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艷艷
摘要: 在喬典運等老一代作家及新時期以來崛起的中青年作家周大新等的共同努力下,南陽盆地的小說創作呈現出繁榮態勢,獨特視角的切入與主題的呈現,使小說本身組成了一幅繽紛多元的盆地畫卷,在反映盆地現實等方面,具有鮮明的地域文化特色與價值內涵。
關鍵詞:權力書寫;人性挖掘;政治變革;民俗風情
以南陽盆地為背景的小說創作,是“南陽作家群”創作的一大亮點。在喬典運等老一代作家及新時期以來崛起的中青年作家周大新等的共同努力下,南陽盆地的小說創作呈現出繁榮態勢,獨特視角的切入與主題的呈現,使小說本身組成了一幅繽紛多元的盆地畫卷,在反映盆地現實等方面,具有鮮明的地域文化特色與價值內涵。
一、權力欲望的書寫
喬典運等作家善以自覺的批判角度去審視中國政治文化這一獨特文化類型的存在,在故事講述中,通過權力關系、權力欲望的展示及謀權文化的剖析來透視盆地人的生存鏡像。南陽盆地特殊的地理位置與文化匯集的背景下,儒文化主導下的封建等級觀念和官本位意識滲透在社會關系各個層面,從意識形態上毒害眾人,但人們卻又沉醉于威嚴的封建權力帶來巨大現實利益之中無法自拔。
喬典運的短篇小說《冷驚》,對農民畏懼官權的心理描繪十分到位。農民老五因自己的菜被偷而在地頭大罵,但當他得知是新上任的支書老婆偷的時,卻因怕報復而陷入恐慌,極大的心理負擔使其瀕臨崩潰,甚至猜測支書道歉的背后藏著巨大陰謀。直到在別人指點下,其老婆懇請支書特意來罵他一頓,才讓其恢復正常。老五的可悲行為背后權力對人的壓制令人震驚。在《第二十幕》、《湖光山色》等作品中,周大新對權力欲望的書寫更是全方位的。尤其在《向上的臺階》中,對官權盲目崇拜、拋棄人性的廖懷寶形象的刻畫更將官本位對人的荼毒表現的淋漓盡致。另外,二月河的帝王系列中,文人“平天下”的圣賢崇拜情結與權力幻想和充滿奸詐與謀略的權謀文化也處處可見。
二、現實人性的多維度挖掘
文學表現的對象往往是人生常態及夾裹于其中的人性。在眼花繚亂的盆地變遷中,透過政治、經濟和文化等諸多層面,作家們擇取人性一端進行探索與挖掘,通過新舊、善惡、男女等鮮明人物形象的塑造與對比,來歌頌盆地人的美好善良,也審視盆地人為自己或他人制造幸福與苦難歷程中,人性的扭曲、沉淪、掙扎和積極向上的復歸、重建。
被譽為“半個農民哲學家半個農民心理學家”的喬典運,著眼于于修路打井等真實事件,用看似平常的話語,在小題材中設置大格局,不間斷的對國民靈魂進行剖析。《借笑》中封建迷信的四叔死于“愛聽好聽話”的謊言;《冷驚》中的老五身上處處流露出奴性心理。周大新對人性的書寫與挖掘更是多維的,其筆下每部作品都充滿對人性艱難又痛苦的探索。《伏牛》、《家族》等,展示了傳統道義與新價值觀念沖突碰撞下,人性的迷茫、困惑、扭曲與異化;《紫霧》、《步出密林》等,通過觸目驚心的復仇故事,展示了鄉規陋習中積淀的國民性病根和重孝尚義思想支配下,善良盆地人身上難以克服的自私、狹隘、殘酷……但作家們書寫的目的,仍是對盆地人性善的贊美與呼喚。周大新《紫霧》中,人性的本善熄滅了仇恨之焰;《走出盆地》中,鄒艾在苦難命運中不斷尋求超越的堅韌,散發著盆地人積極向上的人性光輝。
無論是從政治、經濟層面書寫,還是文化層面剖析,南陽作家對盆地人的人性挖掘都已深入骨髓,為人們認識和關照盆地人、中原人乃至當代人的真實人性與精神面貌,為大家審視人性善惡、去偽存真做出了不可忽視的貢獻。
