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紅 張吉鵬
(天津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天津,30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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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匯率:理性預期還是適應預期
郭紅張吉鵬
(天津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天津,300222)
匯率預期影響人民幣匯率的重要因素之一。針對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形成機制,本文分別對理性預期和適應性預期假設進行實證檢驗。通過對理性預期假設進行直接檢驗,發現同時考慮無偏性和有效性,人民幣匯率預期顯然是非理性的。在此基礎上,構建了基于非抵補利率平價的適應性預期模型,檢驗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具有適應性特征。實證結果表明,相較于理性預期而言,人民幣匯率預期具有更顯著的適應性預期特征,即在人民幣匯率預期形成過程中,對未來匯率的預期會受到上期匯率預期偏差的影響。
理性預期;適應性預期;非抵補利率平價
自2005年7月匯率制度改革以來,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程度不斷提高,匯率彈性不斷加大,預期因素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日益顯著。人民幣匯率的歷史表現是市場參與者匯率預期形成的重要參考,同時這一預期的形成又反過來對人民幣匯率的未來走勢產生推動作用,兩者相互作用,最終作用于經濟的運行。正因為此,一旦市場形成強烈的單邊匯率預期或匯率預期的異常變動,就將成為引發投機資金大規模流出流入,形成熱錢涌入、資本外逃、資本流入突然中斷等國際資本流動異常現象的重要誘因,從而給國內的金融與經濟穩定帶來巨大沖擊,成為經濟運行中的不穩定因素。同時,隨著我國中央銀行逐步退出常態式外匯市場干預,間接的匯率政策工具已成為必然的選擇。而間接匯率政策工具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就是通過加強對匯率預期的管理和引導,分化預期,避免形成強烈的單邊匯率預期,實現匯率的雙向波動。為了更好地引導和管理人民幣匯率預期,現階段有必要對人民幣匯率決定中的預期形成進行深入研究,為人民幣匯率預期管理以及人民幣匯率制度改革的進一步深化提供更加可靠的理論及實證依據。
本文首先分析了匯改后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形成特征,試圖解答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是理性預期?如果是非理性預期,那么預期形成具有什么性質和特點?通過邏輯推演發現,相較于理性預期,人民幣匯率
預期形成更強的適應性預期特征。進而對這一命題進行實證檢驗,通過對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理性進行直接檢驗,得出人民幣匯率預期非理性的結論,然后基于非抵補利率平價模型,通過誤差修正模型對人民幣匯率預期形成機制進行實證分析。實證結果支持人民幣匯率預期具有顯著的適應性特征并根據這一結論提出了引導和管理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對策建議。
預期形成是經濟和金融研究中的重要問題。大量經濟理論的推導要建立在對預期形成的假設上,其中最為普遍的假設就是Muth(1961)提出的理性預期假設,即理性的經濟人充分利用其可獲得的一切信息對經濟變量的未來值進行估計和預期,其所得估計值與經濟系統“真實”理論模型的預測結果相一致。
