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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目的論原則看《黑孩子》重譯
理查德·賴特(Richard Wright,1908-1960)是20世紀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是美國非裔文學發展史上的里程碑式人物。在其經典自傳體作品《黑孩子》一書中,賴特通過描述自身刻骨銘心的成長歷程來展現整個黑人群體困頓艱苦的生活狀態和精神狀態。本文從目的論的角度看待《黑孩子》一書的翻譯,希翼從翻譯過程中更好地了解當時南方種族主義下黑人的生存狀況。
理查德·賴特被譽為戰后黑人小說之父,是20世紀美國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靈活運用自然主義、城市現實主義和象征手法,通過“光明與黑暗、夢境與恍惚、火與雪、真實與虛幻的相互較量,把生活在城市貧民區的黑人群體困頓、壓抑、窒息的生存和精神狀態、孤立無助之境,以及欲沖破種族藩籬桎梏的憤懣之情,強有力的展現在血汗交織的文字里”①。賴特堅持“發出黑人群體自己的聲音,拒絕迎合白人主流讀者口味的寫作風格,不僅使其成為黑人文學發展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家,并且開啟了黑人文學的新時代,改變了整個美國黑人作家創作可能性的前景”①。
出版于1945年的《黑孩子》被公認為傳記文體中的經典之作,是一部真實記錄和再現作者在南方生活和成長經歷的自傳體作品。在這部20世紀版的奴隸敘述文體佳作中,賴特用“蘸滿血淚悲憤的筆觸,再現了南方種族主義猖獗之下黑人群體窮苦和窒息的非人生存境遇,嚴正控訴種族隔離制度對黑人生命和靈魂的踐踏,鞭笞白人優越至上信條的罪惡,并映現黑人群體對充滿尊嚴和人性的自由平等世界的希翼和追尋”②。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德國功能翻譯學派從翻譯行為的目的性出發提出翻譯目的論(Skopos Theory),它的研究重點聚焦在翻譯過程中的各種目的的選擇。翻譯目的論認為,為了達到翻譯的目的,對原文既可以逐字直譯,也可以根據意思完全改寫,或者采用介于兩者之間的任何翻譯策略。具體來說,“它包括三個原則:目的原則(Skopos rule),忠誠原則(fidelity rule)和連貫原則(coherence rule)。其中,目的原則是核心原則,翻譯目的決定翻譯手段。這個目的可以是譯者的目的、譯文的交際目的以及使用某種翻譯手段所要達到的目的”。③
(一)目的原則
目的論認為,所有翻譯活動首先要遵循的原則就是目的原則,即翻譯過程應在譯入語情境和文化中,按譯入語接受者所期待的方式進行。因此,譯者應該在給定的翻譯語境中明確其特定目的,并根據這一目的來決定采取何種翻譯方法。也就是說,在翻譯過程中,譯者應該考慮到譯入語的習慣和譯文讀者的可接受性,使譯文以一種歸化的方式出現。
《黑孩子》中有一段描寫“我”拖完地,坐在衣帽間看其他黑人賭博時的想法:“I could not conceive of any game holding more risks than the life I was living. Curses and sex stories sounded round the clock and blue smoke choked the air. I would sit listening for hours, wondering how on earth they could laugh so freely, trying to grasp the miracle that gave their debased lives the semblance of a human existence.”④王桂嵐譯者將之譯為:“我想象不出來任何一種比我生活中的風險還要多的游戲。一天到晚就是罵人話和色情故事,空氣中彌漫著藍色的煙霧。我常坐在那里聽上幾小時,想知道他們究竟為什么笑得如此輕松自在,力求理解究竟是什么奇跡把他們這樣墮落的生活叫脫胎成人類形體的他們來過活。”⑤本文譯之為:我也想象不出有任何游戲比我現在的生活更有風險。旅店里一天到晚就是罵人話和色情故事,空氣中彌漫著藍色的煙霧。我也會坐下來聽上幾小時,想知道他們究竟為什么能笑得如此輕松自在,想要理解究竟是什么魔法給他們卑賤的生活披上了人類生活的外衣。本文的改動主要在“想象不出有任何游戲比我現在的生活更有風險”和“想要理解究竟是什么魔法給他們卑賤的生活披上了人類生活的外衣”。