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躍勝
(1.新鄉學院管理學院,河南新鄉453003;2.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西安710061)
生態文明建設與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
張躍勝1,2
(1.新鄉學院管理學院,河南新鄉453003;2.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西安710061)
生態文明的建設和完善是實現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生態產品具有較強的外部性,但由于我國生態產品的產權歸屬不清晰,造成生態保護區提供生態產品積極性不高,生態受益區選擇“搭便車”行為,致使近年來我國生態環境質量急劇惡化、區域經濟發展失衡且可持續性較差。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建立健全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網絡型跨區生態補償體系,是解決區域生態環境和經濟發展失衡、實現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有效途徑。
生態文明建設;可持續發展;生態補償;區域分工;協調發展;利益相關者
2013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六次集體學習時要求,牢固樹立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的理念,更加自覺地推動綠色發展、循環發展、低碳發展,決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去換取一時的經濟增長。[1]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再次將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確立為我國目前和未來的發展理念,并被視為關系中國發展全局的一場深刻變革。綠色發展是實現生產發展、生活富裕、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道路的歷史選擇,是通往人與自然和諧境界的必由之路,堅持綠色發展,就是在中國發起一次生態革命,解決人與自然和諧發展問題。[1]堅持綠色發展,不僅是經濟領域的一場變革,也將深刻影響地方政治生態和社會治理。值得注意的是,近幾年由環境事件引起的“鄰避效應”和群體抗爭行為多次出現,嚴重威脅著社會穩定和地方秩序。[2]這些事件的發生大多是因為生態功能區與非生態功能區群眾為爭奪生態產品的使用權而引發的,這其中最為核心的矛盾是經濟發達的非生態功能區總是無償或以近乎無償的價格享用因保護環境而致貧落后的生態功能區的產出成果,生態環境的失衡發展嚴重制約了區域經濟的協調發展和整個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協調發展因應發展失衡和不可持續而生,是發展實際倒逼而來的,也是因時而動、應勢而為,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自覺選擇。當前,我國正處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戰決勝階段,協調發展意味著彌補短板和薄弱環節,并從中拓寬發展空間、尋求發展后勁,實現各地區全方位的均衡協調發展,這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重要內涵。[3]因此,在生態文明建設過程中,必須重視各區域的合作性、協調性和聯動性。
