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弄你的心臟

李霜芹

【摘 要】艾爾弗雷德·希區柯克，這位被人們稱為“懸念大師”并在世界影壇上享有盛譽的電影藝術家和導演，在電影界已是家喻戶曉了。他這樣說過，“懸念在于要給觀眾提供一些為劇中人尚不知道的信息，劇中人對許多事情不知道，觀眾卻知道，因此每當觀眾猜測結局如何時，戲劇效果的張力就產生了”。希區柯克善于在影片中制造懸念，盡管有時候劇中場景恐怖得讓人尖叫，但又讓人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關鍵詞】希區柯克；懸念；恐懼；懸疑；驚悚

中圖分類號：J91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6）11-0123-02

《驚魂記》又名《精神病患者》，是希區柯克眾多經典影片之一。其故事很簡單，內容卻顯得有點復雜，敘事結構十分精妙。該片以一個攜巨款逃跑的金發美女在荒郊小旅館失蹤展開，在一個荒涼的小區里，一間神秘的客棧以及看似正常的客棧經理和他脾氣暴躁的母親，都給這間小客棧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因此追查者展開了調查，然而在真相即將大白于天下之時，追查者卻莫名死亡，所有的線索又都斷掉，客棧經理的母親十年前就死了，可是窗前的影子和門后的話語，以及女主人公的被害，種種跡象讓人懷疑其母還偷偷活著。調查開始深入，冒險也隨之增加，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驚呆了……《驚魂記》被稱為是第一部“現代的”美國影片，也是唯一一部最有影響力的影片，小成本獲得大成功。

《驚魂記》是美國經典——現代研究的范例，發展了真正的美國恐怖片類型，改變了1950年代前美國經典好萊塢影片的敘事結構，自此開啟了對人類恐懼的挖掘和現代主義的呈現。之所以稱之為第一部“現代的”美國影片，是因為它從觀眾介入形式和精神創傷兩方面使影片具有了“現代”的意味。觀眾在電影院充當窺視者的角色，《驚魂記》需要的是觀眾的互動，需要觀眾的大腦時刻不停轉參與其中。觀眾迫切想知道真相，當女主人公被無情殺害之后，偵探、男友、姐姐相繼進入那個不可名狀的詭異閣樓去探尋真相。觀眾猜不到故事的結局，只是懷著緊張心情看著劇情一步步發展。與觀眾互動是影片成功的一個重要因素，它留給觀眾足夠的想象空間，讓觀眾有時間去整理、去思索、去探知更多的真相，故事情節在觀眾腦海中一遍遍回放，這就將懸疑推向了最高峰。

女主人公瑪麗恩在浴室被殺是全片最攝人心魄的一場戲，希區柯克為了拍攝這場戲，竟花了一周時間，僅用了45秒長的膠片，其工作之認真可想而知。他把攝影機的方位變換了60多次，這個段落共有44個鏡頭，但大多數鏡頭的長度都不超過1秒，所以因其后期剪輯速度快、節奏高、沖擊力大，造成了兇殺場面的恐怖感和刺激性也就極強烈，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再加上音樂大師伯納德·赫爾曼的配樂，所烘托出來的緊張氣氛使影片帶給觀眾的驚嚇程度達到了最頂端。在這場戲里，導演沒讓刀子碰到瑪麗恩的身體，但是許多觀眾受到強烈刺激以后認為他們的確看到刀子刺進了瑪麗恩的身體，當然這是由于鏡頭短促和快速剪接引起的觀影幻覺造成的。把謀殺的地點選在浴室，是因為浴室空間狹小，人物赤身裸體無處躲藏，更增加了恐怖的氣氛。后來有不少影片也把謀殺場面安排在浴室內進行，是在一定程度上受《驚魂記》的影響。

