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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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尊重與人性的光芒
——解讀譚仲池、朱赫新作《生命簽證》
○鄒冰
《生命簽證》是一部歷史價值和文學作值并重的優秀長篇小說。此書由譚仲池、朱赫創作,作品描寫了被稱為“中國辛德勒”的何鳳山,在二戰中冒險拯救許多猶太人性命的故事。這是一部紀念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70周年的獻禮作品,其歷史意義不言而喻。在文學藝術上,作品展現出多種藝術手法,筆者試從比較小的切入點,不盡全面地來闡述創作者的獨特風格和文學魅力。
作者采用黑白對比反差手法,細膩描寫了猶太人的苦難和納粹的殘暴。納粹的殘暴是黑,這個基調帶給人的沉重是很難承受的,也是真實的,是讓我們看清人性恐怖的一面的更好的版本。這部小說,處處可見那片彌漫在維也納土地上的煙霧、火光、槍聲、哭泣和騷動、瘋狂,真切地感受到那場人類罕見的浩劫之慘烈悲劇。但被悲天憫人的何鳳山的不顧一切的英雄壯舉所掩蓋了,這就是白。以何鳳山的義舉為主線,他為了信仰、人道、博愛、文明,竭盡靈魂和生命之力去追隨真理,在艱難的征程中,穿越腥風血火、槍林彈雨,穿越充滿呻呤、哭泣,充滿瘋狂殺戮,充滿猙獰笑聲的最恐怖最沉重的黑暗,在可怕的風暴中找回生命歲月的自由、光明與寧靜。采用小說的手法而沒有把它寫成紀錄報告,目的是想用小說的靈活技巧來記錄這段屠殺與拯救的歷史,從而更能打動讀者,并進行更深入的靈魂的拷問。在第五章節,作者這樣寫道:“生命簽證”這每一筆、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沉重。這每一個字母,每一個阿拉伯數都凝鑄著一個正直的、善良的、血性的中國外交官的意志和理智。正如貝多芬在遺囑中高喊的:“神明啊!您從蒼穹能滲入我的內心深處,你了解它,你知道人類的愛和行善的愿望居于我心中。”小說以平鋪直述的方式,不加一絲文字的修飾,向讀者真實生動地展示了二戰時期猶太民族的苦難歷程以及國際義人何鳳山拯救猶太人的義舉。不知不覺中,一個高大偉岸、正義凜然,善與德完美結合的主人公形象躍然紙上。
在那些被何鳳山拯救的猶太人心里,何鳳山就是一個神。他天性善良,這種善良人性的筑造是中國傳統文化熏陶的結果。在他眼中屠殺本身就是一種罪惡,這些根深蒂固的善與德的信念讓他勇敢而堅定。他最后反而因為辦簽證被中國國民政府外交部記過一次,并于1940年調離維也納,這些也都給他本人染上了一絲濃烈的個人英雄主義的悲壯色彩。黑暗與光明既相對立又相印證,獲得了強烈的反差效果。
這篇小說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小說,不是以虛構為核心的文學作品,它所記錄的東西都有嚴格的考證,是以親歷這一歷史的幸存者口述的資料為基礎。所以讀者應該相信,其中并沒有為博得人們的感情共鳴而杜撰的東西,它的一點一滴都是嚴謹的、真實的。內涵豐富的情節,讓我們對它的真實不容質疑,引領讀者一頁頁重新回顧這一段歷史的時候,品味主題,從而對這個世界發出了質問。
《生命簽證》展現了那段歷史的厚重,它緊緊地抓住了我們的心,勾起了我們對正義的渴望與希冀,喚醒了和何鳳山一樣的情懷。在開篇特寫的何鳳山自白時的一段話,他這樣對自己說:“在眼前這個極端殘暴的現實世界里,如果用自己一個人的生命,能換取千百人的生存,我會微笑著面對,以達到我尚不了解的生命永恒的光榮的目的。”這有著極為深邃的點明全文主旨的作用。小說具有回顧歷史、發人沉思的藝術效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作者豐富生動的情節和細節描寫。為了生動準確地刻畫特定歷史背景下的人物性格,作者對主人公心理活動作了大量的描繪:“何鳳山的心在激烈地顫抖,他預感到猶太人將面臨毀滅的絕境。同時,他也預感到自己國家的抗日戰爭也將面臨著巨大的災難和艱難決戰。”“白天納粹對猶太人兇殘迫害、抓捕、燒掠、殺戮,這不能不讓他又一次想到遙遠的祖國。”“他們覺得自己是掉下了一個萬丈深淵里,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痛苦能夠和他們此刻所感覺的痛苦相比。”“如果有人告訴我:你前面要經歷難以想象的痛苦,有無數的焦慮、失望和危險,你還去嗎?我會如頑石般點頭,我要去!”……大量生動細膩的心理活動描寫,塑造出主人公高大豐滿的人物形象。