早期匯率決定理論就是建立在理性預期的假設之上的。但是由于理性預期既要求預期沒有系統偏誤,即無偏性,同時還要充分利用現有信息,即有效性,這一嚴苛的前提條件,使學者開始思考理性預期假設是否合理。在對匯率預期是否理性的經驗研究上,學者們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和數據進行檢驗,得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結論。一類觀點認為匯率具有非理性特征,如Frankel和Froot(1987)利用調查數據對匯率預期性質進行檢驗,結果表明,匯率預期是非靜態的,在不同時期對于是否滿足理性預期假設表現不同。MacDonald和Taylor(1989)通過問卷調查獲得匯率預期數據,他們檢驗了遠期升貼水對匯率預測誤差的影響,發現匯率的理性預期假設不成立。Ito(1990)采用廣義矩估計進行實證分析,證實了日本外匯市場匯率預期的有偏性。為了檢驗不同幣種的匯率預期是否理性,Chinn和Frankel(1994)將樣本擴大至25種貨幣,結果同樣表明匯率預期是有偏的。此外,Versehoor和Wolff(2002),Audretsch和Stadtmann(2005)等學者的研究也都證明了匯率預期的有偏性,即預期非理性。另一類研究則提出了支持匯率理性預期的實證證據。如Osterberg(2000)在檢驗數據平穩性的基礎上,考查了真實匯率與預期匯率之間的協整關系,得出匯率預期誤差序列無關的結論,為匯率理性預期提供支持。Murphy(2008)分析了美元兌日元匯率預期的數據,認為匯率預期并非厚尾分布,交易者能理性分析匯率與政策之間的關系,因此匯率預期具有理性特征。
顯然,匯率預期是否理性這一問題并未形成相對統一的結論。此后,開始有學者對匯率形成的適應性特征進行檢驗。適應性預期即在預期形成中考慮了上一期對當期預期值與當期真實值之間的偏差,并根據這一偏差對未來預期進行修正,即經濟主體會根據過去預期的誤差程度對每一期的預期進行修正。Audretsch和Stadtmann(2005)采用面板數據固定效應模型對匯率預期進行檢驗,得出結論:如果上期匯率預期出現低估,當期的匯率預期會做出反向調整,反之則反。Kim(2009)在基本面模型中加入了適應性學習特點,通過檢驗市場參與者對匯率預測的表現,發現加入適應性學習特點的基本面模型可以從長期和短期較好的預測匯率,并可以解釋匯率的過度波動和匯率對均衡的持續偏離。
隨著人民幣匯改前后出現了強烈的升值預期,匯率預期問題開始逐漸引起國內學者和決策者的普遍關注。國內學者對人民幣升值預期的特征、原因及形成機制等進行了實證研究,對人民幣升值慣性進行解釋。如陶川(2008)建立了人民幣升值的適應性預期模型,提出短期內的人民幣大幅升值會使境外投機者形成人民幣匯率進一步升值的預期,因為其預期的下一期人民幣升值程度是根據當期人民幣匯率變動信息形成的。丁志杰(2008)則認為強化人民幣升值預期的根源是勻速小幅漸進的升值方式和國際壓力。丁浩(2008)認為,人民幣升值預期的“自我實現”使人民幣升值壓力進一步升級。丁志杰等(2009)對非均衡條件下的人民幣匯率預期進行研究,證明了人民幣匯率具備向后看的適應性預期特征。陳平和李凱(2010)認為,建立在理性預期基礎上的傳統匯率決定的貨幣模型無法解釋現實中的匯率波動,他們在貨幣模型中引入適應性學習,發現該模型對匯改后的人民幣匯率的預測能力大幅提高,能很好地模擬匯率短期波動。李曉峰和陳華(2010)基于交易者異質性預期假設,檢驗了預期對匯改后人民幣匯率形成和波動所起的作用。李曉峰等(2011)采用實際調查數據,考察了人民幣匯率的理性預期、外推型預期、適應性預期與回歸型預期的特點,認為機構投資者的匯率預期是非理性的異質預期。李艷麗等(2015)使用NDF數據分別檢驗了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外推、適應性、回歸及基于泰勒規則等性質,認為人民幣匯率預期,特別是中長期較為理性,短期則受市場趨勢影響較大。
通過總結現有成果可以發現,國外學者對這一問題的研究已較為豐富,對人民幣匯率預期的研究也不少。但在人民幣匯率理性預期的檢驗中更多是針對無偏性的檢驗,而忽略了對有效性的檢驗;對匯率預期變量的選取,通常以境外NDF匯率作為代理變量,或是通過問卷調查獲取數據,兩種方法各有其利弊。此外,隨著匯改的不斷深入,人民幣匯率不再呈現升值慣性,雙向波動明顯,匯率預期也呈現出新的特征。因此本文對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理性進行了直接檢驗,同時考慮了無偏性和有效性,在得出人民幣匯率預期雖具有效性,但是有偏性的,因此預期非理性的結論后,構建了基于適應性預期的非抵補利率平價模型,對人民匯率預期形成的適應性特征進行檢驗,同時解決了預期變量的選擇問題。
