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陽
(黑龍江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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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圖書館信息資源共享與版權保護的博弈分析
——以Google數字圖書項目為例
呂陽
(黑龍江大學信息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150080)
在數字圖書館建設過程中,存在著資源共享與版權保護的沖突。文章以谷歌數字化圖書項目入手,闡述了Google與出版商的競爭與合作關系,引入博弈模型,并根據利益最大化及利益均衡原則對參與方策略進行了博弈分析,為數字版權合理運用及數字圖書館建設提供有價值的建議。
數字圖書館;Google;博弈分析;數字版權
2004年底,Google發布了與世界五大圖書館合作的數字圖書館計劃,將全球百萬圖書進行數字掃描,方便搜索查詢和知識傳播。然而,該計劃卻引起了圖書館界、出版商以及作家協會的廣泛爭議,引發了數字版權保護、圖書館的生存和發展等多方爭論,甚至被版權人認為侵犯版權而被告上法庭,從2005年開始,美國出版公司、美國作家協會等機構將谷歌告上法庭,認為谷歌在未經作者和出版公司授權的情況下,擅自對其圖書作品進行數字化掃描,侵犯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谷歌因此卷入了長達10年之久的官司中。2013年11月,美法庭對谷歌數字化圖書項目的合法化宣判,為圖書數字化產業的發展打開了一扇新窗。
Google數字圖書項目的行動,引發了出版商的不滿,Google與出版商之間多表現為沖突關系,但是,數字圖書館重組了知識傳播的結構,擴大了知識交流,方便閱讀,引導圖書銷售,又給出版商和公眾帶來了很大的好處,所以,Google與出版商之間還存在深層次的合作關系。
Google的數字圖書項目不僅讓Google與世界五大圖書館及其他知名圖書館親密合作,而且還與出版商和其他權利人達成伙伴關系。出版商提供圖書資源,谷歌進行組織、整理和展示,推動圖書銷售。出于對拉動版權圖書營銷的考慮,出版商一開始是愿意與谷歌合作的,然而,在未經版權商允許的情況下,Google從圖書館獲得大量版權圖書并通過掃描上網,出版商則開始表示出強烈的反對。雙方的矛盾主要集中在兩方面,一是對處于版權保護期內的書籍進行全文數字化是否違反美國版權法;二是谷歌聲稱“合理使用”的范疇如何界定。出版商認為,版權資料上面有警告侵權的文字規定,在出版者沒有許可的情況下,禁止復制、存儲或者傳播作品的拷貝,Google的數字圖書計劃觸犯了現有版權法的法律條例。對此,Google利用“合理使用”的說法繼續推行該項目的商業化應用,堅持認為它對版權圖書的使用符合美國版權法“合理使用”的范疇,對于版權圖書,只截取摘要和一小部分篇章,不會侵害出版商的利益。然而,“合理使用”是出于非盈利的教育應用還是為了大規模的商業牟利、使用圖書樣本的數量占總體數量的百分比以及該比例能否影響著作價值的潛在市場等問題的爭議,也是Google與出版商的矛盾焦點。
3.1博弈競局的產生
Google的數字圖書館與出版商之間存在的對抗、依賴和制約的關系,構成了谷歌數字圖書項目的多方博弈,這是對圍繞數字版權的博弈分析的基礎和前提,網絡信息時代背景下數字版權的保護制度和法規也將更多體現在數字圖書館建設中各個利益相關人之間博弈的結果。
Google與出版商博弈關系中,出版商主要擔心將版權圖書的內容通過網絡公之于眾,將使商業公司跨過未經授權和傳播的門檻,由此引發在線盜版,損害整個出版行業的長期利潤。雖然Google以“合理引用”為借口,但出版商認為此項目超越了“合理”的界限,無視版權而大肆謀取廣告受益,慷出版商之慨,私吞巨額收益。因此,對廣告收益的不合理分割,也是二者之間的沖突點。倘若Google真正做到了“合理使用”,在沒有侵害版權的前提下為出版商帶來了宣傳和銷售,那么二者的合作的可能性還是大于對立沖突的可能性的。從博弈論的四大博弈關系理論的角度分析,二者由開始的絕對對立關系,演變成競合關系,最終發展為合作關系,向我們清晰地展示了雙方的博弈。
3.2進行博弈分析的前提