三、城鄉改革的尖銳剖析
作家筆下的另一大內容,“主要表現變革時代紛繁的生活以及時代對人的生存處境和心理狀態的影響——或深刻揭示農民生存的艱難和無奈……或表現在商品經濟大潮沖擊下城鄉人們價值觀念和生存觀念的變化等等”①。改革浪潮沖擊下,農耕遺風厚重的盆地人的守重與樸實,在金錢之風夾裹中產生了動搖,隨之而來的是諸多傳統守舊與創新發展的問題和關乎人性與良知的諸多難題。
日益現代化的今天,一些傳統村落文化觀念已不適應社會發展需要,但傳統文化美德仍需我們傳承。田中禾的短篇小說《五月》,從大學畢業生香雨的視角出發,寫出了父輩一代和兄弟姐妹一代的生存狀況,由此引出對廣大農民在當前發展中的現實生存與出路問題的思考。糧食豐收帶來的不是喜悅,而是一系列無奈、心酸。平靜的內心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隔膜與煩躁。年輕人只能用出走表達對現實的抗爭,卻無法消除對未來的迷茫。但出走作為行動上的突破,也是對生機的探尋。
周大新的長篇小說《湖光山色》,一方面真實描繪了鄉村變革帶給農民的巨大變化,另一面又用知識分子的責任心對鄉村變革的曲折歷程進行了理性審視與思考。逃離鄉村、在生活面前不得不回歸家鄉的暖暖,也曾受困于鄉村文明改造中的罪惡圈套。最終惡人的繩之以法和對故鄉安靜樂園的找尋,雖過于理想化,卻表達了作者對農村發展寄予的期望。
四、多彩鄉土民俗展現
“一個地區的文學,山水的作用是很大的……不同的地理環境制約著各地的風情民俗,風情民俗的不同則保持了各地文學的差異……”②。豐厚的地域文化孕育出細膩且有想象力的小說作家,無論是否依然在盆地生活,故鄉的人情風俗、歷史遺跡、文化遺產都融合在他們對故鄉濃厚的愛里,為他們創作提供靈感。濃郁的民俗色彩和素樸的鄉土之美已成為盆地書寫的明顯標記。
民俗文化與地理環境及與其對應的勞作方式緊密相關,小說家的目光首先聚焦在對生活環境和特有民俗意象等的描述上。田中禾的《落葉溪》、《匪首》等作品中,通過祭祖拜神、婚喪嫁娶、舞獅祈雨等鄉風民俗的描述,為大家勾勒出了往昔南陽盆地民間社會的生活畫面。《落葉溪》中新媳婦進門“切面條”、生孩子要到城隍廟報簽等風俗細節形象鮮活;《匪首》中關于燒香、占卜、過鬼節、跑陰荒等的生動描述讓人如臨其境。周大新的“盆地系列”更是風俗畫卷的連環展示。隨處可見的神話故事或傳說,充滿了浪漫飄逸之風,其與民俗風情的完美融合,又為作品主題的彰顯起到輔助和強化作用。《走出盆地》中,貫穿整個故事的三個關于“三仙女”、土地爺的兒媳“唐妮兒”及閻王的妃子“湍花”的神話故事與主人公鄒艾的人生經歷剛好契合。《第二十幕》中,對立世和容容婚禮上鋪床歌、鬧洞房、摸金豆等細節場面的詳盡描寫,更是將南陽盆地的婚嫁風俗展示的淋漓盡致。作者關于南陽盆地農業生產習俗的描寫收集在一起,便是對當地農業生產的忠實記錄,使得小說四處民風民俗滿溢。
以盆地家鄉為創作源泉的喬典運、周大新等作家,從不同角度入手,用各具特色的敘述風格,描繪出一幅幅繽紛多元的盆地畫卷,讓讀者更為直接、真實的觸摸到盆地鮮活的生活現實和生活背后蘊含的豐富盆地文化。
【注釋】
①陳繼會.文學的星群——南陽作家群論[M].河南文藝出版社,1999:152.
②賈平凹.答(文學家)問[J].文學家,1986(0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