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世贊,蔡瑞林,陳萬明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江蘇 南京 21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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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研究:南京例證
鮑世贊,蔡瑞林,陳萬明
(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江蘇 南京 211106)
以南京市為例,介紹了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功能定位和運行組織;并基于交易成本經濟學視角,分析了基金化運作中交易成本、不完全契約、資產專用性的負面影響,揭示了根本性轉變后社會資本被套牢和敲竹杠的原因。研究發現:引導基金的基金化運作有利于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但其意義首先在于籌集增量資金和置換政府存量債務,其次才是降低治理成本。為此,需要從五個方面加強基金化運作的綜合治理:合理引導社會資本進入資產專用性相對低的公共產品和服務領域,增加基金化運作的透明度,提高基金依法監管能力,建立適當讓渡社會資本的退出機制,做實各項政策性引導基金。
城鎮化;引導資金;融資;資產專用性;基礎設施建設
由于城鄉規劃的剛性約束和基礎設施建設周期長等因素,土地城鎮化保持著較大規模的推進慣性;同時,適度普惠型的福利制度使得包括社會保障在內的公共服務支出也持續增加。在財權事權不對等格局下建設新型城鎮化,催生了地方政府債務的規模風險(楊林等,2015)[1]。十八大以來,通過國有資金設立市場化運作的股權投資基金、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成為新的課題,并在引導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方面進行了一些探索(智強等,2013)[2],但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如何成為城市融資的創新方式?能否解決“新型城鎮化推進的錢從哪里來”這一現實問題?無論是學術研究還是實踐運作均處于探索階段。
當前,國內南京、重慶、北京、廈門等城市正在積極探索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這一創新舉措有利于破解基礎設施建設資金缺口的瓶頸,有利于地方政府化解債務風險。但同時必須看到,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本身是一個新議題,既缺乏配套的法律和政策,又缺乏普適性的成熟經驗。據此,本文以南京為例,通過個案剖析探討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探索地方政府資源、資產、資金“三資”高效聯動,為各地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提供借鑒。
(一)相關文獻回顧
1. 基礎設施建設相關參與資金。國外大城市基礎設施建設資金的主要來源是財政支出,少量的社會資本只是起到輔助作用,基礎設施經營管理主要有公有公營、公有私營、私有私營三種模式,由此決定了國外大城市基礎設施的建設資金及產權結構、經營模式和政府管理的多樣化。Maskin et al.(2008)認為采用公私合作制(PPP,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有利于減少腐敗、提高公共服務質量和供給效率,特別在政府債務負擔較重的情形下尤其顯得重要,但也容易被理解為“政府試圖將債務從資產負債表中挪走,以逃避公共資金的約束和負擔”[3]。國內由于建設資金需求量大、建設周期長等客觀因素,加上國有企業存在的多種弊端,惠恩才等(2014)提出應該根據建設項目科學分類、發揮政府投資的主導作用、建立多元化的投資機制、采用多樣的經營方式補充建設資金等建議[4];相應地,公私合作制項目范式的比較研究和績效影響因素引起了學者們的關注。中國當前城鎮化公共成本投入資金壓力較大,社會資本參與基礎設施建設意義重大,但也存在政府承諾缺失和責任缺失、國有資產流失、政府高價回購等負面效應[5]。