進行博弈分析的前提是:經濟主體具有經濟理性。經濟學假設每個經濟個體都有經濟理性,始終試圖以最低的成本謀取最大的利益,以實現個人利益的最大化。在出版商與Google的博弈關系中,假設各個參與方都具有經濟理性,都以成本收益衡量作為自己行動取舍的前提。數字圖書館是否獲取作品,取決于資源建設的成本與收益抵減后是否有利可圖;出版商是否選擇版權保護控訴數字圖書館,取決于能否以較少的耗費獲得較大的收益同時也取決于勝訴的可能性。其最終目的是降低交易成本,實現經濟個體間交易費用的最小化,減少社會資源浪費,以實現社會利益最大化[1]。
3.3博弈關系演進
根據對局雙方發生沖突的利益取向和可能的博弈結果,博弈論為我們歸納出四種博弈關系:零和關系、競爭關系、競合關系、合作關系[2]。在一個博弈的過程中,博弈關系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如圖1)。

圖1 博弈關系變化圖
所謂零和關系,就是兩個參與方完全對立,它們的和為零,即沒有合作的可能性,但是絕對的零和關系是比較少的。所謂競爭關系,就是參與方提供同一種產品和服務,消費者可以直接比較它們的性能價格,但是它們可以存在同一個市場中[2]。所謂競合關系,就是參與的各方前期合作,后期競爭,可以理解為“先一起把蛋糕做大,然后分蛋糕時設法排擠對方”。所謂合作關系,就是參與的雙方達成合作,取得雙贏,“合則兩利,分則兩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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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零和博弈中,每一局博弈的總支付,即雙方得失之和總是零,你得我必失,你失我必得。針對Google與各大圖書館合作獲得大量版權圖書,進行大規模地數字化掃描,編寫索引,存放在服務器上,提供給網民搜索查詢,出版商表示強烈反對。因為所掃描的書籍不僅包括已經失去版權保護的圖書,還容納了版權保護范圍內的圖書。Google擅自將在版作品掃描、存儲、傳播,這顯然觸犯了現有版權法法律條例,因而也遭到了版權人的侵權訴訟。由于Google的擅自主張行為以及版權保護法律條文的明確性,二者的博弈從一開始處于對立狀態,二者沒有合作的可能性。
在美國,法律是允許圖書館復制資料以實現保存目的的,Google自己也認為對版權圖書的利用符合美國版權法“合理使用”的范疇,出版商則持反對意見,認為Google是一家商業公司,懷疑其是打著“合理使用”的幌子進行拷貝,謀取暴利。然而,“合理使用”到底有沒有真正觸犯美國版權法,這在很長的時間里并沒有清晰。Google在未經出版商許可的情況下實行數字圖書館計劃,會帶來一系列侵權行為,出版商的反對和控訴,使得Google的數字圖書項目將無法推行, 在Google和出版商的長期磨合中,必然能解決版權問題,因為數字圖書館項目最終對二者都是有利的。該項目實際上為出版商提供了寶貴的機會,可以在網絡環境下充分展示其作品,提升知名度,了解讀者閱讀興趣和偏好,增加出版物的潛在購買者。但是,出版商更大的擔心是,版權數字化將給未經授權的復制和傳播者以可乘之機,讀者如果直接從Google數字圖書館輕松獲得數字圖書,整個紙質圖書出版業的長期收益也會隨之受損[3]。隨著互聯網和信息檢索技術的發展,人們的閱讀習慣已經轉變,傳統紙質版的文本的瀏覽率逐步下滑,而電子書、網上數據庫等形式對圖書館和圖書出版行業帶來巨大沖擊。針對Google的數字圖書項目,出版商和Google的博弈逐步轉變成競爭關系。
Google的數字圖書館一旦建成,就可以讓人們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上網搜索特定圖書的內容,實現在線學習。擁有大量的用戶,意味著擁有了大量的點擊量和訪問量,這時廣告商就會找上門來,投放廣告,Google從中可以獲得豐厚的廣告受益。盡管出版商了解Google搜索引擎的贏利模式,但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巨額利潤落入Google的口袋,自己卻分不得一杯羹[3]。Google通過與出版商的合作以賺取巨額受益,出版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考慮到該項目的巨大前景,二者的博弈將會由競爭關系轉變為競合關系。
