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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四庫全書》不收錄《聊齋志異》問題

2016-11-14 11:17:32張慶民
蒲松齡研究 2016年3期
關鍵詞:評價

張慶民

摘要:本文據紀昀對《聊齋志異》之批評,《四庫全書》收錄典籍原則,《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收錄典籍標準,以及《四庫全書總目》對《聊齋志異》之評價,解析《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不收錄《聊齋志異》問題。

關鍵詞:紀昀批評《聊齋志異》;《四庫全書總目》評價《聊齋志異》

中圖分類號:I207.419 文獻標識碼:A

《負暄絮語》載:

《聊齋志異》一書,為近代說部珍品,幾于家弦戶誦,甚至用為研文之助,其流傳之廣,蓋可知矣。然不為《四庫》說部所收。當時此書,確曾流入宮禁,深荷嘉嘆。繼以《羅剎海市》一則,含有譏諷滿人,非刺時政之意,若云女子效男兒裝,乃言滿俗,與夫美不見容、丑乃愈貴諸事,遂遭擯斥。[1] 172

《羅剎海市》確有所寓,其異史氏曰慨嘆“花面逢迎,世情如鬼”,“顯榮富貴,當于蜃樓海市中求之耳” [2] 464 ,其中即透出譏刺世態,抒發牢騷之意;然說其中“譏諷滿人,非刺時政”,似未必合于蒲氏之旨;而說因《羅剎海市》一則“遭擯斥”,致《聊齋志異》不為《四庫》說部所收,似亦牽強。那么,《四庫全書》何以不收《聊齋志異》?作為《四庫全書總目》總纂官之一的紀昀對《聊齋志異》的批評,以及《四庫全書總目》有關《聊齋志異》的評價,直接或間接地道出對《聊齋志異》的看法,個中透露出《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不收《聊齋志異》的信息,可供我們參酌。

紀昀對《聊齋志異》有明確批評意見,其門人盛時彥于乾隆五十八年(1793)為《閱微草堂筆記》之《姑妄聽之》作跋稱:

先生嘗曰:《聊齋志異》盛行一時,然才子之筆,非著書者之筆也。虞初以下,干寶以上,古書多佚矣。其可見完帙者,劉敬叔《異苑》、陶潛《續搜神記》,小說類也;《飛燕外傳》、《會真記》,傳記類也。《太平廣記》,事以類聚,故可并收。今一書而兼二體,所未解也。小說既述見聞,即屬敘事,不比戲場關目,隨意裝點。伶玄之傳,得諸樊嬺,故猥瑣具詳;元稹之記,出于自述,故約略梗概。楊升庵偽撰《秘辛》,尚知此意,升庵多見古書故也。今燕昵之詞、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使出自言,似無此理;使出作者代言,則何從而聞見之?又所未解也。[3] 472

紀昀批評《聊齋志異》主要涉及二個問題:一是“一書而兼二體”問題,一是敘事“隨意裝點”、“燕昵之詞、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問題。所謂“一書而兼二體”,指《聊齋志異》一書中包括兩種體例:一是小說類,一是傳記類。作為《四庫全書總目》總纂官之一,紀昀有明晰的體例意識,在《四庫全書》分類體系中,史部分為十五類,傳記居于第六位;子部分為十四類,小說家居于第十二位;在這樣的分類體系中,傳記與小說的分野是顯而易見的。何謂傳?何謂記?《四庫全書總目》卷五八史部傳記類二稱:

案傳記者,總名也。類而別之,則敘一人之始末者為傳之屬,敘一事之始末者為記之屬。①

基于這樣的文類觀念,紀昀將《飛燕外傳》《會真記》(即《鶯鶯傳》)之屬視為傳記類。當然,將《會真記》之屬視為傳記類,并非始于紀昀。北宋太平興國年間李昉等奉敕監修《太平廣記》,其中第484卷至第492卷為“雜傳記”,收錄《李娃傳》《東城老父傳》《柳氏傳》《長恨傳》《無雙傳》《霍小玉傳》《鶯鶯傳》《周秦行紀》《冥音錄》《東陽夜怪錄》《謝小娥傳》《楊娼傳》《非煙傳》《靈應傳》計14篇作品,明確將《鶯鶯傳》視為傳記類,——雖體例采史家傳記體,但內容自有別于正史,故稱之為雜傳記。《四庫全書總目》稱《太平廣記》“凡分五十五部,所采書三百四十五種,古來軼聞瑣事、僻笈遺文咸在焉,卷帙輕者往往全部收入”,《聊齋志異》的著述方式顯然不同于《太平廣記》,它是蒲松齡的個人小說集(其中個別篇目如《鴝鵒》署“畢載積先生記”、《五羖大夫》署“畢載積先生志”等)。在紀昀看來,《太平廣記》“事以類聚”,故可兼收小說與傳記;而《聊齋志異》既屬蒲氏個人著作,體例自當統一、一致,然《聊齋志異》既有子部的小說類,又有史部的傳記類,體例太雜,因而提出質疑,其實就是批評蒲氏之作不合著書矩矱。紀昀所稱《飛燕外傳》《會真記》,目下學界視之為傳奇、傳奇文或傳奇小說,乃文言小說之一類;現代小說研究者們的這一看法,主要是接受明代學者胡應麟的觀點;胡氏在《少室山房筆叢》中將小說家分為六類:志怪、傳奇、雜錄、叢談、辨訂、箴規,傳奇之例,胡氏謂“《飛燕》《太真》《崔鶯》《霍玉》之類是也” [4] 282 ,胡氏小說六分法中最有價值的當是區分了志怪、傳奇二類,以至現在的文學史、小說史論六朝小說必稱志怪、言唐人小說必稱傳奇。對于胡應麟的小說六分法,四庫館臣并不是不了解,但四庫館臣并不認同胡應麟的小說分類。《四庫全書總目》分小說為三類:“其一敘述雜事,其一記錄異聞,其一綴輯瑣語也。”魯迅分析、比較《四庫全書總目》與胡應麟的小說分類稱:“校以胡應麟之所分,實止兩類,前一即雜錄,后二即志怪,第析敘事有條貫者為異聞,抄錄細碎者為瑣語而已。傳奇不著錄;叢談辯訂箴規三類則多改隸于雜家,小說范圍,至是乃稍整潔矣。” [5] 9

那么,《四庫全書總目》何以“傳奇不著錄”呢?我以為有一重要原因就是胡應麟所謂的“傳奇”類,在四庫館臣看來乃屬傳紀類,不合小說體例,不能算作小說,自然也就不著錄了;四庫館臣的這種觀點,無疑是借鑒了宋明以來的目錄學著作如《崇文總目》《郡齋讀書志》《直齋書錄解題》《通志·藝文略》《百川書志》等的相關載述,因而我們不必苛責。紀昀稱《聊齋志異》“一書而兼二體”,這個“二體”乃指小說體、傳記體;這一點,在清人那里似無異議,但評價卻不同。馮鎮巒作于嘉慶二十三年(1818)的《讀聊齋雜說》在引述紀昀批評之后稱:

遠村曰:聊齋以傳記體敘小說之事,仿史漢遺法,一書兼二體,弊實有之,然非此精神不出,所以通人愛之,俗人亦愛之,竟傳矣。雖有乖體例可也。紀公閱微草堂四種,頗無二者之病,然文字力量精神,別是一種,其生趣不逮矣。[2] 15

馮鎮巒承認《聊齋志異》存在一書兼二體,也認為這“有乖體例”;但另一方面,馮鎮巒又強調,《聊齋志異》正因“以傳記體敘小說之事,仿史漢遺法”,才顯出“精神”,不但通人愛之,俗人亦愛之;《閱微草堂筆記》“頗無二者之病”,然“生趣不逮矣”。顯然,馮鎮巒將“以傳記體敘小說之事”作為《聊齋志異》獲得成功的重要訣竅,強調惟其如此才凸顯出小說之“精神”、“生趣”,這已涉及到小說的審美問題。