2. 引導基金。引導基金是由政府依法設立并按市場化方式運作的政策性基金,其宗旨是引導社會資本進入創業投資領域,發揮財政資金的杠桿放大效應,增加創業投資資本的供給[6]。我國自2006年開始實施引導基金制度,即通過政府資金的政策引導克服單純通過市場配置創業投資資本的市場失靈。由此,引導基金運作的關鍵在于能否吸引足夠的社會資本、能否處理好公共資本和社會資本的目標沖突。就研究內容看,國外對于創業創新扶持的研究相對較多,主要集中于引導基金的制度經濟學分析、績效測度、影響因素和綜合治理三個方面。類似的,國內相關研究集中于創業創新領域,主要議題集中于引導基金的杠桿效應、績效評估和治理優化。雖然相關研究為解決新型城鎮化融資問題提供了政策啟示,但政策的實施需要匹配的政治、經濟、法制、社會文化等宏觀環境基礎。馬君(2011)研究發現,即使發達國家廣泛使用的PPP模式,在我國仍然處于應用探索階段,成功的案例相對較少[7]。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允許社會資本通過特許經營等方式參與城市基礎設施投資和運行”,辜勝阻等(2014)一些學者也強調“新型城鎮化要堅持市場主導、政府引導的發展模式,讓市場在城鎮化資源配置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發揮民間資本在城鎮化建設中的積極作用”[8]。
本文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是指政府財政專項資金、國有控股和國有獨資公司資金,通過市場化運作設立股權投資基金,發揮國有資源、資產、資金的杠桿效應,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城鎮化基礎設施大型項目建設。之所以選擇南京為例,是因為南京是國內基礎設施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先行者。在切合實際的情境下探討社會資本進入城市基礎設施建設領域,以期為解決“新型城鎮化推進的錢從哪里來”和促進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提供借鑒。
(二)理論分析框架
以奧利弗·威廉姆森為代表的交易成本經濟學認為,現實中不存在完全競爭市場,交易成本是客觀存在的;并把合同方法作為分析交易最基本的工具,將交易成本劃分為交易合同簽訂之前的“事前”交易成本和簽訂交易合同之后的“事后”交易成本;肯尼斯·阿羅認為除應關注經濟交易外,還需要關注社會交易,并把交易成本理解為“經濟制度的運行成本”,即運行和維持一個政府制度框架而產生的成本[9]。交易成本的產生源于有限理性、機會主義行為和特定交易相關因素三個方面。此外,交易相關方的契約不完全導致不能事前通過約定明確契約履行后準租金的分配,而是需要通過事后的討價還價爭奪剩余控制權,即初始契約無法描述所有或然情況下的排他性決策權[10]。依據交易成本經濟學理論構建了案例分析框架,如圖1所示。

圖1 基礎設施建設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案例分析框架
由于參與主體的有限理性、可能的機會主義行為和基礎設施項目的資產專用性,使得基金化運作中出現較高的交易成本;同時,基金化運作的實質是相關主體產權的交易,所有交易需要由契約進行制度化設計,而契約是不完全的,這是由于參與主體的信息不對稱、現有法律保障體系不完備、預期的投資收益的不確定、國有資本和社會資本社會服務職能差異等因素決定的。由于交易成本和不完全契約,使得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時存在預期收益損失、準租金分配和剩余控制權爭奪現象,導致資金運作效率的損失。為此,必須通過國有資本監管體制完善綜合治理,提高政策性引導資金和社會資本的協同配置效率。
(一)基礎設施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功能定位
為了激發民間投資活力,吸引社會資本進入基礎設施建設領域,南京積極探索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這一創新融資方式,設立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結合南京國資國企實際,南京以政府基礎設施建設財政專項資金為基礎,吸引銀行、保險、信托等資金,設立信托制基金;通過PPP合作模式,參與城市道路、橋梁、軌道等重點基礎設施建設項目投資,構建契約化的新型政企合作關系;同時置換存量債務,籌集增量資金,促進城市建設可持續發展,運行構架如圖2所示。
(二)基礎設施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組織架構
從圖2可以看出,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的運作主體有南京國資委監管的3 家市屬集團,分別為城建集團、交通集團和地鐵集團。其資金來源為政府財政專項資金,即政府每年撥付給地鐵集團軌道交通發展資金、交通集團鐵路建設發展資金、城建集團城建發展資金。其余資金向社會募集。發揮財政資金和市屬集團綜合議價能力,資金成本執行市場化利率,盡量控制在銀行同期貸款基礎利率上浮15%以內。

圖 2 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運行構架
