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溝通政策，可作為世界的榜樣”
—— 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征求外國專家意見座談會側記

文/本刊記者 圖/王泱

“中國的溝通政策，可作為世界的榜樣”
—— 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征求外國專家意見座談會側記

文/本刊記者 圖/王泱

來自美國、英國、奧地利、荷蘭、日本、韓國、新加坡等國家的13位外國專家對正在起草的《政府工作報告》建言獻策

這是《政府工作報告》在起草過程中第二次征求外國專家意見。第一次發生在2015年1月12日。那一次，來自比利時、德國等6個國家的13位外國專家，針對正在起草的《政府工作報告》，分別從經濟、金融、公共外交、農業、教育、醫療衛生、環保等方面提出了寶貴的建議。這些建議得到了國家領導人的高度重視和肯定。給《政府工作報告》建言獻策，為外國專家深入參與中國的改革建設提供了新平臺。

沉甸甸的外國專家建議

今年的《政府工作報告》除了總結上一年的政府工作，部署新一年的政府工作之外，還增加了新的五年發展規劃的要點介紹說明。本次《政府工作報告》征求外國專家意見座談會內容更加豐富，吸引了包括2名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內的13名各領域的著名專家參與。這些專家與中國有著多方面的合作，對中國相關領域的情況有著深入的了解。他們圍繞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創新型經濟、金融風險管控、環保能源、“一帶一路”與國際產能合作、醫療衛生改革等領域，與國務院研究室的專家展開了一整天的深入交流座談，提出了許多具有借鑒意義的建議。

建議之一：如何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中國要在“十三五”期間跨越“中等收入陷阱”進入高收入國家，參加座談會的外國專家開出了兩個“方子”：一是提升全要素生產力；二是更加注重公平。

“中國實現發展動力轉換，需要長期持續的經濟效率，而不是短期效率。”200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專家菲爾普斯建議中國借鑒美國經驗，通過制度、教育等來支持創新，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同時吸取歐洲忽視創新的機制和政策設計，最終抑制市場活力的教訓。

美國布蘭迪斯大學經濟學教授謝千里通過PPT數據分析比較指出，“過去60年，凡是跨越中等收入階段的國家，基尼系數都在0.40以下，教育投入占GDP比重大多超過5%。”一個國家如果存在嚴重的不公平，就不能成為富國，他建議：中國繼續加大研發投入，加大教育投入，更加注重資源分布的公平。

Autumn is as hot as midsummer, earth is frozen to splits in November,and rocks frozen into pieces in December.

建議之二：如何創新發展

“中國的許多博士生不敢、也不擅長在學術會議上質疑、討論。要教會他們具有創新精神和逆向思維，不懼怕失敗和犯錯誤。”前美國能源部部長、1997年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朱棣文談到創新文化培育時建議說。

創新發展離不開創新人才的培養，上海紐約大學美方校長雷蒙在發言中提到：“中國具有創新創業精神的年輕人很多，但是要把他們改變世界的初步能力變成成熟的才能，再變成可利用的發明創造，再變成可持續發展的企業，這需要完善的教育和創新體系。”他建議中國加強年輕人才“深思、博學、善問、勇氣、開放”五大素質的培養，并認為中國的四對價值觀：和諧與家庭、謙遜與尊重、忠誠與互惠、勤勉與卓越，實際上都是創新創業的必備要素，應支持群體式互相學習討論，倡導學術自由，鼓勵中西文化交流互鑒。

圍繞創新發展，其他外國專家還提出了很多建議，比如：塑造創新型經濟體，支持大規模草根創新；加強教育培訓，使被邊緣化的勞動力回到經濟主流；推動管理創新，有效組織各種創新活動使之成為整體更有效率的創新；完善法治保障，保護發明者的價值，激勵創新創造。