基于經濟可持續發展理念,以及地區綠色生態系統的整體性和外部性特征,本文認為,在生態文明建設過程中,必須重視各區域間的分工與合作、協調與聯動。傳統意義上的區域分工與合作是指按照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打破行政區域固有的資源配置模式,發揮彼此的比較優勢,形成跨區域的資源優勢互補的交流合作、共同發展平臺。與傳統意義上的分工不同,生態環境保護區域(保護區)和生態環境保護的受益區域(受益區)的分工形成了以生產生態環境產品為主和以生產物質產品為主的區域分工。而保護區提供的生態環境屬于公共物品,具有較強的正的外部性,這極易導致受益區采用“搭便車”的行為,造成生態環境保護成本和生態效益及區域利益的錯配。這主要表現在:一方面,生態環境保護成本由保護區地方政府和居民承擔,而生態效益卻由全體公民享有;另一方面,生態環境保護區作為重點保護和禁限開發的區域,其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的機會因需服從當地的生態環境保護與生態建設的目標而受到限制,這不僅給當地帶來發展的損失,還因保護而增加了成本,如果不對這些地區的發展損失和保護成本進行補償,生態環境就難以得到保護特別是永久的保護。[4]為解決不同區域經濟失衡和利益沖突問題,享受生態環境外部性的受益區理應對提供生態環境的保護區提供生態補償,因此,建立區域間的生態補償機制成為必然。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努力建設美麗中國”和“生態文明建設”等重要發展思路,這為我國的經濟可持續發展規劃和生態補償機制構建工作提供了政策指導。[5]
一般來說,區域間的生態補償主要包括生態破壞者補償和生態建設者補償兩種形式,前者主要是指對生態環境產生破壞或不良影響的生產者、開發者、經營者對環境污染、生態破壞進行的補償,后者是生態受益地區、單位和個人對保護生態環境、恢復生態功能的生態建設地區、單位和個人實施的經濟補償。生態補償不僅要關注末端治理中保護區造成環境污染主體的經濟補償,更應關注受益區對保護區的生態補償。而本文中的生態補償就是指后者。
面對生態環境的嚴峻形勢,習近平提出了“兩個清醒認識”的重要論斷,即清醒認識保護生態環境、治理環境污染的緊迫性和艱巨性,清醒認識加強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是我們現階段的戰略目標,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關鍵一步。[6]在過去30多年持續快速發展中,我國物質產品的生產能力迅速擴大,但提供優質生態產品的能力卻在減弱,發達國家上百年工業化過程中分階段出現的環境問題在我國集中出現,新老環境問題日益疊加,資源約束趨緊、環境污染嚴重、生態系統退化的形勢十分嚴峻。生態文明建設已經成為制約我們如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突出短板。[7]面對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決勝階段的新形勢,習近平在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上明確指出,如果到2020年我們在總量和速度上完成了目標,但發展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問題更加嚴重,短板更加突出,就算不上真正實現了目標。[1]
這就要求我們盡力補上生態文明建設這塊短板,把生態文明建設與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放在一個統一的理論框架內,探究區域間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建設不平衡發展的原因及解決的路徑。本部分基于生態環境保護區和受益區的經濟增長和生態環境等整體效益最大化視角,運用分工理論、比較優勢理論和外部性理論等對協調發展困境的原因進行理論解釋,并提出構建生態環境所有利益相關者均參與的區域生態補償機制,以解決區域協調發展困境。
1.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的區域分工與合作
按照資源稟賦和生產要素的比較優勢差異,保護區具有天然的自然條件,如大面積的原始森林或天然草場,清潔優質的積雪冰山或儲量豐富的地下、地表淡水,這些資源是受益區觸不可及的,我們將這些稱為資源優勢;而保護區正因為具備廣闊的土地、豐富的植被和水資源儲備,才具備了提供生態產品的要素優勢和成本優勢,為此保護區更適合從事生態環境的再生產活動,為社會提供生態產品和服務。與保護區相比,受益區具備較高的工業化水平和農業現代化水平,從事物質產品生產的規模更高、技術更先進、配套設施更完善和交易市場更健全,即具備要素優勢和更高級的技術、市場等比較優勢,所以,更適合從事物質產品和再生產活動,為社會提供物質生產資料。[8]由此,由于保護區和受益區的資源稟賦和比較優勢不同,兩區域可通過物質產品和生態產品的交換而實現區域效益最大,即通過生產物質產品的勞動和生產生態產品的勞動之間的價值交換和實物補償,形成區域分工和協調發展。[9][10]
