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看到《大西洋月刊》上一篇文章,介紹一位叫哈里斯(Tristan Harris)的程序員,他發起了一個組織叫“好好利用時間”,鼓勵人們擺脫手機成癮,并號召程序員更有道德感,發一個“希波拉底誓言”,不利用人性弱點設計那些讓人成癮的App。哈里斯曾經在蘋果、Facebook、Google工作,在大學里學過行為心理學,他認為,許多社交媒體的設計都有邪惡的一面,比如“點贊”功能,這個功能鼓勵人們更多地發布自己的狀態——文字或圖片,人們希望得到“贊”,被贊得越多,人們就越樂于分享自己的生活。這一機制在訓狗的過程中經常使用,狗聽從指令完成一個動作,就會得到一小塊肉做獎勵。領英Linkedin看起來是一個積累職場人脈的網絡,但很多時候,人們更新領英上的狀態,更多的是為了告訴周圍的人——我可不是一個loser。即便是《紐約時報》這樣有責任的媒體,也是希望用戶對他們的內容成癮,嚴肅的報道被改寫得更易接受,新媒體的編輯想方設法做一個資訊的牲口棚,讓讀者在《紐約時報》的網站上逗留更多時間。
許多人知道自己染上了手機癮,他們像強迫癥一樣不斷查看手機,每天要看150次以上,這干擾他們的注意力,有統計表明,如果你工作時被手機上的信息打擾一次,有可能要花25分鐘的時間才回到原本關注的任務上。硅谷的技術人員還在用自己的聰明才智設計那些讓人成癮的東西,比如VR技術,它會改變娛樂行業,會讓人們更沉溺于虛擬世界。許多技術人員認可哈里斯所宣揚的道德責任,他們說,技術的進步會讓人踏上一條不歸路,對技術設備上癮而不能自拔。這就像煙民與大煙草公司之間的對抗,那些大型互聯網公司給用戶提供上癮的東西。軟件設計者某種程度上是在制造垃圾食品,再加糖、加鹽、加更多脂肪,讓你更喜歡吃垃圾食品。
我看到這段的時候,想到我們總說的內容創業,實際上就是那些生產內容的人,在資訊中加入更多的糖和脂肪,讓它更有欺騙性和誘惑性。還有那些做社區運營的人,也是要提高用戶活躍度。
哈里斯希望程序員考慮,人們最本質和單純的需求是什么?在做設計的時候,是否應當更尊重用戶,而不是用某種偽裝的服務綁架他們。有一些互聯網營銷大師熟悉綁架用戶這門手藝,比如Nir Eyal,他寫的一本書叫《上鉤:如何打造習慣成自然的產品》,他去領英、Instagram等公司演講,主題都是如何讓用戶上鉤。我們這里也有營銷大師,也經常能聽到綁架用戶的經驗,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能有哈里斯這樣的人做出自我反省實在彌足珍貴。
哈里斯認為,人們在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逐漸被技術控制,人們將技術視為大腦的外掛,心甘情愿被洗腦。他在Google 工作時,寫了一份備忘錄,說我們控制著數億人的注意力,理應更有責任感。這份備忘錄起初只在十幾個人中傳閱,隨后被五千人看到,Google老板佩奇還與哈里斯專門討論過責任感的話題。去年,哈里斯去內華達州參加火人節,進一步明確自己的內心需求,他離開Google后被問到,Google是一個讓人成癮的公司嗎?他的回答是,Youtube是綁架用戶的,但Gmail和安卓系統是有責任感的應用。
如何擺脫手機成癮?哈里斯自己有什么妙招嗎?他給出一些建議,用極簡主義來規劃蘋果手機第一屏,只保留最基本的滿足個人需求的應用,比如Google地圖和Uber(對應我們這里的高德地圖和滴滴),把和人發生交流的應用放在第二屏,比如Gmail和Whatsapp(對應我們這里的郵箱大師和微信),另有一個建議是,如果沒有明確的目的,就不要打開一個應用。哈里斯未來的設想是,有更多健康的軟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