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如何面對壞消息？

吳舟橋

記得很小的時候爺爺得了重病，但家里人都沒有告訴他真實病情，只是告訴他會治好的。一直到去世，爺爺都不知道自己得的病是胃癌。

不能說的秘密

念中學的時候，家里有遠親得了結直腸癌。跟爸媽去探訪的時候，他們特別關照，病人還不知道自己得了“那一個字”，別說漏嘴了。當初進醫院實習的時候，也了解到很多病人并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癥，而只有患者家屬知道真相。因此跟家屬交待病情的時候也要倍加小心。

在我的印象中，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中國的病人并不會直面那些特別糟糕的消息。醫生和患者家屬都會配合起來，保證病人在住院過程中能有一個良好的心理狀態，即便這當中可能蘊含著一些“白色謊言”。后來，我來了荷蘭。當我告訴同事們我在中國所經歷的這些情況時，他們告訴我在荷蘭完全不是這樣。在荷蘭醫生必須如實告訴自己的患者到底得了什么病，不能因為是絕癥就隱瞞真相。相反，如果患者要求的話，醫生有義務幫助患者保護隱私，不能將患者的具體病情告訴包括家屬在內的任何其他人。

坦然面對，讓治療變得更積極

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但還是想強調一下不同文化下的醫療行為會有很大的不同。這些差異并沒有好壞對錯之分。不過我們不妨換個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就在40年前，醫生對癌癥幾乎還是束手無策，得了“癌”幾乎就是判了死刑，而且很快就會被執行。不過再看看今朝，醫學的發展實在是太快了。而這一點或許正是醫生幫助患者直面壞消息的一個堅強后盾。在荷蘭，很多癌癥的早期篩查工作做得比較全面到位，因此很多情況下發現患者有癌癥也是早期癌癥。這時候告訴患者真實情況可以幫助患者在更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配合進行早期規范地治療，以便更好康復。這類壞消息并不是“死亡通知書”，更像是醫生和病人一起接受的一項挑戰所“布置的任務”，接受起來也自然相對輕松一些。

當然，我國對癌癥的篩查跟發達國家相比還有一定差距，但我們緊追直上的態勢已經非常明顯。即便我們看看身邊，也不難發現改變是很明顯的。父母一輩對于癌癥等絕癥的了解比較少，他們所聽聞的很多故事，特別是上個世紀有關于癌癥的故事有不少都是發現得太晚，醫生已經無能為力了。而這兩年則情況大不相同了，不少消化道癌癥都是做內鏡篩查發現的，很多都是早期癌癥甚至是癌前病變。這時候現代醫學就大有可為了。這些情況下，如果我們發現疾病后把真實情況告訴患者，他們面對壞消息的信心，會不會更大一些呢？

安吉麗娜朱莉的例子就更加特殊了，她向人們生動展示了人類未來可能對待壞消息的方式。2013年，安吉麗娜朱莉因為自己家族的癌癥病史以及自己的基因檢測結果而預防性切除了乳腺;2015年，她又預防性切除了卵巢。面對壞消息，朱莉主動出擊挑戰病魔。她的勇敢與堅定是毋庸置疑的，除此之外，科學技術的發展或許才是朱莉信心的最大來源。隨著科技的進步以及先進技術的推廣，也許在不遠的將來，病人們面對的消息會變成這樣：很遺憾有一個壞消息，您有癌癥易感基因;不過也有個好消息，這個癌癥我們能防能治。

我期待這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