南京的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建立了整體構架,在實施推進中需要進一步研究專項基礎設施發展基金的具體規章,探索建立母子基金運作模式。圖2說明了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的運作模式:即南京市政府制定出臺城市基礎設施基金管理辦法,明確將城市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專項資金作為相關母基金資金來源。城建集團牽頭設立基礎設施建設基金;交通集團牽頭設立鐵路建設發展基金;地鐵集團牽頭設立城市軌道建設發展基金。上述基金可委托紫金集團(南京國資委監管)所屬紫金信托作為管理人,以信托形式募集銀行、社保基金、保險公司、信托資管等大型金融機構資金。紫金信托和城建集團、交通集團、地鐵集團按約定比例逐年分批出資,向社會募集資金,并約定出資比例和信托總期限。募集資金用于置換市屬集團存量債務,補充項目建設資本金。在此基礎上,基金以“名股實債”或債權方式投資到市屬集團成立的項目公司,項目公司改造為混合所有制公司,與政府簽訂PPP合作協議。政府按照PPP合作協議支付給項目公司運營補貼,到期債權由項目公司通過運營收益、財政補貼償還,到期股權(名股實債)由市屬集團回購,由此建立社會資本的退出機制。
(一)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實踐價值
一是籌集基礎設施建設資金,防控政府性債務風險。隨著國發(2014)43號文的出臺,承擔政府投融資任務的市屬集團將剝離政府融資功能,現有政府投資、國企融資模式難以為繼。南京嘗試推進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目的是廣泛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城市重點工程建設,構建以PPP模式為主的新型政企合作關系,以此置換存量政府性債務,解決增量項目資金來源,維持國企和項目資金鏈安全。
二是激活社會資本,加快國有資本證券化步伐。南京設立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可以吸引銀行、保險等低成本資金間接參與城市基礎設施建設等政府投資項目,可以借助基金專業化管理團隊,實現“融資、融智、融資源”相結合,不斷優化國有資本運營機制,發揮國有資本放大作用,提升資本證券化水平,增強國企運營活力。
(二)參與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國企類型選擇
依據資產公益性和市場競爭性差異,對南京17家市屬集團進行區分,提供一個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國企類型選擇的分析框架,如圖3所示,其中一般商業性共有5家、特定功能性共有8家、公共政策性共有4家。三類國企集團的市場競爭性由大到小依次為一般商業性、特定功能性和公共政策性,資產公益性由大到小的排序則剛好相反。隨著資產公益性的增加,國有企業集團承擔的政策性功能愈加明顯,參與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適合度也增加。就南京而言,4家公共政策性國企集團承擔著政府的非經濟性治理目標,是政府政策的實施者和執行者,自然成為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中堅力量。據此,本文認為南京的基礎設施引導資金運作主體的選擇是恰當的。當然,強調國企的政策性功能并沒有否定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可能出現的潛在負面問題,下文將從交易成本經濟學的角度進行剖析。

圖3 南京不同類型國企集團參與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適合度
(三)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交易成本經濟學分析
1. 交易成本的負面影響。從南京市國企的現有資產結構看,將近70%的資產沉淀在道路、橋梁、隧道、軌道交通、污水治理、供電供熱等公益性領域,具有很強的地點專用性、物質資產專用性、指定性專用性和時間專用性。本杰明·克萊因等在經典論文《縱向一體化、可占用租金與競爭性締約過程》中指出:資產專用性程度越高,產生的可占用準租金也越多,由此產生逐漸增加的締約成本[9]。從圖 2運行構架分析,社會資本通過紫金信托形成集合信托計劃,進入基礎設施建設基金、鐵路建設發展基金和城市軌道建設發展基金,最終參與專用性很強的各項基礎設施建設項目,這些社會資本一旦實現根本性轉變,套牢的社會資本用于次優用途所能產生的殘值較低,必然產生較高的準租金,增加了國有資金與社會資本的交易成本。更進一步,圖2中的合作主體存在信息不對稱,只能按照有限理性進行決策,加上各類基金市場化投資中可能存在的權限界定不清晰、項目推進不確定性、政策環境不穩定等因素,必然導致政策性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產生較高的交易成本,導致資金運作效率的損失。
