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 郭永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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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天世界(外四章)
福建郭永仙
方廣巖位于福建省永泰縣葛嶺鎮,距縣城17公里,俗稱“一片瓦”。在層巒疊嶂、林陰蔽日之中,巖體形如片瓦,凌空舒展,覆蓋成一個高約20米、深約30米、寬約50米的天然洞穴。北宋慶歷年間(1041~1048年),在巖下建佛亭。明中葉,擴建為寺,依巖藏洞,巨石當瓦,構筑奇異。萬歷十九年(1591年),增建天泉閣5間,用百余根杉木縱橫交錯地支架于懸崖峭壁前沿,背依千仞,面臨百丈深谷,宛若空中樓閣。現存大雄寶殿、脫凡樓、觀音樓、天泉閣、香積堂等。
——題記
都說是一只羚羊引路,驚現一個洞里乾坤。偶然中的必然,給民間增添傳說。修一條有佛性的小路蜿蜒于林中,一路有松作伴不會迷路。天設石門,據說有石可夜合晨啟。
筑寺洞穴中,只想尋一處僻靜修習。因為靈驗,人間煙火總是不斷。洞中寺廟可以完全去除俗世之瓦,就如出家人去了滿頭青絲了無牽掛。晨鐘暮鼓洞中歲月已千年。
抬頭望見空中飛水飄飄,說一說山高水更高的哲學。當初是誰的奇妙的構思,一座天泉閣懸空于危巖之上,觀日出日落,月升月沉,世外風雨,洞察大千世界。
洞頂鐘乳藏玄機,穩步換景108景真奇妙!方廣洞天,片瓦廣覆,容納了多少沒有著落的靈魂?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永泰農村廣植柿樹,做柿餅的餅柿、榨油的鴨蛋柿、猴柿、凃柿等不同柿品種,在園坪、山坡上,處處能見柿樹的身影。在那個年代,柿子也成了村民一項重要的經濟收入。三四十年過去了,柿樹更老,像鄉村的留守老人。老柿樹依然結著柿子,成了歲月深處的風景……
——題記
遺世獨立,在無人問津的日子里,走得比生命預定的日程更遠。秋天的果實,抵達冬的懷抱,見過先輩們從未見識過的冰雪。紅燈籠一樣高懸,給冷寂的季節裝點一些溫暖。
這樣的紅,曾經是鄉村孩子的一種誘惑,現在,只有白頭翁、烏鶇、黑領椋鳥、紅嘴藍雀光顧。更多是果熟蒂落,奉獻給大地,零落成泥滋養土地。
一樹火紅映藍天,不是紅花勝似花。在季節深處,與梅花對歌,將秋天的問候寄達冬與春的門檻,用生命寫出最誠摯的祝福:柿柿如意!
涓涓細流過程是最初練習曲,在密密叢林中縱橫交錯,誰也不曾想終究會走在一起。
一次一次探尋,不斷調整流淌的方向。往低處走是上帝早就規設好的道路,山中摸索也是必須的歷練。遇見樹,遇見草,遇見花,遇見過路走獸,收藏在心間都是成長的閱歷。匯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悟出了主旋律。天荒地老的歌只獻給有緣人。
都說柔情似水,都說水性楊花,水的性能看得明白?“不知深淺”的告誡是隱藏著的哲思。
躺著的姿勢,成溪流、江河湖海。而隱匿于天坑地縫的流水,傾生命所有的激情站立!站立的流水用不同的手法,彈一曲深悟億萬年之久的琴曲,有陽剛,有陰柔,以此形態顛覆世俗的看法。
奔向廣闊,是遠方的呼喚……
從古至今,會在這樣時候歸來,這是生命的承諾。無緣與雪會面,便把自己以雪的化身出現。
沒有風雪交加的寒夜,“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的情景只在古人的畫里出現。“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的意境會有的。親愛的朋友,你就帶酒來吧!
每年,永泰都要來一場有色有香的雪,不管你是不是詩人,走進梅園,詩情會在心中涌動。每朵花,都是一個音符,用耳朵去辨聽蜜蜂的彈奏,用你的呼吸去感受古典的樂曲。
我想提一壺酒在花間暢飲,醉了,會在夢里遇見陸游與林和靖。在全宋詩里被標注生卒事跡均不詳的盧梅坡,永泰縣志早有記載,只是許多人不知盧鉞號梅坡。這些詠梅高手聚在一起,會是一種怎樣的情景?
在花海深處,我只想大聲朗誦老鄉盧梅坡的詠梅詩: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山是虔誠的佛,篤守一處,靜觀世間風云。承受或者接納,不聲張。觀草木生生滅滅,參悟生死輪回。云來云去都是過客,從不言在云頂,云之頂高不可測。縹緲的云霧生自峽谷,也是從低處來。云雨是分不開的情侶,沒有雨就沒有云霧。
人類不能飛翔的時候,要想達到某種高度,盤旋是最有效的行動。
每一個轉彎,都是一次開始,從低處往高處,盤旋而上,高度只是此刻的高度。云霧上升飛舞都沒有法度,瞬息萬變中一次次重生,一次次死亡。誰都沒見過神仙,更有想像空間。人在云霧中,不是神仙亦成仙。
種草種花的梯田,不求收成,只要長綠,季節到了開花就行。種下的是誘惑,賞花的人像蜜蜂追趕花訊一樣,逃離都市,踏入真實的自然,與花草云霧山水相遇,彼此珍惜機緣,人生許多獲得常常只有一次,錯過了不可再有。草木可以重生,卻不是原來的它們。
人在云霧中,看見或看不見,相信山,依然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