在完全競爭市場條件下,保護區在提供生態產品上存在比較優勢,而受益區在提供物質產品上存在比較優勢,假設兩地區具有相同的偏好,人口無差異曲線相同,且兩種產品之間不存在交易費用和運輸成本,即生產資料能夠在兩種產品間自由的無成本交換。①當兩區域完全封閉時,即不存在區域間合作時,保護區和受益區根據各自的比較優勢分別從事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的生產。因此,在兩地區的生產各自達到均衡狀況時,即兩地區物質產品和生態產品的邊際成本與邊際收益相等時,保護區相對受益區,其生產的生態產品較多而物質產品較少,這就造成了保護區的生態產品價格要低于受益區的生態產品價格,物質產品價格則高于受益區的價格;相反,在受益區,由于其生產的物質產品較為豐富,而生態產品則較為匱乏,所以相對于保護區,受益區物質產品的價格較為低廉,而生態產品價格較為昂貴。
當兩區域的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可以自由流動時,由于兩種產品價格存在差異,基于效用最大化原則,保護區的生態產品則會流向受益區,而受益區的物質產品會流向保護區,結果就是兩地區的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價格趨于一致。在此基礎上,如果保護區進一步加大環境保護力度,提高本地區生態產品的比較優勢,那么則會為社會提供質量更高數量更多的生態產品;同樣,如果受益區進一步提高生產物質產品的比較優勢,也會促進物質產品產量的提升。因此,充分發揮區域間各自的比較優勢,增加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的供應量,有利于提高全社會居民的福利水平。
2.區域分工的效率與公平
保護區和受益區的區域分工,就是為了促使兩地區能夠各自發揮比較優勢,形成區域間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的合理流動,促進包括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在內的整體效益最大化。生態產品的產出可以理解為生態效益的產出,物質產品的產出可以理解為經濟效益的產出,假設二者都是工業化建設的函數,不同的是前者是工業化建設的減函數,而后者是工業化建設的增函數,并且由于兩地區資源稟賦和比較優勢的不同,工業化建設對兩種產品的邊際產出是不同的。保護區其在生態資源等方面具有比較優勢,而生態資源對工業化建設的敏感性比物質資源更強烈,因此,在相同的工業化建設程度下,生態產品的減少程度會遠遠大于物質產品的增加程度。而受益區正好相反,相同工業化程度下,物質產品增加的程度要大于生態產品降低的程度。
從整體效率來看,兩地區生態產品生產和物質產品生產的分工與合作能夠實現社會效益的最大化,保護區致力于生態產品的生產,保證生態效益最大化,適當減少工業化建設,這可以在降低較少物質產品的條件下提供更多的生態產品;受益區致力于物質產品的生產,保證經濟效益最大化,加強工業化建設,提供更多的物質產品。然而,也正是由于這樣的分工,造成了各地區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的不同,即在提高整體效率的同時,區域間并未形成完善的合作機制,并不利于區域間的公平競爭。這主要是因為在現行的政治經濟體制下,物質產品具有清晰的產權歸屬,并且能夠直接轉化為經濟價值,而生態產品的產權是模糊的,并且其具有較強的正外部性,大多數生態產品是典型的公共物品,它不能夠進入市場進行自由交易,因此,也不能夠直接轉化為經濟效益。[11]與受益區相比,保護區的比較優勢在于生態產品的生產,但生態產品的生產過程大部分具有外部性,僅有一小部分能夠通過市場機制進行補償,大部分生態產品被其他利益相關方無償享用。這就造成了保護區的邊際成本大于邊際產出,其提供生態產品的積極性不高,同時為了滿足本地區經濟效益的考核需要而選擇了效率較低的工業化建設,這會造成在經濟效益增加較少的同時降低了大量的生態效益產出;相反,受益區在得不到保護區的生態效益提供時,必然會加大本地區的生態產品生產,這會降低高效率的物質產品生產,最終會導致兩地區的整體社會效應都降低。因此,為解決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生產的區域分工帶來的市場失靈問題,政府應制定科學合理的分配制度,以保證地區間能夠形成合理的合作范式,保證生態產品和物質產品合理配置,協調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的矛盾,實現生態文明建設與區域經濟建設的協調發展。而建立跨區域的生態補償機制是解決生態產品外部性的有效途徑,也是實現區域生態——經濟協調發展的唯一可行的措施。[12][13]但是,從現階段來看,以本地區效益最大化為目標的有限理性地方政府很難達成合理的生態補償機制,這就需要上級政府的激勵和約束。[14]本文接下來將從生態環境保護利益相關者視角出發,構建所有利益相關者共同參與的區域生態補償方式。