2. 不完全契約的負面影響。分析圖2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運行構架,盡管可以由南京市財政局、發改委、國資委等牽頭研究制定出臺基礎設施建設、城市軌道建設和鐵路建設發展基金管理辦法,明確基金出資人、資金來源、管理機構、運作流程、考核機制等管理制度,但在當前引導資金基金化運行的摸索階段,終究不可能提供理想的完備制度;圖2的穩健運行離不開政府支持,即需要持續注入財政資金做實專項基金,由此國有企業社會服務職能必然導致預算軟約束,有悖于基金市場化運作的制度約束,也決定了運作期間的各項契約是不完全的。也就是說,在項目持續時間長、環境復雜多變、信息不對稱、國有資金社會化目標與社會資本經濟性目標沖突、市場化投資預期不確定等因素影響下,國有資金、社會資本的合作多主體無法預測基金化運作可能出現的全部問題。契約的不完全提供了合約方采取機會主義行為的空間,形成了事后針對準租金分配的討價還價和剩余控制權的爭奪,導致投資不足和效率損失。
3. 根本性轉變與敲竹杠。Williamson(2002)認為,資產的專用性不僅導致了交易成本,而且決定了不完全契約下的事后機會主義行為[11]。圖2中借助紫金信托募集的社會資本投向基礎設施、鐵路設施和城市軌道交通三大類建設項目,資產的專用性決定了社會資本一旦形成真正的投資,就可能形成被套牢的風險;雖然通過紫金信托的集體信托計劃吸引社會資本的參與,實現了投資主體的多元化,但參與投資的社會資本很可能進入資產專用性較強的領域,實現威廉姆森所稱的根本性轉變。由于專用性資產的鎖定效應,使得投資產生了準租金,而在位的國有資金很容易掌握初始契約不能或沒有描述的剩余控制權,采取敲竹杠等機會主義行為,進而誘發契約糾紛并導致交易的效率損失。

(1)
(2)

(3)
(4)
上例的一個假設是社會資本進入基礎設施建設項目只是填補了國有資金的短缺,并沒有影響生產者剩余P。對比式(4)和式(3),在位的國有資金如果采取敲竹杠行為,國有資金不但通過社會資本的投入解決了資金不足的問題,而且在社會資本的投資收益分配中獲得了更多的預期收益。可見敲竹杠行為影響了雙方對準租金的分配,從而產生雙方的契約糾紛,挫傷了社會資本進入國有資金主導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的積極性。
4. 治理結構和融資方式的匹配性。威廉姆森認為隨著資產專用性程度的提高,組織的治理成本相應呈遞增趨勢,而且合作方的相互依賴程度會逐漸形成并呈遞增趨勢[11]。如圖4左側所示:就同一經濟活動而言,無論采取市場模式、混合所有制模式還是科層制模式,資產專用性都會帶來契約成本,進而增加組織的治理成本;當資產專用性k?(0,k1)時,交易方的相互依賴程度較低,市場治理結構為最優模式;當資產專用性k?(k1,k2)時,交易方的相互依賴程度增加,可以通過長期契約、關系契約或所有權交叉降低資產專用性帶來的交易成本,混合治理結構成為相對較優的模式;當資產專用性k大于k2時,科層制最有效地降低交易成本,成為相對較優的模式。就治理結構成本而言,由于圖2運行框架內募集的社會資本主要進入專用性很強的城市基礎設施建設項目,采用混合所有制的基金化運作的治理成本并不是最優選擇,這與上文交易成本、不完全契約和資產專用性三方面負面影響分析是相吻合的;更進一步,由于國資系統有較為健全的科層系統,采用原來的主要由國資系統單獨提供城市公共產品或服務的治理成本相對最優。因此,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的積極意義更多體現在籌集增量資金和置換存量債務,而非降低基礎設施建設過程中的治理成本。

圖 4 資產專用性、治理結構成本、融資結構成本的匹配性
Williamson(1988)關于融資工具的選擇[12]同樣可以分析南京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實踐。如圖4右側所示,資產專用性的變化引起交易成本的變化,使得融資成本呈現與資產專用性同方向的變化。當資產專用性k?(0,k1)時,融資帶來的沉淀成本較少,資金相對比較容易進入或退出,此時采取債務是最優的融資模式;當資產專用性k大于k2時,融資關系難以用重復性的談判來維持,而且在根本性轉變后會產生較高的沉淀成本和敲竹杠等機會主義行為,此時采用股權方式融資可以降低融資成本和穩定相互關系,成為最優的融資模式;相應地,當資產專用性k?(k1,k2)時, 采用混合融資模式相對最優。因此,就融資模式與資產專用性匹配關系而言,圖2中社會資本進入南京國資系統的紫金信托,運行成本相對較低,且投入資金的安全性較高,有利于吸引社會資本的參與;但由于基礎設施引導基金投向具有明確的政策性,在運行過程中還要注意以下兩個問題:一是引導基礎運行組織的期限應加以明確,建議在10年以上;二是有必要設立子基金,且優先采用公司制的運作方式,明確公有資本和社會資本的股權結構,當然,視社會資本的合作意愿,也可采用有限合伙制的運作方式。
