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楚文化中的絲綢植物紋樣

陸裕

摘要：楚文化表現(xiàn)在裝飾形式上，就是那些被禮制神圣化了的，具有強烈威懾力量的造型形式被廣泛而單調的運用。

關鍵詞：裝飾風格；楚文化；絲綢紋樣

中圖分類號：K876.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8-0229-01

一、植物紋樣產生的人文背景

（一）裝飾風格的變化。

商周兩代，起源于原始宗教哲學的饕餮紋和竊曲紋等，以猙獰威嚴的風格充斥了裝飾的領域，相對愉悅而柔和的植物紋樣少見蹤影。尤其在周代，禮制是一種高度集中、顯性的制度形式，它嚴格按照社會的等級區(qū)分，規(guī)定人們在社會生存和活動中的方式與規(guī)范，這一時期的審美形象也因此表現(xiàn)出極強的規(guī)范化和制度化。表現(xiàn)在裝飾形式上，就是那些被禮制神圣化了的，具有強烈威懾力量的造型形式被廣泛而單調的運用。

（二）楚文化。

春秋戰(zhàn)國時期，王室衰微，周文化處于衰退的地位，各諸侯領域在延續(xù)了殷、商、周的傳統(tǒng)時空觀和天人秩序的基礎上，開始用自己的思想對其重新加以修訂和界說，楚文化就是這一時期極具影響力的文化形式。它成長于江漢地區(qū)，即華夏與蠻夷之間，楚人兼采夷夏之所長而力求創(chuàng)新，作出了一系列成就。 楚人鐘情于植物花草紋的運用是其標新立異風格的寫照。這可從楚國所處的地理環(huán)境探究到一些原由：楚國崛起之地——江漢平原，氣候適宜，花木繁茂；加之楚人以農耕為生，自然對植物中的花草情有獨衷；況且東鄰吳越，西鄰巴蜀，櫛蠻風，沐越雨，使他們的精神文化較之中原地帶有更多的原始成份、自然氣息和浪漫色彩。[2]這種浪漫色彩表現(xiàn)在文學上，是詩人神游四極八方的自由精神的恣意抒發(fā)；表現(xiàn)在造型藝術上則是打破傳統(tǒng)，超越模擬的象征性手法和崇尚自然生活氣息的寫實性手法的綜合運用。那些絲織品上風格絢爛的花鳥紋飾充分表現(xiàn)了在殷周凝重的裝飾風格突破之初，楚人極具開創(chuàng)性的創(chuàng)作精神，它與同時期北方地區(qū)的嚴守法度、執(zhí)著規(guī)范的理性設計思想形成鮮明對比。

二、紋樣的形式美

（一）紋樣的造型特征。

從現(xiàn)有的考古資料看，湖北江陵馬山 1 號楚墓出土了大量絲綢刺繡品，紋樣以鳳鳥花卉紋為這些紋樣以刺繡工藝為主。刺繡的手法在紋樣造型上不受織造工藝的局限，形象更加生動。它們或柔枝嫩葉、或含苞、或舒瓣；在結構上，有的以細長的花莖分隔或連接圖案單元，有的作朵花或枝花，為鳳所佩，有的則直接以鳳尾的形式出現(xiàn)。楚國的花卉紋樣是極具裝飾性的，整幅圖案中，花莖可隨紋樣的走勢任意伸展連接，花中生出莖蔓，莖蔓又生花；莖蔓在轉折中，時而直線，時而曲線，時而作幾何式利落的轉折，時而又如微風吹動般自然彎曲，這種直線與曲線的并用，產生了剛柔相濟的造型效果，同時也為整幅作品的布局創(chuàng)造了生動的空間。也許從內涵來看，這些與鳳紋組合的花草紋應屬于輔花的地位，但從紋樣造型布局看，卻 是整體紋飾中必不可少的重要組成部分。從楚國的這些絲綢植物紋樣中可以看出，設計者已 熟練掌握了對形式美規(guī)律中節(jié)奏和韻律的運用，且借助花草植物本身所具有的形態(tài)優(yōu)勢，進行了藝術的創(chuàng)造：從構成學的角度來看，花草植物這種花、蕊、枝、葉于一體的生態(tài)結構，使它天然具備了構成中點、線、面的 三大造型元素，對這些點、線、面，也即花、蕊、枝、葉的成功的穿插組合，成就了楚國絲綢植物紋樣的藝術性。相對于在玄奧寓意作用下的史前植物紋，以及同時期流行于銅鏡背后的，以四方八位為定式的四葉紋，這些絲綢植物紋樣的造型體現(xiàn)了更多的裝飾性和審美趣味。此外，在色彩上，繡制紋樣的繡線有棕、紅棕、深棕、深紅、朱紅、橘紅、淺黃、金黃、土黃、黃綠、鈷藍等多種色彩，以色彩的變化來使紋樣的層次和造型更加豐富，有人由此將其看作是一種特殊材質的繪畫。