Google與出版商之間既有競爭又有合作的關系,如果Google不實行數字圖書計劃,那么就不會有更多的購買者去購買出版商出版的作品;如果出版商不參與和Google數字圖書館項目的合作,那么也就難以構建全球數字資源庫,信息資源就不能得到更好的豐富和利用。可見,Google和出版商既在版權保護中合作,又在數字圖書資源使用中競爭,表現為博弈雙方的競爭協同關系。
3.4競合博弈納什均衡的“囚徒困境”
資源獲取和版權保護,是一對利益之間的對局和較量,Google設法獲取圖書信息資源,一方面攫取利益,另一方面也惠及公眾。出版商則出于對知識產權的考慮,壟斷版權,籠絡收益。英國經濟學家科斯認為,權利之間并沒有絕對清晰的界限,當一種權利受到法律的保護時,必定會有另一種權利遭到損害[4]。如圖2所示,X軸代表Google信息資源共享的能力,反映了他與出版商之間的合作度;Y軸代表出版商保護版權的力度,反映了他與Google之間的競爭性。C點表示版權保護的極限值,即實行版權絕對保護;D點表示資源獲取的極限值,即實行資源絕對共享。由于C點和D點不可能重合,所以,雙方各自利益最大化是無法實現的。在線段AC上任何一點,二者競爭的可能性大于合作的可能性,即版權保護的程度大于資源共享的程度,在線段AD上任何一點,二者合作的可能性大于競爭的可能性,即資源共享的程度大于版權保護的程度。雙方的博弈較量,既要求版權的壟斷,也要求資源的獲取,因此,線段AC和AD都不能平衡兩種利益,片面強調任何一方的利益都是不對的。如果圖書信息資源過度開放,出版商權益就會受損,同樣,如果過度封閉版權,勢必給全民閱讀帶來阻礙,違背版權制度。從圖2可以看出,OA代表了Y=X的正比例函數關系,其線段上任何一點都保證了兩種利益的均衡,即線段OA表示利益平衡的合作關系。

圖2 資源獲取與版權保護的競合關系
信息資源共享與版權保護的博弈過程,是Google與出版商之間競爭中合作、合作中競爭的狀態,每一方都可以采取合作或不合作兩種策略,為了便于表述,合作策略記為Y,不合作策略記為N,進一步設定四種策略組合(Y,Y),(Y,N),(N,Y),(N,N)時,雙方總收益分別為CYY,CYN, CNY, CNN。基于以上假設二者的博弈支付矩陣,如圖3所示。

圖3 谷歌與出版商競合博弈的“囚徒困境”
當一方采取合作策略,另一方采取不合作策略時,不合作方在不付出成本的情況下獲奪了合作方的成果,因此受益較大,超過二者都選擇合作時各自所獲的收益;當雙方均采取合作策略時,各自收益大于他們均采取不合作策略時的各自收益;雙方都采取不合作策略時,各自收益均大于雙方策略不同時(即一方合作,另一方不合作)的合作方的收益(不但沒有分享到合作成果,還付出了成本)。即:
CNY=CYN>CYY/2>CNN/2>-1
由此,我們得知,策略組合(N,N)為唯一的納什均衡,但是,它卻并不是帕累托最優狀態,因為還有比(N,N)更好的策略組合,即(Y,Y)。所以,谷歌的資源共享與出版商版權保護陷入了競合博弈的“囚徒困境”。
博弈論,也被稱為“社會物理學”,具有一定的普適性,完全可以用來思考Google與出版商之間競爭與合作的關系,從而進行制度設計,促進二者的博弈共贏。
4.1利用經濟外部性,增加規模效益
經濟外部性,是經濟學家馬歇爾在《經濟學原理》中提出的,是指一個經濟人(個人或企業)的活動對其他經濟人的外部影響,而這種影響并不通過貨幣或市場交易中反映出來,其影響是外在的[5]。數字圖書資源本身所具有的正的經濟外部性,決定了出版商不能獨享版權帶來的全部收益,數字資源用戶規模的增加不但不會給出版商帶來成本開支,反而會減少數字版權的排他成本,甚至可以憑借數字資源的正版質量、廣告費用、其他服務費等獲取收益。因此,出版商在維持版權收益的條件下,適當擴大信息用戶的使用范圍,不但可以實現對版權的有效保護,還可以提升整個社會的信息福利水平,贏得輿論的支持。從圖4中,我們可以得出,A′D′在提高數字資源獲取程度的同時,也提高了出版商的利益,由E點升高至D′A′的延長線上的E′點,這就是正的經濟外部性作用的結果,線段A′D′在提高資源獲取程度的同時,也增加了版權人的私人利益。出版商并沒有放棄版權收益,而是擴大數字資源的用戶規模,從其他渠道賺取了“經濟外部性”收益。出版商適度地向Google讓渡一部分版權收益,不僅可以規避違法風險,還帶來了規模收益,贏得了輿論支持,這無疑是一個明智之舉。