新型城鎮化進程出現了“財政收入增速放緩、支出剛性增長、收支缺口擴大”的財政運行新常態,各地需要權衡好穩定經濟增長和防范債務風險(刁偉濤,2015)[13]。通過上文南京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實踐,結合交易成本經濟學分析,得出如下政策啟示。
(一)合理引導社會資本進入領域
資產專用性一方面造成較高的交易成本,另一方面使得社會資本一旦實現根本性轉變就會產生沉淀成本,導致資本套牢風險,這不符合社會資本的流動性運行和經濟目標的追求。事實上,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引導資金大多應用于創業創新領域。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不能簡單地將國有資金承擔的城市基礎設施項目轉換為PPP合作模式,而應考慮社會資本進入領域的資產專用性,合理引導社會資本進入領域。具體而言:首先是城市軌道交通、供電、供氣、供熱、電視、醫療、通訊、民辦教育、社會化養老等俱樂部類型的城市公共產品或服務領域;其次是城市公共交通、鐵路、港口、垃圾處理、園林綠化、城市公共管理等純公共物品領域。目前相對優先引入的是政府負有提供責任又適宜市場化運作的公共服務、基礎設施類項目。
(二)增加基金化運作的透明度
在經濟發展方式轉型、城鎮化轉型和政府職能轉型時期,引導資金本身存在政策預期的不確定性;相對于社會資本而言,國有資本更容易把握政策走向,造成了基金化運作中雙方的非對稱信息。事實上,政策性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中還存在國有資本社會服務職能與社會資本經濟目標的不相容,基金運作中的所有者權益、利潤、負債、現金流量等信息的透明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減少敲竹杠等機會主義行為,對于提高社會資本投入信心非常重要。另一方面,由于基金存在退出機制,PPP項目的運營補貼、到期債權的償還、到期股權的回購也要求增加基金化運作的透明度,因此,增加基金化運作的透明度也是保障國有資產有效運營、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需要。在基金化運作中,必須采取定期、不定期的信息披露,并確保信息披露的真實、準確、完整和及時。
(三)提高基金依法監管能力
目前缺乏基礎設施引導資金基金化運作的針對性法規。南京在運行實踐中,一方面需要在《基礎設施和公用事業特許經營管理辦法》(2015年第25號令)、《關于開展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指導意見》(發改投資[2014]2724號)、《關于推廣運用政府和社會資本合作模式有關問題的通知》(財金[2014]76號)等規范性文件指導下依法運行,同時還需要結合實際出臺地方性制度。2015年10月1日,《南京市企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條例》正式生效,這是國內首部城市國資管理法規,有利于規范和強化國資監管,促進國企持續健康發展;有利于完善法人治理機制,出臺地方性的國有資產審計條例,加強重點項目和重大投資、大額資金監管,嚴控預算外的投資行為;有利于制訂具體的基礎設施發展基金募集和管理辦法,明確基金的設立和運作機制、基金的募集、基金的使用及管理、基金的監管等實施細則。
(四)建立適當讓渡社會資本的退出機制
目前,浙政辦發[2015]9號、鄭政[2015]28號等地方性政策文件均明確了社會資本投資項目的退出機制,就退出情景、退出流程、股權變更、違約責任等事項進行了詳細說明,但相對于強化吸引社會資本參與PPP項目而言,社會資本退出的制度安排缺乏創新,甚至變相成為地方政府的審批過程。事實上,建立適當讓渡社會資本收益的退出機制成為基金能否吸引社會資本的關鍵:一是在引導基金募集階段,需要明確社會資本的預期收益及退出時的股權轉讓價格;二是在政府購買基礎設施產品和服務時,政府應兌現PPP合作協議,并按照協議支付相應運營補貼;三是在進行IPO退出時,應按市場化操作保證社會資本的合法收益;四是在投資項目破產清算或項目解散清算時,剩余財產也應在權益上讓渡給社會資本。
(五)做實專項引導基金
引導資金基金化的運作主體是國有企業,無論是國有資金投入階段還是退出階段,均離不開政策支持。對于基礎設施引導母基金,一是需要財政部門下撥土地收益資金,做實基礎設施專項資金,作為城市重點建設項目資本金和還本付息來源;二是取得發改委、金融辦等部門的配合與支持,在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益中安排部分資金,作為資本金逐年分批注入基金。對于社會資本,關鍵是建立必要的激勵機制,吸引社會資本的投入量和延長基金參股的年限。為此,一是采用免稅、減稅、延期納稅、降低稅收門檻等優惠政策,特別是杜絕稅收歧視、多重征稅現象;二是退出方式和退出機制傾向于社會資本的規定,體現“不與民爭利”,回歸公共政策性國有資本的社會職能。
