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少數民族學生在日語學習過程中的文化自覺
——以滿族學生為例

張春梅　郭　勇　秦　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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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少數民族學生在日語學習過程中的文化自覺
——以滿族學生為例

張春梅郭勇秦穎

滿族是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有著鮮明的民族特征。作為中國的近鄰，日本文化和中國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日本文化并不是中國文化的翻版，在很好地接收了外來文化的基礎上，日本也產生和發展了具有自身特點的本國文化，并在日常生活文化中有著具體的體現。語言是文化的基礎，又是傳播文化的載體。本文通過對日常生活文化中滿族與日本文化特征的對比，分析滿族學生在日語專業學習過程中，由于異文化的導入，對本民族文化產生了強烈的文化自覺這一文化現象，進一步說明語言與文化的密不可分的關系。

滿族 日語 文化自覺

我國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指出：文化自覺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歷史圈子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對其發展歷程和未來有充分的認識。換言之，文化自覺就是文化的自我覺醒、自我反省、自我創建。

文化從最寬泛的意義上來講，它既包括信息、知識和運用工具，同時文化也是它們的載體。而民族是人們在歷史上形成的一個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及表現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經濟生活與共同心理素質的共同體。一句話，民族的最基本特點就是一種文化的認同。可以說，文化是民族的血脈與靈魂，是民族精神的載體。其實就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而言，文化最重要的特質是民族精神的載體，國民從自身的文化體系中獲得自己的民族意識、獨特的思維方式和生活方式。

大連民族學院隸屬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是我國唯一設在東部沿海地區的民族高等院校。學校面向全國31個省區市及港澳臺地區招生，現有56個民族的在校生14129人，少數民族學生占60%以上，來自少數民族、民族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學生占80%以上。由于地處遼寧省，大連民族學院的滿族學生人數在少數民族學生人數的比例中占有多數。如外國語言文化學院日語專業，目前在校學生共計423人，其中少數民族學生161人，滿族學生就有57人。

本文通過對日常生活文化中滿族與日本文化特征的對比，分析滿族學生在日語專業學習過程中，由于異文化的導入，對本民族文化產生了強烈的文化自覺這一文化現象，進一步說明語言與文化的密不可分的關系。

一、滿族日常生活文化特征

滿族全稱滿洲族，是中國55個少數民族之一。目前滿族人口超過一千萬（據2000年統計滿族人口為1，068萬），散居在全國各地，以居住在遼寧省為最多。滿族是中國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屬于阿爾泰語系，也是唯一在中國歷史上曾兩度建立過中原王朝的少數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滿族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有著鮮明的民族特征。

（一）住居文化

氣候條件是影響民居建筑特點的主要因素。滿族自古以來就生活在東北寒冷地區，冬季嚴寒而漫長，達五個月之久，晝夜溫差大，其民居具有明顯的北方地域防冬御寒的特點。“口袋房、萬字炕”，坐北朝南，側面開門，便于聚暖，居室內都設有火炕，目前中國東北農村的家庭還多在使用。

滿族家庭的住宅結構、房間配置和環境的特點，對滿族人的行為方式、心理意識、價值觀念有很大影響，在這樣的環境中，滿族形成了重視群體的意識、內外有別意識。

（二）飲食文化

滿族的飲食習俗，是隨著滿族歷史年代、社會生產、經濟條件的變化而形成和發展的。滿族先民們長期生活在東北地區的白山黑水之間，除了“多畜豬，食其肉”外，捕魚、狩獵、采集是他們的主要的生產方式，魚類、獸肉及野生植物、菌類則是他們的食物來源。滿族喜愛粘食，喜食蜂蜜，愛喝糊米茶等等習俗，也是他們在長期從事狩獵、采集、飼養、農種、養蜂等經濟生產的影響下，并通過祭祀活動的祭品被習慣地認定下來。

滿族飲食之禁忌，最主要的是不殺、不食狗及烏鴉之肉。這是因為滿族的先人在長期的漁獵生活中，狗對人們的經濟生活起到過重要的幫手作用。后來人們就不忍心殺食其肉，逐漸形成了忌食狗肉的習俗。

（三）服飾文化

服飾是人類特有的勞動成果，是人類生存、生活過程中的文化創造，它既是物質文明的結晶，又具精神文明的含意。人類社會經蒙昧、野蠻到文明時代，緩緩地行進了幾十萬年。幾乎是從服飾起源的那天起，人們就已將其生活習俗、審美情趣、色彩愛好，以及種種文化心態、宗教觀念，都積淀于服飾之中，構筑成了服飾文化精神文明內涵。