關于《聊齋志異》敘事“隨意裝點”、“燕昵之詞、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問題,實包含兩層批評意思:一是敘事太詳但不合情理;二是“媟狎之態”、“摹繪如生”有誨淫導欲之嫌,有乖名教。魯迅在《中國小說的歷史變遷》中稱:

描寫太詳。這是說他的作品是述他人的事跡的,而每每過于曲盡細微,非自己不能知道,其中有許多事,本人未必肯說,作者何從知之?[5] 334

魯迅先生的這一解釋,切合紀昀之意;目下有些論者據紀昀謂小說敘事“不比戲場關目,隨意裝點”之語,認為紀昀反對虛構,似不合紀氏之意。從《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提要有關論述可以看出,在四庫館臣觀念中,小說內容往往真偽并存,不少小說內容是真實可信的,因而具有補史、資考證的作用,如《四庫全書總目》史部總敘稱:“司馬光《通鑒》,世稱絕作。……今觀其書,如淖方成禍水之語,則采及《飛燕外傳》;張彖冰山之語,則采及《開元天寶遺事》,并小說亦不遺之。”司馬光作《資治通鑒》,采及《飛燕外傳》《開元天寶遺事》以為考證之據,足證小說中有些內容不誣。又如《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一《金華子》提要稱:“觀《資治通鑒》所載宣宗對令狐绹、李景讓稟母訓、王師范拜縣令、主式馭亂卒諸事,皆本是書,則司馬光亦極取之。”司馬光汲取《金華子》著《資治通鑒》,說明小說內容之真實、可據。另一方面,不少小說內容荒誕不實,顯然含有虛構因素,如《四庫全書總目》史部載記類存目《南唐拾遺記》提要稱:“國朝毛先舒撰。……師子國王一條,鬼魅現形,乃小說荒唐之語,豈可以補正史?”據毛先舒自序,此書“略采宋江南遺事諸不見正史者”而成,四庫館臣評之“皆習見之事,無一異聞”,尤不滿書中載有鬼魅現形之類的荒誕內容,斥之為小說荒唐之語。又,《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雜家類存目五《異林》提要稱:“至于薛嵩夢虱報恩,西王母論漢武帝語,小說誣詞,皆竟據為實事,尤不足取。”《異林》為明支允堅撰,其論稱飛燕、合德無損于漢,妲己、妹喜皆不白之冤,兼及西王母論漢武帝語,四庫館臣斥支氏之論“偏僻”,責支氏據小說為實事,“尤不足取”。以上論述反映出一個事實,即在四庫館臣看來,信實與荒誕不經并存于小說;也就是說,小說既可以寫實,也不排斥虛構。《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三《劇談錄》提要稱:

稗官所述,半出傳聞。真偽互陳,其風自古。未可全以為據,亦未可全以為誣,在讀者考證其得失耳。

紀昀無疑是認同上述論斷的,且這一論斷符合中國古代文言小說發展實際情況;那么,由此我們很難得出紀昀反對小說虛構的結論。

應該說,紀昀對小說虛構問題的認識頗為復雜:出于對小說補史闕、備異聞、廣見聞、資考證等功能的認識,紀昀并不倡導虛構;出于對小說關乎風教、有裨勸戒功能的認識,紀昀對怪誕之事、虛構之筆是不反對的。當然,紀昀強調小說虛構應合乎情理,而“不比戲場關目,隨意裝點”。《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存目一《飛燕外傳》提要稱:

舊本題漢伶元(玄)撰。末有元(玄)自序,稱字子于,潞水人,由司空小吏歷三署、刺史、州郡、為淮南相。其妾樊通德,為樊嫕弟子不周之子,能道飛燕姊弟故事,于是撰趙后別傳。……大抵皆出于依托也。且閨幃媟褻之狀,嫕雖親狎,無目擊理。即萬一竊得之,亦無娓娓為通德縷陳理。

