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步和十步

○武秀紅

兩步和十步

○武秀紅

和兒子看晚場電影，散場時我想散步回去，兒子卻想打車。我笑他兩條大長腿白長了，在路上走一走多美啊！他懶洋洋地說累死了。我便提議說：“那我們來石頭剪刀布，誰贏了另一個就背他走。你贏了，我背你走十步。我贏了，你背我走兩步。”

兒子說：“拉倒吧，那是過去的規(guī)矩，現(xiàn)在你背得動我嗎？”

是的，那是過去的事情了。

那時兒子上小學(xué)，學(xué)校離家遠，一旦下雨下雪我不能騎自行車送他上學(xué)時，那段上學(xué)路就變得異常難走。兒子看著身邊坐汽車乘出租車的同學(xué)，他的小臉上滿是艷羨。有一天他終于對我說：“媽媽我們打一回出租車吧。”可那時我每月賺的錢應(yīng)付生活總是捉襟見肘，就拒絕了兒子。但看著兒子失望的小臉，我心里又特別難受。后來我終于想到一個好主意，我對兒子說：“我們來石頭剪刀布，你贏了，媽媽背你。媽媽贏了，你背媽媽。”

十來歲的男孩個頭還不到我的胸口，他仰頭看著我為難地說：“我好像背不動媽媽呀。”我說：“這好辦，你背我的時候，背我兩步，我背你的時候，背你十步。”兒子樂了，立刻把小手攥成拳頭背到身后，躍躍欲試地要跟我比試。我總是后出手，看他的手出“拳頭”，我就伸兩根手指出“剪刀”。于是，輸了的我就在兒子面前蹲下身子，兒子高興地躥到我后背上，兩只小胖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我邁開腿上路了，兒子興高采烈地在我背上數(shù)著：“一步，兩步，三步……”時不時他還偷偷地用手咯吱我的癢。

后來兒子發(fā)現(xiàn)我總是輸，他不忍心總讓我背他了，就也后出手。他終于輸了一回，于是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在我面前半蹲著，要背我。可我哪里舍得讓他背呀，就靠在他后背上，兩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拖拽著走兩步。兒子鄭重地對我說：“媽媽，等我長大了就換作我背你十步，你背我兩步。”

十年彈指一揮間。兒子長大了，他還記得他當初說過的話嗎？

出租車來了，兒子卻沖司機擺擺手，不坐車了。他伸出手掌攥成拳頭背在身后，看著我說：“出拳了。”我知道他最愛出拳頭，于是我出剪刀。果然，我輸了。但還沒等我蹲下來背他，兒子已經(jīng)一把將我背在他的后背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兒子有力氣了吧？這回規(guī)矩反過來，誰贏了誰就背輸家，我背你走十步輕松加愉快，咋樣，穩(wěn)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