滿族服飾作為一種物質文化，反映了滿族所處的地理環境。滿足自古以來就生活在高寒林區，采用漁獵的生活方式，這使得滿族服飾具有明顯的地域特征、獨特的審美觀念和深刻的文化內涵。滿族服裝首先具有御寒性，其次是便于騎射狩獵。滿族的先祖生活在東北的森林地區，主要以狩獵為生，具有無領、箭袖、開衩、束腰的特點，利于盤弓射箭、騎馬狩獵。在此基礎上，滿族服飾還具有追求自然美、對稱美的特點。滿族服飾特別是滿族婦女服飾中，多用大自然的美麗花朵進行裝飾，體現了滿族文化中崇尚自然的審美意識。在滿族的服裝式樣中，服飾的鑲嵌、繡花的紋樣、圖形的對稱，以及佩戴頭飾的對稱，都體現了滿族服飾的協調美。

二、日本日常生活文化特征

日本地處太平洋西側，由北海道、本州、四國、九州4個大島及約3900多個小島組成。西隔東海、黃海、朝鮮海峽、日本海與中國、朝鮮、韓國、俄羅斯相望。人口1.27億（2013年8月日本總務省發布）。

公元4世紀中葉日本列島出現統一的國家—大和。5世紀初，大和國達到鼎盛時期，其勢力擴及朝鮮半島南部。公元645年通過大化革新，仿照中國唐朝律令制度，建立以天皇為絕對君主的封建中央集權國家體制。12世紀末進入由武士階層掌握實權的軍事封建國家，史稱“幕府”時期。1868年，實行“明治維新”，廢除封建割據的幕藩體制，建立統一的中央集權國家，恢復天皇至高無上的統治，發展資本主義，并逐步走上對外侵略擴張道路。

可以說，作為中國的近鄰，日本文化和中國文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日本吸收中國文化是多方面的、長期的歷史過程，漢文、儒學、律令制度和佛教是日本吸收中國文化的主要內容，至于日本傳統的節日、日本的禮儀等，也都有著明顯的中國元素。但是，日本國土狹長，四周環繞海洋，森林茂密，隨著四季的變化，自然風景絢爛多彩。因此日本人對于自然有著強烈的意識和感受，并形成了日本民族的自然生態觀。日本文化并不是中國文化的翻版，在很好地接收了外來文化的基礎上，日本也產生和發展了具有自身特點的本國文化，并在日常生活文化中有著具體的體現。

（一）住居文化

日本住宅多南北朝向，外部四周設平臺，臺上設檐柱，形成回廊；房間的多用推拉門，可開可閉，內外通透，不占空間，構造簡單，而且墻、門、窗、圍護結構、采光、通風多種功能合為一體；地板高架在地面之上，一般比室外高50-60cm左右，這樣使底部通風從而可保持室內地面干燥；地板上鋪設“榻榻米”，人們跪坐其上品茶、談天論地。

在崇尚自然的理念指導下，日本住宅的室內并不是從自然中分割或制造出獨立于自然之外的一部分空間，也不是通過墻體把居住生活空間和外部環境之間加以界定，而是一種開放的、盡可能在自然中的生活方式。地面、墻壁、天花板也用木材、竹材等天然材料，讓人有回歸自然的親切感。和式房間的重要特征是視點低，也就是室內的家具都很矮，進門榻榻米，人們席地而坐，室內裝飾簡潔、變化不多，色彩較單純，多以淺木本色。

（二）飲食文化

眾所周知，食物是一切文化的基礎。日本四面環海，日本人自稱是“徹底的食魚民族”，

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海產品而自豪。明治維新后，受西方文化的影響，日本的飲食結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肉類的攝入量增大了許多，特別是牛肉，這使得食物更加豐富多彩，“雜食”特點日益突出。日本飲食文化的另一特色是“生”和“鮮”。日本人喜歡將食物生吃，不僅生吃各種蔬菜和各種植物，而且生吃雞蛋、魚、肉。因為日本人認為，能生吃的東西必是新鮮的東西；反過來說，唯有新鮮的東西才能生吃。日本飲食文化的第三個特點是“追求造型美”。日本飲食講究"藝術性"和"優雅感"。日本的菜肴與其說是讓人飽口福，倒毋寧說是讓人賞心悅目，制作者的藝術氣息和美學修養體現其中。對食物的“形”與“色”的高度講究是日本飲食文化的重要體現，在日本料理中常見在平坦的大盤上，用一堆蘿卜絲隆起并堆成小山狀，上面放上一枚青綠色的紫蘇，旁邊插放一支植物，使人聯想起蒼翠的遠山。

（三）服飾文化

傳統的日本服裝最初被稱為“貫頭衣”。所謂“貫頭衣”，就是在布上挖一個洞，從頭上套下來，然后用帶子系住垂在兩腋下的布，再配上類似于裙子的下裝，其做法相當原始，但相當實用。日本的和服，就是以此為基礎逐漸演變而成的。公元8世紀，中國唐代服裝傳入日本，對日本的和服產生了很大影響。和服本身的織染和刺繡，還有穿著時的繁冗規矩使它儼然成了一種藝術品。日本人將他們對藝術的感覺淋漓盡致地表現在了和服上。