四庫館臣認為,伶玄所敘“閨幃媟褻之狀”,不合于情理:其一,此“閨幃媟褻之狀”,樊嬺不可能親眼目擊;其二,退一步講,即使樊嬺萬一私下目擊此“閨幃媟褻之狀”,也不可能為樊通德娓娓道之;既如此,則伶玄何以詳知此等“閨幃媟褻之狀”而描摹之?又,《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存目二《冶城客論》提要稱:

卷末《鴛鴦記》一篇,述施氏婦閨閣幽會之事,淫媟萬狀,如身歷目睹。此同時士大夫家也,誰見之而誰言之乎?

對于陸采所敘“施氏婦閨閣幽會之事”,尤其是其中的“淫媟萬狀”,四庫館臣同樣表示質疑,即這些內容“誰見之而誰言之”?陸采既未見之,也不可能有人見之而向其言之,則“如身歷目睹”般之描寫就顯得不合乎情理了。現在看來,對史官敘事作如是要求,大概不算過分;對小說家敘事作如是要求,就未免膠柱鼓瑟了。問題是,在四庫館臣意識中,小說家乃子部之一家,旨在“立說”(《四庫全書總目》子部總敘稱“自六經以外立說者,皆子書也”),子書自然不排斥虛構,但對于虛構的限度還是別有考慮的,那就是要合情合理,這種認識無疑是由觀念導致的。而紀昀對《聊齋志異》敘事不合于情理的詰責,正源于這樣一種觀念。

紀昀批評《聊齋志異》描寫“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還包含另一層意思,即此類描寫、敘述,難免有誨淫導欲之嫌,有乖名教。紀昀在《灤陽消夏錄》序中強調小說“有益于勸懲”,也就是注重小說的道德教化作用,因而《閱微草堂筆記》中絕無“燕昵之詞”,也不涉“媟狎之態”。不過,《聊齋志異》風行逾百年,摹仿贊頌者眾, 故紀昀對此頗有微辭;他對《聊齋志異》的批評正見其一端。盛時彥于嘉慶五年(1800)為《閱微草堂筆記》作序云:

《灤陽消夏錄》等五書,椒詭奇譎,無所不載;洸洋恣肆,無所不言。而大旨要歸于醇正,欲使人知所勸懲。故誨淫導欲之書,以佳人才子相矜者,雖紙貴一時,終漸歸堙沒。而先生之書,則梨棗屢鐫,久而不厭,是則華實不同之明驗矣。

盛時彥批評的“誨淫導欲之書,以佳人才子相矜者”,就包括《聊齋志異》及其摹仿之作;盛氏在此批評、指責的,顯然是小說的內容問題,而不是寫作技法問題。盛氏的這一批評,無疑是得到紀昀首肯的。鄭開禧于道光十五年(1835)為《閱微草堂筆記》作序稱:

今觀公所著筆記,詞意忠厚,體例謹嚴,而大旨悉歸勸懲,殆所謂是非不謬于圣人者與!雖小說,猶正史也。公自云:“不顛倒是非如《碧云騢》,不懷挾恩怨如《周秦行紀》,不描摹才子佳人如《會真記》,不繪畫橫陳如《秘辛》,冀不見擯于君子。”蓋猶公之謙詞耳。

紀昀之所以為他的小說內容劃出底線:“不顛倒是非”、“不懷挾恩怨”、“不描摹才子佳人”、“不繪畫橫陳”,是因為他以維護風教為己任,這是他的身份、社會地位決定。也正因此,他批評《聊齋志異》描寫“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實斥其有乖風教。

二、《四庫全書》收錄小說標準與《四庫全書總目》對《聊齋志異》之評價

考察《四庫全書》不收《聊齋志異》問題,不能不涉及《四庫全書》收錄典籍原則及收錄小說標準等問題。考察《四庫全書》纂修、成書過程,可以發現,清高宗在《四庫全書》修纂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乾隆三十七年(1772)正月初四日,高宗頒發征書之諭:

除坊肆所售舉業時文及民間無用之族譜、尺牘、屏幛、壽言等類,又其人本無實學,不過嫁名馳騖,編刻酬倡詩文,瑣屑無當者,均無庸采取外;其歷代流傳舊書,內有闡明性學治法、關系世道人心者,自當首先購覓;至若發揮傳注、考核典章、旁暨九流百家之言,有裨實用者,亦應備為甄擇;又如歷代名人洎本朝士林宿望,向有詩文專集,及近時沉潛經史,原本風雅,如顧棟高、陳祖范、任啟運、沈德潛輩,亦各著成編,并非剿說卮言可比,均應概行查明。[6] 2

諭明確了采擇、收錄典籍的原則、標準問題。之后,高宗又屢發“圣諭”,不斷對典籍甄擇、取舍等作具體指示。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五月十七日諭:

前經降旨博采遺編,匯為《四庫全書》,用昭石渠美備,以嘉惠藝林。……方今文治光昭,典籍大備,恐名山石室,儲備尚多。用是廣為搜羅,俾無遺佚,冀以闡微補闕。所有進到各遺書,并交總裁等同《永樂大典》內現有各種詳加核勘,分別刊抄。擇其中罕見之書,有益于世道人心者,壽之梨棗,以廣流傳。余則選派謄錄,匯繕成編,陳之冊府。其中有俚淺偽訛者,止存書名。匯為總目,以彰右文之盛。此采擇《四庫全書》本旨也。

再次強調《四庫全書》收錄典籍的基本原則——“有益于世道人心”,并對典籍分類處理:刊刻、抄錄與存目。乾隆四十年(1775)十一月十七日諭:

據四庫全書館總裁將所輯《永樂大典》散片各書進呈,朕詳加披閱,內宋劉跂《學易集》十二卷,擬請刊刻,其中有青詞一體,乃道流祈禱之章,非斯文正軌。前因題《胡宿集》見其中有道院青詞,教坊致語之類,命刪去刊行。……蓋青詞跡涉異端,不特周程張朱諸儒所必不肯為,即韓柳歐蘇諸大家亦正集所未見。若韓愈之《送窮文》、柳宗元之《乞巧文》、此乃擬托神靈,游戲翰墨,不過借以喻言,并非實有其事,偶一為之,固屬無害。又如時文為舉業所習,自前明以來,通人擅長者甚多,然亦只可聽其另集專行,不并等文集。況青詞之尤乖典則者乎!……該總裁等務須詳慎抉擇,使群言悉歸雅正,副朕鑒古斥邪之意。

明確要求四庫館臣刪去青詞之類“非斯文正軌”作品,務求“群言悉歸雅正”。乾隆四十一年(1776)十一月十七日諭:

前因匯輯《四庫全書》,諭各省督撫遍為采訪……第其中有明季諸人書集,詞意抵觸本朝者,自當在銷毀之例。……朕復于進到時親加披覽,覺有不可不為區別甄核者。如錢謙益在明已居大位,又復身事本朝,而金堡、屈大均則又遁跡緇流,均以不能死節,靦顏茍活;乃托名勝國,妄肆狂狺。其人實不足齒,其書豈可復存?自應逐細查明,概行毀棄,以勵臣節,而正人心。若劉宗周、黃道周立朝守正,風節凜然,其奏議慷慨極言,忠盡溢于簡犢,卒之以身殉國,不愧一代完人。又如熊廷弼受任疆場,才優干濟,所上封事,語多剴切,乃為朝議所撓,致使身陷大辟。……又如王允成《南臺奏稿》,彈劾權奸,指陳利弊,亦為無慚骨鯁。又如葉向高為當時正人,頗負重望;及再入內閣,值逆閹弄權,調停委曲,雖不能免責賢之備,然視其《綸扉奏草》,請補閣臣疏至七十上,幾于痛哭流涕,一概付之不答。其朝綱叢脞,可不問而知也。……是其書為明季喪亂所關,足資考鏡,惟當改易違礙字句,無庸銷毀。又彼時直臣如楊漣、左光斗、李應升、周宗建、繆昌期、趙南星、倪元璐等,所有書籍,并當以此類推。即有一二語傷觸本朝,本屬各為其主,亦須酌改一二語,實不忍并從焚棄,致令湮沒不彰……又若匯選各家詩文,內有錢謙益、屈大均所作,自當削去。其余原可留存,不必因一二匪人,致累及眾。或明人所刻類書,其邊塞、兵馬等門,所有觸礙字樣,固不可存。然祗須削去數卷,或削去數篇,或改定字句,亦不必因一二卷帙,遂廢全部。他如南宋人書之斥金,明初人書之斥元,其悖于義理者,自當從改。其書均不必毀。使無礙之書,原聽其照舊流行。