匯改后的人民幣匯率預期呈現出階段性變化特征。根據現有文獻,以香港市場美元兌人民幣的NDF匯率表示人民幣匯率預期,圖1為美元兌人民幣即期匯率和3個月期NDF匯率。從圖1可以看出,第一階段自匯改開始至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人民幣處于持續升值的狀態,累計升值超過17%,這一階段呈現出較強的單邊升值預期。第二階段自2008年9月至2010年6月重啟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改革,這一階段由于中央銀行的外匯市場干預,使人民幣升值預期趨于平緩,人民幣匯率保持了相對穩定。第三階段自匯改重啟至2014年底,人民幣匯率以升值趨勢為主,2014年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上漲超過6%,但人民幣升值預期已經減弱,并出現短暫的貶值預期。第四階段是2015年以來,由于美聯儲年內加息的預期使得美元總體走強,同時國內經濟下行壓力較大,在這些因素的共同影響下,開始呈現出較為明顯的人民幣貶值預期,人民幣匯率下行壓力加大。特別是2015年8月11日人民幣匯率中間價報價機制改革,更是加劇了這一趨勢。人民幣匯率這一新的變化趨勢,一方面反映出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不斷深化,初步形成有升有降的人民幣匯率市場格局。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匯率預期對匯率形成的重要影響。

圖1 美元兌人民幣即期匯率及NDF匯率數據來源:Wind資訊。
傳統的匯率決定理論假設市場參與者的匯率預期是理性的,市場參與者能夠全面掌握影響匯率未來變化的各種信息并迅速做出反應,未來匯率的實際變化能夠準確反映預期,即預期值對未來即期匯率的估計具有無偏性。但從圖1可以看出,人民幣匯率預期的有偏性,特別是隨著中央銀行常態式外匯干預逐步退出,人民幣匯率市場化程度提高后,人民幣匯率預期與未來即期匯率之間明顯的持續背離,這一實際情況說明人民幣匯率預期顯然是非理性的。
適應期預期理論則認為市場個體根據自身過去的預測誤差修正以后的預期,對預期誤差進行不斷調整,可將適應性預期看成一種反饋型的預期形成機制。事實上,人民幣匯率預期更多地表現出適應性預期的特征。由于我國資本金融賬戶下仍有管制,外匯市場不完全有效,使外匯市場供求出現某種程度的扭曲,匯率不完全由市場決定,所以市場參與者可以依賴的信息量不充分,或者說是獲取信息的渠道不暢通。市場參與者對于匯率預期的判斷主要通過觀察過去匯率的走勢,以上期預期值與實際值之間的誤差來矯正對未來的預期。從這個角度看,市場參與者基于預期的判斷,不斷修正自己的預期,不斷地“適應”預期的變化來決定交易行為,從而成為影響當前匯率變動的重要因素。
此外,市場參與者對于匯率的預期還在很大程度依賴于貨幣當局釋放的信號,市場參與者會根據貨幣當局釋放的政策信號不斷地調整自己的預期從而進一步做出決策。匯改后,有關匯率走勢的中央銀行溝通明顯增多,市場對此的回應也十分積極,不斷地“學習”、修正自己的預期偏差。由此可見,現實中我國的市場表現出明顯的適應性預期特征,即根據過去匯率的所有信息預測未來匯率。作為過去信息中重要組成部分,貨幣當局的行為對市場經濟主體的預期起到很大的作用。
結合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當前國內的匯率預期缺乏理性,基本符合適應性預期的特征。下面我們將對這一觀點進行實證分析。
(一)人民幣匯率預期理性假設檢驗
1.模型構建
對于理性預期假設的檢驗可以分為直接檢驗和間接檢驗。直接檢驗就是直接對公眾對經濟變量的預期進行檢驗(Keane和Runkle,1990)。間接檢驗就是基于理性預期假設構建資產定價模型并對其進行檢驗。但間接檢驗存在的問題是,拒絕假設可能是由于非理性預期,但也有可能是由于定價模型本身的問題。因此,本文選擇對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理性進行直接檢驗。
根據Keane和Runkle(1990)檢驗理性預期的回歸方程,即
Pt+h=a+bEt(Pt+h)cXt+εt,h
(1)
其中Xt代表信息集中的任意一個隨機變量,因此這一方式是在考慮信息因素后對理性預期的檢驗。檢驗是否滿足a=0,b=1,即可證明預期的無偏性;再檢驗是否滿足c=0,即可證明預期的有效性。同時滿足a=0,b=1,c=0,即預期符合理性預期特征,既無偏又有效。
本文設以下回歸方程檢驗匯率預期是否理性
St+1=a0+α1Et(St+1)+α3(St-Et-1(St))+μt
(2)
其中,St+1為t+1的即期匯率值,Et(St+1)表示在t期對t+1期匯率的預期值,St為t期的即期匯率,Et-1(St)為在t-1期對t期匯率的預期值,以(St-Et-1(St))即過去預期的偏差作為現有信息集。匯率均采用直接標價法。假設檢驗為α0=0,α1=1,α2=0,若檢驗成立,說明預期誤差的期望值為零,即預期具有無偏性,同時在預期形成過程中,過去預期的偏差信息得到完全利用,即預期是有效的,因此理性預期假設成立。如假設檢驗被拒絕,則說明預期為理性的假設不成立。
2.實證檢驗