基礎設施產業發展基金的運作過程會產生較高的交易成本,由于合作方的不完全契約,加上募集的社會資本多進入資產專用性較強的公益性領域,容易產生在位國有資金敲竹杠等機會主義行為,最終導致資金運作效率的損失。從資產專用性與治理結構成本的匹配性分析,基礎設施引導基金的基金化運作意義首先在于籌集增量資金和置換政府存量債務,其次才是降低治理成本;從資產專用性與融資結構成本的匹配性分析,基礎設施引導基金的基金化運作有利于吸引社會資本的參與,并有必要設立公司制運作的子基金。
可以從五個方面提高基礎設施引導資金的基金化運作水平:一是合理引導社會資本進入資產專用性相對低的公共產品和服務領域;二是增加基金化運作的透明度,以降低交易成本、減少敲竹杠行為;三是遵循專項規范性文件,提高基金依法治理能力;四是建立適當讓渡社會資本的退出機制,降低社會資本的后顧之憂;五是保證母基金的政策性資金注入,并采取必要的激勵措施鼓勵社會資本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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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原 蘊)
Research on the Fund Operation of Infrastructure Guidance Fund —A Case Study of Nanjing
BAO Shi-zan, CAI Rui-lin, CHEN Wan-ming
(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Nanjing University of Aeronautics and Astronautics, Nanjing 211106,China)
Taking Nanjing municipal fund operation of infrastructure guidance fund as an example and based on the theory of transaction cost economics,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negative impact of the transaction costs on the fund operation, imperfect contract and asset specificity, and reveals the reason why social capital is stuck in holdup problem after a fundamental change. On this basis, five comprehensive strategies are proposed: reasonably guiding social capital into public goods and services that are relatively low in asset specificity; increasing the transparency of the fund operation; improving the supervisory ability of the fund in accordance with the law; establishing the operation mode of the master-feeder funds and consolidating the policy guidance fund.
urbanization; guidance fund; financing; asset specificity; infrastructure construction
2015-09-11
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項目(15BGL056);江蘇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資助項目(2015SJB500)
鮑世贊(1972-),男,河北石家莊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生,南京市國資委辦公室經濟師;蔡瑞林(1970-),男,江蘇常州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生,常州輕工職業技術學院經貿管理系教授;陳萬明(1956—),男,四川瀘州人,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
F293
A
1004-4892(2016)04-004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