會議現場專家展開深入交流座談

建議之三：如何防范金融風險

“過去幾年中國互聯網金融市場發展非常快，去年交易量達2萬億，規模比美國大3-5倍。”中國平安集團陸金所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美國金融專家計葵生認為，對互聯網金融這樣的新生事物，一定要在發展中加以規范。E租寶倒閉等案例暴露出互聯網金融的四大問題：一是欺詐和經營模式不當；二是業務不透明；三是監管分散；四是監管力量薄弱。他建議：在中央層面對橫向各監管層進行整合，劃清責任，盡快確立監管標準和不可逾越的“紅線”；同時實現信息共享，建立公用數據平臺，實施動態監管，完善評級和評估機制。

去年和今年年初，中國股市和匯市發生大幅波動，對全球資本市場產生了較大影響。為防范系統性金融風險發生，日本著名金融專家德地立人建議：第一，普查不良資產，摸清底數，堅決而有計劃地克服不良資產。他估計這個過程需要5-10年時間。第二，加強金融市場基礎性制度建設，完善股市透明制度，堅決取締非法交易，政府不輕易評價、托市。第三，完善應對危機方案，防止大型金融公司倒閉產生外溢性危機。第四，結合中國國情建立金融監管體系，在國務院層面建立權威協調機制，防止各部門單打獨斗。

一句話，互聯網金融規范、系統性金融風險在參會外國專家眼里，是當今中國金融風險防范的兩大重點。

200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專家菲爾普斯指出發展動力轉換需要長期持續的經濟效率并強調了創新的重要性

建議之四：如何減少能源環保壓力

“中國的一次能源2/3來自煤炭，煤炭的一半用于發電。”國際自然資源保護協會高級分析師、韓國專家金亨美建議，中國最好能把現在設定的到2020年煤炭消耗上限達到62%的目標降到55%。

面對日益嚴峻的環境問題，專家們建議，一是加快電力脫碳步伐，不再新批火電廠，加大環保執法力度，同時提高太陽能、風能等清潔能源的使用比例。

“美國風電成本已經降到每度4美分，比天然氣還便宜。太陽能也在大幅增加，成本與煤電相同。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美國政府的貸款資助計劃。”前美國能源部部長朱棣文認為，中國在這方面的潛力與美國一樣大，他建議中國繼續加大能源利用方式轉變，發展清潔能源，以減輕環境污染帶來的環境修復成本、人才流失成本和醫療衛生成本。

建議之五：如何落實“一帶一路”戰略

“‘一帶一路’戰略給中國和世界一個希望，但是國際社會仍存在較多的誤解和擔憂。”新加坡公共政策專家顧清揚認為，“一帶一路”帶給國際的是機遇分享，而不是國際戰略博弈的工具，中國有必要從戰略上向國際社會做好解疑釋惑工作，以防止出現經濟主權或資源爭奪的對抗。他建議，在“一帶一路”實施中，加強與國際組織和區域組織合作，以減少小國的不安全感；推廣綠色可持續發展經驗，以贏得國際社會和發展中國家的歡迎；更多關注地緣政治、對象國國內政治的風險；在國際產能合作中充分考慮供需有效結合，不單純以大項目開道；培養和引進熟悉國際投資運營、了解國際市場和法制環境、能夠跨國跨文化管理的專門人才。

建議之六：如何應對醫療衛生新挑戰

“中國5歲以下兒童的死亡率1996-2012年降低了70%，這個特別令人贊嘆。可以說，中國是在嬰幼兒死亡率方面做得最成功的國家。”世界著名醫學雜志《柳葉刀》主編、英國專家霍頓在發言中高度贊賞中國醫療衛生方面取得的成就，同時也指出了目前存在的挑戰，比如：心臟病死亡率居高不下；吸煙致病問題嚴峻；肥胖和超重引發糖尿病等疾病。他建議我國：重新規劃醫療衛生隊伍的建設，解決好護士與醫生、教師與學生、城市與農村醫師之間比例惡化問題；加強農村醫療基礎設施，鼓勵醫生到偏遠的地點去工作，減免農村醫學學生的學費；整合農村、城市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建設一種有彈性、公平的醫療衛生系統……霍頓的六條建議，每一條都有調研數據統計作支撐，每一條都富有沉甸甸的含金量。