根據現有文獻,本文以香港市場3個月期的美元對人民幣NDF數據作為人民幣匯率預期的代理變量,時間范圍為2009年1月至2015年8月的日數據,即期匯率及匯率預期數據均來源于WIND數據庫。
如果模型中含有非平穩時間序列,基于經典計量經濟分析方法的估計和檢驗將失去通常的性質,從而可能推斷出錯誤的結論。因此,建模前首先檢驗數據的平穩性。本文采用ADF單位根檢驗,標準采用SIC準則選擇滯后期。檢驗結果見表1。

表1 ADF單位根檢驗結果
注:檢驗類型中的c和t表示帶有常數項和趨勢項,k表示所采用的滯后階數; ***、**、*分別表示在1%、5%和10%的顯著性水平上拒絕原假設。

表2 Wald檢驗結果
從表1可以看出三個數據序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平穩序列。對回歸方程(2)估計,可得
St+1=0.308 5 + 1.043 1Et(St+1)-0.0002
(-12.425 4)(272.505 2)(-0.007 4)
(St-Et-1(St))
R2=0.974 6F=41999.9 6DW=0.034 3
接下來對方程參數進行Wald檢驗,如果滿足α0=0,α1=1,即可證明預期的無偏性;再檢驗是否滿足α2=0,即可證明預期的有效性。同時滿足α0=0,α1=1,α2=0,即預期符合理性預期特征,既無偏又有效。檢驗結果見表2。
對人民幣匯率預期的無偏性檢驗拒絕了原假設,表明匯率預期是有偏差的,即預期匯率與真實匯率之間的誤差是系統性的。對人民幣匯率預期的有效性檢驗無法拒絕原假設,表明匯率預期形成中過去預期的偏差信息在下一期預期中被得以利用。盡管匯率預期具有有效性,但在同時考慮無偏性和有效性后,拒絕了匯率預期理性的原假設。可見,人民幣匯率預期是非理性的。
雖然人民幣匯率預期是非理性的,但從結果中可以發現過去匯率預期的偏差可以有效改善當前匯率預期的誤差,即在人民幣匯率預期形成中,過去的預期偏差信息得以利用,說明人民幣匯率預期具有不斷“學習”,不斷修正的適應性特征。因此接下來就對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具有適應性特征進行檢驗。
(二)基于適應性預期假設的人民幣匯率預期
1. 模型構建
適應性預期形成是一個根據預期誤差不斷調整的過程,構造基本的適應性預期模型如下
Et(St+1)-Et(St)=γ[(St-Et-1(St))]
(3)
其中,Et(St+1)表示在t期對t+1期匯率的預期值,(St-Et-1(St))表示過去的預期誤差,即在t期的真實即期匯率與在t-1預期的t期即期匯率之間的偏差。匯率均采用直接標價法。γ為適應性預期系數,表明過去的預測誤差對當前預測的影響。
假定開放經濟下,兩國間貨幣的匯率由兩國資產的收益率來決定,投資者通過比較本國與外國資產的投資收益率決定投資策略,從而影響對本外幣資產的相對供給,進而決定匯率水平。若投資者不進行套期保值,而是在預期的匯率變動率足夠補償風險時,追求非抵補的利潤,考慮此背景建立非抵補利率平價模型(UIP)
(4)
其中,表示Et(St+1)在t期對t+1期匯率的預期值,St為即期匯率,id,t表示本國利率,if,t為外國利率。
對式(4)兩邊同時取對數,則可得
ln[Et(St+1)]-ln(St)=ln(1+id,t)-ln(1+if,t)
(5)
令ln(1+id,t)-ln(1+if,t)=δt,ln[Et(St+1)]=Et(St+1),ln(St)=St,則式(5)可轉化為
Et(st+1)-st=δt
(6)
Et(st+1)-st-1=δt-1
(7)
(6)式-(7)式可得:
Et(st+1)-Et-1(st)=st-st-1+δt-δt-1
(8)
根據式(1),建立適應性預期模型可得
Et(st+1)=Et-1(st)+γ[st-Et-1(st)]+μt
(9)
式(9)中μt為誤差項,包含了除st-Ei,t(st)以外的影響誤差的因素。
將式(6)、式(7)及式(8)代入式(9)可推導出
令y1=△st-δt-1,則
(10)
式(10)即為檢驗人民幣匯率預期適應性假設的理論模型。其中,適應性系數γ應滿足0≤γ≤1,這表明對預期調整幅度不會大于預期誤差。γ>0,意味著如果t期的即期匯率高于對t期匯率的預期值,即高估本幣幣值,則市場參與者將在對t+1期匯率進行預期時,糾正上一期的高估,從而向上調整匯率預期,即預期本幣貶值;相反,如果t期的即期匯率低于對t期預期匯率,即低估本幣,則市場參與者對t+1期的預期就會自動調低,即預期本幣升值。另外,γ越大,表明預期調整幅度也越大。因此,適應性預期的形成就是一個不斷根據預期誤差糾偏的過
程。這一模型通過將非抵補利率平價引入適應性預期,解決了預期變量的選擇問題,將匯率預期問題轉化為即期匯率與利差之間的關系,有利于進行實證檢驗。
2. 實證檢驗
