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鑫
摘 要:在教學英國作家毛姆的隨筆《江之歌》時,筆者細細揣摩文本,對其進行了深入細致地再解讀。
關鍵詞:毛姆;文本;解讀
在教學英國作家毛姆的隨筆《江之歌》時,絕大多數教師基本都是按照這樣一個文本解讀和解析模式:“這篇散文是詩,又是畫;形象逼真的勞動畫面,悲壯動人的勞動號子,第一幅畫面是纖夫拉纖的情景,作品中的第二幅畫面,是碼頭工人勞動的情景?!雹偌热蝗绱耍敲幢疚目煞譃閮刹糠郑旱谝徊糠謱懤w夫們勞動的艱辛。第二部分寫苦力們的歌聲。所以,“江之歌”就是纖夫和苦力的歌……
我不反對以上的解讀,但是細細揣摩文本,我們不難發現,這樣的理解太過于簡單化。
一、全文雖然只有短短兩個自然段,但卻寫了三種人三類歌乃至三種唱法
這三種人在文中分別是船夫、纖夫和苦力。我們無法證明這三種人的行業壁壘到底是否存在,也無法證明三種人會不會在三個行業之間自由從業,但讀者都明白的是他們都是出于社會底層的體力勞動者,即“賣苦力的”。他們從事著艱辛的勞動,生活困苦——“在筋疲力盡的一天結束時”“吃上一頓飽飯”,有時甚至“痛苦的呻吟”、“失望的嘆息”。但他們卻沒有倒下去,卻一再地在與命運、與生活的抗爭中求生存。
這三種人處于不同的勞動階段或場所,都在賣力氣,只不過相對于纖夫和苦力而言,“順流而下”的船夫相對比較輕松,但他們輕松的背后卻暗藏著在激流里行船的危險。正因為如此,他們各自唱出的歌聲也不一樣:船夫在上行的痛苦結束后,換來下行的相對輕松,所以其歌聲是“響亮而有力”的;纖夫因為拉著裝滿貨物的大船在激流中逆流而上,大家一起用力,他們的歌聲則是“比較急促的號子”、“激昂而熱切”;而苦力的勞動比較累,多為個體,為給同伴和自己打氣,他們的歌聲是“有節奏的喊聲”。
而這三種歌聲正好與他們各自的勞動強度和勞動的真實情況相對應,而這也對應了他們“唱法”的不同:第一、船夫從上游回船順流而下,輕松愉快的心情當然要“唱”出來,“唱”表明了他們暫時的滿足、他們戰勝逆流的某種酣暢,甚至有對上行者同行的睥睨,這是人性的本能,是人類最本質的特點之一,無可厚非。第二、纖夫在拉纖時需要協同統一,需要一起用力,所以他們更加用力,這種團體的合力正如今天的賽龍舟,需要每一個參與者的拼命,“否則就要前功盡棄”。由于要拼盡力氣,所以這歌聲必然是“吼”出來的。況且,這些纖夫的身后還有“領頭的”,“見到有人沒有全力以赴,竹板就打在光著的背上”。大艱苦的勞動不會完全壓抑人性中樂觀向上的一面,而川江號子本身也有鼓勁加油的作用,所以纖夫發歌聲自然也是“激昂而熱切”的。第三,苦力的勞動有協作,更多則是個體的肩扛背背,所以為了給自己也給同伴加油鼓勁,他們也要努力“喊”出幾聲歌來,這個“喊聲”的背后,就是他們的血汗和苦累,甚至對生活的吶喊、抗爭,“是痛苦的呻吟,失望的嘆息”,更是“靈魂的無盡悲戚中的呼喊”。
二、作者的意圖不光是描寫和表現纖夫和苦力的生活,還有船夫
雖然寫船夫的只有文章開始時短短的兩句,但是客觀上船夫也是社會底層的勞動者,自然船夫的歌也是長江里不可或缺的歌聲之一,只不過他們順流而下時,更多表現了人力戰勝自然之力后的滿足與自豪,興奮與輕松愉悅。但這正好補充了后面纖夫、苦力歌聲的過于壓抑以及色調的沉重,顯出一抹亮色。同時,也還原了人類面對這條大江時的真實生存狀態:有悲苦、壓抑的勞作與拼命,甚至“像田里的牲口”,也有“悲戚中的呼喊”、“最后絕望的抗議”,但這不是全部,還應該有“響亮而有力”的歌唱。船夫的歌實際上是對纖夫、苦力歌聲的襯托對比,當然它不是主色調,主色調仍然是壓抑與沉重的灰色。但所有這些內容的集中凸顯,才共同表現出“江之歌”是一曲交響樂,更是一曲底層勞動者的勞動號子,這曲勞動號子既有人性中光輝的積極的昂揚的一面,也有消極的悲戚的黯然的一面。
三、在作為西方人的毛姆筆下給人印象更深的是苦難
首先,這種體力勞動太沉重、太原始了,勞動者太艱苦了。其次,這樣的勞動,有非人的色彩,有被奴役的性質。作者寫道:“像田里的牲口”,“簡直不像人的聲音”。再次,他不僅看到了苦難,而且看到了“人類克服自然力的頑強精神”,并為其必勝發出了由衷地贊嘆。這些社會底層的勞動者,他們的生活是艱難的、殘酷的。他們的歌是痛苦的呻吟、失望的嘆息,聽來令人心碎。作者領悟到了其中蘊涵的拼搏的力量、人類克服無情自然力的無窮精神。所以作者寫這篇文章是要表達對他們的同情和贊美之情。
至此,我們明白,毛姆描寫這些社會底層勞動者的艱苦勞動,自然寄予了他的同情,但這種同情不是簡單的、廉價的、“居高臨下”②的,而是平等的,感同身受的。除此而外,他不僅僅“看到了苦難,而且看到了‘人類克服自然力的頑強精神”③,他表達了對這種精神的由衷贊嘆。而“頑強精神”不僅體現在勞動本身,也體現在勞動后的歡暢乃至歡暢后的重復上。
毛姆通過船夫、纖夫的號子和碼頭工人之歌,描繪了纖夫和碼頭工人艱辛的勞動,苦難的生活,表現了作者對勞動人民的不幸處境的深切同情。另一方面又是對勞動人民頑強精神的贊美,顯示出比一般人道主義者更為深沉的本色。
有評論家撰文指出:……讀毛姆的這些文字的時候,我便感慨萬分,便常常想起毛澤東說白求恩的那些話。我以為引申過來說毛姆也是合適的:一個外國人,不遠萬里來到中國,對中國的文化深表關注或仰慕,對中國人民寄予無限的關切與同情,這是什么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精神,這是人道主義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