美國布蘭迪斯大學經濟學教授謝千里建議中國加大研發和教育投入，注重資源分布的公平

建言專家欽佩中國的開放心態

《政府工作報告》起草過程中征求外國專家意見，這讓所有參與活動的外國專家感到新鮮和自豪。他們不但會前精心準備，會上發言踴躍，會下繼續討論或修改發言內容，甚至連吃中午飯期間，也不忘互相交流切磋。

他們贊賞和欽佩中國政府能夠在這樣重要的政治文件起草過程中，征求外國專家意見，認為中國與世界的互相影響越來越大，《政府工作報告》在國際上關注度很高，報告起草既著眼國內的發展，又考慮對世界的影響，體現了中國政府更加國際化的開放心態。

中國平安集團陸金所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美國金融專家計葵生就如何防范金融風險發表演講

“這是很獨特的一個做法。中國的溝通政策，可以說對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包括我的祖國，都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曾任荷蘭教育、科學及文化內閣大臣，現任中歐國際工商學院全球策略執行總監奈斯安非常贊賞中國政府能夠把這個政府工作報告翻譯出來，然后用簡明的英語給他們看。她接著說：“中國的《政府工作報告》是一個國內的政治文件，但是它帶來的影響卻遠遠不止在中國國內，它的影響全世界都能感受到。因為中國的經濟已經是世界發展的重要因素，全世界的眼光都緊盯著中國，都在看中國的發展會如何影響他們的國家、企業以及個人的福祉。”奈斯安建議在《政府工作報告》當中能夠加上一章，專門向外國朋友介紹中國經濟當中的一些熱點問題。

“我來自英國，從來沒有應邀參加過這樣的一場討論。”《柳葉刀》雜志主編霍頓高興地說道。

“我認為英國的政府并不這樣運作（專門聽取外國專家建議）。”霍頓的說法后來也在專門從英國前來參加新春前李克強總理與外國專家座談會的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克里斯托弗·皮薩里德斯那里得到印證。

世界著名醫學雜志《柳葉刀》主編、英國專家霍頓為我國醫療衛生提出六條建議

外國專家“議政”彰顯大國胸懷

在重點政策、重大項目、重要舉措出臺之前，先廣泛征求各方意見，包括外國專家的意見；邀請外國專家“議政”，聽取他們有價值的建議，結合中國實際，借鑒國際經驗，這些年來已經成為中國領導人和中國政府的一種常態。

從2012年至今，習近平總書記先后三次主持召開外國專家座談會，聽取外國專家對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建議和意見，并發表一系列重要講話。

李克強總理除了關注國家外國專家局組織報送的每一期《外國專家建議》外，每年春節前夕都會邀請外國專家到人民大會堂座談，與外國專家深入互動交流。

剛剛過去的2015年，外國專家“議政”開創了改革開放以來的兩個“首次”。2015年1月12日，《政府工作報告》在起草過程中首次面向外國專家征求意見和建議。李克強對來參加座談會的專家表示感謝，并指示：這種形式很好，要繼續堅持。2015年12月7日，李克強主持召開“十三五”規劃編制工作國內外專家座談會，邀請來自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世界銀行和麥肯錫公司的3位外國經濟學家參加。這是我國改革開放以來首次在最高層級邀請外國專家為五年規劃編制建言獻策。

這些舉動彰顯了以習近平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展示了習近平、李克強等中央領導同志廣納群言的人格魅力，得到國際社會的高度贊賞，也受到外國專家的積極響應和熱烈歡迎。

與此同時，外國專家在義務參與建言活動中所體現出的敬業精神、專業水平、尊重科學的態度以及奉獻精神，也贏得中國人民的敬佩和贊賞。他們從國際視野、國際角度坦率地對中國經濟社會發展提供真知灼見，也像一面鏡子，從一個不同側面讓我們看到中國的發展程度、影響力以及存在的問題、改進的思路。他們的建言對我國面向國際建設現代化國家更顯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