在數據選取時,本文結合國內市場的SHIBOR從2007年1月起正式運行的情況,選取2007年1月至2015年8月的日數據,數據均來源于WIND數據庫。在國內基準利率的選取上,本文參考馮宗憲等(2009)*馮宗憲,郭建偉,霍天翔.市場基準利率Shibor的基準性檢驗.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3):24-30.對于SHIBOR指標的選取方法,選擇上海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3個月期均值數據作為市場化利率。之所以選擇3個月的SHIBOR數據,一方面是因為短期SHIBOR與其他市場基準利率在期限結構的完整性以及樣本獲取連續性上具有可比性,且流動性高;另一方面原因在于3個月的SHIBOR要比其他期限SHIBOR品種更具有作為基準利率的科學性。在國外基準利率的選取上,則以倫敦銀行業同業拆借利率3個月期利率LIBOR作為代表。
首先進行ADF單位根檢驗,檢驗數據的平穩性,標準采用SIC準則選擇滯后期。檢驗結果見表3。
通過單位根檢驗,得出了上述兩個變量均是一階單整的結論,即:yt-Ⅰ(1)、δt-Ⅰ(1),符合協整檢驗的要求。
下面進行協整檢驗,我們將采用EG檢驗法來對變量進行協整檢驗。首先,利用最小二乘估計法建立OLS回歸模型,輸出結果見表4,然后生成殘差序列E,對殘差序列E進行平穩性檢驗,見表5。經檢驗殘差序列E在各顯著水平上平穩,因此根據EG檢驗法,這說明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
檢驗結果表明,式(10)中的兩個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從理論背景上看,Cagan(1956)提出適應性預期假說是源于簡單預期假說缺乏心理學支持,他認為由于預期形成通常是分布滯后

表3 ADF單位根檢驗結果
注:檢驗類型中的c和t表示帶有常數項和趨勢項,k表示所采用的滯后階數;*,**,***分別代表1%、5%和10%顯著性水平下的統計量臨界值。

表4 EG檢驗法下回歸模型輸出結果

表5 E的平穩性檢驗
注:檢驗類型中的c和t表示帶有常數項和趨勢項,k表示所采用的滯后階數;*,**,***分別代表1%、5%和10%顯著性水平下的統計量臨界值。
的,其系數隨實際已發生的經濟變量滯后而指數下降,而且系數相加得 1。從統計角度看,通常對于季度以內短期數據,通常可建立一階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從這兩個角度思考,為了更好對模型進行解釋,建立一階自回歸分布滯后模型
yt=α0+α1yt-1+α2δt-1+vt
(11)
從而建立一階誤差修正模型
Δyt=α2Δδt-λ×ecmt-1+vt
ecmt-1=yt-1-φ0-φ1δt-1
(12)
將數據代入誤差修正模型,估計得到
Δy1=-3.825 176Δδt-0.806 205ECMt-1+vt
(-33.826 55)(-17.376 07)
D.W. =1.700 136F=542 610.3

于是可計算求得
這一實證結果表明適應性系數γ滿足0≤γ≤1,從而驗證了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形成符合適應性預期的假設。
本文以香港市場NDF匯率作為人民幣匯率預期的代理變量,對人民幣匯率預期是否理性進行直接檢驗,結果并不支持理性預期的假說。在此基礎上,又提出了“人民幣匯率預期的形成符合適應性預期特征”的假說,并對這一假說進行實證檢驗。研究結論表明:人民幣匯率預期具有“適應性預期”特征,即市場參與者能基于過去匯率走勢的觀察,不斷根據上期預期值與實際值之間的誤差來修正對未來的預期,具有“向后看”學習反饋特征。正是由于人民幣匯率預期的適應性特征,市場主體可以根據匯率變化調整自身前期錯誤預期,因此能夠在長期對人民幣匯率變動做出合理指示。貨幣管理當局則應在理解人民幣匯率預期形成特征的基礎上,對其加以引導管理,避免人民幣匯率預期的異常變動。為此,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第一,加強外匯市場信息透明度。對于人民幣匯率預期有效性的檢驗說明市場參與者能夠有效地處理和利用外匯市場相關信息。但市場信息的不充分影響了預期的準確性。同時,由于適應性預期的特點,如果上期人民幣實際的升值(貶值)幅度超過預期,則會進一步強化當期的人民幣升值(貶值)預期。也就是說,如果人民幣出現出乎意料的快速升值(貶值),那么升值(貶值)預期將得到進一步強化。如果外匯市場信息不充分,特別是匯率政策信息不充分,必然強化人民幣匯率的升值(貶值)慣性。因此,貨幣當局應通過多種方式向市場參與者釋放匯率政策信號,加強外匯市場信息披露。隨著貨幣當局與市場參與者之間的溝通不斷加強,可以減少市場對匯率政策的認知偏差,有助于市場參與者基于更充分信息形成合理預期,并以此作為進行外匯交易的決策依據。