國家在推進生態文明建設進程中,從空間上將全國劃分為優先開發區、重點開發區、限制開發區和禁止開發區四類地區,并明確規定了不同功能區的主體定位:前兩類地區即上文所說的生態受益區,其發展重點是加強物質產品生產的經濟建設;后兩類地區即上文所說的生態保護區,其發展重點是加強生態產品生產的環境保護、環境治理、生態恢復等生態文明建設。從長遠發展和可持續發展角度,國家應擔負起保護環境,促進生態文明發展的重任,通過財政轉移支付等途徑為進一步增強保護區生態環境的保護力度提供財力支持和補償;同時,根據“誰使用,誰付費”的市場交易原則,由于受益區政府和居民享用了生態保護區提供的生態產品和服務,也理應支付費用或給予經濟補償。但截止目前為止我國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生態產品交易機制,跨區、跨流域生態補償只是一種純粹的概念而已。
縱觀世界各國,生態補償的實施方式大致分為兩種:市場為主的補償方式和政府為主的補償方式,市場機制相對健全的國家傾向于選擇市場為主的形式;而大部分發展中國家則更傾向于選擇以政府為主的生態補償方式,通過生態轉移支付的方式完成生態補償,這在我國尤為明顯。我國現階段的生態環境治理機制基本上是行政主體的單一治理機制,生態補償基本上由政府完成,我國大型的生態補償項目,如退耕還林還草工程、三北防護林工程以及國家重點生態功能區建設等,而基于市場平等交換的市場方式還基本上處于起步階段。這種以政府為主的生態補償方式在取得巨大成果的同時,也存在嚴重的問題,并且隨著我國生態補償面臨的投入規模增大、融資缺口明顯以及融資渠道單一的現實矛盾逐漸凸顯和加深。因此,加強政府間的橫向轉移支付、引入市場機制就成為生態補償機制發展演化的必然趨勢。[15]國際環境與發展研究所(IED)通過對中國生態補償現狀進行分析,認為在中國生態補償領域中政府起著主導作用,市場將在未來發揮更大作用,但需要政府為市場發揮作用創造條件。
應該看到,政府為主的生態補償方式和市場為主的生態補償方式并不矛盾,政府力量和非政府力量可以相互合作、相互補充,共同完善生態補償機制,提高生態環境保護的效率和生態服務的產出。也就是說,補償制度的完善既需要依靠政府的強制力也需要發揮市場的資源配置功能,并且還需要非政府組織的力量支援,三者相輔相成才能保證生態補償機制的長效性和生態環境資源的永續利用。[16]本文基于利益相關者視角,綜合現階段兩種生態補償方式的優勢,構建“政府、市場雙結合,縱橫補償齊發力”的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網絡式生態補償機制,以完善我國現階段的生態補償機制。
1990年代,利益相關者理論的管理思想及其解決問題的思路開始受到生態環境研究者的重視,并逐漸應用于生態環境治理的研究中。生態環境資源是人們生產和生活的基本投入要素,所有行為都離不開生態環境資源的投入,而跨區域的生態環境資源利用中必然包含各級政府、居民以及企業的廣泛參與,因此,生態補償政策的制度也應包含所有的利益相關者。[17]需要說明的是,生態環境保護利益相關者關系是基于生態環境的外部性形成的,因此,只有生態環境保護發生外部性現象時,才會形成利益相關者關聯,如果沒有影響利益的外部性事件發生,當事人就不屬于利益相關者范疇。

圖1 我國生態補償體系
生態補償政策的制定和實施過程,應該涵蓋所有的利益相關方,包括中央政府、各級政府、企事業單位、居民和非政府組織(NGO)。為更好地體現區域特性,本文從受償主體(保護區)和補償主體(受益區)兩個角度對生態補償的利益相關者進行分析。受償主體是指為保護和修復生態環境而付出努力,并承擔生態環境保護和修復而需支付的成本,以及因生態環境保護自身發展受到經濟建設限制的利益相關者。按照補償的原因可以分為三類:一是受益者,他們提供了大量的生態環境產品,為受益區居民提供了大量的生態環境服務,因此應受到補償;二是受限者,因為生態環境保護的需要,該類利益相關者的實際收入水平和發展機會受到限制;三是受害者,因為生態補償支付者的資源利用行為破壞了生態環境而使其受到損害,因此也應受到補償。補償主體是指享受到生態環境保護的正外部性或者其資源利用行為帶來負外部性的利益相關者,這類利益相關者需要按照一定的標準向受償主體支付一定的報酬或者賠償。同樣按照生態補償的原因,該類利益相關者包含兩種:一是受益者,是指從受償主體的生態環境保護行為中享受到正外部性的利益相關者;二是破壞者,是指其生態環境利用行為產生了負外部性的利益相關者。[18]
