售自己的產品。由于澳大利亞的消費者傾向于嘗試市場的新生事物，對新上市的食品擁有濃厚的興趣，中國農產品出口企業可以通過推介中國飲食文化的方式突出我國農產品獨有特色，如在澳大利亞定期舉辦一些中華美食節等活動，贏得更多澳大利亞消費者的青睞，從而引導和培養澳大利亞消費者對我國農產品的需求和偏好，以此帶動我國各種農產品出口。其次加強與澳大利亞在農產品精深加工、儲藏保鮮以及包裝設計等方面的合作，通過對農產品的款式、大小等進行適當的改變，運用樣式各異的標簽、廣告以及容納物滿足澳大利亞消費者對農產品多樣化的消費需求，在澳大利亞食品市場上不斷推陳出新，不斷提高我國農產品的出口競爭力。

（三）設立中澳農業境外經貿合作區，促進雙方農產品貿易進一步發展

目前，我國境外經貿合作區已達到69個，分布于33個國家。2014年9月17日，“中澳農業及食品安全百年合作計劃”在北京設立，為提升中澳雙方對農產品往來、飲食安全、農產品鏈條拓展的聯合做出了示范。中國和澳大利亞的農產品貿易沒有什么交叉之處，合作高于競爭，在農業開發和農產品加工領域有很大開發潛力。我國政府應出臺相關政策，鼓勵引導我國農產品出口企業在海外建立分公司，并通過利用澳大利亞領先的農業技術水平，大幅增強農產品種植及深加工科技能力，帶動中國出口農產品參與國際競爭。同時，我國農產品出口企業還可以利用中澳農業境外經貿合作區的優勢及便利條件，發展現代農業，充分利用“兩個市場、兩種資源”，使中澳兩國獲得雙贏。

（四）建立中澳農業技術信息庫，加強雙邊農業交流與合作

雖然中澳農產品貿易已經開展很長時間，但是中國對澳大利亞市場并不是很重視，認為澳大利亞人口少，農產品市場小，因此國內對澳大利亞農產品生產、貿易以及消費信息的收集與整理工作做的比較少，這就使得我國農產品生產商和出口商不能及時了解澳大利亞農產品生產和貿易動態等方面的信息，阻礙了在澳大利亞市場上的發展。因此，為更好更快地推進中澳農產品貿易自由化，建立和完善中澳農業技術信息庫至關重要。中澳兩國可憑借該信息庫交換農產品質量標準及農業技術信息，達成較為統一的農產品質量標準，同時針對兩國共同面臨的問題展開研究。此外，中國的農產品出口企業可以通過該信息庫或其他行業協會全方位多角度地收集農產品價格等國際市場信息，及時收集、掌握、處理信息，密切關注澳大利亞農產品市場的最新動態及趨勢，以此提高我國出口農企的海外競爭力，促使我國農產品盡可能多的出口到澳大利亞。

（五） 加強兩國農業技術合作，實現科技領域互利共贏

農業科技持續進步是確保國家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支撐，雖然我國農業科技發展很快，但是仍然存在許多不足。而澳大利亞在農業與生物科學研究領域處于世界領先水平，因此，我國應主動學習澳大利亞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盡早建立與國際接軌的農業生產體系，加強農業領域的交流與合作，早日解決目前國內的糧食危機和糧食安全問題。同時，中國在農作物高產品種選育、土地高效利用及鹽堿地治理、生物農藥、生物肥料等方面具比較優勢，澳大利亞則在抗病、抗逆作物育種、廢棄礦山治理及土地復墾、農產品質量安全管理研究等方面具有比較優勢。因此，中澳兩國可以先在可持續農業技術、植物生物科技、動物疾病控制與衛生防疫、農產品加工技術和供應鏈開發改進等領域進行合作。隨著中澳自貿區的發展，推動實現聯合技術開發應用，培育更具環境適應性的作物品種，保護恢復生態，提高土地產出效率，實現中澳兩國的互惠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