第二,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提高人民幣匯率彈性。匯率預期符合理性預期是外匯市場有效性的特征之一,由于人民幣匯率尚未完全實現市場化,匯率預期無法充分反映市場理性預期,只能盡可能基于過去預期偏差做出修正,這些都體現出適應性預期特征。因此,應進一步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市場化改革,提高人民幣匯率彈性,從而緩解匯率預期慣性,使匯率預期形成更為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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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麗英
Rational Expectation or Adaptive Expectation:The Research on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GUO Hong, ZHANG Ji-peng
(Department of Finance, School of Economics, Tianji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Tianjin 300222, China)
Expectation is one of the important forces that affect the exchange rate. In view of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this paper makes an empirical test on the hypothesis of rational expectation and adaptive expectation. We test the rational expectation hypothesis directly, and find that the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is irrational with the consideration of unbiasedness and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expectation. Then we established the adaptive expectation model based on uncovered interest rate parity to test whether the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is expected to have adaptive characteristics. Our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has more significant adaptive expectations characteristics. In the formation of the RMB exchange rate expectation, it will be affected by the previous exchange rate's expected deviations.
rational expectation; adaptive expectation; uncovered interest rate parity
2015-11-03
天津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TJYY12-025);天津財經大學預研項目(Y1202)。
郭紅,女,天津財經大學經濟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國際金融研究;張吉鵬,女,天津財經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生,主要從事國際金融研究.
F830.92
A
1005-1007(2016)04-003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