按照受償主體和補償主體的劃分,本文從利益相關者視角出發,構建了“政府、市場雙結合,縱橫補償齊發力”的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網絡式生態補償方式,如圖1所示。
整體上來說,構建跨區域的生態補償機制,要將以財政轉移支付為主的政府補償和以民間資本為主的市場補償方式相結合形成“財政轉移支付縱橫交錯,市場補償穿插其中”的網絡式生態補償方式,以克服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兩方面帶來的問題。一方面,生態環境服務的外部性特征和現階段我國在生態服務價值評估體系和標準制定方面的不完善,使得在準確評估生態環境效益的經濟價值方面存在較大的困難,因此,需要政府作為公共利益的代表對生態服務進行補償。另一方面,政府失靈的存在也決定了市場主體參與的必要性。從生態補償的現實條件看,隨著我國市場機制的逐步完善,在生態補償領域適當引入市場機制,利用經濟激勵手段來促進生態環境保護與建設是必然的發展趨勢,市場機制的參與有利于建立公平、高效的生態利益共享及責任分擔機制。非政府組織(NGO)在生態補償中的作用也是不可忽視的,它能夠將社會上的閑散資金集中起來,為生態補償提供有效的資金支持;還可以通過環境宣傳教育提高居民的生態保護意識和觀念,保證生態補償政策順利運行,并真正有效地實現生態補償所期望達到的目標。總之,政府失靈需要市場的補充,而市場的失靈也需要政府的完善,政府和市場的雙重失靈需要NGO的參與。政府補償主要包括縱向財政轉移支付和橫向財政轉移支付兩類。縱向財政轉移支付是指上級政府對下級政府的生態保護財政轉移支付,以非市場運作為主要途徑,其主要的資金來源為稅收和收費等。財政政策的重要作用體現在:一是財稅政策來保證生態功能區建設補償資金的充足;二是財稅政策可以引導生態功能區內的產業合理發展;三是財稅政策的支持可以加強不同類型生態功能區主導生態功能的恢復與建設;四是財稅激勵機制的建立可以鼓勵公眾積極參與生態功能區的建設。但是,縱向生態財政轉移支付無法在保護區和受益區之間建立直接、緊密的補償關系,同時中央政府難以掌握各個區域的具體情況,只能建立比較統一的生態補償轉移支付制度,這樣會影響生態補償的效果;而橫向轉移支付方式能夠直接、有效地協調那些生態關系密切的相鄰區域。橫向財政轉移支付是基于生態服務正外部性的補償主體向受償主體支付財政轉移的制度,其核心是通過受益區地方政府向提供生態服務或者發展受限的保護區地方政府轉移部分財政資金,在生態服務聯系密切的區域間建立起跨區域的生態服務交換關系,從而內部化生態服務的正外部效應。
市場同樣是生態補償中不可忽視的重要力量,在跨區域生態補償中發揮著重要的作用,我們不僅要強調政府作為責任主體的地位和作用,也要強調市場在促進生態環境保護與建設中的地位和作用。建立市場補償機制是完善保護區和受益區生態補償機制的重要途徑,其重要作用體現在:一是能夠實現生態補償主體多元化,彌補各級政府的財力約束,增加生態環境保護的資金投入;二是市場機制的運行是以價格機制和供求機制為基礎的,受償主體和補償主體之間通過討價還價形成的生態補償協議具有更高的效率,有利于確立合理的補償額度;三是價格機制能夠更好地體現生態產品與服務的經濟價值,使得居民意識到生態產品與服務和工業產品與服務一樣,也能夠創造經濟價值,有利于提高居民的生態環境保護意識。
21世紀以來,非政府組織(NGO)作為政府和市場以外的第三方力量,在經濟社會事務中的作用越來越重要。環保NGO通過參與政府生態環境保護計劃、影響企業資源利用方式以及生態環境援助和宣傳教育等多種形式參與到生態補償中來,在促進生態環境保護中發揮重要的作用。現階段,我國這類生態補償的利益相關者對生態環境保護的作用還甚微,但隨著我國公民環保素質的不斷提高和市場機制的不斷完善,其必將發揮重要作用。環保NGO的運行方式主要包括:一是尋找資源對補償對象提供實物和資金補助;二是組織環保活動進行環保意識和環保技術的宣傳教育,提高公眾的環保能力和環保觀念,并通過各種可行的途徑為公眾通過技術援助和支持;三是參與各級政府的生態環境保護建設項目聽證會,為制定相關的補償政策和補償標準提供有益的政策建議。此外,國內的環保NGO還能夠吸引國內外其他基金資助,提供更多的生態補償資金。