（二）紋樣的內涵。

對于楚國的絲綢刺繡紋，學術界許多學者將重點放在了對主體紋樣——鳳紋的探討上，通常認為鳳紋是“風神”信仰的體現(xiàn)[1]。沿著這樣的思路來分析與鳳鳥組合出現(xiàn)的植物紋：《山海經》中記載了我國遠古的一些植物迷信觀念。例如“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 華，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饑。有木焉，其狀如谷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南山經》）又 如“有木焉，員葉而白柎，赤華而理黑，其實如枳，食 之宜子孫。”（《西次三經》）神鳥棲于神木是合乎情理的，由此可推知這些植物紋是一些具有神秘意向的神木或生命樹。曾侯乙墓衣箱漆畫上，繪有兩株枝干挺拔、枝葉繁茂的大樹。一些學者結合大樹枝端狀如太陽的圓形紋飾及樹下所繪的射手持弓弋射形象，認為此為后羿射日圖，圖中所繪大樹乃扶桑樹。這些植物紋都是將神話、傳說、巫術等精神領域的東西以物化圖形表現(xiàn)的結果。由此可見，楚人濃厚的巫文化色彩，對人與鬼神精神溝通的渴望，以及伴隨天象知識的豐富而產生的上天入地的幻化空間意識，作用于藝術的造型思維中，成為植物裝飾紋樣造型形成的精神因素。

三、楚文化絲綢紋樣藝術的展望及意義

通過對楚國絲綢紋樣藝術發(fā)展、演化、形成的基本特征和特殊規(guī)律的分析，使我們深深認識到它具有的現(xiàn)實意義。在展示古代藝術獨特性的同時，重點為當今設計藝術創(chuàng)作提供觀念、營養(yǎng)和源泉。楚國絲綢紋樣藝術為我們提供了別具一格的視覺樣式，由此，去挖掘更多尚未被我們發(fā)現(xiàn)的中國上古絲綢紋樣藝術的視覺特性和藝術理念，以擴展我們對中國絲綢紋樣藝術傳統(tǒng)的認識，加深我們對中國絲綢紋樣藝術精神的理解，從而創(chuàng)作出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精品。

四、結語

楚國絲綢紋樣藝術既非對大自然的單純摹仿，也不是對自我的單純表現(xiàn)，而是對一系列自由生命形象的創(chuàng)造，讓人感到一種很有生命力的文化精神，洋溢著青春的氣息、飛揚的神采和虎虎的生氣。楚國人有著大膽支配傳統(tǒng)和再造傳統(tǒng)的智慧：楚國絲綢紋樣藝術獨特風格的產生、形成乃是楚國人將商周及以前傳統(tǒng)形象肢解打散、并與現(xiàn)實相結合，根據(jù)裝飾、表現(xiàn)或象征的需要重新組合起來，形成全新的藝術境界和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