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發展歷程初探

譚 妮

西方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發展歷程初探

譚 妮

西方是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發源地，同時，自由主義也是西方近代資產階級革命中占領制高點的一種新聞思潮，隨著時代的發展，其也經歷了多種理論形態的轉變。本文試著將西方新聞自由置于新聞思潮發展的視角下加以歷史透視，從而對西方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發展歷程以及內在價值觀，有了動態性和整體性把握。

西方 新聞自由 歷程

一、出版自由思想：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破土萌芽

（一）兩次思想變革運動突破羅網

文藝復興和新教改革運動，是點燃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爆發的導火索，兩次思想變革運動給予新聞自由主義思潮有力的經濟、思想、理論奠基。文藝復興運動孵化了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思想內核，即個人主義思想，個人主義思想的重要性，在于意識到人的價值所在，提出要尊重人本身，引起了對人的自身價值的重視。

1517年10月31日，馬丁·路德貼在德國維登堡大教堂的《九十五條論綱》，揭開了新教改革運動的序幕，涌現出路德教派和加爾文教派等新教改革力量。此運動目的在于通過對信仰和自由的驗證，確立人在宗教世俗中的主體地位，消除天主教會在信仰上主導地位，并取而代之的是，將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個人主義依附于哲學與宗教的基礎之上。

（二）彌爾頓：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先驅

彌爾頓是17世紀英國偉大詩人和著名政論家。其思想內容主要包含兩個方面：一是嚴厲批判出版許可制；二是出版自由是“一切自由中最重要的自由”。彌爾頓對于出版許可制的批判是建立在人性論和真理論的理論基礎之上，彌爾頓認為，出版檢查實質上是“一位高明的先生用關園門來攔住烏鴉的辦法”①，與此同時，他也對出版許可制的檢查人員學識和素質提出質疑，并指出正是因為這些所謂的檢查人員，由此導致那些最優秀的書中的最精彩的段落，因為“這一批鐵銹式的人物”為所欲為地處置而被腐蝕掉②。彌爾頓所闡述的出版自由為，“讓我有自由來認識、發抒己見，并根據良心作自由的討論”③。但彌爾頓的出版自由思想僅僅停留在認知層面上，并未將其付諸于實踐行動中，忽略了制度上建設，且其出版自由學說是建立在“上帝”這樣一個虛幻的概念之上，有一定局限性。

二、歐洲范圍革命運動助力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擴揚

（一）英國革命鋪墊英美新聞自由主義思想道路

洛克是英國17世紀最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和著述家，他的哲學是“整個英國政治經濟學的一切觀念的基礎”④，其認識論體現在新聞自由主義方面的是個人自由本位思想，并強調必須借助法律權威，即“并非人人愛怎樣就可以怎樣的那種自由，而是在他所受約束的法律許可范圍內，隨其所欲地處置或安排他的人身、行動、財富和他的全部財產的那種自由，在這個范圍內他不受另一個人的任意意志支配。而是可以自由地遵循他自己的意志”⑤，不僅如此，洛克的立憲與分權的主張，也給新聞自由主義思想奠定制度上的理論基石。受到洛克的深入而長遠影響，以托馬斯·杰斐遜為首引領的美國自由主義新聞思想，迅速發展起來。托馬斯·杰斐遜是美國著名啟蒙思想家、杰出政治家、美國第三任總統，正是因其特殊的社會地位，思想理論往往能緊密契合于國家政治制度建設，在自然權利學說的理論基礎上，杰斐遜提出新聞立法，將新聞提升為與立法、行政、司法三種權利并駕齊驅的“第四種權力”，他指出新聞自由是“造物主賦予的不可讓渡的權利”，并寫入了1789年的《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但杰斐遜的新聞自由思想是消極意義上的絕對化自由。

（二）君主專制統治根基的掀動和新聞自由主義思想的燎原

法國的新聞自由主義思潮崛起之路并不順利，其演變方式是激進主義的，經歷了一個大起大落、大破大立的過程。17世紀后期的法國君主專制統治進入高潮，在經濟上，橫征暴斂；在思想上，禁止進步思想的發聲，到法國大革命的1789年，新興資產階級的日益壯大，逐步瓦解封建階級的統治，新聞自由主義思想才得以發展。

羅伯斯庇爾是法國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領軍人物之一，其思想內容主要包括出版自由思想觀和報刊使命觀。出版自由思想觀中指出出版自由應該是絕對的、無限制的，并且言論出版自由是所有人享有的基本權利之一，他說道“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都是這種‘隨意表現’自己思想的權利，是‘大自然本身所規定的秩序’”⑥，思想和意見的多元化也是出版自由順利發展的主要前提，專制主義會阻礙思想和意見的多元化發展，就像“為了防止濫用而剝奪天性和藝術對人所賦予的表達自己感情和思想的手段，或者由于害怕他誹謗而封住他的口，或者由于害怕他用手來打自己的親友而把他的手捆起來，這種方法簡直是‘專制制度的秘方’”⑦，報刊也需以捍衛自由和人權為己任，真實地傳達民意，成為人們追求和接近真理的工具。

但羅伯斯庇爾的新聞自由主義思想只是短暫“春天”，自1793年6月，雅各賓派推翻了吉特倫派政權后，羅伯斯庇爾上臺，其新聞自由主義思想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從主張絕對的思想自由到限制思想自由；從主張思想的多樣性到統一規制思想，不允許異類思想的出現。

三、改革時代催生新聞自由思想的現實轉變

（一）改革時代經濟和政治上的具體表現

英國18世紀末到19世紀踏入改革時代，即意味著工業革命時代的來臨。馬克思曾言：“推動哲學家前進的，決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只是純粹的思想力量，恰恰相反，真正推動他們前進的，主要是自然科學和工業的強大而日益迅速的進步”。⑧經濟形勢和政治環境的迭變，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思想氣候。

