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閆博宇
摘 ? 要:印度這些優(yōu)秀的佛教女性人體雕塑藝術所帶給我們是一種任憑精妙的旋律驅動,飛向遙遠天際般的生命的充實感。
關鍵詞:印度佛教;女性人體;雕刻;生命
中圖分類號:J305 ? ? ? ?文獻標識碼:A ? ? ? ?文章編號:1005-5312(2016)26-0081-01
當我們在欣賞印度佛教的雕刻藝術時,會不由對其在潮濕多雨、熱氣氤氳的藤蔓叢林中所表現(xiàn)出的自然界的、裸體的、繁茂纏曲的、豐碩的、熱帶叢林旺盛的原始生命感到驚訝。究其原因,其與公元前327年至326年亞歷山大南下印度,并建立起亞歷山大帝國不無關系——這使得印度的宗教藝術必然受到古希臘人像雕刻觀念的影響。正如著名學者梁思成在《中國雕塑史》中描述的:“按佛教原非禮拜偶像之教。佛滅度后甚久,尚無禮拜佛像之風……而被神化和超人化的佛陀本身即是客觀中人,故希臘宗教‘神人同形觀亦為佛教汲取。這是佛教自身發(fā)展的必然,更是宗教自身的演化的必然規(guī)律。”由此便可看出,佛教的出現(xiàn)不僅沒有抑壓古印度民族對人體形態(tài)雕刻的夸張與曲線的愛,而且還使得印度的人像雕塑出現(xiàn)了一種嫵媚的、肉欲的、被中國人稱為“曼妙”的姿態(tài)。
黑格爾曾說:“宗教利用藝術來使我們更好地感到宗教的真理,或是用圖像說明宗教真理以便于想象。”因此,古印度自公元前 3世紀阿育王(約公元前273-前232年)統(tǒng)治以后,便將佛教立為國教。此后,他不僅利用雕刻和建筑藝術作為其宣傳佛教教義和政治的工具,而且還在許多地方留下了印度最早的佛教藝術品。藥叉、藥叉女、龍、龍女、日天、帝釋天等印度教諸神形象也在此時被大量導入佛教美術。宗白華先生在《西洋景》中的余篇《論中西畫法的淵源與基礎》中談到:“每一個偉大時代,偉大的文化,都欲在實用生活之余裕,或在社會的重要典禮,以莊嚴的建筑、宏麗的舞蹈,表達這生命的高潮、一代精神的最深節(jié)奏.......。”然而,在阿育王時代所建的印度桑奇大塔東門立柱與橫梁交角處的《樹神藥叉女》雕像不僅是其時代的一個象征性雕刻,而且還被公認為桑奇乃至全部印度雕刻中最優(yōu)美的女性雕像之一。有趣的是,這件既是雕像又是塔門橫梁支架的藥叉女像,不免使人想到希臘建筑中的女像柱。但相比之下,希臘的女像柱顯得靜穆端莊,而桑奇的《樹神藥叉女》卻是那樣輕盈活潑,煥發(fā)著生命活力——她雙臂攀著芒果樹枝,縱身向外傾斜,好似凌空飄蕩,活潑可愛。她不但芒果樹的精靈,而且還是生殖力的化身。她頭向右傾側,胸部向左扭轉,而臀部又向右突出,整個身體豐滿而圓潤,對女性特征的雕塑得到了一定的夸張,全身構成富有節(jié)奏感、韻律感的S型曲線。最可貴的是,她突破了原來印度雕塑中正面直立的呆板、拘謹?shù)脑煨停瑥亩沟眠@種曲線形式不只是初創(chuàng)了表現(xiàn)印度標準女性人體美的“三屈式”造型,而且還為其后世所沿襲,成為印度雕刻家塑造人體美的規(guī)范和程式。藝術工作者蔣勛先生在其《美的沉思》中講:“當一個藝術上的造型不再只是實際生活中的對象而具備了代表一個共同生活的民族更內在的精神時,這個造型已經是一個文化上的符號,蘊涵了復雜的民族歷史共同的回憶和情感。”所以,盡管其整個雕塑表面仍然保持了印度早期佛教美術時期的粗劣,但其充分體現(xiàn)了永恒的女性的本質和生命的活力,把生殖崇拜和苦行的宗教融為一體,不僅在精神上也給予古印度民族心靈以無窮的震撼和蕩滌。而且還體現(xiàn)了其人體美與宗教精神相結合的印度美術的獨特面貌。
即便希臘在公元前470年前后,將人像雕塑推向了至今西方人仍奉為典范的形式,也只不過是在絕對王權的威嚇和莊嚴上,潤飾了城邦市民相對的和諧與從容罷了。然而,在雕塑中將人像雕塑和紀念性意義進行分離、甚至在雕塑中賦予了幽默、諷刺的含義的要屬19世紀末羅丹以后了。而在古印度雕刻家眼中似乎根本不存在那些嚴謹而肅穆的、具有“紀念性”的人像雕刻。如果說,埃及是在不動的基礎上,樹立了重心永不移動的造型典范,希臘是在平均的力的布置上求重心的相互諧和,那么,印度的人像雕刻,一開始即以驚心動魄的姿態(tài)夸張了這重心的不穩(wěn)定性。正因其這種別具一格的造型,使這個熱帶的恒河民族為整個東南亞,包括中國的雕刻造型都帶來了深遠的影響。
馬克思曾說,印度的宗教“既是縱欲享樂的宗教,又是自我折磨的禁欲主義的宗教;既是林加崇拜的宗教,又是札格納特的宗教;既是和尚的宗教,又是舞女的宗教。”而印度無疑是保守的。但當你面對中世紀印度寺廟里那些充斥著大量色情雕塑的藝術作品時,又會情不自禁地對這些根據史詩時期,各種傳說創(chuàng)作的尤其是根據被印度奉為三大經典的《愛經》中所采用的哲學觀點進行詮釋的雕塑杰作感嘆不已!或許正因其強調男女平等的觀念,才使這些豐肥而冶艷地、極盡夸張地、扭曲的令人目眩的印度女性骨子里散發(fā)出的那種嫵媚與妖嬈的美妙姿態(tài)能夠以平等的姿態(tài)被雕塑的淋漓盡致吧!此外,這些錯離了上身和下身的關系,從而產生出平衡和強烈律動的視覺人體又將其形態(tài)化實相為空靈,引入精神飛躍,超入美境,探入生命之節(jié)奏的核心。進而譜寫出至動而有條理的生命情調。因此,當我們再次面對這些藝術雕塑時,所感受到的不是其形式的羞澀隱晦而是一種自然的原生態(tài)的美,因為,只有那種源于生命本質的,才是最持久的,也是永恒的。 ?
總之,印度這些優(yōu)秀的佛教女性人體雕塑藝術所帶給我們是一種任憑精妙的旋律驅動、飛向遙遠天際般的生命的充實感。而那種由凝聚在作品中的、對于女性人性本身的解讀和深度思考的美所引起的共鳴,卻宛如一圈一圈的漣漪,在我們心湖中擴展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