明季諸人書集,被禁與銷毀者多有;而南宋、明初因為有與異族的關系問題,清統治者格外留意;此諭明確指出哪些典籍“當在銷毀之列”,哪些典籍應“概行毀棄”,哪些典籍“當改易違礙字句”,“酌改一二語”等,非常具體、細致,用心可謂良苦。乾隆四十六年(1781)十一月初六日諭:

昨閱四庫館進呈書,有朱存孝編輯《迴文類聚補遺》一種,內載《美人八詠》詩,詞意媟狎,有乖雅正。夫詩以溫柔敦厚為教,孔子不刪鄭衛,所以示刺示戒也,故三百篇之旨,一言蔽以無邪。即美人香草以喻君子,亦當原本風雅,歸諸麗則。所謂托興遙深,語在此而意在彼也。自《玉臺新詠》以后,唐人韓偓輩,務作綺麗之詞,號為香奩體,漸入浮靡。尤而效之者,詩格更為卑下。今《美人八詠》內所列《麗華發》等詩,毫無寄托,輒取俗傳鄙褻之語,曲為描寫,無論詩固不工,即其編造題目,不知何所證據。朕輯《四庫全書》,當采詩文之有關世道人心者,若此等詩句,豈可以體近香奩,概行采錄?所有《美人八詠》詩,著即行撤出,至此外各種詩集內有似此者,亦著該總裁督同總校分校等詳細檢查,一并撤出,以示朕釐正詩體,崇尚雅醇之至意。

對于《美人八詠》之類“詞意媟狎,有乖雅正”之作,高宗明確要求“撤出”,以示“崇尚雅醇”之意。凡此諸諭,見出高宗始終直接控制著《四庫全書》的纂修,并對典籍之采擇、取舍、刪削、禁毀等提出具體要求,稱《四庫全書》為欽定,名副其實。而對于高宗旨意,四庫館臣自然不敢怠慢,惟小心翼翼地嚴格執行、逐一落實;這從進呈《四庫全書》表、《四庫全書》凡例及有關典籍提要可見一斑。

那么,《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類收錄的具體標準又是什么呢?《四庫全書總目》子部總敘稱“狂夫之言,圣人擇焉,在博收而慎取之爾”,見出四庫館臣謹慎的態度。而子部小說家類序稱:

唐宋而后,作者彌繁,中間誣謾失真,妖妄熒聽者固為不少。然寓勸戒、廣見聞、資考證者亦錯出其中。班固稱小說家流蓋出于稗官,如淳注謂王者欲知閭巷風俗,故立稗官,使稱說之。然則博采旁收,是亦古制,故不必以冗雜廢矣。今甄錄其近雅馴者,以廣見聞。惟猥鄙荒誕,徒亂耳目者則黜不載焉。

“雅馴”,即溫文不俗;“近雅馴”,成為四庫館臣收錄小說作品的基本條件;在此基礎上,四庫館臣明確提出小說家類收錄典籍三個標準:(一)寓勸戒,(二)廣見聞,(三)資考證,那些“猥鄙荒誕”、“徒亂耳目者”的作品是不在收錄之列的。