經濟上，工業革命前，英國是一個農本經濟為主的發展之中國家，資產階級主要包括土地貴族和金融貴族，而工業資本家勢力相對較弱，整體經濟形勢以農耕和紡織為主。但隨著圈地運動興起，土地貴族改變剝削方式，即采用先進技術發展農業生產，同時采取暴力手段驅逐原有土地所有權農民，將其轉變為牧場，從而消滅自耕農逐漸形成土地集中化，在此背景下，英國涌現大量農戶轉為雇工身份的勞動力，出現了一個龐大的勞動力市場，成為推動工業革命進程的重要因素之一。英國完成工業革命后，自由競爭的資本主義快速發展，隨即成為世界工廠，生產力以及資產階級工商業的地位皆得到顯著提升，逐步從自由資本主義過渡到壟斷資本主義。

政治上，工業革命時期工業資產階級、工業無產階級和土地貴族階級三者相互制衡，工業革命的迅速發展極大地提升了社會生產力，經濟基礎的變革要求上層建筑的相應變革，特別是對舊的政治體制的改革。工業資產階級財富日益增多，不斷推進資本主義工業發展，同時使工人階級的人數迅增。但這兩個階級在舊制度下均無選舉權，未能在現存政治體制中提出自身利益需求。社會結構的巨大變化要求改革落后腐敗的政治體制。政治改革運動中，“1832年改革”、“憲章運動”最為典型。即第一次議會改革，英國的選民人數和比例獲得擴大，工業資產階級等中場階級敲開了“議會”大門。“憲章運動”由工人階級發起，最終雖未能如愿，但作為工人爭取自身權利的運動給中產階級政府以較大沖擊，變革已成常態。特別是輝格黨和托利黨兩黨分別相繼向自由黨和保守黨轉變，一些主張改革的政黨領袖也主張賦予工人階級選舉。經過第二、三次議會改革，英國議會一再實行擴大選舉權的改革。工人階級獲得選舉權后，兩黨正是為了爭奪工人階級的選票，才競相爭取改革，使19世紀下半葉成為了一個“改革時代”。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工業資產階級在不斷的議會改革中日益壯大，而議會輿論和公共意見的力量業已成為左右政治、左右社會動向的力量。⑨

（二）約翰·密爾：社會化的新聞自由思想

約翰·密爾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自由主義思想家，作為新聞自由主義思潮近代向現代轉折的先鋒，其新聞自由思想圍繞兩個方面：將新聞自由的概念延展至社會層面；功利觀下的新聞自由思想。

密爾在《論自由》一書中，開篇明義地寫道：“這篇論文的主題不是所謂的‘意志自由’，即不是那個不適當地與被誤稱的哲學的必然性原理相對立的意志自由，而是公民的或社會的自由，即能由社會合法地對個體施行的那種權力的本性和限制。”⑩傳統新聞自由主義思潮的研究視野，僅僅局限于個人與國家或政府之間的關系，但密爾突破了此界限，擴大為個人與社會的關系，即為在民主社會制度之下，個人的新聞言論自由不僅受到來自政治領域的威脅，還有來自社會領域的威脅，這其中包括道德、傳統、風俗和社會輿論等以多數名義，直接或間接地侵犯個人新聞言論自由，密爾將之稱之為“多數的暴虐”，這種多數對少數的壓迫應列入社會所警惕的諸種禍害之中。

在新聞自由思想社會化進程之中，密爾功利觀下的新聞自由思想占有至關重要一席。其功利觀是對邊沁、詹姆斯·密爾功利觀的繼承和修正。一方面，他堅持邊沁的“功利”、“幸福”、“功利原理”等基本概念，同意邊沁的追求個人幸福是實現社會幸福前提的觀點，贊同“苦樂估算原理”和從結果判斷行為理論。另一方面，小密爾對邊沁、老密爾排斥情感只講快樂感覺、現實物質利益，漠視人的精神和情感需求的功利觀表示不滿。(11)密爾更多注重情感上的內在需要，對于情感質性的要求提高，而提升情感質性的路徑可分為“個人幸福”和“社會進步”，個人幸福促進社會進步，社會進步是個人幸福的根基，在新聞自由思想中的表現為在工業時代背景下，大眾或人民所組成的社會群體替代了政府權力，成為思想、言論和新聞出版的壓制力量，大眾意見成為壓制主體，而密爾主張在這樣一個整體性意見占主導的時代需反抗這種社會暴虐，讓每個人能自由發表自己的意見，爭取更廣泛的思想和新聞言論表達自由，因為功利觀下的新聞自由思想主張“意見自由和發表意見自由對于人類精神福祉的必要性”。

注釋：

①彌爾頓，吳之椿譯.論出版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19.

②彌爾頓，吳之椿譯.論出版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29

③彌爾頓，吳之椿譯.論出版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96：45.

④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

⑤洛克.政府論（下篇）［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4：53.

⑥羅伯斯庇爾，趙涵輿譯.革命法制和審判［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

⑦羅伯斯庇爾，趙涵輿譯.革命法制和審判［M］.北京：商務印書館：1965.

⑧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北京，1995.

⑨黃浦林.密爾父子新聞自由思想研究［D］.北京：中國青年政治學院，2010.

⑩約翰·密爾，程崇華譯.論自由［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11)黃浦林.密爾父子新聞自由思想研究［D］.北京：中國青年政治學院，2010.

（作者單位：長沙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譚妮，女，湖南長沙人，長沙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15級思想政治教育學專業研究生。