希區柯克在這部影片中引入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哲學思想，他把人物的精神變態以及性格分裂，把人物心里深層次的戀母情結做了剖析和開掘。五歲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的諾曼在母親改嫁后，感覺從此失去了母親的關愛，因此對繼父產生強烈的嫉妒之心，最后萌生了殺機。他將母親和繼父相繼殺死，并偽造了母親毒死繼父后自殺的情景，他從墓中將母親的尸體運回家，與其想象的“母親”相處，想象母親的思想，模仿她的說話聲，最終導致精神分裂，從自己與母親同時并存到和母親這一角色融為一體，喪失了自我意識。諾曼的殺人動機，既不是想要報仇也不是為了錢財，僅僅是出于個體的精神變態，他的一半已經裂變為他的母親，甚至可以模仿母親說話的聲音和神態。影片在最后揭示出真相時著實讓觀眾大吃一驚，他的另一半為自己，同一個人竟然可以在精神上裂變為兩個人還能對話。導演選擇這樣一個人物來構建情節，使影片更具吸引力，尤其在那個年代，也許人格分裂的瘋子是第一次出現在熒幕上，結局對觀眾的沖擊可想而知。諾曼認為自己把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帶回家母親會妒忌，他想象母親會擔心外來的女人奪走了自己的兒子，因此謀殺女主人既滿足了母親也便滿足了自己這種雙重人格的占有，從而增強了該劇離奇情節的可信度。

劇中諾曼按照母親的樣子穿著，模仿母親的聲音說話，保留母親的尸體，還妄想賦予母親尸體以思想，這是一種因負罪感而產生的逃避行為，同時也是其雙重人格的表現。當諾曼把裝有瑪麗恩尸體的汽車推進深水時，他看著車子慢慢下沉忽又停下，同諾曼一樣，觀眾的心也緊張得不能自已。一方面觀眾痛恨這樣的謀殺，另一方面諾曼為了自己的母親消尸滅跡的“孝心”，讓觀眾對他這種行為充滿了同情。諾曼在處理尸體時的緊張與焦慮，在動作和神態上都表演得淋漓盡致，攝影機主觀鏡頭的不斷轉化，每一位觀眾都成為了“諾曼”，我們同樣能感受到諾曼內心的恐懼，一樣能聞到死神的氣息，一樣有著自己的無奈，當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我們每個人又唏噓不已。整部影片的結構脈絡清晰，節奏緊湊，引人入勝，當觀眾懷著好奇心，目不轉睛地和片中人去探知未知的真相時，整部影片就成功了。

制造懸念，并不是保密情節，而是注重帶給觀眾心理上的震撼效果，讓觀眾注意力集中到人物命運的危險與轉機中，并通過一些精心設計的細節和后期剪接的畫面來呈現。這部被視為西方第一部的現代恐怖片，其恐怖來自于人類本身，來自于人性之惡。導演希區柯克那張叼著煙斗象征足智多謀的經典照片，永遠擺著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可能觀眾的心臟是希區柯克最喜歡的“玩具”，似乎在下一秒的鏡頭中我們一個不小心就要被嚇得魂飛魄散。希區柯克玩的就是觀眾的心跳。希區柯克的電影雖然不及好萊塢的大場景大制作，但是卻不妨礙其成為世界級的經典，無論是從內在思想上還是外在技術層面上都堪稱經典，它有著極深的邏輯去挖掘。希區柯克認為，觀眾不知道劇情時，讓他們同劇中人一樣隨著劇情的發展來深入影片，這樣產生的效果只是震驚，震驚產生的效果是剎那間的驚異和害怕，不能維持多長時間，對觀眾的吸引力也不夠大。假如讓觀眾知道劇中人面臨的危險，觀眾即期待又焦急，想著劇中人能否擺脫危險和困境，于是觀眾的思想和眼神便被牢牢抓住了，這種懸念所起到的效果對觀眾的吸引力很強烈也更具有魅力。

《驚魂記》之后，劇中很多場景被后人模仿學習再創作，導演范桑特也特地拍了另一版本的《精神病人》來向自己的偶像致敬，但是后來人卻沒有一個能像希區柯克那樣用很簡單的場景來構筑一個驚魂的世界。希區柯克一生中拍過的電影超過50部，他的大部分影片都是懸念片或驚險片，他認為這類題材是最吸引人的，他對電影藝術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探索，嘗試過各種拍攝手法，世人稱他為“電影技巧的百寶箱”一點也不過分。所以如果我們想追求緊張刺激的觀影體驗，希區柯克的電影恐怕是最好的選擇了。希區柯克為了帶給觀眾另類的感受，每次都會仔細研究每一個場景布置，每一個場面調度，以求達到最佳觀賞效果，他對電影藝術做出的貢獻，影響了一代又一代電影人，他對電影藝術的鉆研精神，也鼓舞著一代又一代電影人，我們在看希區柯克的電影時，不僅要看大師的精彩導演，更要看到大師為我們呈現電影大餐背后所付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