不過,進一步考察就會發現,《四庫全書》子部小說家三類小說收錄標準實不盡相同,且不限于《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序中標榜的三個標準,實際情形要復雜些。若依據《四庫全書總目》小說家之分類,《聊齋志異》當隸于異聞之屬。從四庫館臣所撰提要看,異聞類小說收錄標準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第一,存古籍;第二,敘事古雅,文辭古雅,有文采;第三,有助文章;第四,資考證;第五,關乎風教,有裨勸戒。當然,有的小說可能符合多個收錄標準,以下考察僅就主要方面而言。

第一、存古籍。古籍自然具有資考證,有助文章的一面。基于保存古籍這一標準,《四庫全書》收錄的異聞類小說主要有:(1)《山海經》,四庫館臣以其“小說之最古者爾”,從而收錄之。(2)《穆天子傳》,四庫館臣稱“以為古書而存之可也”。(3)《漢武故事》,四庫館臣稱“以其六朝舊帙,姑存備古書之一種云爾”。(4)《拾遺記》,四庫館臣稱“六朝舊笈,今亦存備采摭焉”。(5)《搜神后記》,四庫館臣收錄《搜神后記》原因或標準是多方面的,一者“文詞古雅”,二者“唐宋詞人并遞援引”,三者因其乃“六代遺書”。

第二、古雅,有文采。基于小說典籍古雅,有文采這一標準,《四庫全書》收錄的異聞類小說主要有:(1)《搜神記》,四庫館臣稱“其書敘事多古雅”、“其文斐然可觀”。(2)《還冤志》,四庫館臣稱其“文詞亦頗古雅,殊異小說之冗濫。存為鑒戒,固亦無害于義矣”。(3)《集異記》,四庫館臣稱其“敘述頗有文采,勝他小說之凡鄙”,“歷代詞人恒所引據,亦小說家之表表者”。(4)《博異記》,四庫館臣稱其“敘述雅贍”、“所錄詩歌頗工致,視他小說為勝”。(5)《杜陽雜編》,四庫館臣稱其“鋪陳縟艷,詞賦恒所取材,固小說家之以文采勝者”。

第三、有助文章。基于小說典籍有助文章這一標準,《四庫全書》收錄異聞類小說主要有:(1)《神異經》,四庫館臣稱“小學家已相援據,不但文人詞藻,轉相采摭已也”,說明《神異經》廣為文人學士采摭,有助文章。(2)《海內十洲記》,四庫館臣稱其“詞條豐蔚,有助文章”,“通儒訓詁,且據其文矣。唐人詞賦,引用尤多,固錄異者所不能廢也”。(3)《漢武帝內傳》,四庫館臣稱“其文排偶華麗”,李商隱詩“用朱鳥窗事”出自本書,李善注《文選》“引《漢武內傳》西王母侍女歌”等,足見其有助文章。(4)《漢武洞冥記》,四庫館臣稱其“后代文人詞賦,引用尤多。蓋以字句妍華,足供采摭,至今不廢。良以是耳”。(5)《異苑》,四庫館臣稱其“詞旨簡澹,無小說家猥瑣之習,斷非六朝以后所能作”,“唐人多所引用”,“有裨于考證亦不少矣”。