以習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對如何解決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失衡提出了總體路徑,即堅持人口經濟與資源環境相均衡的原則,找準經濟發展同生態環境保護的結合點;同時也提出了具體要求,比如必須把生態文明理念和原則全面融入城鎮化全過程,走集約、智能、綠色、低碳的新型城鎮化道路,再如搞新農村建設要注意生態環境保護,農業發展要把住生產環境安全關,要劃定食用農產品生產禁止區域,進行集中修復,等等。[19]因此,建立區域間的生態補償機制是解決區域協調發展困境的唯一出路。為使黨中央有關生態文明建設與區域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政策方針有效實施,本文從完善生態補償機制角度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第一,改進以GDP為核心的政績考核體系,明確地方政府的工作目標應是包含經濟發展和環境保護雙重任務的最大化社會福利目標,并逐步提高環境保護的考核比重。習近平指出,主體功能區是國土空間開發保護的基礎制度,也是從源頭上保護生態環境的根本舉措。要加快完善基于主體功能區的政策和差異化績效考核,推動各地區依據主體功能定位發展。現階段以GDP為核心的政績考核體系是一種僅關注經濟發展,而忽略環境保護等民生福利的考核體系,這種考核體系不能涵蓋當前及未來民生的福利訴求,且極易導致地方政府的工作目標偏離社會效益最大化目標,造成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和自然資源的濫用。因此,只有構建包含生態保護的綠色GDP政績考核體系,將自然資源使用、生態環境保護和環境破壞指標納入到政績考核框架中,才能調節地方政府在經濟建設和生態保護之間的選擇偏好,增強地方政府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的積極性。
第二,明確跨界環境污染治理行為的宗旨和規范,加大環境治理在官員績效考核中的考核權重,增強環境違規懲罰的震懾力。中央政府的考核和監管是地方政府環境治理行為選擇的最主要影響因素,但現階段中央政府對環境違規行為的懲治力度明顯不足。如一些因環境問題追責的官員,易地、易崗任職,或處分后過一段時間悄悄復職,在前幾年多個地方均有發生,這直接打折了中央政府懲罰環境違法行為的承諾性,極大削弱了懲罰措施對違法官員的威懾力。中央政府只有加大對地方政府的監管和懲罰力度,以本地區社會利益最大化為目標,地方政府才會做出加大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的行為選擇。
第三,增進環境治理和監管部門的獨立性。一方面,嘗試將環境規制部門從地方政府中剝離出來,減輕地方政府的影響和干預。中國現行的環境規制模式使地方政府在環境保護中具有執行者和評定者的“雙重身份”,造成中央政府無法有效調控地方環境監管機構的行為。而且,現行體制極易造成尋租問題,使中央政府無法掌握地方政府的環境保護努力水平,從而無法引導地方政府的環境規制行為達到最優狀態;另一方面,要改變多個職能部門對生態保護和環境治理的管理現狀,多頭管理會造成責任不清、相互推諉,造成環境保護的低效率。因此,中央政府應成立由國務院副總理負責、環保部統一領導的環境治理與監管機構,剝離當前農業系統、林業系統、國土資源系統掌控的有關環境治理職能,實現專門部門統一管理,自下而上垂直領導。
注 釋
①當模型放松這兩種假設條件時,可以看作是產品價格的上升,因此會降低二者的產量,但當二者控制在一定范圍內時,仍然可以提高兩地區的社會福利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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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孫立冰
F061.5/F062.2
A
1005-2674(2016)06-027-08
2016-03-28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12AZD103),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15JZD012)
張躍勝(1973-),男,河南延津人,新鄉學院管理學院副教授、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博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區域經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