在何鳳山整個拯救活動中,他一刻不停地周旋于黨衛隊或大或小的軍官之中,用簽證的方式,從而放他所庇護的猶太人一條生路。故事的線條是清晰的,但何鳳山歷史文字資料僅2000多字,或許這也是使人物形象極具可塑性的原因吧。據作者介紹,在有限的資料里面提到,猶太人成立了游擊隊與德國納粹抗爭。“游擊隊”三字給了創作者極大啟發。“中國的抗日戰爭里不乏游擊作戰的經驗,因此可以參考的東西一下變多了。一邊寫猶太人的悲壯,不難聯想到我們的投河壯士高唱秦腔的畫面,聯系到中國傳統文化經典《道德經》所崇尚的德、善,作品的思想更有深度了。”
在歌頌何鳳山人性光芒的同時,我們更應反省歷史。事實上我們知道,希特勒不只要消滅猶太人,他要消滅所有非亞利安人的劣等人種,這在《我的奮斗》里說得很清楚,我相信如果他成功了,那現在就沒有你也沒有我,而只有天藍眼睛,金黃頭發的亞利安人繼續生存在這世上,這絕不是危言聳聽。猶太人在初期心中還殘存的一線生存的希望也與他們的生命一樣逐漸被消滅掉,他們用盡各種手段逃生,但其中的絕大多數還是被奪去了生命。小說中費里德里希、施拉梅克們的覺醒,讓他們明白馴順沒能挽救得了一個猶太人的性命。而猶太人游擊隊長史頻奈爾被黨衛軍被逼跳下懸崖時,作者巧妙地引申到中國,何鳳山又想起了自己的國家,也在進行著一場悲壯慘烈的戰斗,中國軍民英勇地抗擊著日本鬼子的侵略。發生在中國的中條山會戰中最慘烈的1939年“六六戰役”,八百壯士血祭黃河是何等地壯烈,何等地驚心動魄。任何戰爭和侵略都將被訂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二戰中猶太人的遭遇是德國人、歐洲人以至全體人類的永遠的恥辱,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更是如此。《生命簽證》這篇小說引人深思,我不想說它是一本多么具有教育意義的書,但它確實有一種讓人警惕的東西,它所警告的不是人的某些習慣,不是人的某些品行,而是人的人性。猶太人的悲慘命運值得人們的感嘆,更引發了讀者對人性善與惡的思考,生命的尊重與人性的光輝在歷史的長河中無論走多遠,無論是什么民族或國家,它依然是如此彌足珍貴。
作者開篇就引用了猶太詩人漢納·塞奈什《獻給何鳳山的詩》:“有些星星雖然早已隕落,但地球上依然看得到它們的光輝。有些人雖然早已不在人間,但他們的光輝卻依然照亮世界。這些人在月黑之夜,更是星光,他們為人類照亮了前程。”唯美、感人的詩句不時可見,在主人公何鳳山思念家鄉時,作者寫出了:“哪年,哪月,才能夠回到我那可愛的家鄉?哪年,哪月,才能夠收回那無盡的寶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時候,才能歡聚一堂?”詩句生動感人,入木三分。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書中結尾處,作者撰寫的懷念國際正義人士何鳳山的詩句極具畫龍點睛之效。
2001年1月23日,以色列政府授予何鳳山“國際義人”榮譽稱號。為營救猶太人所表現出來的那種對于生命的尊重,對于每個個體猶太人的尊重,對每個個體的人的尊重不僅僅只是一種人文精神,一種人文關懷。人性光輝反襯出納粹時期的恐怖,提醒我們必須用對生命的愛與尊重去驅散那些陰影。那一紙簽證見證了生命的永恒,那一枚指環在歷史的長河中閃著灼目的光芒,“救人一命等于救全世界”,那是多少條生命啊,長眠在中國湖南的何鳳山,用簽證換來了生命,換來了永恒,成為永不被遺忘的記憶,這是生命的見證!
譚仲池、朱赫創作的長篇小說《生命簽證》,既具歷史價值,又具文學藝術性。讀完此書,相信對我們中國人,無疑也是一次深刻的教育和精神的洗禮,讓我們記住戰爭的殘忍和變態,勿忘國恥,勿忘我們慘痛的過去。讓每個人記住,和平的重要,和平的來之不易。
(作者單位:瀏陽市第七醫院)
責任編輯佘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