第四、資考證。一般認為志怪之書,無關學問,因而四庫館臣對可資考證之異聞類小說頗重視。基于小說典籍資考證這一標準,《四庫全書》收錄的異聞類小說主要有:(1)《山海經廣注》,四庫館臣稱其“于名物訓詁、山川道里,皆有所訂正”,“掎摭宏富,多足為考證之資”。(2)《續齊諧記》,四庫館臣稱其“在唐時已援為典據”,道出《續齊諧記》久為考證之據。(3)《桂苑叢談》,四庫館臣稱其所載雜事及瑣細之事,可廣見聞,資考證。(4)《劇談錄》,四庫館臣稱其中一些內容可資考證,且此書乃“影印宋本”,因而不“廢此一家”。(5)《宣室志》,撰于乾隆四十二年五月的文淵閣本提要稱其“雖小說家言不無涉于荒誕,而唐人著述流傳既久,亦時足為考證之資” [7] 687 。(6)《唐闕史》,四庫館臣稱其“足與史傳相參訂”,“足以資考證,不盡小說荒怪之談也”。(7)《甘澤謠》,四庫館臣稱其“足資考證,不盡為無益之談”。(8)《開天傳信記》,四庫館臣稱其“行世既久,諸書言唐事者多沿用之,故錄以備小說之一種”。(9)《稽神錄》,四庫館臣稱《稽神錄》雖“皆記神怪之事”,而有些內容足備異聞,資考證。(10)《江淮異人錄》,四庫館臣稱其中一些內容“馬令、陸游二《南唐書》皆采取之。則亦非盡鑿空也”。(11)《太平廣記》,四庫館臣稱其“蓋小說家之淵海也”,“其書雖多談神怪,而采摭繁富。名物典故,錯出其間,辭章家恒所采用。考據家亦多所取資。又唐以前書,世所不傳者,斷簡殘編,尚間存其什一,尤足貴也”。

第五、關乎風教,有裨勸戒。一般認為,志怪之書,無關風教,因而四庫館臣對異聞類小說有裨勸戒者格外重視。基于小說典籍關乎風教,有裨勸戒這一標準,《四庫全書》收錄的異聞類小說主要有:(1)《前定錄》《續錄》,四庫館臣稱其“較他小說為有勸戒”。(2)《茆亭客話》,四庫館臣稱其“雖多及神怪,而往往借以勸戒,在小說之中最為近理”,亦“足以廣見聞”。(3)《分門古今類事》,四庫館臣稱其“雖采摭叢瑣,不無涉于誕幻,而警發世俗,意頗切至”,“亦可以資博識之助也”。(4)《睽車志》,四庫館臣稱其“大旨亦主于闡明因果,以資勸戒”,“取其勉人為善之大旨可矣”。(5)《夷堅支志》,四庫館臣稱“其中詩詞之類,往往可資采錄”,“而遺聞瑣事,亦多足為勸戒,非盡無益于人心者”。(6)《陶朱新錄》,四庫館臣稱其“亦洪邁《夷堅志》之流”,道出《陶朱新錄》所載雜事亦足為勸戒,可資考證。

以上之所以不憚繁瑣,具體考察《四庫全書》收錄典籍原則、標準,尤其是子部小說家類異聞之屬收錄情況,乃是欲以這些原則、標準衡量《聊齋志異》,衡定《聊齋志異》是否符合這樣的原則?是否達到這樣的標準?其結果自然令人失望。

事實上,《四庫全書總目》中明確提及《聊齋志異》,評價卻不高。集部別集類二六《精華錄》提要稱:

國朝王士禎撰。……當康熙中,其聲望奔走天下。凡刊刻詩集,無不稱漁洋山人評點者,無不冠以漁洋山人序者。下至委巷小說,如《聊齋志異》之類,士禎偶批數語于行間,亦大書”王阮亭先生鑒定”一行,弁于卷首,刊諸梨棗以為榮……

四庫館臣稱《聊齋志異》為“委巷小說”,鄙夷之態度盡顯!結合紀昀批評《聊齋志異》“一書而兼二體”,不合著書體例;更兼《聊齋志異》敘事“隨意裝點”,“燕昵之詞、媟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有誨淫導欲之嫌,有乖風教;那么《四庫全書》不收錄,甚至《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小說家類存目不著錄《聊齋志異》,也就并不令人感到意外了。

參考文獻:

[1]蔣瑞藻.小說考證[M].上海: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

[2]蒲松齡.聊齋志異(會校會注會評本)[M].張友鶴,輯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3]紀昀.閱微草堂筆記[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4]胡應麟.少室山房筆叢[M].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

[5]魯迅.魯迅全集[M]//中國小說史略.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8.

[6]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纂修四庫全書檔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7]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042冊)[O].

(責任編輯:陳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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