和服裁剪幾乎沒有曲線，幾乎全部由直線構成，即以直線創造和服的美感。如將和服拆開，人們可以看到，用以制作和服的面料，仍然是一個完整的長方形。和服雖然基本上由直線構成，穿插在身上呈直筒形，缺少對人體曲線的顯示，但它卻能顯示莊重、安穩、寧靜，符合日本人的氣質。和服同時也順應日本的自然：日本絕大部分地區溫暖濕潤，因此服裝的通氣性十分重要。由于和服比較寬松，衣服上的"透氣孔"有8個之多，且和服的袖、襟、裾均能自由開合，所以十分適合日本的風土氣候。

當代日本人的服裝可以分為傳統式服裝即和服和現代式服裝兩類。現在，在日常生活中，除了某些專門從事茶道、花道的教師等特殊工作的人外，絕大多數日本人大部分時間都身著現代式服裝，盡管如此，和服植根于日本人民的生活之中，某些重要場合，人們還是要穿和服。這些場合包括：新年參拜、新年聚會、成人節、大學畢業典禮、婚禮，以及其他重要的慶典和正式聚會。在這些場合，女孩和已婚婦女身穿靚麗迷人的和服，其精美的設計成為至今仍在繁榮的傳統日本文化的一個部分。

三、滿族學生日語專業課堂上的文化自覺

語言既是生物進化的產物，又是社會進化的產物，與人類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有著深深交叉的特點。近代產生的語言人類學旨在通過語言的研究或借助語言學的研究成果深化認識人類文化的目的，同時也使不同的語言族群相互尊重和相互理解。［1］著名的語言人類學家薩佩爾就曾經說過，“語言的內容，不用說，是和文化有密切關系的。語言的詞匯多多少少忠實地反映出它所服務的文化。”［2］

大連民族學院日語專業同其他外語院校一樣，為了加強學生對象國語言的聽說能力的培養，從基礎階段開始就強調日語直接教學，也就是說，日語專業的學生從入學第一學年開始，在課堂上就必須逐漸地習慣并掌握使用日語溝通。世界范圍內的全球化傾向，使得外語專業的人才培養目標由過去的培養單一外語人才向復合型外語人才的轉變，并加強了對學生跨文化交際能力的培養。語言是文化的基礎，又是傳播文化的載體。不了解語言對象國的文化，僅僅會說幾句外語，決不能稱為“合格的”外語專門人才。

滿族學生在日語專業課堂上，無時不在感受著中國主流文化與日本文化、自身民族文化與中國主流文化以及自身民族文化與日本文化的沖突，并在文化沖突中加深了對自身民族文化的認同。異文化的導入正像是一面鏡子，使我們注意到了以往我們習以為常的現象和事物。正是在一系列的對比中，我們找到了自身文化的特點，理解了語言對象國文化的特殊之處。

根據上文的對比，我們可以清楚地了解到，滿族文化與日本文化在日常生活文化層面存在著巨大的差異和千絲萬縷的聯系。住居文化中，日本文化相對于滿族文化更強調對自然的順應，追求的是開放的、與自然融為一體的感受。同樣沒有“床”的設施，但日本的“榻榻米”和滿族的“炕”無論從材質、高度還是從用途上都存在著差別；飲食文化中，日本飲食中的海洋因素和滿族傳統飲食中的內陸特征有著絕對明顯的差別，正是由于日本飲食中豐富的魚類料理使得滿族學生重新審視或者是第一次有意識地注意到我們飲食中大量的肉食特點，重新認識滿族傳統文化中的豪氣沖天；服飾文化中，相對于日本和服的精致和典雅，滿族傳統服飾中的粗狂、豪邁使得滿族學生對祖先馳騁于白山黑水之間的情景仿佛歷歷在目。

滿族學生從小生活的環境使得他們對滿族文化特征以及中國主流文化特征習以為常，但正是由于異文化的導入，才激發了滿族學生對中國主流文化，特別是對滿族傳統文化的自發覺醒。

注釋：

①高梅.語言與民族認同［J］.滿族研究，2006（4）.

②薩佩爾.語言論［J］.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196）.

［1］趙家治.吉林日報［J］.2014（03）19.

［2］高梅.滿族研究［J］.2006（4）.

（作者單位：大連民族大學外國語言文化學院）

本文系2013年度遼寧省高等教育學會外語教學改革專項一般課題《網絡環境下“綜合日語”教學模式的改革與探索》（WYYB13141）；2016年大連民族大學人才培養模式改革項目。

張春梅（1974-），女，遼寧沈陽人，研究生，大連民族大學講師，研究方向：日本社會文化；郭勇（1979-），男，吉林人，研究生，大連民族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日本社會文化；秦穎（1967-），女，吉林長春人，研究生，大連民族學院教授，研究方向：日本社會生活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