原譯者根據“I could not conceive of any game”這樣的主謂賓結構,譯文的結構依然是主謂賓,把“holding more risks than the life I was living”作為一個定語放在“游戲”前面。但漢語并不習慣在名詞前面放上較長的修飾語,因此本文改變了句式,翻成“有任何游戲比我現在的生活更有風險”。原譯者直譯“the miracle that gave their debased lives the semblance of a human existence”為“把他們這樣墮落的生活叫脫胎成人類形體的他們來過活”,這種表達在漢語中并不常見,我們傾向于使用“披上外衣”的表達方式。譯者在翻譯時要考慮到讀者所期待的表達方式,而不是對原文逐字逐句的翻譯。
(二)忠實原則
忠實原則指原文與譯文之間應存在語際連貫一致,也就是所謂的忠實于原文,但與原文忠實的程度和形式取決于譯文的目的和譯者對原文的理解。
原文中有這樣一段描寫:“I began to marvel at how smoothly the black boys acted out the roles the white race has mapped out for them. Most of them were not conscious of living a special, separate, stunted way of life.”④王桂嵐譯者將之譯為:“我開始對這些黑孩子們能順利地完成白色人種給他們規定的任務感到驚訝。他們多半都沒有意識到他們過著一種特殊的,隔絕的、受限制的生活。”⑤本文譯之為:這些黑孩子們能如此順利的扮演白人為黑人所設定的角色,我感到非常吃驚。他們多半沒有意識到他們的生活如此特殊、受到隔離與限制。主要的區別在于對“acted out the roles the white race has mapped out for them”的理解。原譯者認為這是“白色人種給他們規定的任務”,而我認為原文中的“role”并沒有體現出“任務”一說,它的字面意思是“角色”,而且下文也并沒有提到什么所謂的任務,而是在白人籠罩陰影下黑人生活的狀態,所以正確的理解應該是“扮演白人為黑人所設定的角色”。譯者在翻譯時要對原文有一個正確的理解,不然譯文就會出現偏差。
(三)連貫原則
連貫原則指譯文必須符合語內連貫的標準,即譯文具有可讀性和可接受性,能夠使接受者理解并在譯入語文化及使用譯文的交際語境中有意義。
原文中有一段描寫“我”在失去眼鏡店的工作之后的狀態:“For weeks after thatI could not believe in my feelings. My personality was numb, reduced to a lumpish, loose, dissolved state. I was a non-man, something that knew vaguely it was human but felt that it was not.”④原譯者將之譯為:“打眼鏡公司回家以后,有好幾個星期我無法相信自己的感情。我成了一個麻木不仁的人,陷入了呆頭呆腦、懶懶散散、疲疲沓沓的境地。我是非人,迷迷糊糊知道自己是人,可又感到不是。”⑤本文譯之為:這之后的幾個星期我都無法相信自己的感受。我的個性不那么鮮明了,陷入了呆頭呆腦、懶懶散散、疲疲沓沓的狀態。我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人了,我隱約知道自己是人,可又感到不是。主要改動了“My personality was numb”和“non-man”的翻譯。原譯者忽視了personality,而過分強調numb。根據下文,這里并不是說“我”變得冷漠,對任何事物都麻木了,而是想表達“我”的個性不鮮明了,不會一遇事就有過激反應,想要表達自己的想法。non-man字面意思是“非人”,可“非人”到底是什么,讀者并不清楚,譯者也沒有解釋。而將它具體成“不是個嚴格意義上的人”,讀者就能明白,具有一定的可讀性和可接受性。
總之,在翻譯過程中遵循目的論原則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文學翻譯的質量,譯者在翻譯文本的過程中,不能只注重文字和結構的一一對應,更應該注重翻譯的目的。翻譯作為一個基于原文的再創造過程,需要譯者對原文的情節內容、作者的思想有全面深刻的理解,在翻譯過程中更好地運用目的原則、忠誠原則和連貫原則,取得一個連貫通順的譯文。
(浙江大學外國語言文化與國際交流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