圖4 經濟外部性環境下的資源獲取與版權保護的模型
4.2完善補償機制,協調利益沖突
信息資源共享與版權保護的博弈的納什均衡,從本質上看,是一種“沒有效率”的均衡狀態,即版權人與信息用戶單方利益的最大化并非社會整體利益的最優選擇,有必要對這種(不合作,不合作)的納什均衡進行帕累托改進[6]。經濟學家卡爾多-希克斯曾提出卡爾多-希克斯效率,是指盡管一些人受損,另一些人受益,但是只要從總體上看,收益能夠大于損失,并且用獲得的收益彌補丟掉的損失,那么,這就表明總的社會福利增加了。考慮到帕累托最優的理性化和不穩定性,我們可以在具體實踐中依據卡爾多-希克斯效率標準的補償定理,來調節Google與出版商之間的利益關系。如圖4所示,線段OA表示Google追求資源獲取與出版商保護版權的兩種利益的均衡,其中A點表示雙方各自利益實現了最大化,是“帕累托最優”狀態,從O到A是一個“帕累托改進”的過程。線段AD表示Google對資源獲取的擴張度超過出版商版權保護的承受度,但是這卻是惠民的,因為Google的數字圖書項目增加了社會中知識和信息的數量,加快了全球信息傳播的速度,提高了信息資源利用率,如果從全球整體信息資源的福利上升的成果中對出版商給予補償,那么這必定是卡爾多-希克斯效率的“帕累托改進”。面對出版商與Google日益復雜的利益關系,如果能有一套完善的版權補償金制度,一方面保障出版商的經濟利益,另一方面滿足Google以及公眾的信息需求,那么必然能協調二者的利益沖突,實現數字圖書項目的合作共贏。
4.3達成版稅協議,約束雙方行為
Google與出版商的博弈由零和關系到競爭關系,再轉變為競合關系,直至最終達成合作關系,經歷了四種博弈關系的轉變。Google與出版商之間的利害沖突主要表現在版權合理使用范圍內資源共享以及利益分配上的問題,從長遠利益角度看,出版商應該與Google就在版圖書數字化項目達成使用協議和版稅協議,Google應遵守協議,不觸犯版權法律,尊重知識產權,真正做到“合理使用”,并通過商業運營向版權人支付一定比例的版稅。同時,出版商也應約束自己的行為,適當向谷歌進行版權讓渡,維護Google的“合理使用權”,只有確定新的版權使用規則,在新的商業模式下使利益達到均衡,雙方才能實現合作共贏。如果雙方能夠在版權圖書的“合理使用”方面達成合作協議,并且能在廣告受益方面達成版稅協議,這將解決數字版權問題,平衡產業鏈上下游的利益分配。所以,兩者的博弈關系從零和到合作,最終能夠實現雙贏。
Google的數字圖書館計劃不僅僅是技術和資金方面的問題,更多表現為雙方之間利益的沖突,Google的數字圖書館項目的合法化判決,為圖書的數字化產業發展帶來了良好的機遇。通過對博弈模型的分析結果,根據經濟外部性準則和卡爾多-希克斯效率理論,利用經濟外部性,完善補償機制,制定版稅協議,在Google與出版商博弈過程中,必然能打破數字版權授權僵局,實現各方利益的均衡和利益的最大化,以此為契機,該項目釋放出來的公共利益和商業利益的前景,能夠激勵網絡信息服務產業與傳統紙質出版產業攜手并進,在未來實現合作共贏。
[1]周麗霞,王萍.數字圖書館與作者的博弈生存[J].情報理論與實踐,2011,34(3):35-38.
[2]周軍蘭.Google數字圖書館項目的多方博弈分析[J].大學圖書館學報,2006,24(5):20-27.
[3]王文蕭,劉立玲,朱方.版權與利益的博弈——以Google數字圖書館模式為例[J].出版廣角,2013,(16):8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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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孫瑞英.網絡信息資源共享與版權保護的博弈雙贏研究[J].情報理論與實踐,2013,36(12):3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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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2-06責任編輯:馬秀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